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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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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安若晨与太守姚昆等人骑马一路急奔,南城门处守城官兵见得是太守,也未阻拦。太守过城门时对官兵大喝:“后面有游匪伪装的衙差卫兵,你们将他们拿下,待我回来处置。”说完,也不待官兵们反应,马也未停,急急走了。

管他们搞没搞明白呢,反正若是能挡一挡追兵,也是好的。

守城官兵确是反应了好一会,互相讨论了一番才觉得弄明白太守是什么意思:太守大人有急事出城,但他知道有游匪伪装官差,于是让他们把人拦下。太守大人一会办完事回来要处置这些人的。

正商议呢,还真有一队官差骑着马赶来了。看那打扮模样跟真的卫兵似的。但守城官兵还是关了城门栏,将他们拦下,欲细细盘问。没想到那领头的还凶巴巴地大喝开门,说他们正在执行公务,追击叛贼。

守城官兵呵呵了,谁叛贼啊,没见过叛贼,就见着太守大人了。还有你,别嚷嚷,你那身兵服从哪儿来的呀!

卫兵首领急了,他们追捕姚昆,上马便直追而来,也没个文书令牌的。但跟守城官兵打一场?那太傻了。

守城官兵呼啦啦围过来一圈,竟要将他们拿下,说太守大人嘱咐了,回来要处置审问他们的。卫兵首领那个怒啊。两边都拔了武器对峙起来。

卫兵道太守刺杀了白英大人,如今他们要捉拿太守姚昆归案。

守城官兵道没人通知他们白英大人遇刺,倒是太守通知他们你们是游匪。他们认得太守,又不认得卫兵们。

最后卫兵首领咬牙,命一人快马回郡府拿令牌。

这时候守城官兵将信将疑了,但谁知道是不是虚张声势?两边一边对峙着一边等。钱世新在郡府衙门听得卫兵报被拦在城门里真是气得无语。他丢了个令牌过去,但心里知道他们肯定是追不上太守了。但无妨,会找到的。更何况,太守一家子都还在他手上呢。

给白英抓药的衙差回来了。钱世新看了看药,叫了个他的心腹衙差过来负责煎药,每天伺候白大人喝。他嘱咐着,一边将药包里最重要的两昧药挑了出来。那衙差会意,应道:“大人放心,小的定会办好的。”

钱世新满意点头。之前他得了消息,主薄江鸿青的家人们也全部都处置妥当了。因江鸿青意图谋反,刺杀白英大人不成反被杀,其家人又是羞愧又是伤悲,于是“全家服毒自尽”。衙差与卫兵们赶到江家拿人时看到的便是江家人留下遗书全部身亡的景象。回来报了,他派了仵作过去,好好记了案件文书,放进了卷宗里。

如今这些事全部妥当,就只剩下太守那后患了。钱世新想了想,嘱咐人给他备好纸墨笔砚,他要写信。

安若晨他们出了城门,一路往静心庵的方向奔去。安若晨一心要见四妹,静心师太说去哪她就去哪。姚昆无处可去,逃亡一共五人,两个护卫也是安若晨的,若他脱队便会变成孤身一人,会更危险。于是他也跟着安若晨,往那静心庵去。

到了庵庙,田庆跟着静心师太由正门进去,表示要搜查庵庙的安全。太守、安若晨听了师太吩咐,先将马牵往后山林子里栓好。院子小,装不下这些马。

安若晨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见到四妹,但她知田庆顾虑是对的,谁知这师太究竟是正是邪,说话是真是假,先查看一番才好。

她在后院门外等着,觉得时间过去许久。

姚昆守着马儿,一言不发。他回想着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想到他都没能与家人告别。只希望这次并非绝别,但一时间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此事。

卢正在庵外四周走了一圈,查看安全。走到菜园子时,被脚下的石板路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他回头看了看那石板,回身看了看,踩两脚。

这时候后院门开了,门后站着田庆。安若晨刚要问话,却又看到一个小个子从田庆身后探出脑袋来。

安若晨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安若芳先是不敢置信,她盯着安若晨看,慢慢从田庆身后走出来,走到安若晨面前。然后想摸摸安若晨的手,又有些犹豫。

