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东皇心思
八十六、
孙府中一些有身份的人，几乎都来参加此次的宴会了，秦啸恒年纪小，所以东皇有意将他跟自己府中比较看好的年轻一代晚辈放在一起。而另外四人虽然毫无修为，但碍于前辈的关系，让几位长老去招待刚好。
为了能友好的结识那位莫前辈，十位长老不得不纡尊降贵的与那四人结交攀谈。不过几番闲谈下来，虽然几人只是普通的武者，于修士的眼界而言算不上见多识广但好在言之有物，一场晚宴倒是相处的挺愉快。
而坐在一群少年人中间的秦啸恒却是苦不堪言，这些人年纪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十岁，但看起来跟二十来岁没差。修为也有高有低，最高的炼气八层，最低的也有炼气四层，算起来他在他们之中修为是最低的那个。
秦啸恒本就不擅长玩弄这些权术，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一些旁敲侧击，稍不注意说不定就揭了老底，一晚上下来，秦啸恒觉得自己脑细胞飞速流逝，整个智商随着肾上腺素极速上涨。一脸淡定的面具下却是满心失望。这些远超天阶武者的修士，一个个嘴脸谄媚满眼算计，丝毫看不到身为一个强者该有的气度和胸襟，可以说失望之极也不为过。
不过这一晚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年轻一辈之间的盘根错节稍微摸清了一些。孙巡，孙志台的长子，为人高傲。面上看起来对他十分客气，有意交好，但眼底还是有着淡淡的不屑，十分看不起自己三十多岁的年纪只有炼气两层的修为。看来应该是得了长辈的交代，不得不与自己结交。
孙征，孙志台的幼子，心机深沉，看起来并不贪恋权势，无论何时何地都挂着温润的浅笑，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极容易给人好感。
如果是之前的秦啸恒，对于这种人会很容易产生好感。他不喜欢跟人太过亲近，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最合心意。可惜经历过了一个司空，他如今对这种表面看起来跟君子一般的人物，真是敬谢不敏。谁知道背地里有没有心怀鬼胎。
还有一个叫孙飞的，是十长老之一孙志成的独子。孙志成是孙家家主孙志台的胞弟，这个孙志成天赋惊人，前后不过两百年的时间，就筑基七层，一向醉心于修炼，根本无意家主之位，这才成为长老之一。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孙飞在孙家地位几乎与家主的长子孙巡同等，身后的追随者也众多。
一整个晚上，这个孙飞只是跟秦啸恒遥遥相望举杯对饮了一杯酒，其余时间都是独坐一旁并不参与众人的话题。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秦啸恒对这个孙飞说不出什么感观。孙飞身上有杀气和血腥气，但眉眼间又没有那种阴狠的戾气。接触不多，掌握不到更多的讯息，但秦啸恒却对这人有了几分忌惮。
除开这几个看似是领军的人物之外，还有个连秦啸恒都诧异的奇葩人物。孙乐章，听说是孙历光幺子留下的遗腹子，父母双亡，又是孙历光最小的直系孙子，从小就受宠。照说，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上本身的天赋也算不错，怎么应该有所作为才对。可是这人似乎天生就毫无抱负，得过且过，且非常的贪嘴。
秦啸恒初见孙乐章的时候，还真以为孙家是有多虐待这孩子，在这种场合，他就没见过埋头苦吃这么认真的人，诧异的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旁边有人一直留意着秦啸恒，自然看到他意外的神色，有心巴结之下，将孙家一些明面上的情况都细说了出来。
这个孙乐章，三系灵根，算是上等天赋，本应该被寄予厚望，被家族重点栽培。孙历光起初还担心一些暗地阴私，将小孙子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几年，打算等这孩子长大一些，性情都稳定了，再让他自己去磨练。结果才十五六岁，孙乐章就直接被东皇给丢了出来。
原因无他，天性不思进取，虽不至于好逸恶劳，但也懒惰成性。在元气浓郁之地打坐，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卯足了劲的去修炼，而这个孙乐章，居然能就这么坐在蒲团上睡着了，并且屡教不改。
不然就是偷喝桃果醉仙酿，那一杯醉仙酿哪是他这点修为能承受的了，幸好孙历光就在府中，及时的将他无法吸收的元气给吸取了出来，否则孙乐章绝对被元气冲击的经脉寸断不可。
孙历光不知道为了这个小孙子费了多少心思，不管怎么鞭笞他，用威逼用利诱，全都毫无办法。最后干脆狠心，直接将他从身边撵了出去。心想着，说不定就是自己护着才护成了这个德性，要是从小让他自生自灭，那肯定不是如今这种情形。
结果这一放，简直就是放老鼠入粮仓。没有了老祖在上头无时无刻督促着修炼，那孙乐章就撒丫子吃开了，东皇圣地被他吃了个遍，要不是修为太低，暗地里又没有人保护，他早就丢人丢到另外两大圣地里去了。
