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华笙开门出来的时候, 卫长轻已经在她门外的台阶上低头坐了很久了。
“长轻。”
华笙轻轻唤了一声,便在卫长轻身旁坐下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开口问了句:“怎么了呢?”
“师姐。”卫长轻牵强的扯了个笑,一如儿时一般, 趴在了华笙的大腿上,问了句:“她怎么样了?”
“别担心,已经好多了。就是今晨才睡下的, 多睡了会儿而已。”华笙抬头看了眼立在远处的流苏, 了然道:“是因为卫国公的事情不开心了吗?”
闻言, 卫长轻不禁蹙了蹙眉。
“这事你也知道?”
“嗯, 此事正是我与殿下一同商议的, 昨夜之事, 实在是你太过冲动了,若是往常, 你被人这样算计,殿下倒也能帮你顶过去。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殿下如今处境不易,你实不该在这种时候给她捅下这么大的娄子的!请出卫国公, 实乃无奈之策,若非是他, 今日的朝堂之上, 定会有人借你之事给殿下找麻烦的, 你可明白?”
卫长轻皱紧了眉头, 道:“这我知道……可是…当初若非是他棒打鸳鸯,我爹娘他们也不会……”
“长轻啊,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教导你了吗?”
华笙轻叹一声,轻抚着卫长轻发丝,继续道:“爹娘他们当初反复叮嘱你,不得被仇恨所累,不要去深究仇人是谁,不要去恨任何人,你都忘记吗?”
恨这种东西,向来伤人伤己,他们不愿卫长轻为恨所累,便一直教育她,不要去恨,任何人,都不要恨。
“我…我没忘……我也没恨他……我就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远处的流苏依旧直直立在那里,担忧的看着这个方向。
看来,确实是有些担心卫长轻的。
想起这段时日来几人之间那关系的变化,华笙实在是有些感慨。
“你知道吗,你这个爷爷,在京城之中,可是地位非凡的呢。你可知这凌国的天下,有多少是卫家当初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如今他虽只有爵位并无实权,可他的地位还是明摆在那里的。各大世家视卫家为首,军中将领多是他的门生,虽然他在文臣心中的地位不如丞相,可对那些武将与世家来说,他的话,就是征召啊,你明白吗长轻?”
这样的人,就是梗在当权者喉间的一根大刺。若非是他这些年来不争不抢,不许卫家儿郎参与朝堂之争,当权者又怎敢容下他的存在?
不过对于这种人,就算是不敢容下他的存在,那也不能太过打压,否则就是在逼着他反了。
幸而这些年来,卫国公都是忠心护国,并没有什么作乱的苗头,且不参与那几人之间的各种争斗,这才让流苏几人放心了些。
顿了顿,华笙又继续道:“你若不想殿下受累,便随他回家吧。他对你有愧,待你定会比其他孙儿好上许多。若是你真想帮帮殿下,这,也是殿下的一个机会,你懂吗?”
闻言,卫长轻心中微沉,她似乎有些明白华笙跟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再想不通,那我也没办法了。”华笙推了推腿上的卫长轻,指着远处的流苏道:“别让殿下久等了,快过去吧。”
卫长轻又静坐了一会儿,终究只是叹了叹气,没再闹什么小脾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朝着流苏那个方向走去了。
如此,华笙才欣慰的笑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冲流苏点头一笑,她才继续往膳房走去了。
“风这么大,你怎么站在这里干等啊。”
卫长轻伸手理了理流苏那凌乱的发丝,叹息道。
“没事,不冷的。”
流苏勾唇轻笑,并没有在意在此干等吹风的感觉。
反倒是卫长轻自己开始懊恼后悔了,她拉起了流苏那双冰凉的手,放在嘴前呵出了口暖气,搓了搓她的手,道:“最近天冷,可别吹冻着了。”
“嗯。”流苏低垂着眼,看着卫长轻这亲密依旧的动作,问了句:“还怨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我有这么小气吗?”
卫长轻松开了流苏的手,稍稍一拉,就把流苏拉进了怀里。
“我没有生你气,我只是突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嗯…如果我跟他走了,你…会来看我吗?”
“若是无事,自然会去看你了。”流苏倚在卫长轻的肩上轻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在卫长轻眼前晃了晃。“我那公主府,正好与卫国公府同在一条街上。这几日小茹已经带人去翻修了,等过段时日时机合适了,我便会从这宫里搬出去的。钥匙给你,自己先去府里挑处喜欢的地方,做为我们的住处,可好?”
卫长轻愣愣的接过了那串钥匙:“你这意思是,我…我们……”
“会管家吗?未来的公主府女主人?”
