31.1.0.1
此为防盗章,看到这段话不明白请看文案, (*^__^*) 嘻嘻 陈叔应来到寝宫外, 但见伺候他的宫人围在门口, 惶惶交头接耳,瞅着里头小声议论——
“里头那个,仿佛就是前几日不听话打了个半死的羯奴。听花束嬷嬷说, 这小贱奴不思上进不说,脾气还孤僻得很, 谁也不理,任怎么怎么打、吭也不吭一声!”
“可她怎穿着大王的寝衣躺在大王的床上, 全然无忌惮, 忒、忒不知廉耻了……”
“说是个女疯子, 女疯子哪还管什么廉耻不廉耻啊……”
里头传出赵公公又气又担心地呵斥:“大胆女奴,那是、那是殿下的金印, 快放下放下!”
却只听少女漫不经心冷道:“知我大胆便不必啰嗦了,等你家大人物殿下回来告诉他,我在这儿等着他,继续谈我们没有谈完的悄悄话。”末了她心情似因话语内容而很好, 有浅浅笑哼。
陈叔应立在门口, 见他床榻上罗衾乱作一团, 衾被上的少女套在他宽大的寝衣里, 更显得纤瘦不盈一握。
她懒懒地翘着二郎腿, 手里把玩着他的金龟印当玩具, 脸色冷若冰霜, 对一旁的赵公公,以及门外盯着她、悄声骂她“不知廉耻”的人置若罔闻。毫不在意。
赵公公还在颤声:“小心小心呐,那可是皇上御赐给殿下的金印……”
而后赵公公便觉,背后有乌云避日时瞬间的阴暗、窒息,地上有阴影罩过来。
陈叔应脸若雷雨聚拢的天空,挥挥手。
赵公公眼珠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似觉立马便有飞沙走石、昏天暗地的对峙,他赶紧躬身、退自殿外,与南图等仆从遁走。心道:那小女奴是死定了!他们主子最不喜寝殿不整洁。
樱落正等得百无聊赖,便见她的“大人物”殿下终于回来,心头一亮,坐起身。
方才的“冷漠”、“视而不见”立时无踪,少女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天都暗了,我以为大人物主人你不回来了,正好我还可以在这高床软枕上多躺一宿。”
她一笑,具是少女清甜,斜着眼睛睨青年王侯,和方才判若两人。
“……哼。”陈叔应冷笑,目光可冻杀人。
然而少女却视他杀人目光若不见,含笑捧着脸儿,仰视青年王侯:“我在这儿苦苦想了你一整天,你却非要到夜幕才出现,大人物主人好无情。你这般聪明,应该知道我很想你。”
少女将他不悦视若无睹,陈叔应眼尾抽动。
但看少女手无寸铁、亦不会武,论性感惑人,她小小年纪自是还不及那红若。可却总能给他找出麻烦来!他这辈子的耐心,都给她磨了不少了。
樱落看陈叔应,不躲不避:“大人物怎只看我不说话?”
“……对本王任性、刁蛮不是不可,只你需得有任性刁蛮的本钱。”陈叔应负手,高高在上,“你觉得自己有吗?”
小姑娘眼睛骤然一挑,对上男人冷怒的眼睛,她清甜的眼神有一分冷意快速划过,但再定睛却只见她慵懒地慢慢笑了:“没有。”
——态度很是无赖。
“可我以为,我在你心里是有的。”樱落勾唇,轻扬了白皙的下巴,以平静应对青年王侯迫人的气势:“所以,在你心里我有吗?”
陈叔应:“没有。”
“大人物殿下可真无情。”樱落捧脸仰望男人,“可我喜欢。”
“喜欢”,瞧这小丫头说的都是什么放肆话?陈叔应眯了眯眼,徐徐道:“……你可知本王要你命不过一念之间。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便不怕我即刻令人将你拖下去打死吗?”
樱落抬眼与之对视。
敛了戏谑挑逗,少女亦认真回他:“你当然可以打死我,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死了我也不会怨你。可你舍得打死我吗?”
樱落直觉,她完美高贵的“大人物”殿下是有几分在乎她的。
“……舍得。”
“那你立刻叫人来打死我好了。”
少女眉头都不皱一下,每次说到死,她都这样轻飘飘。陈叔应突然发现,是他小瞧了这个小姑娘。
世人因贪生,怕死,喜富贵,恶贫贱,才颇多忌惮,然而这个少女,她竟仿佛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便难以掌控,这是陈叔应混迹朝堂得出的结论,然而这种人他从未真正地遇到过,所以,他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也不在乎的人!
