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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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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不能丢掉工作,我也不能离开南城。”

云朗不跟她续约,她到其他航空公司求职又杳无音讯,加上房东抬价赶人,怎么看都像要把她彻底赶出南城去。

可她不能走,他们一家人的根基都在这里,父亲的身体现在又这么糟糕,他们一起离开南城到其他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必定是举步维艰的事。

何况她还要等着弟弟回来,她不相信他真的就放弃这个家了。

雷荣海点了点头:“你是个识时务的姑娘,很懂事,这一点上来说,霄明倒是没看错人。我也不想有意为难你,我的意思你也应该很明白了——跟霄明断了联系,等他出国,你就可以复飞,所有待遇都跟以前一样。”

是的,她很明白,雷霄明这趟法航交流回来应该就会被公司安排到北京上海去飞,不会再留在南城了。

“我能不能见见他?”他已经有好多天联系不上,就算将来不再见面,有些话也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不行。”雷荣海一口回绝,态度十分强硬,“他下周就走,我不想在这时候还横生枝节,请你理解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看来谁都不想自己的儿女像阿东那样,不计后果地跟人“私奔”吧?她的弟弟难得做一回“别人家的孩子”,却是一个极坏的榜样,要引以为戒。

她苦涩地笑了笑,从云朗的大楼里出来,像被人抽空了力气,只得在花圃边坐下来。

第一次报到培训时她在这幢大楼里穿行的兴奋和喜悦仿佛就是昨天的事,这一刻却窘迫到这样的境地,任何人从她面前经过都只能看到她脸上的憔悴神伤。

“笑笑笑,微笑!对,就是这样子,多好!年轻的女孩子就要时刻保持微笑才是最美的。”教仪态的老师清亮高亢的声音始终记忆犹新,工作和生活遇到挫折的时候她总想起入行时的初心和老师的鼓励;后来遇到雷霄明,他也说女孩子还是笑起来比较漂亮。

可现在她这样颓丧,只觉得再也不可能回归过去那样的状态了。

有飞机的轰鸣声从头顶经过,她仰起头,看到灰白色的机身从朗朗晴空翱翔而过,明明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不哭不哭,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顺着眼尾流入发角。

她到敬老院看望父亲,跟护士学着注射胰岛素,眉眼疏淡,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梁国兴问她:“雷机长没跟你一起来啊?他前不久还打过电话来问我身体怎么样,最近好像都不见人,也没听你说起……你们吵架了?”

她笑笑:“他出国培训了,好端端的吵什么架呢?”

“哦,要去多久啊?你们年轻人还是不要分开得太久……你最近工作不忙?怎么常常有空过来看我呢?还有那个穆峥,还有没有继续纠缠你?”

“我上个月飞满了,这个月就放松一点。多点时间陪你不好么?”她为他拉好衣袖,“怎么样,我打针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没有穆峥,也没有雷霄明,也许就像程洁说的,没有缘分,她就一个人这样过反而更好。

她不想让梁国兴知道的事很容易就搪塞过去,父女俩的相处已是多年未有的融洽,偏偏房东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我说你们这样不付房租又不肯搬走是不行的,我今天找人上门换锁了,你家的东西我给你整理好了你们自己过来拿,不然我就直接丢在外面了。”

梁知璇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却还要在梁国兴面前极力掩饰情绪,走远一些才急声道:“我说过我还会继续租的,我可以信用卡先付你三个月的租金。如果之前是雷总要求你这么做,他现在……”

“你不用说了,下午来拿东西,房子我不租给你了!”

对方不由分说地就挂断了电话,她咬紧了唇,再拨回去他就已经关机了。

她仰起头来,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轻拍脸颊,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不想让梁国兴看出异样来。

不远处有人抱着手臂斜倚在墙边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了,这时才开口说话:“你也够倔的,这是何必呢?”

她看过去才发觉是容昭。他走近几步,摇了摇手:“什么都别说,我猜肯定是遇到难处了又不想让你爸知道对不对?”

她把发丝别到耳后:“请你不要告诉他。”

“放心,我还没这么好管闲事。但看你这样子,不是小事,穆峥知道吗?你有没有找过他,跟他商量商量?”

“不用了。”

“是不用,还是不想?”他笑了笑,“你们女人倔起来真是一模一样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偏偏穆峥也是头倔驴,这两人针尖对麦芒,也不知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儿以为天塌了的事儿在穆四那里不过是芝麻绿豆,但你越晚去找他,他就越不乐意帮你。其实撒个娇、服个软有多难呢,你当他真不知道你的难处?他就是等着你去求他。”

没错,她现在经历的事儿穆峥不可能不知道,甚至他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故意告诉她雷霄明的家世。他就是知道雷荣海会找她麻烦,搭了梯子一步步往高走,就等着看完她笑话之后让她去求他。

