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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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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乔一桥眼睛直愣愣地扒拉着米饭, 一幅神思不属的样子, 桌上摆着最爱吃的水煮虾都没吃几个, 引得乔爸乔妈纷纷侧目。

“怎么了你这是?”

“啊?”乔一桥鼻尖沾着一粒米饭,“跟我说话呢?”

乔爸眉头一竖, 不过还没开口就被乔妈给拦下了:“儿子, 你不会是恋爱了吧?从刚才你就不对劲儿了。”

“恋爱?!”乔一桥摆摆手,“我倒是想呢, 惜乎无可配之人啊~”

乔爸乔妈齐齐翻了个白眼, 都懒得搭理他了。

乔一桥把碗放下,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二老都留步吧我回去了!”

他小旋风一样捧着那只黑陶盆和一个大纸袋就往外走。

都快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 放下陶盆和纸袋进厨房,不一会儿用塑料袋兜了几只活虾出来, 活虾都泡在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水球里,噼里啪啦地乱蹦,弹的塑料袋哗啦作响。

“我带回去当宵夜……”

“那你倒是多带点儿啊!那么几只够干——”

“砰!”

“这臭小子, 溜得倒快。神神道道的……哎我跟你说他买的那些迷你复古农具还挺有意思的, 做的精致, 本来还以为是买了孝敬父母的呢~得, 结果一件没给咱俩留……养儿子有什么用哟~”

不孝子乔一桥捧着陶盆上了车,用最快的速度回了自己的小窝。

那几只虾都是别人送的野生虾, 生命力别提多顽强了, 他坐电梯的时候一不留神, 还给它们甩了一脸的水。

刚好还碰见熟人了,是那天眼馋他的野鸡,走时还给他留了一张名片的老先生。

好像是叫黄在山?

“够有活力的啊!自己钓的?”关键市场上买也不至于买这么几只吧?

“嗯……”乔一桥顽强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自己钓的。”

“还是没经验,钓虾怎么能带那么浅的盆儿呢,全给你蹦出来!”老先生挺热心,一个劲儿的给乔一桥出主意,“下次你带个细高的桶,最好带盖子的。别光图好看,塑料的比陶瓷的轻便!”

其实乔一桥已经在盆口蒙了一层围巾了,外人看不见里面,只能看见个黑糊糊的盆底。

黄老先生就以为这是他的野钓盛具了。

电梯停下,老先生先到了,往下走的时候还跟乔一桥挥手作别:“别忘了有什么自己吃不完的野味儿,联系我啊!名片你没丢吧?”

“没丢,记着呢。”

乔一桥心里默默吐槽道:这才叫吃货中的战斗机吧?相比之下,小倾还差得远呢。

好容易平安到家,把围巾一去,陶盆放茶几,纸袋放沙发,活虾则放进自己光养了石头跟水草的鱼缸里。这些大虾入水之后正恰如猛虎入山林,很快就各自分散地挥舞着大钳子夹球球状的小绿藻去了。

他也顾不得心疼,写了一张小纸条:“小倾小倾,我的陶碗突然变大了好多!你的大了吗?有多大?还是十八厘米吗?”

不一会儿,叶无倾的回复就到了:“的确是变大了……碗口直径约莫有一尺一,且总感觉它还在缓慢增长。”

小乔:“所以,它不是咻~的一下突然变大的对吗?是一点一点长这么大的?”

叶无倾:“没错。”

小乔:“既然这样……有些实验就不得不做了!”

他深呼一口气,神色紧张而端严,先去厨房拿了把捞饺子用的笊篱,伸进鱼缸将才获得自由的一只大虾捞出来。

大虾在笊篱上噼里啪啦地蹦,差点没给它又逃回去。

乔一桥将那只倒霉的虾放进大了好几圈已经升级成陶盆的陶碗里。

怕它不能老实待上五秒钟,他还用笊篱底部轻轻压制着它。

直到那只英勇不屈的虾彻底消失不见。

乔一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具体在祈祷啥。

……

叶无倾这一天过得,可以算得上是风起云涌、不同凡响了。

他一早牵马出来,山贼们都知道他是要去接粮了,以王大彪为首的几个小头领就闹着跟他一起去,起码还可以搭把手吧?可惜全被叶无倾冷着脸否决了。当他冷着脸时,那种气场一般人还真顶不住,王大彪们自动脑补他有什么不可与外人言的秘密渠道,遂齐齐成了鹌鹑状,指天起誓绝不会偷偷跟去。

