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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暗流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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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说明您订阅率不够,请补订几章达到相关订阅率即可。  职责低些的, 也只有端盘递碗的份, 其中不乏已经在御膳房工作了数十年经验老道之人。

就拿何婶婶来说, 是大家公认的御膳房二把手,但凡九姑娘不在, 这位置理所应当地该落在她身上才是,可九姑娘却将这担子交与了她, 一个刚来御膳房两月不足,经验尚浅的小厨。

如此一来,御膳房各位膳娘必对她将心怀微词,她以后在御膳房的日子恐不会过的多舒坦了。

九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猜不准,但也有个大致的方向,无非是逼她自乱阵脚,显出狐狸尾巴来。阿宁平生最不怕的便是这个,眼下也自然无甚好怕的。

反倒生出些快意来。

因而便欣然应允了下来,九姑娘满意地点点头,亦不再说什么。

三宝听闻此事是半是高兴半是忧,喜在九姑娘对阿宁厨艺的看重与肯定, 忧,自然是她人的目光。

阿宁却淡然的很,像个局外人, 自作自事。

可怜三宝, 担忧地一夜未睡好。

而这一边, 九姑娘回了房,以往早已收拾好一切的婉柔此刻却不得闲,门口堆有好几盆热水,清瘦绰约的身子弯着腰,一头青丝在水中轻轻飘散,婉柔竟在洗头,且瞧着这水量,洗了还不止一次。

“你这是作甚?”

婉柔背脊一僵,将青丝小心翼翼地自水中取出,有些小小地赌气:

“没什么,头发脏了而已。”

她洗完头,又从小奁子里取出一个圆盒来,宝贝似的挖出些膏状物插在头发上,闻着那股清透的香,心中火气总算下去了些。

九姑娘见状,也只是轻轻一笑。

九姑娘说到做到,翌日一早在简短地交待了相关事宜之后便出了宫,留下一地哗然。

三宝便知道,这些人知道阿宁在这三日将顶替九姑娘位置后果然原形毕露!竟是一点也不配合,好似折了面子似得。

三宝气呼呼地抱怨,阿宁忙忙碌碌间,偶而回一句嘴:

“人之常情罢了,无碍。三宝,将那只鸡递给我。”

三宝递过去,瞧见锅中滚沸的水,好奇地问道:

“阿宁,你这是要熬鸡汤?咦,里面竟还有红枣,这是要做什么?”

阿宁答地也简短:“初夏时节,天气炎热,当配以清粥小菜,辅以少油珍馐,荤素搭配,忌过多油荤。”

却看三宝神色戚戚,犹豫半响,方小心地凑到她耳边道:

“可据我所知,陛下是不大爱吃鸡的,九姑娘便从未给陛下做过这些,且..且你做的是不是太为简陋些了?往日那般满桌珍馐陛下都鲜少动筷,眼下这些菜,能赢得陛下欢心吗?”

阿宁反问:“不试试如何知道?”

这一试,果然试出了不少争议。

接替尚在天牢中听候发落的元禄而来的司膳小太监瞧着眼前的菜,亦睁大了眼。

一碗淡油鸡汤粥,一碟拍黄瓜,一盘清蒸八宝猪,一碗白炖肉,所配的,竟是一盅二道普洱茶。

小太监神色戚戚地将菜送走了,何婶婶首先凑上来,询问她,何以菜色会如此简陋,同九姑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宁也不知辩解,脸上淡笑浅浅,落在有心人眼中又得了个孤傲清高的印象,越发瞧她不顺眼。

皇家早膳,纵使萧怀雪倡导简略,可也至少存了个底线在。眼下被这新手如此一搅和,还不知会引起多大的事端,陛下这段时日心情不佳,若因着她迁怒到了御膳房,届时,不管九姑娘如何维护,她怕也无法独善其身!

