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放学别走
询问安家人口供的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
段舞脑子里面回荡着宋明临走时候投给他的蕴含着无奈、不甘、失望、渴望、憎恨的小眼神儿,暗自的在心底下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宁愿和宋明交换一下工作内容。古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小小如他守候在活阎王土匪婆子身边怎么可能不心惊胆战提心吊胆的呢?
不过通过和土匪婆子共事了一段时间之后,段舞倒也迅速的总结出了几条切实可行的经验出来:
第一,在土匪婆子面前切记多说话、说废话,更不能质疑她的任何决定;
第二,这一点与第一点有相驳的地方,那就是对案件有想法有看法可以对土匪婆子说,畅所欲言还不用担心被骂,至少从这一点来看土匪婆子还挺不错,至少不算是个独断专行的上司;
第三,特别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任何需要有耐心的事情,尤其是当活阎王心情不好的时候,下属必须要主动为领导分担,比如说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看着面前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崔,段舞要多心疼有多心疼,小姑娘大概真的是被吓坏了,进屋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就知道哭,一句完整话都没说上来。
刚开始的时候郝韵还能细声细语的安慰小姑娘两句,提出几个有关案件的问题。结果见小崔光知道哭不说话也就来了起,冷冷的朝段舞勾了勾手指头,“你来!”
而且人家还有理有据,“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过面对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不肯开口说话的小姑娘段舞其实也挺没辙的,总不能强行逼供不是?于是只得想出了个这种的方法。
“小崔啊,你这样哭不是办法,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龚奶奶难受,还是要配合我们的工作才对啊。”段舞好言相劝。
小崔呜呜哭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伤心的顾不上说。
“要不这样,我提问你,你点头或者摇头?”段舞建议。
小崔呜呜哭着点了点头。
段舞心里面略微有了点底儿,很快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昨天晚上谁是最后一个见到龚雅丽老人的人,是你吗?”
很快小崔呜呜哭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支吾哽咽着好不容易才声音沙哑的挤出了几个字,“原来是……,那个姑姑。”
郝韵点了点头,秒懂,“昨天晚上最后一个离开龚雅丽房间的人是安惠茹?”
“嗯嗯,”小崔抽了抽鼻子,两只眼睛哭肿成两只烂桃。
段舞好心的递了张纸巾给她,郝韵很快问出第二个问题:“安惠茹一家平时经常住在这儿吗?”
问题挺简单的,小崔大概是哭得累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蔫蔫的回答了一个字:“不。”
郝韵点了点头,第三个问题提出得顺理成章:“那么晚上龚雅丽老人都见过谁?”
小崔目光有些呆滞,嘴巴瘪了瘪,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而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叫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平时,平时都不是这样的……呜呜呜……今天早上……太可怕了……全都是血啊……”
眼见从她口里面再也问不出来什么,郝韵叹了口气,让人将一直守在房门口的赵姐叫进了屋。
赵姐满脸的担忧,上前一把将小崔搂紧了怀里不住的安慰,“警察同志啊,小崔她还是个孩子啊,今天早晨又受了刺激,你们一定要原谅她啊。”
郝韵冷着脸点了点头,没说话。倒是段舞顺势问了句:“昨天晚上你知道有谁和龚雅丽老太天见过面吗?”
赵姐脸上很快露出了茫然无措的表情,“这个我可不知道。我和我们家老吕晚上锁好门就回家睡觉了。再说了都是家里人,难道我们这些个做外人的还能干预不成?”