叶无倾还真不担心他们跟来,若他连这些比农民强不了多少的“山贼”都应付不来,干脆就地找个歪脖子树吊死得了,省得落在官府手里,最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了山坳,先是被俨然跟他们这边不是一个物种的麦子震惊了一把。

然后又看了一集由小乔主演的《逍遥王妃秘史》。

紧接着又被连续好几张美颜绝伦的“他自己”十倍暴击……

“带有异域风味”的中饭当然很好吃……

但重点却是那段小乔开玩笑一般丢过来的“汉语拼音教学”.avi。即便叶无倾跟什么学者大儒没半点关系——他身上甚至连童生的功名都没有——可他又如何不清楚这里边的意义?

“阿窝额一屋迂……”

叶无倾坐在粮堆上,看着视频,傻兮兮地跟着小乔将二十六个字母挨个儿念了一遍。

……小乔的嘴巴一会儿张大呈○形,一会儿又花苞一般地嘟起来……颜色可真漂亮……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梨涡呢……

念着念着走会儿神,问题是叶无倾都没意识到自己走了神……他将读音记得差不多之后,又用小木棍做笔,大地做纸,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写。最后声韵和字形结合起来,将它们生生都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大白马被他解开了缰绳,打发它去给山贼送信。按照约定,等会儿王大彪会带上一队心腹,跟着白马回来,将这些粮食悄悄运回山寨。

是什么时候发现陶碗开始变大的呢?

反正当叶无倾意识到不对时,陶碗已经比原来大了一圈。

它的边缘还在不断地往外扩。

由始至终,均寂寥无声。

叶无倾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把陶碗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按理说,亲眼目睹这般超出常理的怪事发生,总要有些心灵上的波动吧?如果是普通的愚夫愚妇,估计早去取来香烛贡品,跪在碗前磕头不止了。

结果叶无倾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种极端的冷静。

当然,表象以下,若此时他能允许谁给他搭一搭脉搏的话,那人肯定得震惊于叶无倾的脉搏怎么会跳动的那般迅疾!嘭嘭嘭嘭嘭嘭嘭,跟安了一个电动小马达一样。

以王大彪为首的山贼们现在相当于是看着这位爷的脸色过活,一早练出了揣摩上意的火眼金睛。远远望见叶无倾倒背着手立在山丘上,立刻便齐齐生出一种玄妙的感觉来——老天爷保佑,这位爷看上去心情真不错啊!

简直像是刚捡了块狗头金!

老大心情不错,喽啰们立即便跟着喜气洋洋起来。

等他们走得近了,看见山谷里堆成了一个小山的大麻袋,登时更加喜上眉梢,呼啦啦全跑过来,看着那些麻袋比自家的婆娘还更令人心痒痒。有性子急一点的,直接准备上爪子抠开麻袋一条缝,想具体看看这些粮食都是个什么成色。

王大彪啪啪啪把那些贼手拍掉,先把场子控住了,再亮着大嗓门跟叶无倾申请:“大哥,俺们能解开看看么?”

自从宣布要将寨主之位让给叶无倾,王大彪就不再管叶无倾叫爷爷,开始称呼他为大哥了,颇有霸王硬上弓之意。

叶无倾点了点头。

王大彪搓了搓手,随便挑了个竖着放的麻袋,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下,将扎口的麻绳小心地解开。

“娘的,都围上来干啥!老子都给你们挡严实了!赶紧给俺滚蛋!”

王大彪一边笑骂,一边伸出熊掌,就要推开位于他正下方的一颗黑脑袋。

那颗黑脑袋却突然迸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呀——”

可把王大彪骇了一大跳,他想也不想就揪着那人的领子将他扔出三五米远,自己不进反退,狼牙棒竖起护在胸前,大吼一声:“列阵!”

麻痹这是遇上敌袭了吧?

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而是埋伏他们的机关暗器?

不应该啊!那位爷若想收拾他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事儿啊!

这时候被扔远的那个喽啰都顾不得疼,一边拼命往这边爬,一边带着哭腔喊道:“麦子!大哥!是麦子!”

“麦子咋啦?”王大彪依然紧绷着那根弦。

另外几个看清麻袋里面内容的喽啰也都个个哆嗦着,嘴里只会不断重复:“我的天老爷啊!我的天老爷啊!”