现在有位需要老祖亲自招待的贵客，那酒席上的菜品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于是在众人明里暗里巴结奉承秦啸恒的时候 ，这个孙乐章就乐颠颠的吃完这一桌再吃另一桌，一点都不讲客气。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今日是府上招待贵客，你能别那么没起子么，平常也没饿着你，别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似得行么？你这是吃的爽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完全就是在贵客面前丢老祖的人！枉费老祖那般疼你！”
孙乐章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没见爷爷正忙着跟贵客交谈么，哪里有空关注我呀！我吃我的，总比你们像个哈巴狗一样上赶着巴结要强，说我丢人，你看看，围在那里简直跟一群讨人厌的苍蝇似的一群，谁更丢人？我吃我自家的东西，谁还能说我什么不成！”
秦啸恒就是听到他的这番话，这才特意朝这人看了一眼。孙乐章长得可以说是极好，唇红齿白，明明一双魅惑天成的丹凤眼，但眼神太过清澈明亮，不见丝毫魅态反而显得有些娇憨可爱。那么毫不顾及形象的抓着一只熊掌大快朵颐的啃着，整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虽然有些不和礼仪，但又给人一种率真的感觉。这要是换个容貌不怎么样的，那绝对就是惨不忍睹了。所以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一点不假。
秦啸恒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家族越是庞大，私下的暗涌越是可怕。那种小门小户的为了争夺家产还兄弟阋墙弄得你死我活，更何况这圣地最大的掌权者的家族。所以这人究竟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还真是难说，不过这跟他也没有太多关系，他只是个过客而已。
只是秦啸恒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圣地之中，并不仅仅只是个过客。
晚宴结束之后，莫筠就跟秦啸恒说了关于丹赛的事情。丢给了他几张丹方，还有几味作为主药的灵草以及几颗成品灵丹：“我也想要看看圣地里的炼丹师是个什么水平，丹赛的事情一旦东皇宣传开了，来的人估计不少，到时候给你的那些垃圾也就顺便可以处理掉了。”
秦啸恒嘴角一抽，莫筠该不会就是为了处理掉储物袋里的东西，想要更多的人花更多的钱买，所以才弄这么一出的吧。
还别说，莫筠的初衷还真是这样，丹药的重要性不说圣地，就连异世都是相当看重。异世之中修为最高的人不一定是最富有的，而最富有的人，一定是炼丹师，其次是炼器师，这是异世最火热的两大职业。
他想着，要是遇到一两个天赋好的，心性佳的，不如收为己用。完全可以在现世打造自己的一条龙班子。不怕他们的修为低，现世中的修士本来修炼环境极为艰苦，如果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脱颖而出，那带回自己的宫殿，有灵气，有用之不竭的灵药，还有各种精铁矿石，就不信培养不出一两个人才来。 到时候秦啸恒要什么样的丹药，他只需要提供草药就行了，再也不需要自己苦兮兮的干苦力了。
莫筠一边计划着，一边又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念头？
东皇的效率极高，在与时俱进术法与科技的结合之下，东皇的官方网站上宣布了炼丹大赛的消息之后，顿时整个圣地都沸腾了起来。炼丹大赛的奖品已经不能用丰富来形容了。要是能够在这次大赛中脱颖而出，今后的人生绝对能一飞冲天走向巅峰！
＃大赛夺魁者可得三张稀世单方，并可获赠筑基丹一枚，极品灵草三株。＃
＃大赛亚军可得一张稀世单方，并可获赠极品洗髓丹一枚，极品灵草两株。＃
＃大赛季军可获得十枚培元丹，极品灵草一株。＃
这一则消息公布了出去之后，各大网络简直要被霸屏了，都被这消息震惊的回不了神。炼丹师那可是要被供着的职业，能有炼丹天赋的少之又少，而且整个圣地的丹方本来就不多，甚至好多残缺的都是后来一些炼丹师自行填补，多少有些差强人意。现在东皇居然拿出珍贵的丹方来举办炼丹大赛，真不知道该说东皇大公无私还是太傻。
这丹方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炼成了，那岂不是力压另外两大圣地一筹。也有人有疑问，这会不会又是有残缺的，否则为何东皇会如此大方的拿出来？
有的人则觉得东皇这一手实在是高。东皇圣地以圣城为中心，如果能为东皇效力，那绝对是三生有幸的事情。所以这次炼丹大赛，说不定就是东皇自己研究不出丹方如何炼制，干脆广撒渔网，到时候再将人才搜罗到自己麾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东皇此举的用意，但只要会炼丹，哪怕就是懂一点皮毛，甚至有些不懂的，也都马不停蹄的赶往圣城，说不定就那么走运的中了呢？运气这种事，谁也说不清。就算没能一举夺魁，能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这次圣城绝对会被各地丹师包围，丹师多了，丹药自然也就多了，冲着那些丹药，这一趟也必须得去！
如今网络的泛滥无须赘言，几乎同一时间，另外两大圣地也都接到了消息。冰皇和剑帝跟东皇认识了可不止一两百年，大家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东皇根本就没有什么稀世丹方，这一点另外一皇一帝那是心知肚明。但既然东皇敢发这个话，之后比赛拿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市面上有的丹方。而且马上拍卖会在即，又在拍卖会之前搞出这么个炼丹大赛，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意图？
