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老妖孽
季沨一向认为她的睡眠质量极好,小时候经常被人夸做没心没肺,直到懂事之后才开始深刻反思这番评价的意义,却又无力反驳。
失业的时候也没见她做过梦,结果找到了工作之后,她到梦劳魂想了。在大学期间的一段回忆在脑中渐渐浮现。
……
那一年,季沨的专业课里有一项就是绘画课程,比起电脑绘图和理论知识,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门课程,就算再懒惰,她也能每次早早去到画室里占地儿,要知道如果选的位置不好的话,画起来角度就会不漂亮,要是前面挡着别的同学就更糟糕了。
一大早她就背着画板从宿舍里出发了,也顾不上去食堂吃早点就直奔画室,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清风刮过面颊,地上渗透出新鲜的泥土味儿,季沨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的校园好惬意,操场上总有很多有毅力的家伙们在锻炼身体,永远会有情侣手拉手在操场上漫步,不分白昼,她觉得大学之所以那么美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管你是否在学生时代谈过恋爱,都会被校园里的恋爱气息所感染,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莘莘学子们,他们渴望着展开眼界,渴望着抒发情感,渴望着美好的恋爱。
季沨进到教学楼里,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她背着比厨房案板都要宽大的画板匆匆上楼,走廊上空无一人,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回音。
“第一,第二,第三,没错,就是这里了。”季沨确认着,他们班使用的是第三间画室,她卸下画板走上前,得赶紧进去占个好位置。
推了下画室的门,门是虚掩着,碰一下儿就发出“吱扭”的声响,季沨还以为是老师已经过来了,进屋后正要毕恭毕敬地问好,却看到眼前冷不丁地晃过一抹秀色可餐的肉色。
健康的肤色绝不是颜料能调配出来的,这是血液都在流动的生动视觉感受,不会是画室里的任何一幅作品,而是……
“呀——”季沨睁圆了眼睛,她的意识里只剩下尖叫了。
天!
天啊!我都看到了什么?!
季沨很难形容发现新大陆的心情,她简直是中了大奖了,在国家一类大本的教室里惊现裸|男!
就在画室里面,有一位男子正在脱下身上的衣服,他光着双脚踩在地上,几乎一|丝|不|挂,只穿着一条丁字内裤,笔直修长的大腿和硬邦邦的胸肌腹肌完全展露无遗,旁边脱下的衣服整齐码放,显得生活习惯良好。
惊呼声刚开了个音,男子就注意到了季沨的存在,她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墨色的眸子对着她眯了下眼皮,视线锐利的像剑刃,朝着她劈砍过来。
除了抱头鼠窜,季沨也真想不到什么应对的方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双手不受控制就捂住了脸,撒腿就往门口跑。
“喂,你,等下!”
身后的声音迅速追了上来,速度比常年体育落后的季沨快多了,像一阵风席卷而过,门板被死死的按住,季沨被堵在了屋里。
还有什么比被一个裸|体男子堵在屋里更可怕的!就算季沨觉得她日常的神经可能是d罩杯的,此刻也是傻在了原地,原来在危险来临的时刻,女人的纤细尺码都差多的。墙上像是有一块强力磁铁,她后背紧贴着墙壁严丝合缝,一双眼睛睁得炯炯有神,颇有只要你胆敢靠近一步,老娘就死给你看。
在贞洁烈女熊熊燃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千钧一发之际,倒是堵在门口的男子先笑出声了。
“噗,呵呵,哈哈哈哈——”
此男子笑的毫不掩饰,声音清脆,不加有任何乌七八糟的杂质,他不像是要有任何冒犯的举动,反而更像是在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男子摊开手,像投降一样举起来,示意自己不会乱来,好让她放心。
“你别过来,在那儿别动!”季沨明明处于劣势,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威胁着,就和一只耀武扬威的母鸡是的,“你是什么人,到我们大学里干什么?”
