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顺藤摸瓜
电话主人的具体身份他也已通过大北公司查到了，是沪上县财务科的科长，姓叶，住在汶林路法租界。
叶科长家的电话与酒店的通话时间是上午十点半，而两分钟之后，这个电话又向外打过电话。看名称，是一家海员俱乐部。
再往下看，除了这一次之外，前后几个月之内，叶科长家的电话再没有和这个号码通过话。
关景言是十一点左右离开的亚新酒店，遇刺是十一点二十左右。与这两个电话的时间相当接近。
而这家海员俱乐部虽然没有标明和日本人有什么关系，但地址却在虹口。
方不为心里猛的一震。
在沪上的日本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虹口聚集，英美法等国的俱乐部，也大多开在各自租界内，不大可能开到虹口。
方不为决自亲自走一遭。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说了海员俱乐部的地址。
海员俱乐部的地址正处在虹口区的中心，这里有不少日本风格的建筑。
当他看到海员俱乐部门头上的日文牌匾时，心里又是猛的一惊。
俱乐部对面就有一家日本人开设的小餐厅。方不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要了两个菜和一份清酒。
虽然是上午时间，但进出俱乐部的日本人不少，方不为甚至看到了几个穿海绿色军装的日本海军军官。不过军阶都不高，都是尉官。
这个时间不是玩乐和消费的时候，有本军人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不至一位，这家海员俱乐部很可能能与日本军方有关系。
方不为暗暗的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坐了足有一个小时，方不为怕引起日本老板的怀疑，结帐离开。
他没有回军营，而是去了那位叶科长的住宅所在的汶林路。
这里是法租界的辖区。街上人来人往，原本飞奔的黄包车一进汶林路，不得不慢下来。而且时不时的就会停下来，等小轿车或是行人先走。
方不为下了黄包车，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确实繁华，比起虹口，法租界街上的人流都要多一倍不至。
方不为也了解过，从清末以来，法租界一直是沪上最为繁华的地带。无数高官巨贾苦求法租界的一套房而不得。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在这里，别说是买，能租一套房，也得非常非常有钱。
当找到叶科长的住所时，方不为心里的疑虑更重了。竟然是一幢临街的小洋楼？
在法租界，这里也是中心地带。周围有许多家洋行和公司。
方不为装做租客，找到房东，问到这幢小楼只有三家租户，每层一家。叶科长住在二楼。
别说洋楼了。附近的一个十多平米的单间，月租价也要二十多块大洋。快顶的上虹口的一间临街铺面了。而叶科长这一层光一个月租金要五十块大洋。
一介财务科科长能有多少钱？
沪上县是一等县，方不为给他算高一些，一月一百大洋顶天了。竟拿一半的工资付房租？
方不为大致辩认了一下，这里离亚新酒店很近，也就不到两百米。
不对……
方不为猛的一震。
离这么近，走路也就一两分钟，为什么会打电话？
难道真是钱多烧的慌？
直到这时，方不为才想到自己还忽略了一件事情。
叶科长在沪上县政府任职，沪上县政府的驻地在北桥镇，离法租界至少四十多里。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住这么远的地方？
疑点太多，方不为认为处处都不可能是巧合。
决定好了，就先从最容易，也是嫌疑最大的这一家开始。
方不为想了想，先决定打草惊蛇试试看。
自己此行主要是调查关景言遇刺案，想办法找出内奸。自己身上嫌点太多，必须要尽快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嫌疑，接下来才能决定怎么做。
最为关键的是，自己成天不能放着几个手下在亚新酒店做样子，而自己却不出现。时间一长，不说关景言，田立成肯定会起疑心。
方不为没有化妆，直接以本来面目出现。他表现的年少多金，财大气粗，找到房东想要顶租。
一楼和三楼的租客正好不在，房东带着方不为，直接到了二楼。叶科长就住在这里。
叶科长不在，只有一位年轻的女子，自称是叶科长的太太，岁数不是很大，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看起来颇有几份姿色。
女子表现的温润淡雅，颇有几分书卷气，看来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但奇怪的是，叶太太连门都没让他们进，说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实在是不方便。
当说明来意之后，叶太太直接拒绝。方不为甚至已经把顶租的费用提到了五百大洋，叶太太一点动心的迹像都没有。
因这一部分费用不用给房东，只要叶科长夫妇搬出去，等于白捡了这么多钱。
叶科长的油水有多丰厚，难道真这么有钱，五百大洋也不看在眼里？
方不为是不信的。
再要提价，就会让人觉的方不为别有居心了。没看方不为提价到五百大洋时，房东的眼神直在方不为和叶太太身上打转。
方不为只好做罢。
从开门说话到叶太太关上门，最多只有两分钟。但这两分钟里，方不为一直观察着叶太太的表情和眼神。
叶太太从头到尾都表现的有些不耐烦，看到方不为，也并没有感到惊讶，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至少可以排除叶太太认识自己的可能。
随着方东下了楼，方不为有意无意着套着话。
房东一副了然的表情。
他把方不为当成了哪家的公子哥，以为方不为看上了叶太太，故意找借口接近而已。
一个有心套话，一个刻意奉承，没几分钟，房东就把自己所能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方不为。
叶科长是年后才搬到这里来的，住了刚有三个月。而这里离沪上县政府非常远，叶科长工作日一般是很少回家的，大多都是礼拜日才回来。
夫妇二人没有带孩子，叶太太没有工作，闲居在家。平日里深居简出，就连房东也很少碰到她……
方不为心里又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