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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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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流苏身上正散发着让人心颤的寒意。

华笙迎上流苏那凌厉的目光,毫不怯懦, 继续道:“华笙认为, 以殿下之才,根本就不需要屈居人下。如今凌国内患未平, 各方人马虎视眈眈, 而朝中官员却因为各自为主,在各种政令之前,最先想到的不是百姓之利, 而是你们这些主子的利益!倘若朝中势力紧握在一人之手, 又岂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齐王与长公主争斗已久, 在他们手下做事的官员自然也是如此。

长公主垂帘听政之时,两派的官员在齐王与长公主提出政令之时, 首先想到的不是推行这样的政令对国本有无好处,而是想着对方提出这样的政令, 是不是想对自己的主子做些什么。

原本好好的政令, 在他们的阴谋论之下,不知不觉就会变了味。

而百姓们的利益, 却成了他们最后才会想到的问题。

幸好长公主与齐王都不是目光短浅之人, 他们争斗归争斗,但在国之根本之前,还是明事理的, 有他们压制各自手下的官员, 这些年才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但在皇上亲政之后, 这样的情况倒是愈演愈烈了。

他的度量不如齐王与长公主,所以有些时候,他的抉择难免会有一些偏颇。

如今朝局明面上看起来,是齐王与丞相为一派,长公主与皇上为一派。

但有心之人便会发现,如今长公主与皇上虽然还是在同一阵线上,可皇上却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拢权了。

最为弱势的皇上,若没有长公主相助,定会被齐王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他在依赖长公主的同时,却又深深的忌惮着她。

他们三人,若没有人愿意拼死一搏,就只能一直维持着如今这样的关系。

华笙相信,以长公主的手段以及她手中拥有的势力,只要她愿意,她大可以架空皇上,逼其退位让贤,等到她名正言顺的登基之时,又何须忌惮齐王?等她巩固了皇权,又何怕平不了那些不安分的藩王?

只有将皇权巩固在一人之手,才能平了凌国之内那些人的野心。才能真正的造福百姓。

否则,若是凌国起了内乱,定会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发,到时候苦的只会是凌国的百姓们。

流苏知道,华笙会这么说,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她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道:“皇爷爷志在一统四国,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没机会达成这个愿望。就算如此,当年他留给父皇的,也是一个安定盛强的国家。无奈父皇太过重情,才会被皇叔们步步紧逼。这个国家到我辈手上之时,剩下的只有内忧与外患,如今的凌国根本就不及皇爷爷在世之时那般强盛!年少之时,我也曾有过远大的抱负!我想替皇爷爷达成他的愿望,想要开疆扩土,壮强我国!只可惜,事与愿违,我没他那个魄力,也没他那个能力,更没有允许我这么去做的国情,所以我只能勉强守着这一方国土。争权斗势非我所愿,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想要将皇权巩固在一人之手,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长公主,齐王,皇上三人,牵一发则动全身。所以他们才会一直维持在这样的关系。

齐王野心勃勃,长公主自然不能让他得势。而长公主又不愿夺位,所以皇权自然也不能紧固在她手上。至于皇上,若是太过强大,那长公主又该如何自处?长公主岂敢让他真正的掌握所有的权势?

华笙意有所指:“殿下若是有心,又岂会无力?”

长公主手握重权,最受人忌惮的便是她手中的兵权。她手中的兵符,可号令全国兵马。兵马大元帅高振只对她言听计从,若是长公主不肯点头,恐怕就连皇上都使唤不了他。

就因为这样,当年的几位王爷,才不敢轻举妄动。也因为这样,皇上才更为忌惮长公主。

这样的人,若真想取而代之,谁能拦得住?

流苏微微叹道:“他是我的弟弟,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先帝当年独宠先后一人,先后也只诞下一儿一女,就是如今的皇上与长公主。

流苏早就做过决定,只要皇上不会对她动手,她就不会去做些什么。

她虽不想伤害皇上,但她也不是良善之辈。安身立命的东西,还是需要自己牢牢握住的。

“哪个登上高位的人,不是踏着他们至亲的鲜血走上去的?”

帝王家的人,何来真正的亲情可言?

流苏的眉目之间掠过一丝落寞,“高处不胜寒,我怕冷。”

是啊,自古以来又多少帝王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不惜手足相残。

可是,若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她身边就真的再无可以亲近的人了。

江山如画,若无共赏之人,要来又有何用?

华笙毫不客气的说:“可是我看你现在也暖不到哪里去啊。”

流苏深受打击,这华笙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她干咳一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既然不想流年会因为齐王之事丧命,大可将她留在百晓楼之中,为何要让她回京呢?”