几个经验老道的膳娘凑在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司膳太监归来,且看这个阿宁能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哪曾想,这人是盼来了,小太监的神色却没半点惶恐,轻轻松松地,也不说什么,将剩下的菜给端了回来,众人凑上去一看,那碗粥竟食了大半!其他菜也动了不少。

难道真让她瞎猫撞伤死耗子,误打误撞对了陛下的胃口?哼,哪里有这么简单?区区一个早膳,不过运气好罢了,且看最重要的午膳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要如何处置?结果这个刚到御膳房不足两月的小丫头,果然又给了他们重重一击,到了午膳时,原以为这丫头总该恢复正常,依照这九姑娘的菜单来了吧?

哪想这人竟坚持一意孤行,脸上始终淡淡地,煮出了一锅,一锅,这是什么?怕是稍有地位的京城九品芝麻官,吃的都比这好?!

只见小太监手中端的,竟只有堪堪不足五道菜!其中一道‘醋点鸡腿’竟还是用的早上熬汤的鸡肉,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翠玉青菜 。

色泽鲜艳,油光盈盈却不显腻,一碟什锦苏盘,颜色多彩,最后一道,是腊肉熏肠,可把三宝高兴坏了,哪想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和皇家人同吃一道菜呢?

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阿宁这番看似偷工减料鱼目混珠的做法让几个膳娘十分气愤,一方面又为自己打抱不平,做菜多年,他们哪一个人挑出来,不能讲将南北八大菜系做的滚瓜烂熟?眼下却败给了一盘炒青菜?

叫他们怎能不气?

阿宁面对他们的怒气,仍十分镇定,只说了句:

“所谓御膳,从不讲究排场,讲究的是合乎心意四个字。”

诡辩!委实诡辩!千百年来老组宗传下来的规矩岂容她如此践踏?

且看,且看她这一次的好运气怕是要到头了。

午时三刻,小太监归来,神色匆匆,望着阿宁:

“陛下,陛下邀您得闲殿一去,请速速同我去。”

众人哗然,莫不是这小丫头引得龙颜大怒,竟激得陛下亲自出马赐她死命一条?可陛下整日公务繁忙,又怎么会....

阿宁倒不见得多意外,自顾自地解了围裙,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小太监身后。他们走远了,三宝才突然想起:

“坏了!阿宁的头套还未取下来,届时见了陛下怕是要献丑了!”

御膳房的人但凡能靠近厨房的,头上都要带上头套,以防做菜时青丝脱落混入菜中,力求精细二字,阿宁自然也要如此。

哎,阿宁啊阿宁,愿你此行顺畅,万不可触了龙须才是。

事实上三宝确实多虑了,依照萧怀雪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多的,阿宁随着小太监入了得闲殿,后者将她送到殿外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面前有一人站在门外审视着她。

阿宁记得她,九姑娘的孙女,皇帝的贴身婢女。一个略含清高暗叹怀才不遇的美人。

婉柔同样地,也在打量着阿宁,素闻九姑娘对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小娘子很是上心,眼下一看,相貌是真的不好,但是气质淡然。

婉柔让她一步,敲了门,皇帝在里头应了一声,阿宁礼貌性地朝着婉柔弯弯唇角,便入了得闲殿。

上一次来乃是夜深,凡事都看地不太真切,现如今青天白日之时踏入,方觉得闲殿布置之简陋,空旷。

大殿之内有一人,埋首于众多奏折中,虽未言一语,可那隐隐散发的危险气息与张力又让阿宁心悸。

她伏低身子,单膝跪地:

“奴婢御膳房阿宁,参见陛下。”

“看了,自然看了,其中最让孩儿警醒的,还是那句‘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做子女的,当属孝敬父母,长辈,方觉无愧于心。

这话一出,老太君也捂着嘴笑的愉悦,佯怒地斜睨了薛景衡一眼,呵斥道:

“终日只知道油嘴滑舌,巧言令色,真是没个正经。”

再没正经,亦是薛家嫡长子,哪能不疼爱呢?