还是山寨里的二号人物、颇是念了几年书的狗头师爷吴三水回神最快。他长得很瘦,浑身也没有几两肉,以往都是躲在后面出些鬼主意的主儿,此时身上却不知从哪儿迸发出一股巨力,两下就把挡在他前面犯了蒙古症的喽啰推开,合身扑在麻袋上,双手掬起一把金黄色的麦粒,然后五指张开,任凭那些麦粒从指缝跌落,哗啦哗啦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好啊!这麦子好啊!”声音如同老鸹,嘶哑又难听。

王大彪倒提着狼牙棒迈过去,也从麻袋里抓了一把麦粒,本来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铜铃也似:“娘咧!这麦子得是神仙种出来的吧!三水叔你掐俺一下!哎哟——真他娘的疼啊哈哈哈哈!”

“快快快,把这些麻袋都打开看看!”

“这个是!”

“这个也是!”

“一共十九袋半!全都是这样的麦子!”

“大、大哥,这些麦子都是给俺们吃的?!”

“吃你姥姥!不怕折了你的寿!都留着,一粒都不准动!”

“对!一粒都不准动!且还得闭紧了你们的嘴巴!谁敢跟外人泄露了一个字,仔细你们的皮!”

“可是咱们垦出来的地,这么些种子也种不完啊!”

“这个就不须你们操心了。你们只记住一点,这些种子关乎着咱们寨子的前程,谁敢这时候吃里扒外,被揪出来,可别怪俺们这些当头领的心狠!”

“啪!啪!啪!”

山贼们正聊得开心,就听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在不远处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凶狠的表情当即一滞——妈呀,怎么把这位爷爷给忘了!麦子可是人家给弄来的。

再想想叶无倾连这种宝贝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人运过来,他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tag之外,瞬间又多了“背景神秘”、“神通广大”等标签。山贼们对他更加敬畏忌惮了。

当然,敬畏忌惮之外,还生出了几分期冀——跟着狼能吃肉,跟着狗就只能吃.屎,生在这操.蛋的年头,好人都活不下去了。听说南面儿已经起了好几拨义军,虽说大部分都被朝廷扑灭了吧,但也有两支已经占城称王了!都是泥腿子,人家有酒有肉有女人,他们却连饭都吃不饱,你说差哪儿了?

王大彪双手一抱拳:“都怪俺们太激动,大哥您出来说句话吧!你看的肯定比俺们远,只要你撂下话来,俺们都听!”

“果真我说的你们都听?”

“那可不咋的,俺王大彪一口吐沫一口钉,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人不说俺是条汉子!”

“你们之前商量的就挺周全,不必我说,现在粮食可比银子好使得多,以后想干点什么事,首先就得有粮!有粮才能养得起人马!不怕告诉你们,这些麦种随随便便,亩产就能达到至少七八百斤!不闭紧嘴巴,泄露出去的后果你们自己也想得到吧?”

“俺们明白!”

“先把这些粮食运回去吧,等下了雨,就能种上了。”

一麻袋麦子重量得有一百二三十斤,山贼们扛着走上二十多里,还都是曲折难行的山路,竟然也没有一个叫苦叫累的,都跟打了鸡血也似,浑身又使不完的力气。

叶无倾缀在他们后面,陶盆就绑在马背上,盆口蒙着他的外袍,倒也不虞有人看见。

他的掌心从发现陶碗变大的那刻起,就一直在止不住地发痒。

眼皮也时不时地跳动几下。

等所有的粮食都运到山寨,天儿已经黑的彻底了,好多人在翘首等待着他们的回归,一见果然弄来了粮,全都欢呼雀跃,寨子里很是热闹了一阵,出去干活的都分到了满满一碗老菌炖鸡汤,热乎乎地喝下肚,从头到脚都透着舒坦~

叶无倾提着他的陶盆,去了后山那个秘密的山洞。

“我的陶碗突然变大了……”

果然啊!

交流了几句最基本的信息之后,小乔终于传过来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虾。

那只大虾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刚过来就精神抖擞地弹跳起来,差点蹦到叶无倾脸上!

叶无倾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内力微吐——

大虾外表还保持着原状,却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将死虾给小乔传了回去。

“你确定传过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

乔一桥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心地突出胸腔憋着的那口气。

“原来陶碗不能传活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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