一句公主府女主人,就把卫长轻感动到了。
“不会!”卫长轻吸了吸鼻子,将流苏拥得更紧了些:“我只会败家!这样的女主人你还敢要吗?”
流苏笑意盈盈,扣着卫长轻的下巴,直接就吻了上去。
“有什么是本公主不敢的?”
立在暗处的卫国公,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幕,心中实在是复杂难言。
不止是流苏担心怒然跑开的卫长轻,他也是担心的。
没想到在那里站了许久,看到的会是那两人缠绵拥吻的那一幕。
传言总归是传言,听到那些传言时的心情,与真正看到这一幕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后来,他只能默默的回到了殿内等着,看着殿下牵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孩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把那个孩子交给他道:“劳烦卫公了。”时,别提心里有多难过了。
自己的亲孙女,怎会有什么劳烦之说呢?
少了卫长轻的景秀宫,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华笙端着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回房的时候,流年已经醒了,正揪着被子空洞洞的望着床顶。
“醒了?正好来尝尝我做的阳春面吧。”华笙将她亲手做的阳春面放在了桌上,摆齐了筷子招呼道:“快过来呀!”
呆楞的流年回过神的时候,连鞋子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师傅,这是你做的?”
桌上的那碗面,有模有样的,华笙能做的出这样的面,实在是不容易的。
“是啊,尝尝看。”华笙把流年按到了椅子上,又把筷子塞到了她的手里,道:“喜欢的话,以后我再给你做。”
流年夹起那面条咬了一口,嗯,有点硬。
汤底也有点咸。
青菜都没熟?
想着华笙鲜少亲自下厨,能做出这样的面条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流年便默默的吃完了这一整碗难吃的面条,连那难喝的汤底都喝光了。
整个过程中,华笙并未开口说些什么,就这样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流年吃完之后转过头来时,华笙才开口说了句:“明明很难吃,为什么不说呢?”
流年愣了愣,“不…不会啊,我很喜欢的。”
“你每次都是这样。”华笙拭去了流年嘴角的油渍,柔声道:“明明可以直说不好吃的,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呢?不喜欢,就要说出来,知道吗?不要憋在心里,很多事情,都无需你独自一人强自忍耐的,你明白吗?”
流年这才明白了华笙说这番话的意思应该是想让自己主动说出心中的烦闷,她听进去了,却又像没听进去似的说了句:“可是…这是师傅做的啊……师傅做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华笙叹谓了一声,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流年已经蹭到她身上来了。
“师傅,我知道你要说的了。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了好不好?”
华笙扶住了流年的腰身,应了句:“嗯,我相信你。”
流年这才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我没穿鞋,抱我去沐浴好不好?”
这孩子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华笙自是高兴的。
“好,我抱你去。“
浴池之内,水汽氤氲。
流年背朝着华笙,趴在了池壁上,舒服的享受着华笙的伺候。
“师傅……”
“嗯?”
“这几日,我被他看得很严,所以才没入宫来看你的。”
“嗯。”华笙扬起池中的水洒在了流年身上,替她擦拭着身子,平静道:“我猜出来了。”
“师傅。”流年又唤了一声,便回过了身,揽住了华笙的脖颈,贴着她道:“这几日,我很想你。”
两具赤.裸的身子紧紧相贴,在这温热的环境中,显得更加火热了。
紧贴的胸口,传来了更加灼人的滚烫,华笙只一瞬的失神,便微微垂眸,面不改色的将手绕至流年的身后,继续替她擦拭着身子。
“嗯,我知道。”
“师傅…”流年低低唤了一声,抵着华笙的额头问了句:“昨夜,为何不要了我?”
昨夜流年那痛苦隐忍的模样,华笙见了,心疼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想着那事?
况且中了那种药,若是纵欲,固然能解药性,可那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极大的,所以华笙才会选择耗着自己的内力为其缓解那样的痛苦。
“昨夜,不合适。”华笙往前凑了凑,啄了一口流年的唇瓣,低声道:“乖,坐好,早点洗完我们早点回去。”
流年吃吃一笑,没有听话的坐好,而是朝着华笙贴的更近了。
“昨夜不合适,那现在呢?”
华笙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下一瞬,流年的吻便已送了上来。
“我很想你,师傅。”
多日不见,相思更甚。
仅这一个吻,自然是无法诉说出那样的思念的。
水雾缠绕,似是为那水中的旖旎缱绻,缠绵风情蒙了一层雾。
只有那时不时发出的低喘声透出了浓雾,传出了室外。
让人听了不免脸红耳热。
若是四下无人,那倒也无事。然而,这浴室之外,立着的恰巧正是焦急等待许久的齐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