段舞点了点头,目送两个人互相搀挽着离开。
“感觉怎么样?”郝韵眉眼带笑问段舞说。
段舞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完全没有头绪,如果说小崔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郝韵没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
随后两个人将审讯地点变换到了仵畅畅的房间,也就是安家第一名死者安国强的房间。
和龚雅丽房间格局相似的套房,区别在于外面一间客厅配里面的一间卧室、卫生间。客厅面积中等,三十平方米大小,黑、白、灰为主色调的简约装修风格,颇具现代风格的落地灯、钢架结构银灰色布艺沙发。
黑柚木实木地板上却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用色极为大胆鲜艳。
随着客厅与卧室之间那唯一一扇门悄然而开,一字领黑色长裙,腰系金色亮闪闪宽腰带的仵畅畅从房间内款款走出,棕红色的长卷发蓬松的搭在肩上,脖子上围着一圈珍珠项链,每一个珍珠的个头都足有一公分打,手腕上是翠绿色水头十足的老坑玻璃钟翡翠手镯,左手无名指上的淡黄色钻戒足有鸽子蛋大小。
郝韵饶有兴趣的歪头打量仵畅畅,露出一副孩童般天真无邪的表情,正所谓的美女看美女。
段舞却没郝韵那么大胆,明目张胆的的瞪着女人看,他假装咳嗽了一声,快速从衣兜里掏出录音笔调整参数。
“你好,仵畅畅女士?”郝韵露出了一抹微笑,友好而礼貌。
仵畅畅画着淡妆,却依旧无法已经红肿的双眼。她的表情无精打采的,似乎没睡醒一般,懒洋洋的往沙发里一窝,随手抄了只抱枕抱在怀里,“警察同志好,你们来找我就是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吧?我和那个老乞婆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我的嫌疑最大,其实就算她没死我也还是会被当做杀人凶手吧?其他人都会这么说吧?”
段舞当即有些吃惊,开门见山坦白到这个样子的犯罪嫌疑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郝韵微微挑高了眉头,说话声音却显得异常有趣儿、和气,“警察并没有为你定罪。另外有关龚雅丽老太太的死,任何人都有嫌疑,你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法律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我希望你能相信这一点。”
仵畅畅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几分的心不在焉,“那么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儿呢?”
郝韵这个时候也回复了一本正经,说:“你的先夫安国强先生已经被认定是死于谋杀,对此你作为他的妻子有什么想法,他是否有什么仇人?”
“仇人?”仵畅畅很快发出了嘲笑般的笑声,讽刺般说,“像国强这样早已经放权了的老头子,还有谁会处心积虑算计他啊,实在是太不值了!不过……”
仵畅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阴沉的笑意,“你要 想要杀死他的人,那还真的为数不少呢!”
郝韵反应迅速,开口问:“是谁?”
仵畅畅这个时候也好像发了狠,咬着牙恶狠狠说:“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
她的面孔瞬间扭曲,换成了一副狰狞表情,两只手鸡爪一般,青筋毕露,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癫狂状态:“别以为我是个傻子,就算我年纪轻我也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这里住着的每一个人,哪一个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干净,说自己不惦记着老头子钱?他们每一个都想吸血鬼一般贪婪无厌,他们都恨不得我的国强早死。现在好了国强死了,可是他们却没能如愿以偿,钱绝大部分落入了我的口袋,他们恨啊!其实从我嫁进这个家门他们就恨上我了,恨我居然敢嫁给他们的父亲,恨我会分走早就被他们视为己物的财产,他们恨不得将我踩到泥里面,恨不得将我活活杀死,他们中伤我。可惜啊,苍天有眼啊,我还好好的活着,他们自己倒是先不成了!”
眼见着仵畅畅就要进入癫狂状态,郝韵连忙打断她问:“昨天傍晚方子健律师走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案发,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
“我自己的房间。”仵畅畅高傲的扬着下巴,“我早就说过,我可不是个傻子,他们恨不得生生吧我咬死呢,我犯不上傻乎乎的往上凑。哦对了,我就一个人待在房间没有目击证人,所以我说自己没杀死龚雅丽你们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她提出来的疑问没人回答,郝韵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五秒钟,这才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刚才说别墅里的人都有杀死安国强的动机,方便具体讲讲吗?”
“当然可以啊。”仵畅畅无所谓的笑了笑,手拄着额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其实谁又不是呢?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傍上有钱老头子的年轻小姑娘,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我才二十二岁啊,我为什么要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全都奉献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难道仅仅是为了他的钱财、家产吗?当然不是啦,我是为了爱情啊!只有我知道我和我的国强之间是真爱,可以跨越年龄和阶级的真爱,只可惜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郝韵听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段舞则在心中暗笑,“真爱”?他很想直截了当的问仵畅畅一句,如果安国强只是个捡破烂的六十多岁老头子,他还是她的“真爱”不是了呢?
不过仵畅畅并没有给段舞开口的机会,下一秒钟便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即便是龚雅丽也不例外,她就是杀死我们家国强的第一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