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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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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你的订购数量不够, 请补订,谢谢!  箬笠,青衣,垂钓, 眼前这人的打扮, 若是配上一副蓑衣,天空再点缀几滴细雨,其怡然自得真可谓“斜风细雨不须归”了。

谨儿看着那人,驻足不动的同时,那人也察觉到了旁人的闯入。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一抖手腕, 那根原本静止不动如画中物的钓竿骤然挑起,竿头下垂, 其上坠着的鱼线尽头,一尾肥鱼正咬着鱼钩, “噗噜噜”扭动身体, 急甩尾巴, 却无论如何都甩不脱嘴里的鱼钩, 只得乖乖地被那人擎在了手中。

她手腕上的袖口被向上卷起, 露出一截浅麦色的小臂,显得格外健康而富有活力。她修长的手指灵活反转, 眨眼间就将那尾肥鱼从钩上摘了下来,丢进了身旁的鱼篓中, 让那可怜的鱼和它同样命运的几个难兄难弟团聚去了。

做完了这一切, 她顺手将鱼竿撇在一旁, 扬手摘下头上的箬笠,拧过脸,目光幽深地看着谨儿一行人。

申全等几个人,早在看到她的一瞬便恭敬施礼道:“庄主!”

如此一来,倒把走在最前面的谨儿显得突兀起来。

谨儿抿着嘴唇看着面前的这个英气勃勃的女子。哪怕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渔家装束,也掩盖不住她周身睥睨天下的气度。曾几何时,她只微微一个眼神,就足可令天下为之或此或彼。

谨儿迫于她凌厉的目光,不由得垂下了眼眸,声若蚊蚋:“庄主……”

宇文睿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足有几个来回,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道:“你们回来了?”

“嗯……”谨儿依旧垂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敢与她对视,还是怎的。

宇文睿面上划过不快,却也转瞬即逝。

她站起身,扑了扑之前坐在石头上沾在身上的泥土,缓声道:“都免礼吧。这一路也是够辛苦的了!”

谨儿自是无言的。

申全却是从小伺候惯了她的,最是了解她的性子,忙赔笑道:“不辛苦。属下们陪着少庄主看了一路的风景,也觉得有趣。”

宇文睿笑笑不语,只在听到那一声“少庄主”的时候,眉角微微一挑。

她于是弯下腰,将挽起的裤脚放下,拉过旁边的短靴套在脚上,同时止住了申全想要冲过来服侍的动作:“我自己可以!”

这位祖宗,从小就是说一不二,如今也是如此。申全知道,她既不愿让自己侍奉,那便是真的不想。申全也不多做什么碍她的眼,恭敬地叉手立在一旁。

谨儿却已经抬起了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宇文睿的动作,眼中不禁流露出羡慕来。

倒不为别的,他方才见到宇文睿垂钓的时候是光着两只脚的。这个时节,就算是在江南,还能光着两只脚、穿着单衣在溪边垂钓,这份功力也非常人可比啊!

他素来知道庄主的武功修为极高,他的功夫就是庄主亲自教的。此时,他很艳羡庄主的这份修为,幻想着自己长大了能不能也修炼得如此高深。

他却不知道,宇文睿光着脚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对着满溪水的肥鱼炫耀武功,实在是因为她舍不得弄.湿那双景砚亲手缝制的短靴。

若是离得足够近,以谨儿的眼力,必定能看到那双短靴内侧贴肤处,各绣着一枚小小的“砚”字。

宇文睿拾起钓竿,连同那只箬笠,一起丢给了申全,吩咐道:“你先快马回庄上去,告诉夫人,谨儿回来了,我们随后就到。”

申全接过,应“是”。他自不会担心宇文睿脚旁的那一篓肥鱼怎么带回庄上去。以他对这祖宗的了解,她定然是打算自己提溜着这篓鱼,回去向夫人炫耀,然后亲自吩咐厨房如何如何烹制给夫人享用的。

这样的恩爱戏码,几乎每天都会在挽月山庄上演。申全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心中暗笑,也不啰嗦,拉过一匹马,疾驰回庄了。

他根本就不必担心宇文睿和谨儿的安全问题。且不说这二位的武功修为如何,单单就是在挽月山庄周围,明卫与暗卫不知有多少。若说这里不安全,恐怕连皇宫大内都要不安全了。

谨儿只要见到宇文睿,便紧张得无以复加。若有申全在场,他多少还能镇定些。可是申全竟被宇文睿打发走了,他的精神立时绷紧了几分,尤其是听到宇文睿那一句“谨儿,你随我来”的时候,他脑子中划过的唯一念头居然是:逃……

几名侍卫远远地跟在几丈开外。宇文睿单手提着渔篓,沿着小溪往山庄的方向走;谨儿则唯唯诺诺地缀在她身后三尺远的地方,既不敢走得快,更不敢靠近她。

宇文睿暗自蹙眉,拧过头扫了一眼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厌恶神色划过,转眼便回复如常。

“你这一年,过得怎样?”宇文睿开口问道。

不过,这问题问得的确是太过笼统了,谨儿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嗫嚅道:“还好……”

宇文睿不悦道:“还好是怎么个形容法儿?”

谨儿默然无语。

宇文睿气结,沉吟半晌,方又问道:“身上的毒可都清得干净了?”