“若我要用极刑将你千刀万剐,你也不怕死?”
“别只会嘴里逞强,本王不信你能什么都不在乎。”
少女脸色生动,一会儿含冷一会纯稚,她捧着香腮,望着男人笑:“谁说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现在开始在乎你了。”
樱落又一字一句清晰道:“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养我?你既然看不起我这样卑微的女奴,又为何耐着性子和我在这儿理论?”
“告诉我,我想知道……”
这个唯一肯忍着怒气对她耐心说教,而不是拳打脚踢泄愤的男人。
她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
“……”
少女目光敏锐锋利如陈叔应佩刀的雪刃,不容得对方一丝一毫的隐瞒、虚假。那是少女身上固有的本性,并非刻意装出来的气势。
陈叔应凝着眉头,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这一瞬间,他竟在这少女身上找到种“棋逢对手”的刺激感!
二十多年,他过得顺风顺水,这种刺激感并不常有。
殿中静寂得能听见两人呼吸。
明纸窗外,泼墨夜色中,有细雨轻声沥沥于瓦上、廊檐。烛火悠悠,焰心有轻微炸响。
男人与少女对峙了良久。
陈叔应打断了这对峙,他背过身,语调寡淡如这冷夜:“本王养个女奴还需要理由吗?王宫中童仆上万,若人人都需要个理由,本王哪有那么多理由。你不过其中一个罢了。”
夜风悠悠吹起沉水香烟将他围绕,陈叔应负手自殿门俯瞰外头广袤的广场与庭院,灯火阑珊。
樱落觉得失望,亦是烦躁。“……正好,你也只是我无数主人中的一个!”
少女突然安静,不再戏谑挑逗。陈叔应心中微微一舒:她总算肯罢休了。
而后便听不断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在他背后旖旎。
陈叔应不想回头去看那少女,以免他觉得他又在乎她什么的,不过聪颖如他陈叔应,自也有他的办法——地上落着少女的影子。
只见那影子呼噜将大寝衣一剐,一丢,地上立刻落下少女玲珑的曲线!那影清晰可辨,侧脸、睫毛、脖颈、肩膀、胸脯……那细腰似不盈他大掌一握!
陈叔应瞳孔急缩,呼吸也不觉重了一分。
他想起红若那半隐半现的春光,一瞬间脑海里映上的想法,竟然是在将这稚嫩的少女与那成熟女人的胴体相比较——少女稚嫩的胸脯,几乎在他脑海浮现。
青年王侯口中有微微出一息,落在朗阔殿中、混在沉水香中,迅速消散。但陈叔应不是愚钝的男人,他清晰感觉到内心那股并不熟悉的燥热。耳中少女换衣的摩擦声,如一双柔夷落在他身上,不断撩拨着他作为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异常,陈叔应反而平静下来,负手垂眸,平静看那少女纤影褪去绸裤,布料落下瞬间,立时呈现一双纤细滑腻的腿……
小姑娘纤细有度,和红若那等丰腴的美人全然不同,显得青涩稚嫩。
陈叔应的眼睛细细碾过少女影子的每一寸,并没有一瞬想要躲避,含着燥热而又坦荡……
樱落拉长脸走后,陈叔应褪下手腕的佛珠串子,凝眉思量着什么。
*
樱落回来时,秀荷院的胡羯姑娘们刚睡下,便见樱落一瘸一拐从门口回来,都是大诧。
石雀儿看不惯樱落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儿,嘲讽了几句,不过确也真是好奇今日传言的樱落出现在大王寝宫之事,便问起。
不想少女捋了一缕耳发,妩媚而邪气地笑睨来:“男女之间的事,岂能为旁人道哉?”
一屋子少女,立时红了脸,拿被子盖脸。
石雀儿红脸斥:“不知廉耻,你不羞我们都羞死了!”
夜里,樱落把弄着金龟印,上刻着“豫章王印”四字,只她并看不懂。“所以,你还是没有说为什么要养我?我在你心里,难道真只是个普通女奴么……”
不是轻飘飘的六个字、一个称谓,抑或仅仅一个穿着雍容英俊男人,而是一个重要、强大的存在。
那男人关乎着许多人的利益、生死,他那刺绣气派精致的大袖下,躲避着多少命官、多少势力,但凡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在江州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立时引起一场大震。
此时审问樱落的,是个穿裲裆铠甲的硬汉,
“小姑娘,看你年纪小小,身体又如此单薄,何必硬撑呢?”