流苏不再继续原先的话题,华笙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她总不能真的去逼流苏造反吧?有些东西点到为止就够了,她若敢再多说些什么,引来的指不定就是杀身之祸了。

“这是她的家,该她经历的事情,总该要去面对的。”

若是华笙一直将流年留在百晓楼之中,那她永远都只会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永远都长不大。

只有经历过一切,还能保持着初心,那才是华笙真正想要的。

流苏看着华笙那清冷的面容上难得浮现的温柔,会心一笑:“你倒是有心。”

华笙回以微笑,随即便告辞了。

流年刚从齐王府出来,就看到了门口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卫旭哲与卫文雪。

见他们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流年让身后的侍卫长不用送了,然后便迈开步子朝他们二人走去。

她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她今日便主动的回王府看看齐王妃。方才在王府之中,她与齐王和齐王妃一同用过晚膳,之后在齐王妃那里又坐了一会儿才说回宫。齐王怕她再出什么事情,便派了侍卫长带着一队人马护送她回宫。

侍卫长朝他们那个方向望了几眼,才回了府中,去向齐王复命。

卫家兄妹一同送着流年回宫,好在是三人同行,流年才免了一丝尴尬。

方才在王府之中,流年已经跟齐王说了,她说她现在还不想成亲,希望齐王不要乱点鸳鸯谱。齐王只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了流年。

卫士杰害得流年差点丧命,齐王怎么可能还会愿意让流年嫁到卫家?

宫门之外,流年停下了步子,道:“哲哥哥,雪姐姐,我到了,你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卫旭哲深深的望着流年,问:“你的伤势,还好吗?”

卫文雪见卫旭哲似乎有话要对流年说,便体贴的退到了远处,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流年答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卫旭哲心中是复杂的,他觉得流年会出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可是伤她之人又是自己的父亲,他能怎么办?况且父亲现在也已经受了不少教训,他自然不能再去落尽下石。毕竟,那是他的父亲。

如此,他对流年就更是愧疚了。

流年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所以她自然是看不明白卫旭哲现在那些复杂的情绪,见卫旭哲久未说话,她便转身离去。

没想到手腕突然就被卫旭哲拉住了,她回过头,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疑惑的望着卫旭哲。

卫旭哲欲言又止,过了许久,他终于在流年露出不耐烦的神态之时,问了句:“年儿,我…真的没机会了吗?”

流年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没想通他说的这话是何意。

卫旭哲忐忑的等着流年的回答,就在这时,一抹白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流年眸光一亮,连忙唤道:“师傅!”

华笙走到她的跟前,道:“我要进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流年连忙道:“要!”

看到华笙,她就把卫旭哲的问题抛到脑后了。

卫旭哲的目光渐渐的黯淡下去,他将视线从流年身上收回,朝华笙行了个礼,道:“华太傅,晚辈先告辞了。”

华笙略一点头,就牵起流年的手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了。

流年扬着笑道:“师傅,今日可真巧,居然在宫门外就看到你了!”

巧吗?恩,蓄意而为的应该也能算是“巧”吧。

华笙看似随意的问了句:“方才他问你话的时候,你在犹豫什么?”

她早已在暗处躲了许久,见流年犹豫不决,她才会现了身。

流年满头雾水,“啊?我没犹豫啊!我只是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啊!”

华笙解释道:“他想娶你。”

流年忙说:“我不想嫁!”

答得这么干脆,不错。

“怎么,你不喜欢他?”

流年望着华笙略带笑意的面容,委屈道:“师傅又没教过我什么是喜欢,我哪会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华笙笑意不减,却不再说些什么,就这样牵着流年缓步回了景秀宫。

流年进了房间,见华笙竟跟着她进来了,疑惑的问了句:“师傅,怎么了?”

华笙没有答话,而是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到了门后。

在流年错愕的目光下,慢慢的朝她的双唇靠近。

然后,在她唇前一寸之处,停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她的双眼。

流年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颤声道:“师…师…师傅……”

华笙嘴角噙着笑,只静静的望着她。

流年的目光落到了华笙的唇上,感受着华笙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越跳越快,仿佛已经跳到嗓子口了。

华笙眼中满是柔情,她终于开口了,“有什么感觉?”

那惑媚的声音,听得流年骨头都要酥了。

“没…没…没什么感觉啊……”

华笙落在流年肩上的右手渐渐的往下移,指尖好似无意的划过了流年胸前的柔软。

那细微的触觉,勾得流年浑身都酥麻了。

终于,那只芊芊细手在流年的心口处停下了。

华笙的指尖抵着流年的胸口,微微用力按了按,“心跳的这么快,还说没感觉?嗯?”

心口的指尖,仿佛在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流年的心,带动着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那只纤手,将她身上的力气一丝一丝的抽离了她的身体。

她无力的搭住了华笙的腰,撑住了自己的身子,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华笙的笑意更深了,她将手从流年的心口处移开,替她将凌乱的秀发别在耳后,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说了句:“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心动的感觉。日后可莫要再说师傅没教过你了。”

心动的感觉。

耳边萦绕的声音,好似一朵烟花在她的脑海中“轰”的一下炸开了。

她不知道华笙何时离开了她的房内,她只知道她的脑海一直在反复的涌现着那一句“心动的感觉。”

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心动啊。

有些答案,好像就要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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