“嗯,婆婆说,已经无碍了。”

宇文睿欣慰地点点头:“你自幼胎中带着奇毒,若非婆婆妙手仁心,恐怕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你要记得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才是。”

“是。”谨儿应道。

宇文睿再次气结。对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她句句话都像锤在了棉花上。

谨儿似乎觉察出了她的不快,极想说点儿什么来缓和气氛。然而,他从小就莫名地怕宇文睿。

曾经他一度认为是自己淘气惹宇文睿不喜,可随着年龄渐长,他慢慢有了另一重发现,即宇文睿可能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他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偷偷地看看宇文睿的背影,谨儿鼓足了勇气,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庄主……庄主您的身体可康健?”

哟!学会说人话了?

宇文睿闻言挑眉,哼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身体不康健的吗?”

谨儿大窘,噤声。他再次感觉到了宇文睿对他的不喜。

宇文睿话一出口,也有几分后悔。只要是看到那张同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的脸,她心中的烦恶感便会忍不住失控。其实,那些令人不快的往事,同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道理,宇文睿不是不懂。

一大一小两个人于是沉默无言地又走了许久。

到底还是宇文睿开了口:“这一年来,教你的内功心法修习得如何了?”

她教给谨儿的,是玄元派正宗功夫,也算是倾己所有了。

谨儿听到“内功心法”几个字,莫名地紧张,愣了愣道:“一直在修炼。”

宇文睿察觉到他的异样,追道:“除了心法呢?还学了什么?”

谨儿的嘴唇抖了抖,强自镇定道:“还在跟婆婆学医,学治病,闲时就读医书。”

宇文睿点了点头,并不戳穿他,又道:“你娘亲很是想念你。你这一回来,她不知会有多高兴!”

“我也极想她老人家!”谨儿急切道。

宇文睿暗自冷哼:提到砚儿,你倒是热情得紧啊!

嘴上却不耐道:“什么老人家!她又不老!”

谨儿再一次无言以对。

好歹挨到了庄前的甬路前,谨儿默默松了一口气。

路的两旁种满了桃树。虽然此时非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但棵棵桃树泛绿,在青茸茸的草与碧莹莹的溪水映衬下,亦显得十分可爱。

谨儿瞧着满目的绿色,心里痒痒的,漂亮的小脸儿上不由得漾起了笑意,特别是,当他看到庄门前迎向自己的为首一人的时候——

素衣风华,光阴并未在她的身上刻蚀下如何深的印记,她却因为岁月的积淀而酿就了一抹别样的风致。

此时此刻,她快步走向谨儿,眼中满是慈爱。她并未张开双臂,谨儿却毫不怀疑,她的心已经向自己完完全全地敞开来,那颗心会包容自己,会在下一刻拥抱住自己。

幼时,谨儿曾经听红姨讲起自己母亲昔年的绝世风华。他没见过亲生母亲,然而,他幻想中的母亲的样子便是景砚这样的。

眼中涌起强烈的热意,谨儿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直直扑进了景砚的怀抱。

景砚搂住了他,眼中的慈爱更甚,声音更柔:“一路上累不累?”

谨儿尚未回答,耳中便传来了旁边宇文睿的一声冷哼。

青衫女子举着死鹌鹑,淡然得仿佛那只是两块豆腐。

杨谨自她的从容中,以及之前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这一事实,能够断定她必定是个武功修为很高的。

不仅如此,从散发在她周身的气息中,杨谨嗅到了一股类似于猎人或者屠户的味道。嗯,并不是真的有那种杀戮得多了而沾染上的血腥气,而是一种……氛围。

杨谨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或许是一个山野中跑惯了的孩童的……直觉。

可是,杨谨并不觉得怕。大概是因为她感觉到这个女子对自己并没有敌意,也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子投向她的冰凉的目光下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温暖?

杨谨傻站了多久,青衫女子就陪着她站了多久,直到杨谨的脸突的红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问了问题,自己光傻杵着不回答,也是极失礼的。

“是……”杨谨嗫嚅道,“是在找这个……”

青衫女子闻言,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死鹌鹑的伤口处,问道:“这两只鹌鹑,是你打下来的?”

“嗯。”杨谨点头。

“用这两枚泥丸吗?”青衫女子说着,手朝杨谨扬了扬,恰好将那两只鹌鹑的伤处对着她。

杨谨瞧得清楚,之前流淌的鲜血已经渐渐凝固。两只鹌鹑的致命伤处,各嵌着一枚深色的物事,已经沾上了血丝,看不大出来原来的颜色了。

“是,我用弹弓射的。”当着高人的面,杨谨也不隐瞒。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就是想打点儿野味解馋而已。

青衫女子将两只死鹌鹑递还给杨谨,却又向她摊开了手掌,道:“拿来我看看。”

杨谨见对方肯将猎物还给自己,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小孩儿心性,特别怕今晚解馋的烤鹌鹑落了空。

不料,对方还要看自己的“武器”。就是一个弹弓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杨谨当然不会觉得这么一位“高人”会抢自己的弹弓,遂将死鹌鹑放在地上,从腰带上扯出那只弹弓来。

青衫女子见她即便孩子气地舍不得那两只死鹌鹑,却也很得体地放下那东西,又把弹弓双手捧给自己,可知不是个不知礼数的山野孩子,不禁莞尔一笑。

虽然那抹笑意旁人根本就瞧不出来。

“前辈,给你。”杨谨捧着弹弓道。

青衫女子听她称呼自己,暗暗点头,随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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