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安德雷的秘密
船在一条窄小的峡沟里匀速前行。
撞向风暴中的礁石时，周航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谁知一晃眼，竟来到这里。
没有雷电也没有风暴，一秒之间，两个世界。
周围漆黑阴深，只有那些尚没被海浪卷走的怒鸦制品散发出淡淡光芒。
小安德雷从船舱里取出油纸包裹的油灯与火石，点上明火，提上灯观察四周。
两边是滑溜溜，湿漉漉的石壁，石壁相距不足五米，正好容一条小型船只通过。
往上看，石壁一直延伸到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船下是汩汩的水流，散发出咸腥的海水味道，除了水声，峡沟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没有风，也施展不开桨，几个人索性由着船顺水而行。
周航发现，峡沟中不仅没有飞鸟与昆虫的响动，船底也没有什么游动的海产鱼虾粘过来，只有薄薄一层浮游勉强盖住船底。
自从进入峡沟，老安德雷便安静下来，似乎发生的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
没有人敢高声说话，连那五个幽灵都噤若寒蝉。
只有船上的神兽行若无事，并没有因为环境突变而烦燥。
“父亲，这是哪里？”小安德雷低声问道。
“牢狱。”老汤姆终于肯与儿子交流。
“牢狱？”小安德雷不解，“关谁的牢狱？”
“嘘，小声，不要吵醒看守者……”
船在黑暗与寂静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
亮光中，周航听见有人在对话。
“主人，我听见船的声音，他们进来了。”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船只快速向前冲去，颠簸数下后，众人眼前一亮，船进入一个极宽阔的洞穴。
“天啦！”船上响起几声惊呼，躺在甲板上的珀西也勉强支起头。
船上的几个幽灵连续扑通跪倒。
周航心中满是错愕。
如此宽广高深的洞穴固然极少见，洞穴里高大的雕像也堪称鬼斧神工，但真正令周航惊讶的，是这些雕像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全是佛像，错落有致立在海水中的大块礁石上，居高临下注视着洞**的每处角落，让人内心无比压抑。
在莱赫码头，那些学者们围着他研究船只出处时，关于世界的讨论周航都记在心里。
这个世界有神明。
海神，风神，冥神，光明神，黑暗神……但是周航熟知的那些世界性信仰是没有的。
连上帝都没听说过，更别提佛祖。
船上的六个幽灵在佛像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别怕，那些雕像不会伤害你们。”洞穴中央，传来极悦耳的男子声音。
“我回来了！我，汤姆·安德雷来履行我的诺言。”老汤姆鼓足勇气朝着声音的出处喊道。
“你迟到了三年，而且，你已经成为幽灵？……”那悦耳的声音和蔼说道：“不过不要紧，你带来了活人，”
小安德雷疑惑地问：“父亲，那是谁？”
那声音说道：“驾着你的船过来，孩子。一百多年来，这个洞穴只进入过两次活人，第一个是你父亲。”
船上的人互相对视眼神确认安全后，光头与瘦高个划着桨，向洞穴中间靠近。
洞穴岩壁与雕像上镶嵌着不少发光的魔法宝石，正好把洞内微微照亮。
绕过重重雕像与礁石，昆仑号终于抵达洞穴中央。
那里有方巨大的石棋盘，棋盘上散落着数具骨骸，中间立着与真人大小相仿的雕像，棋盘边的海水中，半泡着几个幽灵。
周航先被那几个看上去神智正常的幽灵吸引，毕竟那是发家之本，然后才注意到石棋盘中的雕像。
仔细看，雕像耳朵尖长，身形瘦削，容貌美丽，应该是尊精灵。
“尊敬的陛下，请原谅我的姗姗来迟，”汤姆·安德雷半跪在甲板上，“三年前，我从这里离开回到大船后，因为贪杯，醉了三天才醒，醒来给他们讲这里的事情，水手与船长却不相信我的话，觉得那是酒后的梦境，我甚至想抢船回到这里来着……“
”结果被他们打了一顿然后关起来。上岸之后，船队不允许我再下海了，不过现在我已实现我的诺言，我为您带来了活人。”
瘦高个瞅着棋盘上的骨骸，恐惧地对小安德雷说道：“你父亲要把我们送给海神当食物。”
“什么？……”悦耳的声音从那尊精灵雕像上响起，“哈哈，你想错了。我是被恶魔囚禁在这里的精灵王阿德莱德·雪莱，曾经被我统治的精灵国度，紫月大陆的纳林比，你们一定听说过。”
“纳林比……”光头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前不久被神罚吞噬的精灵国吗？”
“你在说什么？纳林比被神罚吞噬？……”雪莱的声音从惊愕到伤心，“我的土地与人民，不存在了……”
泡在海水中的幽灵也都露出悲伤的神情。
“不管怎样，我总要回去看一看。”雪莱语带哀伤地说道：“所以，你们中间任意上来两位，帮我走完这盘棋吧。”
几个人看着棋盘上的骨骸，止步不前，珀西支起的脑袋重新垂下。
“我……我们总该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着连连后退的光头与瘦子，知道指望不上他们，小安德雷只得鼓足勇气问道。
“恶魔们想从我这里取走一件重要的东西，我拒绝交给他们，他们便把我囚禁在这里。”
“如你们所见，我被变成雕像，放在这块刻满符咒的棋盘上，只有咒语被走棋者解开，我才能出去。”
“我的追随者们试图解开咒语，但他们都失败了。每走错一步，便会出现一个陷阱，他们陆续死在这块棋盘上，不过在最后一人死亡之前，我们终于解开迷题。”
“完成咒语，必须同时两个人一起走。”
老安德雷看看泡在水里的六个幽灵，心里泛起怀疑。
“汤姆·安德雷，我的追随者们没有再上棋盘，是因为棋盘上容不下幽灵和魔法生物，可能这是那些恶魔故意为之吧，我的追随者们只能看着我被囚禁，却毫无办法。”
为了印证雪莱的话，其中一个幽灵爬上棋盘，棋盘上的符咒红光闪动，幽灵被抛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老安德雷点头。
小安德雷怯怯地问：“您确定已经解开迷题了吗？如果陷阱再次发动……”
“我可以发誓，孩子，只要你们按我说的方法走，绝对不会有危险。”
“那我可以试试。”小安德雷眼神扫过正在装死的珀西，停留在光头与瘦子身上。
瘦子咬咬牙，“如果您能从这里出去，我希望能得到您的馈赠。”
“当然……我的馈赠将会远超出你们的想象！”雪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