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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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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的冬天总是阴冷,陆崇文办公室里却很暖。那些暖气拂过人的脸,容易让人神思昏沉,变得懒洋洋的。

卫薇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大束雏菊,背挺得直直的,比上课还要认真。

林思琪又进来过一次,问她要喝什么。

卫薇摇了摇头,还是笔直笔直的坐着。

林思琪笑:“卫小姐,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她说着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温水。

里面加了柠檬,酸酸甜甜的。热水入喉,胃中一暖,卫薇才发现自己没有吃早饭,整个人绷得好难受。她喝了两口,搁下杯子,稍稍放松一点,背弯了弯,正要四处张望一番,就听咔嚓一声——

门开了。

她望过去,就见走进来一个人。

个子高高的,隐在微微昏暗的光影里,只剩一道挺拔沉隽的剪影。

他不知回头对外面说了什么,然后随手把门关上。

光越发暗了,衬得那道剪影越发颀长。

他往办公室里面走。

卫薇一慌,她一下子弹站起来,浑身绷得厉害,手里不自觉地握紧那捧花。

陆崇文似乎这才注意到靠窗的沙发里有人。

他侧身,眸色淡淡的望过来。

他的目光和今天天气一样,很冷,还有些阴,卫薇心里一紧,只能死死攥住那束雏菊。

“陆先生。”她喊他,声音艰涩,只怕还不好听。

陆崇文没什么笑意,也没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回道:“卫小姐。”

他的声音偏沉,跟外面大团大团黑压压的乌云似的,很重,总会不由自主地压迫着人,将人逼的退无可退。

卫薇怕他、惧他、厌他,尤其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她视线微垂,甚至不敢正眼对视,可明明这人才是对她过分的那个……

陆崇文阔步走过来,示意卫薇坐,然后自己也在卫薇的对面坐下。

陷进沙发里,他低头点了支烟。

那团白色的烟雾氤氲缭绕,衬得他眉眼好模糊,看着越发远了。

陆崇文微微眯起眼,惬意而闲适。

卫薇却无比紧张。她蜷了蜷手,也坐下来。

一室静默。

陆崇文淡淡望过来。

茶几上有杯柠檬水,还冒着热气。卫薇应该喝过,杯沿上面还留着之前抿过一口留下的水渍。

看了看,陆崇文又淡淡望向旁处,说:“卫小姐,你找我?”

卫薇点头:“嗯。”

“什么事?”陆崇文问得直接。

其实他都知道,偏偏还要问她。

卫薇的脸稍稍泛红,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声的说:“我爸的事……想请陆先生帮个忙。”

一片沉默之中,陆崇文轻轻笑了。

“帮忙?”

他弹了弹烟灰,有些遗憾却又平静的说:“卫小姐,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

卫薇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登时白了许多。

这人直接把她要说的都掐断了,可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他。

卫薇垂下头。

入目是那束粉白的雏菊,她怔怔看着,轻声乞求:“陆先生,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帮帮我爸吧。”

陆崇文还是沉默。

卫薇抬头看他。

他依旧隐在烟雾背后,眸色淡淡的,安静的一言不发。

“陆先生,我求求你了。”卫薇焦急的说。

陆崇文没有说话。

他只是倚在沙发上看她。

卫薇还穿着那天那件藏蓝色的大衣,那颗显眼的绿色塑料扣还在,她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捧着大团的粉白花束,这会儿眼巴巴的盯着他。

她的眼不再亮,却湿漉漉的,像某种无家可归快要死了的小动物。

惹人垂怜。

陆崇文眯起眼,那些呛口的烟挤进五脏六腑,他整个人忽然有些闷,不太舒服。

揉了揉太阳穴,他撇开脸说:“卫小姐,我真的不能帮你。”

卫薇机械的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手里那团雏菊小心翼翼的递给他:“陆先生,我求求你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

那些话小小的,软软的,像是会拂过心尖的绒羽。

陆崇文莫名有些心烦,而且这种心烦无处可发泄。

一支烟灭,他又低头点了一支,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来。

“呵……”

陆崇文轻笑出声,他偏头望着卫薇,男人好看的眉眼慵懒而又倦怠。

“我喜欢什么?”

陆崇文轻轻重复了一遍,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笑着,顿了顿,又漫不经心的问卫薇:“卫小姐,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的声音依然很懒,戏谑而又玩笑,却又是最冷的,还仿佛在暗示提醒着什么。

卫薇一颤。

是啊,他为什么要帮她?

她忽然感觉自己站在这个地方,站在他漫不经心的视线里,就是个傻子。

那种不堪的羞辱窜上心尖,那种沉沉的被他钳制住的骇意又缚住四肢,卫薇还是忍不住想要战栗,更想呕吐!

卫薇攥了攥手,松开,又攥住。

她垂下眼,沉默的,转身快步离开。

陆崇文没有看她,只是偏头望向窗外,又安静的吸了一口烟。

*

王清予今天来找陆崇文,刚要推门进去呢,被林思琪拦住了:“王先生,陆董在会客。”

“会客?”王清予挑眉,“谁啊?”