萧韫仪在一旁听着那三人的动静,脸上虽始终带着恬淡的笑,可身子却不知怎地有些乏了。

那之后老太君拉她坐下叙了叙家常,亲切地嘘寒问暖,萧韫仪更提不出要先行一步回房歇息了,这般稀里糊涂也不知答了些什么,心不在焉地,尤其能感受到薛景衡偶而向她投过来的灼热目光,这使得她更加坐立难安。

这番寒暄终于结束了。

薛景衡在老太君灼人目光下将萧韫仪送至韵岚苑门口,明明是最为亲密的夫妻二人,这一前一后淡漠生疏的模样却让人瞧着怪异。

双方各怀心思,彼此也不说话,就连薛景衡也再不似方才那般活泼讨喜的模样,韫仪只管低着头走着路。

行至屋前,薛景衡朝她欠欠身,恭敬有礼:

“那我便不打扰公主歇息了,近日来昼夜温差极大,还望公主好生照料着身子。”

韫仪抬起头来,精巧的脸蛋莹白雪润,微微一笑,浅浅绽放如春日桃花,眸中是掩不住的愉悦:

“多谢夫君。”

这位公主大人虽尽量学着端庄贤淑,可有些小情绪总归是掩不住的,譬如眼下这松了一口气的笑。

薛景衡微眯了眼,不再说什么,韫仪转过身子欲进屋,可薛景衡又突然道:

“我与公主的协议可还算数?”

韫仪一下僵直了身子瞧着他,小心地问道:

“何以突然...可是有什么问题?”

薛景衡这时却突然眯了眼哈哈一笑: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公主一声,您的表现非常棒,无论是在老太君面前,还是在府上。”

韫仪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朝他浅浅一笑,薛景衡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韫仪便进了屋,掩了门。

薛景衡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勾,眸中却再无一丝笑意。

……

“你便是半桃?”

娇俏的罗衣少女略微轻哼了一声:“你又是谁?何以要见我?”

面前人镇定安然,纵使面有半寸长的暗红色胎记,她却并无任何自卑自怜之意,反倒瞧着比她这个涟漪阁有名的花魁要更自信些。

不过一个毁容丑八怪罢了,竟如此嚣张。

“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日我前来,却是为了小侯爷薛景衡。”

薛景衡三字一出,半桃瞧着她的面色便有些微妙起来了,细眉微蹙,面色古怪地发问道:

“素闻十公主生来貌美如有倾城之姿,莫不就是你这个丑八怪罢...”

阿宁失笑,想面前这位空有一身好皮囊的花魁姑娘倒是胆大,把她当做了萧韫仪,却全然没有伏低身子作揖的打算。看来薛景衡平日里没少给她好处,特才养成了这般目中无人的秉性。

见她笑了,半桃也不自觉红了脸,笑自己真是糊涂了不是?那位识大体,知分寸的公主殿下哪里能自降身价来此风月场所?

可既然眼前人不是她,那又是谁?

“你无须揣测我是谁,小侯爷自然会告诉你。我今日前来,亦是为了他而来。”

半桃起先还有些困惑,这下是听明白了:“哦,我晓得了。你并非公主,却是代替公主而来。怎么?识大体的公主殿下终于受不了自家夫君夜夜沉迷温柔乡,故——”

一道清脆的巴掌落在珍儿娇嫩的脸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阿宁又端起了那杯茶细细打量,轻轻淡淡地看她一眼:

“公主殿下岂是你等平民能随便议论的了?”

半桃也不知是被她话里意思吓到了,还是被这一巴掌给打清醒了,竟乖乖巧巧地,一声不吭。

可那清透的眼神中又含了丝不甘。

阿宁又道:“我今日前来,只问你三个问题。”

“第一,薛景衡总共在你房中歇过几次?你每月月事又是否准时,负责照顾你起居的丫鬟近日来总去了药铺三次,且此次拿的都是保胎药,你的老板班悬可知道?”

“第二,这孩子要是生下来,你可确信要抱着孩子入薛家的门?公主在上,便一生为妾,从此无论对错,你的夫家都会将帐算在你的头上,没人能帮你。”

“第三,你可确信薛景衡并非真一时玩乐,图个消遣而是真心待你?”

半桃脸色刷白,哆嗦着嘴颤颤巍巍地:“你..你怎么会知道...”