安若晨大声唤道:“芳儿!”她一把将安若芳搂进怀里,放声大哭。

安若芳这才有了真实感,跟着安若晨一道哇哇哭,大声喊着“姐姐”。

卢正、田庆均走开几步,背过身让她们姐妹好好说说话,姚昆远远看着她们,心里竟有羡慕的感觉。静心师太突然冒了出来道:“进来,莫喧哗。”

太守远远地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但看师太表情严肃冷漠,暗想这人当真是不近人情。他拍拍马儿的背,四下看了看,这里很是隐蔽,该无事。于是他赶前几步,跟着众人一道进了庵里。

进了庵,静缘师太道:“我去做些斋饭,你们尽快商议好要去何处。此处并不安全,不能留你们太久。”

大家面面相觑,这刚进门就被赶了。静缘师太不管他们,做饭去了。安若晨拉着安若芳要去看她住的地方,随便也是找个地方好跟妹妹单独说说话。院子里只留下太守与卢正田庆三人。

田庆道:“我都看了,这庵里没别人。”

卢正点头:“此处僻静,外头也未见异样。地势高,山路只那一条,若有人追上山来,该是能瞧见。”

好了,说完了。两人一起看向太守。姚昆发着呆,不知道能说什么。如今这境况,他并不知道还能怎么办。龙将军败仗连连,自身难保,而白英遇刺,将事情赖在他头上。梁德浩也必是收到消息了。平南郡和茂郡必是加强了戒备,他的家人也还在中兰城,在白英的手上,他还能怎么办?

相比院子里的无言,安若晨姐妹两个却是说不完的话。安若芳将自己十月十五那日出门后的遭遇说了,又说了静缘师太收留她的过程。“原来两年前我们见过她,就是我送肉包子那回,姐姐还笑话我,后来我改送了糖,就是这位师太。”

竟然是她。安若晨倒是也未认出来。

“那日夜里,她杀了那人,我很害怕。可她似什么事都未发生那般,我也装做不知道。原以为她试探我,会想着灭口,我把包袱都收拾好了,想了好半天下山后能如何。但师太一直在,我也没机会走,再有就是,我也想出来下山后能如何。如此拖了一日又一日,发现师太竟然当真是不介意我究竟是不是知晓她杀了人。后来我想,也许那是个坏人。然后便是昨日,师太突然来与我说,此处不安全,让我回家去,或是去别的地方。她把从前的事说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知晓我的失忆是装的。她对我真是好的,我先前不该怕她,怀疑她。”

安若晨抱着妹妹,心想但也不能信任她。这师太杀人的样子,她可是见过的。这可不是一个寻常会武的人。以这般的性子,若非认出妹妹便是当初赠食的小姑娘,怕也不会收留她。她是真心护着四妹,她觉得是这般,但她说此处不安全,她护不了,让四妹另谋他处,这里头是何意思。此处不过是个庵庙,为何不安全?她昨天告诫四妹这事,表示她的不安全并不是指白英和钱世新派出的那些追兵。

这个师太身上,定有秘密。

安若晨心里担忧,此时她与太守大人已是一身大|麻烦,若是再沾惹上师太这边的麻烦事,那真是糟糕。

安若晨细细问了有关静缘师太与这静心庵的事,安若芳很少出这侧院,也从来都躲着香客外人,除了静缘师太和那晚闯入庵庙的恶人,她谁也未曾见过,说不出什么来。平日里与静缘师太说话,也未听说静缘师太说过自己的事。安若晨问了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未得到。

安若芳也问起了安若晨的经历,安若晨如实以告,她怎么靠着安若芳的那个狗洞逃出来,怎么遇着了将军,怎么被将军救下,如今,她与将军两心相许许下婚约的事全说了。她想了想,也告诉了安若芳她母亲去世的消息。

段氏究竟是如何死的安若晨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被男子掐死,对父亲的怀疑只能公堂之上说,在四妹面前,无凭无证,她实在没法对这个小妹妹说怀疑亲爹杀死你亲娘这种事。

总之,这近半年来与安家的纠葛恩怨,她大致上都说了说。还告诉了四妹安若希马上就要出嫁的事。

安若芳听完所有的一切,低头不语,其他任何事都比不上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她坐在那,眼泪又落了下来。“我真是不孝。”

安若晨叹息:“就算你听话嫁给了钱裴,又如何是孝?”

