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完结
臣裴樾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十二章 十二个x
方才在苏浅书的墓前, 裴樾回忆着每一个和小先生在一起的时光, 每一件小事,可是他却发现, 自己想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想的心肝儿疼。
他送自己去江南,站在城外五里亭外千叮咛万嘱咐, 他从没见这个男人说过这么多话。很多话都已经因为时间的打磨变得浅淡而模糊,唯独最后一句, 他说,我会早些接你回来的, 记得格外清楚。
“陛下——”裴樾站在他的眼前,意外地沉默了, 原本又很多话想对他说,只是看见了,就说不出来了。
赵祯走了过来,却有些不解的地站在了裴樾的面前,微微皱眉道,“怎么了?”他的声音随着年纪渐长已经不复少年时期的清冷, 反而多了层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性感, 听得裴樾心尖一颤,他抬头,神使鬼差地说了句, “我想吃饭。”
赵祯脸上一愣, 随之释然道, “怎么记起来宫里吃饭了?”
“我想试试你现在吃的好不好。”裴樾索性道。赵祯看着裴樾嘴角勾起了一个心悦的弧度,“御厨做的能不好吃?你嘴馋了尽管说。”
“我要吃过了才知道你吃的好不好。”裴樾继续道。
赵祯笑道,“那今晚就留下来好好尝尝,待会儿让宝德抱两壶酒来,我们好好喝一杯。”
裴樾惊讶地看着赵祯,想想当年他沾酒就醉还耍赖的酒品,一壶真的可以?想至此处裴樾意味深长地看向赵祯,赵祯眼神一凉,侧眼看着裴樾道,“看着朕做什么?朕现在酒量好得很。”
裴樾,“宝德公公,两壶二锅头!”
赵祯:……
“你在北境过的怎么样?”赵祯犹豫良久,还是问出了这个卡在他心头三个月,不,五年的话。
赵祯示意让宝德给裴樾搬了个椅子来,裴樾挥挥手就笑这坐下了,翘着二郎腿比在自家府上还自在。他顺手抓起赵祯桌案上的糕点,咬在嘴里呜呜咽咽得道,“挺好的,黄沙大漠,长河落日,美的很。”
“朕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是问我什么?”裴樾不解地看向赵祯,“陛下看臣现在这样子,像是过的不好么?”赵祯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皱眉道,“你——”
“你就少皱眉,看起来跟老头子似的。”裴樾嫌弃地道,赵祯看着裴樾这张俊美的脸,忍不住就想捶他,口里都说的什么话!
“陛下,可要用膳?”陈宝德从外殿走了进来恭身道。赵祯看了一眼裴樾狼吞虎咽吃糕点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传吧。”裴樾立即把眼光从赵祯那碟糕点上换了下来,紧紧盯着陈宝德身后。只见陈宝德刚在大殿门口宣了句传膳,外面的宫女们就流连价儿排着队一个一个端着食盒进来了。
裴樾连声叫好,惊得宫女们都偷眼看这个裴侯大人,宫中传闻裴侯在圣上面前得宠,如此看来,果然深的圣眷,长得也好看。
酒过三巡,赵祯就已经醉了,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深深的红晕,他抱着酒杯靠在椅背上不说话,只是看着裴樾。裴樾见赵祯喝醉了,竟然也不闹,倒是笑了,“看来这人这些年还是有些长进的,果然是做了皇帝的人。”
裴樾伸手拿过赵祯面前剩下的酒,一口一口仿佛白水一般咕咕下肚,喝完了也不乱扔,只是把两个装酒的白玉瓶子并排放在眼前。他隔着瓶子向着裴樾一拱手道,“陛下,我先回去了,我们改天再喝!”说话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笑意盈盈。
赵祯斜躺在靠椅上随意摆摆手道,“去吧,路上小心,朕让陈宝德送你——”
“不用!”裴樾起身笑道,“臣走的回去!