男子看着她,一副很好笑的样子,他拿起挂在门后的长袍,很潇洒的甩到肩后,就像港产片里黑社会大哥视察工作的样子,只是身上光溜溜的只能在澡堂子视察了。季沨眼看着赤|裸的男躯被长袍遮挡,竟然觉得心跳有点加速,景象太过赏心悦目。
并非是季沨的脑回路跑偏了,是从严谨的学术来说,男子身材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无论是肌肉的形状和分布,还是从肩膀到腰身再到脚踝的比例,都是像极了古罗马雕塑师手下的工艺品,完美无瑕,不,应该说未曾修饰过的人类身材,还要更加强烈,有质感。
男子不慌不忙整理着衣衫,长袍裹在身上,腰带束起,很有耐心地抚平袖口的褶皱,直到一丝不乱才抬起头,他笑盈盈地说着:“这位同学,请不要对我那么凶噢,我可是你们学校请过来的。”
季沨脸上划下了黑线,我们学校请你这样的人过来干什么?请你过来不穿衣服吗?等等,季沨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近两周的课程是人体素描吧,而他们之前刚画了雕像人体素描,那今天,难道是真人的……
“这不可能!你少骗我了!”季沨满口否定,她也不像刚才那样畏缩,勇敢的往前挺了挺,果然人穿上衣服就是不一样了,当然是对方穿上衣服。
“呵呵,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我是你们学校请的素描男模特,同学,你是觉得我不适合当模特儿吗?”
男子的笑颜很平静,很温柔,简直是柔软的可以弹起来了,季沨却觉得那只是表象,从男子堵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子应该比她大不少,大概是三十岁上下,面型已经没有了青年期的圆润,变得棱角分明,他的眉弓骨高挺,眼睛深邃有点像外国人,最好看的还是那张嘴,唇形标准薄厚适中,嘴角微微上扬的弧线带出一抹谦和的笑容,可实际上,季沨又觉得那谦和温暖的笑容背后,是大人的狡猾,还有戏谑。
“我们系常年抠门的厉害,平时连桌椅板凳都舍不得换新的,给社团的费用都是抠抠缩缩的,不可能花大价钱请您这种水准的模特来。”季沨说的有理有据。
男子抱着手臂,他饶有兴趣的问着:“那你们学校该请什么样的?”
“首先像长成您这样的,肯定贵,我们学校不会请,但是我们也不会请太便宜的,因为太便宜的长得没法儿看,我们都画不下去,所以那些既不是很帅,又不是很丑的才是我们的首选,一般就是从附近的建筑工地招俩差不多的男的就完事儿了。”季沨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头头是道。
“哈哈,有意思,你真可爱。”男子毫不掩饰他对季沨观点的兴趣,笑得更放得开了。
没错,就是这个笑容,季沨再次确认,在和颜悦色的笑容背后,有着属于大人的狡猾和坏心眼,可是又不招人讨厌,甚至会让人脸红心跳,季沨想了半天,最后有一个词来形容会比较合适,那就是——妖孽一样的男子。
“看来这次你们学校是捡到大便宜了。”男子说着,“早知道我就先看看行情再过来,不轻信你们老师的话了。”
“咦?我们老师请的你?”季沨眨眨眼睛。
“你们老师是我的朋友,他说这里招人体模特,而我正好又有事有求于他,就被忽悠过来了。”男子笑眯眯地说着。
这倒是也有可能,她想了想,以他们老师对艺术孜孜不倦追求的热情来看,能有位身材如此极品的模特亲临自然是极好了。
“哦,既然是这样,您就继续准备着吧。”季沨挪开身子,往教室里走去,她把空调打开了,男子穿得这么少,别再感冒了。
男子丝毫没有拘谨,他坐在为模特儿预备好的凳子上,认真注视着季沨摆弄画架子,只见她来回调整了几次位置,最终在前排偏左的位置定了下来。
“小季沨,一会儿把我画的好看点儿哟。”男子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季沨猛然抬起头。
男子指了指他面前的画板,画板背面用狂草书写着“季沨”二字。
真是的,季沨鼓起了腮帮子,一进门被吓了个半死,现在又被别人知道了名字,她心里有点不服气了,没好气地说着:“模特儿不要影响作者心情啊。”
“模特儿?”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头,“我不太喜欢这个称谓。”
“小季沨,你以后可以叫我安叔吧。”
……
……
真是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境,季沨甚至想起了其中的种种细节,一位建校以来颜值和身材最佳的模特,一个有趣又爱捉弄人的老妖孽。
季沨还想回忆起更多,却被一阵狂暴的敲门声吵醒,外面的人不耐烦的高喊着。
“开门啊,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