安若芳思前想后,呜呜痛哭。她对母亲不好,对大姐也不好。她想告诉大姐是她母亲害死了大姐的母亲,但她说不出口。她知道大姐真心对她,她也知道母亲真心对她,可她最后,却都对不起她们。

安若芳抱着安若晨,嚎啕大哭。

这晚,用过了饭,静缘师太开始问安若晨和太守有何打算。

太守皱着眉,他没有想好是去找龙将军还是回中兰城,安若晨却是毫不迟疑:“我要去找将军。”

静缘师太想也未想:“那芳儿不能跟你走。你这一路必会遭到追杀。就算能到前线,龙将军败战,自身难保,芳儿跟着你,就是送死。”

安若晨叫道:“将军打了大胜仗,从前的战败那是诱敌之计。他今日才叫传令兵到郡府衙门报的战情,方管事派人打探到了,千真万确,是他告诉我的。南秦军六千余人冲入石灵崖,被将军诱到石灵县的村子里,那里布好了陷阱和伏兵,六千余人被尽数拿下。将军打了大胜仗。南秦一时半会可不敢再妄动。”

“什么!”姚昆猛地站了起来,“我怎地不知!”龙大居然打了大胜仗,居然打了大胜仗!这事若是当时知晓,白英便无话可说。又怎会咄咄逼人,闹得这般僵。那江鸿青也自然不会突然疯魔起来……姚昆忽然懂了。

“谁人将消息拦下了?”

“钱世新钱大人。”

姚昆转身踢翻了椅子,骂了一连串脏话。“这畜生,我帮了他许多,他为何如此害我!”

没人回话,只有静缘师太冷冷地道:“这些不重要。先说明白你们打算如何,芳儿怎么办?”

姚昆一噎,怎地不重要?怎地不重要?!他的性命,他家人的性命,全被人给害了!难怪主薄突然疯魔起来,非说是他支使,难怪郡府衙门里的衙差有叛变的,难怪……

姚昆对上静缘师太冰冷锐利的眼神……好吧,这些可以先放一放,说说眼下怎么办。

姚昆把椅子扶回来,重又坐下了。“如此,安姑娘,你去找将军吧。我打算回中兰城。”

“回中兰?”安若晨吃惊:“大人,眼下只有将军能帮你了。”

姚昆摇摇头:“将军帮不了我。既是钱世新,那他肯定谋划已久,他对我知之甚深,别人我还得犹豫犹豫,钱世新嘛,他太了解我,我若不回去,他会对我家人下手的。这些年来,我与他一起做了不少事,他手上有太多我的把柄,白英我都不惧,那些事诡辩解释,白英找不到证据,也就过去了。但是钱世新不一样,我就算跑到皇上面前喊冤,他也必能拿出铁证置我于死地。将军帮不了我。我必须回去,他会伤我家人。”

“愚蠢!”静缘师太骂了一句。

所有人都一呆,哟,师太居然还管太守送死的事呢,还以为她只在乎安若芳小姑娘。

静缘师太看也不看其他人,只对姚昆道:“他若是要用家人要挟于你,你活着一日,你家人便能活着一日。你回去送死,他砍完你的脑袋转身便会砍光你家人脑袋,所谓斩草除根,你家人活着,便会想着为你报仇,他怎会留后患?”

姚昆吃惊,他竟是未想到这一层。或者该说,他未把钱世新想得这么狠。“万一……”他犹豫着。

“你不重要了,随便你如何。”静缘师太撇下太守,又转身与安若晨道:“就算将军打了胜仗,芳儿跟着你去前线仍是不妥。路途遥远,追兵在后,你才两个护卫,还不怎么顶用。前线战情千变万化,待你们到时,说不定南秦又反败为胜。总之芳儿不能去。你可还有其他地方安置她?”

安若晨想了想,将军府肯定也是不安全的,安家就更别提了。她突然想到了一处:“有的。”

所有人都看着她。安若晨道:“钱世新定然想不到他。他家可让四妹藏身,也可托他给太守夫人传信。有他在城里照应,我们也不算孤立无援。师太说得对,太守大人不能回中兰,你活着,你家人便能活。大人还是与我去前线找将军吧。将军足智多谋,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大人说钱大人手上有的是大人的把柄,反之,大人手上又何尝不是?到时与将军再好好商议,最算没法子,还跟如今一般,也不会更差了,不是吗?”

姚昆想了又想,终是点头。

静缘师太问道:“你说的那地方,是何处?”

安若晨刚要答,田庆忽地跳了起来:“外头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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