阿宁又道:

“当然,你一个风月花魁,取悦男子本是职责所在,小侯爷到你这儿来花钱买乐子也无可厚非,不过凡事需有个度,莫要过了线,让人瞧见了,窃窃私语,坏了公主名声便不好了。

你说是吗?殿下宅心仁厚不予计较,可其他人便不一定了。天子脚下,还需谨慎行事才是。”

半桃的嘴一张一合,双目茫然失序,她的身子在轻微地发着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终,半边身子落了空跌坐在地,碎了青瓷杯,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我是,我是真心爱他...” 一声轻喃,又是说给谁听 。

阿宁越过她出了屋子,刚一打开门,班悬挺翘的鼻尖就凑了上来,左瞧瞧,右看看:

“如何?”

阿宁道:

“上好的前朝青釉便这么碎了,委实可惜,可惜。”

班悬黑了脸:“....”

透过未关严实的门,能瞧见屋中半跌半坐在地上的美人双目呆滞,嘴唇微张,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班悬啧啧叹气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摇着折扇缓缓退去,再懒地管这些无用之事,行至半路,却又听见一声清脆声响,班悬脸又黑了一半,精心收藏的青釉瓷杯叫人如此对待,真乃罪过,罪过。

无奈,折返,却闻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腥甜,他皱了鼻尖以扇掩面,凑上去一瞧,只间地面上一滩鲜红血液流淌,到了门边,不小心染了班悬的白面靴,后者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美人一手执青釉碎片,脖颈间一道深深的血痕。

半响,韩七走过来,询问:

“爷,如何处置?”

班悬淡淡地挥了挥扇子幽幽叹声气:“埋了埋了,送些钱财去她老家。”

家丁应,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此事处理地干干净净。

班悬今天特地守在了大门前候着,时至傍晚,果见一熟悉的面孔出现,班悬迎上去,热情地打了招呼:

“小侯爷今日来的迟了些啊。”

来人正是薛景衡,对于班悬的突然示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班悬见他脚步匆匆,于是又道:

“小侯爷可是要去找半桃?”

薛景衡点点头,班悬又道:“真是不巧,半桃下午的时候已经叫一位京城的富商给赎了身接走了,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望小侯爷节哀。”

“哦?” 薛景衡面色露出些诧异,许是有些惋惜,可他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道:

“既是如此,薛某人也不勉强,今日便开间雅间独自饮酒作乐也是好的。”

小侯爷进了阁,神色轻松。

班悬摇了摇扇子,脸色微妙。韩七凑上来,询问:

“爷,人已经埋到后山了,钱财也送去了,家中有个盲母,听了这消息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班悬想了想:“这样,后院还有些余下的干货,也一并送去了罢。”

韩七也不说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今日的爷堪堪算得上大发慈悲了。

他却不知,班悬只是突然,很是可怜那个为情所困而选择了终结自己生命的半桃罢了。

前一夜还在床底间温柔低语的人,又怎会在第二日默不作声地选择赎身走人?凭借薛家的地位,要想找到一个富商谈何困难?

班悬自认自己这些个理由委实牵强的紧,无奈小侯爷根本半点不在意,问了不问一句。

自古情为苦,也真是不值当,不值当。

“你且说说看!你与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揪着你不放,生气至此!”

元禄是极气的,气阿宁这人闷葫芦的性子,也气她不知天高地厚竟连这夏丘国有名的暴君都敢胡乱招惹,这下可好,牵一发而动全身,竟是谁也没讨着好。

元禄气呼呼地看她,却看阿宁唇间挂着一抹浅笑:

“哦?陛下又派你来寻我来了?”

再看元禄这趴着窗子偷偷进来的小心样儿,心中了然:

“你也够机灵,知晓此事不得宣扬,还避过他人眼光偷偷来找我。”

元禄头歪向一边得意地一哼:

“若连这点眼见力也没有,咱家还怎么伺候陛下?且还伺候的如此好?”

阿宁道:“元禄公公您说的是。”

可话里真心揶揄的成分远高于赞叹,元禄回过神来,将头别回来,佯作生气:

“你呀你!还不快起来,随我一同去拜见陛下。”

“阿宁啊阿宁我的姑奶奶,咱家知道你本事大,可陛下好歹是这夏丘国的君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切莫在一意孤行了,你若再,再。。。!哎,那可真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您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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