她赶回去取家里的东西,房东果然已经打包好了给扔到楼下单元门外,几个大纸箱子,装了他们全部的家当,一个摞一个的放在那里,摇摇欲坠。

她要求进屋里去重新收拾房东都不许,几个大男人把她拦下来。门上换了新锁,她的钥匙也已经没法开门。

“让我进去,否则我就报警!”这种时候她没法不强硬。

她重新进了屋子,东西是基本都搬空了,她看着住了多年的蜗居,联想到家徒四壁几个字。

别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她都可以不要,但她房间里那个上锁的抽屉应该还没打开过,里面的东西她必须拿走。

其实也都是很零散的东西,学生时代觉得珍贵的本子、票根甚至玩偶,还有妈妈去世后整理的一些照片和遗物,一个小箱子就能全部拿走。

只有那个墨绿色的纸盒,作为异类跟它们锁在一起。

抽屉果然还没被打开,她松了口气,拿钥匙开了锁,飞快地整理。房东大约是好奇,踱进来看她收什么,一眼就看到那个贵气的礼盒,随手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梁知璇大骇:“跟你无关,还给我。”

她的反应反倒激起了那人的贪欲:“哟,这么紧张,肯定是好东西吧?要真值钱就你们也就不用搬了,顺便可以把欠下的这半个月房租还上!”

礼盒几经周转,那层墨绿色的纸已经被揉得很脆,说话间他已经顺着破口撕开了,露出里面浅色的丝绒盒子。

梁知璇浑身都在冒冷汗,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劈手去抢:“你干什么,还给我!”

两人争抢起来,不知碰到了哪里,丝绒盒子被掰开来,里面装的东西直接落出来扣到了地上。

很沉的声响,却又是玉碎的清脆声。两人都愣住,看着一整串圆润碧绿的翡翠珠链摔在地上,珠子碎了不少。

大概是意识到这东西的价值贵重到了一定程度,房东也傻了,怕她真的报警要他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吆喝其他几个人赶紧撤了。

没有预想中的不堪照片,但梁知璇还是像脱了力一样蹲在了地上。

这算什么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警示吗?

她把脸埋进臂弯,只有那抹翠色不住地在她眼前晃动。

在陆安县的时候,穆峥嘲笑她戴的玉坠子是不入流的货色,送这样一串价值□□的珠链给她大概是为了让她开开眼界,或者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嘲讽吧?

她把东西都整理好,独自一个人在楼下徘徊着,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已经答应了雷荣海所有条件,可始终没有消息通知她复飞,房东的决绝也是匪夷所思。

这时手机又响起来,居然是雷霄明打来的。她在其中一个纸箱上坐下来:“明哥?”

雷霄明的声音难得有一丝焦虑:“你在哪里?”

她看了看周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故意做出高兴的样子问:“你不是应该已经到法国去享受美酒佳人了吗,怎么还没动身吗?”

他在那头沉默片刻道:“小璇,我不去法国了,直接飞阿联酋。”

她轻轻啊了一声,“不是说要去法航做交流?”

“我不去了。去法航交流是有条件的,是为了回来之后更好地为云朗服务。本来我觉得无所谓,这里有我的家和我在乎的人,可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如果去国外受训是为了更多地受制于人,我宁可不在这儿飞了。我跟阿航已经谈好了条件,也已经在云朗办妥了离职的手续。现在我自由了,我只想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跟我走?”

其实世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呢?

梁知璇很久都没说话,久到雷霄明都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在听。

“小璇?”

“明哥,”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说阿联酋的香料特别有名,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一些?我要搬新家了,拿来熏熏屋子也挺好的。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常见面了,你去那边……要多保重身体。”

雷霄明惶然:“小璇……”

“明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说,可是……真的对不起。”

就是这样了,他们只能到这里为止。

她挂断电话的同时用手捂住嘴,不想泄露一丝半点的哭声,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掩住脸大哭起来。

其实她觉得她是很懦弱的,她刚刚因为现实的威胁而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感情。

她哭到天地变色,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觉是真的已经天黑了,老公寓楼下的路灯都不亮,她坐在黑暗里,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影子。来来往往的人漠不关心她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脚步匆匆地各回各家,老旧的居民楼里传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和油烟的味道,孩子的打闹声夹杂着大人们的训斥,一切都跟平时没有任何两样。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当她只想像其他人一样享有一段普通而平静的感情时总不得如愿,而当她心如刀绞以为天都塌了的时候世界如常运转,衬得她渺小卑微。

命运的车轮一直往前走,她也没法停下来。她擦掉眼泪站起来,看着那些大而笨重的纸箱子,拿出手机用最后一点力气给程洁打电话。

她现在没有钱,没有工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快要流落街头了。

程洁家楼下有个社区活动中心,有两个房间一直空置。程洁八面玲珑人缘好,找到负责人商量,低价租下其中一间给梁知璇放家当,让她暂时安心住在她家里,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走。她飞了一趟回来,人家告诉她东西已经搬进去安置好了,回家却没见梁知璇人。

她问元宝道:“梁阿姨呢,去哪儿了?”

元宝摇头:“她陪我吃完饭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她好像穿了妈妈的裙子,打扮得好漂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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