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徐念念没有应声,只是挑眉瞪了她一眼,道:“去看下侯爷去了哪里。明个又是一场硬仗。”她都能想象隋孜谦在安南王若是和她分开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会说什么!
越是王府里的女人们越是闲的,大多数是丫鬟婆子,吃饱了没事干可不平白议人是非?仿佛别人过的不好,自个就能有优越感似的。尤其是徐念念这种曾经眼高于顶的人,摔的越惨,越让人瞩目!
没准还有人觉得大快人心呢。
徐念念甩了下头,爱咋地咋地吧。想起方才和隋孜谦哭,她的脸颊不由的红了一下,她在他的面前总是有些无法自已。那一句句对不起,却是发自内心的话。她本以为一辈子无法面对的过往,居然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就这样翻篇了?从此她和隋孜谦,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徐念念在丫鬟的伺候下淡定的泡了个澡,然后用冷毛巾敷着眼睛,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
隋孜谦离开屋子没想好去哪里,索性直奔大皇子黎弘贺的练功房,随手抽起一把长剑就舞动起来。然后不痛快似的又寻了个最重的斧头,挥来挥去的扰的别人都快睡不了觉了。
前面聚会散了,管事吩咐着丫鬟们收拾桌子,安南王也没睡呢,踌躇片刻带人去了练功房,不快的问道:“哪个喝多了的跑这撒酒疯来了?”
隋孜谦的长随四喜急忙迎了过来,道:“我们家侯爷睡不着……”
黎弘贺没话了。
莫不是徐念念又和隋孜谦吵了,方才看起来好好的。尤其是徐念念那样子,低眉顺眼,小媳妇样子没觉得战斗力有多强悍,怎么就可以轻易让襄阳侯这种万年冰块动不动就炸了毛呢。
黎弘贺考虑到侯爷面子,挥挥手,后面人都撤了下去,唯独一名亲信在身边。
他看了一眼亲信,说:“去和夫人说我喝多了,睡不着,同襄阳侯过过招!”
亲信低头称是,退了下去。
四喜没抬头,却是暗道安南王不愧能和自家主子处这么长时间朋友,简直是背黑锅专业户呀。若大皇子是个公主,保不齐就要求圣人赐婚嫁给他们家侯爷了。这厚爱……
“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侯爷。”
四喜应声,退了下去。
黎弘贺眯了下眼睛,大步推门而入。
空旷的练功房,唯独一个俊朗的身影映衬在月光下仿若一道行云流水的光芒,挥舞着手中看起来特别笨重的斧头。可是这斧头虽重,拿在隋孜谦手里却显得轻巧,不比舞剑费劲。
隋孜谦听觉一向灵敏,早在黎弘贺推门的时候便发现了他,于是停了下来。
他把斧头扔在地上,说:“你来?”
黎弘贺愣了下,隋孜谦却是从兵器架上又换了个把大刀,冲着他就过来了。
隋孜谦深知黎弘贺的水平,于是不和他客气,招招奔着要害去,黎弘贺为了应付他,酒醒了大半。他实在是奔于躲避,烦的不成,索性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认输了,一副有本事你就刺我啊的样子。
隋孜谦扔了刀,坐在地上,靠着一根柱子,目光却是落在了窗外被月色笼罩的月色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徐念念颤抖的双肩,泪眼婆娑的自嘲笑容,还有那三个字,对不起。
徐念念因为失忆,彻底释怀了吗?
可是为何他却计较起来……
她凭什么在扰乱他的生活以后,说退出就退出?
该死的一个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他又不需要她的歉意……
那么、他要什么呢?
隋孜谦从未有过特别想要的东西,因为生在隋家,显赫的身世,百年望族,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于他都是这般垂手可得。不管是人、或者物……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黎弘贺见他坐在墙边一言不发,自个也坐了起来,说:“兄弟,你怎么了?”
隋孜谦扫了一眼他,没有吱声。
“是不是、徐念念又惹毛你了?”他见他眉眼愣了片刻,就晓得定和徐念念有关系。
黎弘贺叹了口气,隋孜谦事事顺心,唯独婚上造了算计,从此家宅不和。他宽慰他道:“那个女人就那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何必计较呢。”
隋孜谦愣住,扭过头去看他,开口道:“她哪样了?”