林思琪不说话。

下一秒,门就开了。

见是卫薇,王清予不由蹙眉,又看了卫薇两眼,他走进陆崇文办公室。

窗外偏阴沉,是鹅毛一样的大雪,那人就坐在窗边的沙发里,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沉默的抽烟。

陆崇文不说话,远远看过去,额发耷拉下来,安静而又柔软,只有手中夹着的一点猩红,还有唇边溢出的一团白烟。

“卧槽,这小丫头居然找到你公司来了。”王清予在他对面沙发里坐下。

这沙发里落了一束花,王清予捡起来一看——

“雏菊?”他乐了,“她送你的?真够新鲜!”

陆崇文实在嫌他烦,骂了句:“滚蛋!”

王清予耸了耸肩,说:“我也不愿意来啊。你家老爷子的秘书都打电话到我这儿了,让我最近盯着你一点儿。”

陆崇文还是不说话。

“陆哥哥,你就帮那小丫头说了一句话,可现在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王清予还有心思拿他取笑,“你看,这次麻烦真的大了吧?而且大死了!”王清予说着自顾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又压低声提醒他:“陆哥哥,这种时候立场绝对不能站错,要不然多敏感啊?”

他又说:“也别怪你家老爷子生那么大的气。你现在是和他没关系,但你不能不考虑他啊,他在上头示意办这个案子,你在下面给他拆台……”

陆崇文皱眉:“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他今天脾气是真的不好,不能惹。

“是是是!”王清予连忙顺着他。

陆崇文垂下眼,吸了一口烟,良久,才淡淡的说:“我心里有数。”

*

卫薇回到老弄堂时,整个人还陷在某种模糊的恍惚中。

雪还在下,她却忘了打伞,只是裹着围巾,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卫薇脑袋里昏沉沉的,怕是要感冒。

天色阴沉,路上行人并不多,大多是行色匆匆。

今天下大雪,没想到弄堂口的那个缝补小摊子还在,撑开的太阳伞上落满了厚厚的雪。伞下,付嘉母亲正佝偻着背,专心致志的踩着缝纫机。她机械的将布料推上去,又推下来,不停重复

卫薇有些怕付嘉的母亲。

经过她的时候,卫薇喊了声“阿姨”。

她的声音闷在围巾里,也许稍稍有些低沉,付母并没有什么反应。

卫薇把围巾拉下来一点,又喊了声“阿姨”。

这一回,付母抬起头来。

这是一张被生活磋磨的没有多余表情的脸。

面无表情的看了卫薇一眼,付母十分平静的说:“卫小姐,请你离小嘉远一点。”

完全是猝不及防的,卫薇昏沉的脑子被什么重重捶了一下,越发晕了。

她耳朵里嗡嗡乱响,就听付母还在继续:“卫小姐,你也清楚你们家的事,小嘉现在只是个高中生,我们家也就这样的家庭情况,他根本帮不了你什么,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替你承担那些责任。”

付母还是看着她,认真而又严肃的说:“卫小姐,你如果真的为小嘉好,请别那么自私,离他远一点。”

一字一句顺着风钻进耳朵,卫薇眼睛酸酸的,很涨。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怔了怔,才恍恍惚惚的对付嘉母亲说:“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道歉,又对不起在哪儿。

可卫薇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

她落荒而逃,跑的飞快。

……

樊云珍在家,见卫薇满身风雪、慌慌张张的回来,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弄成这样?”她问。

“没事。”

卫薇站在走廊里,拍了拍雪。

她好累啊,忽然特别想洗澡。

这儿是老旧的居民区,没有单独的浴室,只能去隔壁弄堂的公共澡堂。

一次五块。

卫薇站在莲蓬头下,热热的水冲下来,密密包裹着她,卫薇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的脸刻板太久,都不会动了,卫薇使劲揉了揉。

脑海中,一会儿是陆崇文戏谑的在说,卫小姐,我为什么要帮你,一会儿又变成付嘉的母亲,卫小姐,请别那么自私,离他远一点……

她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像被撕扯着,好难受,估计是真的要感冒了。

卫薇无力地低下头。

热气氤氲之中,是少女曼妙而美好的胴.体。

让人不忍多看。

她缓缓闭上眼。

那温热的水顺着眼睫滴在地上,像一滴滴晶莹的泪。

……

卫薇闷不吭声的躺了一整天,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

樊云珍很想问到底怎么样,陆崇文愿不愿意帮忙,却又不敢多问,只在吃饭的时候喊了卫薇一句,谁知卫薇也没有搭话。

她还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晚上十点多,付嘉准时出现在楼下。

他把自行车锁在一边,等卫薇下楼,两个人手牵着手去散步。

雪已经停了,那些梧桐树叶都掉光了,枝桠交错,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行走其中,仿佛走在一个慢了好几拍的异世界。

一切都很安静。

卫薇忽然提议:“付嘉,后天周末放假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付嘉有些意外。

卫薇点点头,摇了摇他的手:“好不好吗?”

“好啊,你想去哪儿?”付嘉问。

卫薇歪着头想了想,说:“你给我补课好了,我们回学校。”

“就这?”付嘉笑了,“我天天都能给你补课。”

“那不一样。”卫薇又晃了晃他的手,“好不好吗?”

揉了揉她的脑袋,付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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