“及早供出谁是主使,谁给你的毒粉和毒香,同伙是谁、在哪里,本将军还可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经过两日折磨,樱落已痛得神志混混沌沌,只以模糊视线透过石室大门,看见那边牢狱里,父子三人正屏气凝神那盯着这边,目光幽幽,等待随时被供出而赴死,如随时戒备被猫扑咬的老鼠,颇有些哆嗦。
“没有……我没有同伙。”
那边父子三人暂松一口气,审问她的将军却怒,骂了一声粗口。
炭炉里火燎子腾飞,正烧着三块烙铁。
硬汉将军拾掇起一块烙铁正要烫来,便有属下飞奔进来:“将军、将军,豫章王殿下醒了,快速去建秀宫吧!若是晚了,恐怕‘表现’便落下了!”
屋中将军、常侍惊喜,哪还顾得樱落,争先恐后出去。
樱落骤然松了口气:醒了,就说明他不会死了吧?他不死,她也不必死了吧。
只她的陈殿下活着,总不会让她死的。
小兵掏钥匙开牢门,解开铁索上的少女丢进牢中。“哐啷”关上铁门。
“小羯奴,过了今晚你若还‘想不明白’同伙是谁,休怪咱们将军明日将你双手剁下来喂狗了!谋害殿下之罪一百颗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小兵踹铁门吓唬樱落,见少女冷冷看他们毫无惧色,不由无趣,骂咧一句离去。
隔壁父子三人才敢鬼祟移过来,抓着铁栅栏:“小姑娘,药是我们给你的。你为何不供出我们?只要供出我们你就不必受这些罪了,你这么嘴硬到底图什么?”
樱落望那壁上灯火烁烁,目光渺远,嘶哑回:“不图什么……”
少女顿了顿,青布衣为血渍所染,白皙面颊有一条鲜血,蜿蜒至红唇,她竟还笑得出,那般不合时宜,亦清艳亦邪气。
“我自小没了父母,更无兄弟,只是不想看你们生离死别罢了……”
父子三人一时羞愧,他们本以为这少女对他们有所图呢。大儿子红着眼睛从鞋底儿里掏出一块薄薄的木牌子,上刻着怪纹,递过来。
“妹子,这个腰牌给你,若你还有命出去,遇到困难就拿着这个牌子去‘雄鸡樗蒲社’找人帮忙,就说是普异骨的朋友。”
樱落曾在赌坊呆过,赌坊里赌博游戏众多,樗蒲也是赌博游戏之一。(樗chu蒲pu,读音同锄、仆)
送上门的东西,樱落自来者自不拒,本想收下,可那随风飘来的脚气硬是让她手僵在半空不敢去接……
那青年尴尬地摸摸脖子,颇几分自豪道:“妹子你可别嫌,我全靠这气味儿躲过搜身差兵,保住牌子呢。”
那天入狱搜身,狱卒搜到他脚脖子处就“落荒而逃”了。
樱落扯了袖子包住二指,才敢尖着手接过。“……你倒着实藏得隐秘。”
樱落又好奇问另外二人:“那你们的藏在何处,也未被搜走吗?”
余下父子二人点头。
老者木然张口,恶臭之气扑来,樱落忙捂口鼻、退避自保。“老朽的藏在口中。”老者自口中取出牌子。
而令那个小青年很是羞赧,只文静扭捏地背过身,摸向臀……
“……!”樱落倒抽一口凉气,脑海已有震撼的画面汹涌……“你、你不用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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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牢之上,暗夜正阑,仓月似钩。广袤的豫章王宫的重重宫阙,亦化作重峦叠影,失了金碧辉煌,只屋瓦沐着月华幽幽泛青,如东海鲛人覆体的鳞片,光滑整齐地长在犄角高翘的殿顶。
远远近近,灯火如点。
宫阙深深中,建秀宫地势最高,一眼便最醒目。
殿中,陈叔应刚令南图将官员们打发了走,而下安静只余金博山中熏香缭绕,朝榻上浅卧的陈叔应缭绕。
陈叔应刚醒不久,脸色还苍白着。
南图、南顺二随扈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狱中如何?那小羯奴的身份可有暴露。”
“殿下放心,那小姑娘虽然懒懒散散、弱不经风的模样,却很能守口如瓶,多一个字都不肯说,没有说出当年萧家的事情。所以马将军他们还不晓得殿下养了萧林韵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