黎弘贺一怔,说:“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心机狡诈,总是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隋孜谦收回目光,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待徐念念的。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吗?他摸了摸胸口,忽的有些疼,黎弘贺这般形容徐念念,他有些不爱听。
“她没有。”隋孜谦闷闷的开口,辩驳道。
黎弘贺愣住,说:“那你为何跑这里来了?”
隋孜谦咬住下唇,没吱声。他该说什么,他该说徐念念想通了,不再自以为是,不再刚愎自用,不再耍心机,不再强他所难,而是放弃他了,成全他了,不要他了么。
她就这般轻易的放弃执念,不要他了吗?
隋孜谦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了。放在以前,这该是多么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可是为何现在他却一点也没觉得欢快轻松?
反而异常沉重,好像一块石头砸在了心头,心碎了。
黎弘贺还想问太多,隋孜谦却是不想多言了,他有点乱,搞不清楚自个的状况。
他发泄的差不多,说:“给我安排个客房。”
黎弘贺急忙点头,道:“出了一身臭汗,洗个澡吧。”
隋孜谦点了下头,说:“当年一起在南域的时候都没这般讲究。”
黎弘贺笑了,他见他站起来,拍了拍隋孜谦的肩膀,劝慰道:“若是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吧。这事情错本不在你,宫里未必不会成全。兰湘姐那人、定也是想看你过得好。”隋兰湘便是当今皇后,四皇子殿下的母亲。隋兰湘今年也不过三十一岁,才比大皇子大一岁,小时候都曾一起玩过的。
隋孜谦摇摇头,没有多言,道:“我乏了,先去了。”
黎弘贺嗯了一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在安南王府,身为主人王妃宁氏自然派小丫鬟们前去打探一番。她身边一位宁家老婆婆许氏凑到身前,回话道:“主子,香兰苑的那位夫人已经睡下了。”香兰苑便是王妃宁氏给襄阳侯夫妇安排的住处。
“她倒是个心宽的……”宁氏眯着眼睛,抿了口茶水,问道:“不曾听到打闹的声响吗?”
许氏想了会,摇头道:“近身伺候的都是襄阳侯府的人,咱们家丫鬟最近的也是在院子拱门处呢,但是确实没曾听到大动静。”
“所以呢,侯爷就是待了会突然就出来了?”宁氏深知隋孜谦在宫里那群人心底的地位,更何况他还是南域隋家二房嫡子,如今隋家宗族大老爷是他嫡亲的大伯。再加上隋孜谦自个也有本事,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许多勋贵公子哥的心里,都是标杆似的角色,她自然不敢怠慢于他。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王爷黎弘贺和襄阳侯不仅是青梅竹马,还有过命的交情。
自从隋孜谦嫡亲两位哥哥先后去了,安南王真是拿他当亲弟弟看待。明明按着隋皇后的辈分,隋孜谦还是安南王的舅舅呢。
她的夫君是个明白人,早早退出皇位之争,虽然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可惜,可是深思片刻,难不成是一种福分。所以宁氏是真心实意和黎弘贺好好过日子,那人待她虽然一般,却很尊重他嫡妻的地位,还早早给她嫡出的长子封了世子,对于这位王爷夫君,宁氏再满意不过。
嘎吱一声,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宁悠然小跑着来到堂姐身前,问道:“听说孜谦大哥没和徐念念同房共枕,还气哄哄的离开了?”
这话传出去的总是被添油加醋,宁氏望着堂妹期盼的目光,叹气道:“没听说生气。”
“可不是去了姐夫的练功房发泄怒气吗?”
宁氏不晓得该如何说了,身边丫鬟都退了出去。她握住堂妹的手,轻声道:“悠然,你一个女孩家大半夜不让人通传一声就冒失跑过来,可想过别人怎么说?”
宁悠然脸颊微红,说:“堂姐,是悠然着急了。”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你姐夫回来,问清楚后,明个给你回话好吗?”
宁悠然急忙福了个身,道:“谢谢堂姐,悠然这次真是……慌乱了。”
“好了,小女儿心态么,时候不早,快回去休息吧。”宁氏摸了摸妹妹的发丝。
宁悠然扬起一脸笑容,自从听说隋孜谦甩了徐念念去别地方住以后,她的心情没来由的愉悦起来。
“这孩子。”
宁氏叹气,也怪隋孜谦那张俊容,不知道迷惑了多少女儿家的心思。她本还想问许嬷嬷一些话,却听闻王爷身边人来回话了,说是王爷回了。她急忙命丫鬟帮她又整理了下发髻,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唇角扬起来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这才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