分隔两地的人都想不明白那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是传讯就能说的清楚的。反正拍卖会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后面的准备工作可以交给别人。于是那一帝一皇，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却相当默契的同时提前前往东皇圣地。
秦啸恒将一个大盒子交给东皇：“如今在这圣地之中，没有哪里比东皇前辈这里更安全的了，这就是此次大赛的奖励，还劳烦东皇前辈代为保管。”
说完，又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东皇：“这是我家少爷送给东皇前辈的，这次炼丹大赛，我家少爷有意挑选一两个中意的炼丹师带回去培养，但明面上还是需要东皇前辈出面，我家少爷说，东皇前辈如今离金丹期还有一步之遥，只需再积累一段时间，等到东皇前辈觉得时机成熟之时，服下这枚破障丹，一举突破金丹期不在话下。”
秦啸恒觉得莫筠有些多此一举，这次炼丹大赛本来就是他们提出来的，奖品什么的也都是他们这边拿出来的，不过是借由东皇的场地举行而已。为了避免到时候同时看中一个炼丹师，所以才将话说在前头。这送了谢礼，就算东皇到时候真的跟他们看中了同一个人，也不好意思争抢。但秦啸恒觉得，就算不送这个谢礼，东皇也绝对不会跟他们抢人。
尤其是，这丹药还那么珍贵，能够帮助突破金丹期的，这要是流了出去，绝对能成为圣地的灭顶之灾。
孙历光看着面前的小瓷瓶，饶是定力强悍，也忍不住呼吸急促，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突破金丹，还能一举突破，这是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要知道天赋如剑帝那般的天才，如今都卡在半步金丹几十年了，他就更不能指望一次成功。
可是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孙历光恍若梦中，整个人甚至都感到有几分不真实。他丝毫不怀疑那位莫前辈说的话，他说到时候能一举突破就一定能一举突破，只是之前赠以紫阳玉的大恩还未报，现在又再次欠下这天大的恩情，他实在受之有愧，又舍不得这般巨大的诱惑。不仅是舍不得，也绝对不能舍得。突破金丹，那寿元也将是一场突破。有他在，孙家还能辉煌千百年。为了自己的家族子孙，为了他自己，这个也不能舍！
秦啸恒看孙历光迟迟不接手中的小瓷瓶，于是说道：“东皇前辈无须感到不安，我家少爷说，如果能借由这次的丹赛，选出一两个合心意的人选，那此番出来也算是有所收获了，这次炼丹大赛恐怕会吸引众多人前来，而我又根本没有这类经验，后续之事还多有仰仗东皇前辈的地方。”
孙历光双手接过小瓷瓶，整个心尖都在颤抖。这份谢礼，实在太过太过沉重。这大恩，那位莫前辈不当回事，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沉默片刻后，孙历光朝秦啸恒问道：“敢问秦先生，是否也是从小中天来的？”那四人来自小中天已经毫无疑问，就是不知这个看似是前辈身边人的年轻人，是不是也是从小中天来的。
秦啸恒怔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问这看似无关的问题，沉吟后开口说道：“是的，我是从小中天的人。”
孙历光了然的点点头：“早就从你的气势中看出来了，你应该是个军人吧？”
秦啸恒点点头，并未否认。
孙历光笑了笑道：“军人跟普通人有着很大的区别，哪怕是修士，也藏不住这份区别，军人好，保家卫国，很好。”
孙历光连说了两个好，接过那个大木盒之后，朝秦啸恒说道：“麻烦请秦先生转告一声，孙某定当办好此事，不负前辈重托。”
秦啸恒离开了东皇的院落之后，有些不解的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就算莫筠送的那枚丹药价值极高，也不至于沉重的好像天都塌了一般吧。就算是注重因果，莫筠都说了，这是办好炼丹大赛的谢礼，只要大赛办好了，那就了却了因果，何苦这般苦恼的样子。还有关于他身份的疑问，他来自哪里，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孙历光看着秦啸恒离开的方向，摸着手中的小瓷瓶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小中天啊，唉……”
秦啸恒回去之后将孙历光的话转述了一遍，莫筠听了轻轻笑了笑，白皙修长的手指碰了碰翡翠瓶中几支未开的花/苞：“这个孙历光可以交好，但是否值得深交还需观察。”
莫筠话音刚落，花/苞瞬间绽放，满室生香，闻着都觉得神台清明了几分，楼下正在专心修炼的四人猛的一震，吸收元气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秦啸恒喉结微微滑动，不知是闻到这股花香还是看到那好看的手，见莫筠又开始修剪枝叶，那一举手一投足真是赏心悦目极了！看着看着，秦啸恒就情不自禁口干舌燥的伸出了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