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014章 巴掌
铃声一响，赵小花立即收敛之前的嬉皮笑脸，顺手接了起来，不时地看了方静舒两眼，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方静舒继续手头的工作，刚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个字。
“静舒，前台说有人找你。”
“找我的？”
“说是一位许女士，自称是你的妈妈。”
方静舒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指微微弯曲，两只手从键盘处移了开来，迟疑了下，还是站起身来，“那小花，我先下去一趟，若是老板回来，帮我说一声。”
赵小花本想陪同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好的。”
等到方静舒走后，她才喃喃道，“奇怪。”见自己的妈妈而已，怎么感觉像是见洪水猛兽。
方静舒本想找个理由随意的避开，但她明白她妈妈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格，避得了初一，避不了十五，迟早有一天要见。她一路做好心理建设，等真的看到许玉香的那一刻，之前的心理建设一点用都没有。
“妈。”
“啪——”
方静舒真的是防不胜防，压根也没料到三年后再次见面，一开口便是一巴掌，她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一缕发丝随之落下，很好的遮挡住了她的狼狈。
因为这突兀的响亮声，大厅中所有人都静了静，齐齐地看着这一出戏。叶天宁拿着资料正准备上楼找封总，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走过去用文件夹敲了敲前台的，低声问道，“这女人是谁？”
“据说是方小姐的妈妈。”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妈妈，刚才她在这里等，我看一点耐心都没，还催促了好几下。”
“是啊，哪里妈妈一上来就打女儿耳光的。”
叶天宁是看过方静舒资料，稍稍留意一下许玉香的穿着就知道对方家中应该还算得上是小富，但方静舒所居住的地方着实贫穷，算是贫穷地带，再联想到对方还有一个女儿，未婚先孕，猜测了个大概。
他犹豫了下，再次敲了敲前台叮嘱道，“像这种没素质的女人，下次别再放进来，以免影响到公司的正面形象。”
“是，经理。”
***
方静舒摸了摸脸，这一巴掌将她心中那唯一的一点念想也打灭了，她撩起长发，面色平静，“许玉香，其实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对吧。”
这世界上不会有妈妈三年看不见自己的女儿，上来一句话不说，直接甩耳刮子的。
以前天真无邪，总妄想妈妈能不能别那么偏心，别总是宠溺着弟弟妹妹，偶尔也疼爱一下她，宠宠她，但自从自己当了妈妈后就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幼稚，雪球是她的心头宝，别说打骂，就是小家伙不小心伤了哪儿，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总是用一种‘你是老大，你得让着弟弟妹妹’，‘你是大小姐，得谦让有度，别丢了方家的脸面’等等这类的敷衍话语来搪塞她的期待。
这番对比，就可以看出许玉香待她，真的没有花多少心思。
许玉香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结果被她这陌生的话语给堵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举起手来，想要再给她一巴掌。结果刚扬起手，就被方静舒给抓住，然后狠狠地往后推了一把。
“如果今日你来是为了甩我耳光，以此显示你的泼辣无理，我想你的目的达到了。若没有其他什么事，我还需要上班。”
“放肆，我是你妈。”
方静舒极陌生地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真的是我妈？”
许玉香心漏跳了一拍，随后怒道，“你三年不回来，一回来就害新月进了医院，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就算她之前的确是拿了你许多东西，但那都是小东西，你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别和她这番斤斤计较。”
方静舒听着这些言论长大的，若是往日听了大概会很是伤心，因为她妈妈每次都偏袒方新月，但如今她却忽的哼笑了声，“抢了我的未婚夫也叫小东西，若是我爸哪天在外找了一个小三，你是不是也应该大度谦让一下，将你的正宫之位让出来，因为这也仅仅是一件小事。”
“你，你……”许玉香险些被气出个好歹来，“新月说你变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我是你妈。”
