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个×
“王爷,查出来了,陛下中的毒是靖北候裴樾呈上来的《越安集》里夹带的,书上的字用浸这两心眠的笔重新描画过。”
“王爷,北燕使臣苏潇尘不见了!”前面来禀告的人话音刚落,后面便跟着进来了一个侍卫躬身回道。
赵袀大惊拍案而起,“搜,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赵袀下了这命令,又道,“封锁靖北候府,一个也不许放出去,给本侯细细查问,裴樾呈上来的那本书到底经了那些人的手。”两个手下快速领命去了。
然而从天亮到天黑,皇宫便是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苏潇尘的半点踪迹,当时宣政殿的侍卫奴才齐齐施了刑,也是半个字都没问出来。侍卫搬了凳子,赵袀便坐在院子里看着一个个行刑,宣德殿的院子里早已是一片血腥之味,太监宫女们被打的撕心裂肺地惨叫,素来铁面仁厚的晋王却一个字也未说。
站在两边的诸位大臣早已经两股战战,甚至有些年长乏力的早已晕过去,被侍卫一个个拖下去,扔在宣德殿的后院里看着。
赵袀等了一天,早已没了耐性,追回苏潇尘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了,就算是问出来也助益不大。
“都拖下去,杖毙。”赵袀微微抬眸,“给诸位大人传膳,天色已晚,诸位大人便歇在宫里吧。”
已经被狂吓了一整日的大人们早已经是精疲力竭,当即一个个抱拳谢恩,被赵袀手下的侍卫带去安顿了。赵袀转身向坐在下首的永安郡王,“王爷,还请您亲自带兵镇守京城,今日若是有异端,格杀勿论。”
永安郡王今日穿了深紫色的朝服进宫,灯光明灭间竟显出几分深浅莫测来,他躬身道,“是。”
赵袀握着赵祯的手,坐在龙床前凝眉。
“王爷。”派去靖北候府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远远向赵袀躬身道,“靖北候府被人投毒了,管家与数十个家仆都死了。”
赵袀皱眉,“都死了?没有活口?”
“还有一个裴侯带回去的小,小公子,太医正在抢救,可能还有救。”
“全力抢救。”赵袀揉揉眉心道。
赵袀攥着赵祯的手,一个人喃喃道,“你倒是一个人躺在这里轻松了,你看看,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若是从前,赵祯肯定会跟自己说“无碍”,可是现下,赵袀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连你自己也有碍了。
自从董太医开的方子给赵祯煎服了之后,赵祯的情况便稳定下来了,只是一直陷于昏眠人事不知。
“王爷,靖北候带着太子殿下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快速进来道,赵袀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已经是辰时了,天都快亮了,总算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
“晋王殿下。”裴樾抱着小太子快速走了进来,身上的血迹尚且未干,小太子显然也是一路被吓得不浅。此时见了父亲后一张口就大声哭道,“父王。”
晋王俯身抱过小太子,裴樾眼睛已经向着晋王身后看去,“陛下他,醒了吗?”
“将裴樾拿下。”
潜伏在两侧的士兵迅速冲上来将裴樾拿下,裴樾怒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押入霜华殿,谁也不许探视。”晋王一声令下,侍卫们立时将裴樾押了下去,卸了宝剑,收了龙佩。
且说今日苏潇尘无论刺杀之事成不成,都是要逃回北燕的,岂知临时竟然收到了赵祯的圣旨宣他入宫,一时无法只得进宫。今日虽是折了千辛万苦埋在大齐皇宫里探子,可是能亲眼见到赵祯吐血倒地命不久矣的样子,够了,值了!
苏潇尘狂笑着溜回来裴府旁的小院子里,既然禁军还没有围了靖北候府,证明赵袀尚未还未想到,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再送一个大礼给赵祯。想想他从小养大的孩子,竟然给他自己下毒,想想就觉得妙极。
苏潇尘到靖北候府旁的小宅子的时候,整个宅子已经连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从后墙纵身跃了进去,敲了敲卧房的墙壁,半晌果听见有人回敲,苏潇尘大喜,急忙道,“怀亦,大哥要回北燕了,你快收拾,我们一起走。”
“赵祯死了?”隔壁传来了一个清浅急切的声音。
“还没有,不过他中了两心眠,死定了。”苏潇尘哈哈笑了两声道,“怀亦,快收拾。”
“苏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我不会走的。”宋怀亦得了赵祯必死的消息后缓缓道,全然不着急,竟似平日里一般。苏潇尘道,“怀亦,听大哥话,跟大哥一起走,大哥不会再把你留在这里的。”
宋怀亦似是笑了,“你快回北燕去吧,再不走,禁军就该来了。”
苏潇尘骤然不说话了,他起身翻过墙到了靖北候府宋怀亦的院子里,进门一把抓住宋怀亦的腕子道,“听话,跟大哥走,你今日为北燕立下如此功勋,到了北燕,陛下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我说了我不去,苏大哥,苏潇尘,你看清楚,我不是苏浅书。”宋怀亦轻轻挣脱苏潇尘,侧身道,“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人?”苏潇尘呵呵笑道,“这府上早就没活口了,昨晚上的时候,我亲手下毒,这会儿,应该都要死了吧。”
“什么!”宋怀亦闻言大惊,一把抓住苏潇尘的手道,“你都杀了?袁伯呢?裴希呢?”
“都死了。”苏潇尘笑着道,“让他们当年害死浅书,浅书啊,就是死在他们隔壁的那个院子里,他定然在祁王府上吓坏了,定然日日向着靖北候的这群恶人求救,可是他们都不理他,最后我的浅书,就这样死了。我的浅书都不在了,他们为何还要活着?”
“苏潇尘,你疯了,这与他们无关!”宋怀亦大叫着快速向门外走去,“你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毒?”
苏潇尘双手捏着一个小小的纸包笑着向宋怀亦道,“断肠散。”宋怀亦冲上去一把夺过,抓着苏潇尘的手颤抖着问道,“有解药吗?你快把解药给我,我去救他们!”
“迟了。”苏潇尘冷冷道。
宋怀亦松开了苏潇尘的手,颓然坐在地上,半晌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去北燕的。我是靖北候府的人。”
苏潇尘伸手去抓宋怀亦却被宋怀亦迅速甩开,他红着眼睛像苏潇尘吼道,“你瞎了吗?我不是苏浅书!滚!”
苏潇尘伸着手口齿不明的半晌却一个清晰的字也没吐出来,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宋怀亦慌慌张张地走遍了全府,却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他趴在院子里痛苦着捶地,半晌外面隐隐似是听见不同寻常的嘈杂声了,想来是大齐的禁军来了。他慌张想躲,却发现无处可逃。
他们敲门了。
宋怀亦慌张起身却半晌没爬起来,他忽地看见了方才从苏潇尘手上抢过来的药,忽地笑了,没想到自己竟是这么个自己了结的下场。罢了,虽在大齐的国土上,他却不想死在大齐人的手里。如今大仇已报,自己还活着做什么?宋怀亦心一横便将小纸包里的毒\药悉数灌下了口里,伸手将装了药的纸扔在了旁边的小池塘里。
果真是断肠散,好疼。
宋怀亦想着自己临死了,也该想起个什么重要的人,都说人死前会见到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可是自己却什么也没看到。宋怀亦努力地眨眼睛,却发现,天黑了。
可是,明明是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