方静舒自觉刚才的话有些冲动了，但她说得的确是事实，三年前她离家之前，的确是看到她爸爸搂着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进出了宾馆，所以才有了如今这脱口而出。
但话已说出，她也不打算再争论谁对谁错，更不会去提醒她。
“你今日来究竟找我什么事？”
“静舒，别对我如此冷淡，我可是你的妈妈，我们到这边来坐坐。”
方静舒一把甩开了她拉扯自己的手，“如今我只是这间公司小小的一个员工，最多十分钟，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顿觉得有些心累，明明宴会的事还未来得及和小老板解释，如今又出了这么一遭，不知道传到老板耳朵里会变成什么。
她真的只是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工作，顺带照顾好雪球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你爸爸听见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既然你已回到了s城，找个时间回家。”
“我知道了。”
方静舒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没事了？”
“静舒，三年前妈也是为了你好，一个未婚女子带个孩子有多艰难，这三年你总该知道了吧？当初——”许玉香还喋喋不休的要说什么，结果方静舒已扭头就走，一点面子都没留给她。
方静舒靠在电梯内，嘲讽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都笑掉下来。
为了她好，所以才在她的茶水中放藏红花。
电梯门一开，方静舒直冲向洗手间，用冷水清洗了一把脸，随后发现脸上的五指印太过清晰，半边脸都打肿了，可见刚才许玉香用了几分力。
她将一头被束的长发拉扯开来，稍稍遮挡了一下，但依旧无法遮盖她发红的眼睛。
“静舒你怎么在这里，老板正在找你。”
“好，我知道了。”
赵小花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嗓音好像有些沙哑，不太对劲。
方静舒深呼吸一口气，才推开门，结果却发现屋子内坐满了人，坐满可能夸张了一些，其实办公室内也就多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认识的叶天宁，一个是她看着眼熟，却愣是想不出是谁来。
对方一身西装革履，坐在一旁沙发上，正面带微笑的望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办公室内忽堆满了资料，而且杂乱无章，就算他们尽量缩小了范围，依旧让空旷的办公室看上去拥挤了不少。
“老板，你找我？”
叶涵曦目光幽深的注视着方静舒，对方刚才一推开门她就发现了，如今看到对方略微红了的眼眶以及那边微肿起的脸颊，叶涵曦周身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面色也不由的沉了下来。
平日面瘫的脸看上去更带疏离感，熟悉叶涵曦的封泽晗饶有兴趣的看着方静舒，
叶涵曦不说话，办公室内的气氛就变得尴尬了起来。方静舒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家小老板丢人了，她在退与进中艰难的抉择。
“方小姐，叶总说你泡咖啡的绝活一流，泡出来的咖啡香味四溢，所以我和封总不请自来的想要品尝一番，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个下手。”叶天宁说时已站起身来，走向她。
“各位请稍等片刻。”
叶天宁一路跟着方静舒到了茶水间，“用点粉涂抹一下，可以稍稍遮盖一下。”
方静舒苦笑了下，她想遮掩，但其实遮不遮都无所谓了。她给老板丢的脸次数实在是太多，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谢谢叶经理。”
她们一走，办公室内就剩下叶涵曦和封泽晗。
封泽晗见她眉头紧锁，不解的问道，“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完全没看出来。”
能够让这个妹妹为之挂心的人，这世上少之又少。他也是听了赵大头和赵小花八卦时才好奇地下来瞅瞅，没想到居然瞅到了这场好戏，“她是个女人。”
“嗯。”叶涵曦表情淡淡的，但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要发脾气的征兆了，她的手下意识地开始转笔。
封泽晗自然也清楚，就因为清楚，才不得不提醒道，“她还是个单亲母亲。”
叶涵曦微点了点头，她早将方静舒的资料查清楚了，而且也见过小雪球，小家伙挺可爱，性格也……非常讨喜。
封泽晗忍不住伸手抚额，看这样子像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随后想起了两人的年龄差，“她比你整整大了十岁，她做母亲的时候，你还未成年。”
“别管。”
“……”
他怎么和太后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