两个醉汉相视一笑,裴樾便有些左拐右拐地踉跄出门了,陈宝德见了也不敢让裴侯就这样回去啊,当即就拍了两个小太监跟在裴樾身后,知道裴樾进府,方才回来向陈宝德报信。此时赵祯已经睡的人事不知。
裴樾刚进府,就见袁伯和宋怀亦站在府门口等他,他笑着道,“怎么都站在这?进府啊。”说着还伸着手指了指已经走过的大门。
袁伯快步走了上来,伸手搀住裴樾道,“侯爷您和谁喝了这么多酒?”宋怀亦也跟着袁伯搀住裴樾的另一只胳膊。
裴樾半眯着眼笑道,“就隔壁的祁王殿下啊,他也喝醉了。”
宋怀亦看向袁伯,难为道,“这——”
“哎哟,侯爷,那是陛下,哪还是隔壁的祁王殿下呀,您喝醉了就早点睡,不要乱说话了。老奴叫丫鬟小厮给您浣洗。”袁伯说着同宋怀亦两人把裴樾往卧房里带。
好一阵忙活,终于将裴樾送到了床/上,伺候着睡下。宋怀亦同袁伯一起走了出来,他犹犹豫豫地问道,“袁伯,侯爷以前同陛下——”
袁伯边走边毫不在意地道,“从前陛下就住隔壁,侯爷年幼失怙,老侯爷顾不上,大多都是陛下带的,说句情同父子也不为过。”
“那现在——”
袁伯仿佛忆起了什么,忽地叹了一口气道,“会好的,不过是侯爷同陛下闹脾气罢了。夜也深了,你早点去睡。”
宋怀亦躬身一揖道,“是。”
袁伯走后,宋怀亦又向着裴樾的卧房看了一眼,方才低着头离开了。
次晨上朝,裴樾还因为宿醉头疼,糊糊涂涂就到了宣政殿门口,却不想竟遇见了苏潇尘,裴樾脚步一顿,向着苏潇尘行了一礼,“使者大人。”
苏潇尘浅淡一笑,向着裴樾道,“多谢裴侯昨日去看他。”
裴樾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苏潇尘但笑不语,又道,“该进去了,裴侯。”
裴樾点点头,伸手请道,“使者请。”
苏潇尘笑着迈步而入,两人并肩走到了大殿前,赵祯来的时候看见两人并肩而立,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话,不禁微微皱眉,如果苏潇尘帮裴樾翻案,那一切就都乱了,看来得再快点了。
裴樾看见赵祯微微一笑,眼中夹杂着几分揶揄,赵祯微微咳嗽了两声,笑着向诸位大臣道,“众卿平身。”
苏潇尘抬步向前,“大齐陛下,我北燕陛下新送来了国书,不知大齐陛下交换的丝帛,瓷器可准备好了?若是备好了,臣也好回朝复命。”
赵祯向着工部尚书罗恩杰道,“罗卿,准备的如何了?”
罗恩杰垂首道,“陛下,昌平的官窑前几日前失火,新制的瓷器已全部作废,底下的官窑正在加紧赶制。”
“何时能赶制出来?”赵祯微微皱眉,似有不悦。
“最快半月。”
罗恩杰十分惶恐,不安地紧紧捏了捏手上的玉笏。赵祯沉吟了半晌道,“此事是我大齐的失误,那便有劳安国公在京城等几天了。”
苏潇尘敛袍拂袖,信手一揖道,“大齐陛下言过了,大齐京城繁华,正好也让我们好好开开眼界。”苏潇尘说话间还笑了笑,不知道他是苏大少的人倒是真信了。
散了朝之后,裴樾便直接跟着赵祯回了宣德殿。自打昨晚上两个人喝了一顿酒,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
“陛下。”裴樾跟在赵祯身后,边走边道,“陛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臣去办?”赵祯闻言脚步一顿,背着手回头道,“何出此言?”
裴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臣想不出陛下叫臣来的其他原因,想来想去也就这一个。”
赵祯转身,没有再看裴樾,话却是对着他说的,“是为了江南苏家之事。”
裴樾闻言心下猛跳,一个箭步便走了赵祯身边,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赵祯笑了,转身看着裴樾的眼睛笑道,“朕何时开过玩笑?裴侯,你想想?”赵祯这话说的裴樾一笑,“陛下当然没说过假话!那苏家的案子是交给谁审?还是没有证据,尚在取证?”
赵祯摇摇头道,“苏家这案子,洗不清,苏家家大业大,难免良莠不齐,错处还是能揪出来的。唯有叛国通敌之罪,最难澄清却最易撇干净。”
“不管多难我都要查!”裴樾直道,气的赵祯转身向着裴樾气道,“就知道说查查查!朕且问你,你从哪里查?你知道这案子牵扯了多少人么?”
“赵祯,我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昔日清亮而又略显青涩的声音似乎还在自己的耳畔嘶叫,爆红的眼眶,簌簌而下地泪水,咬的咯吱作响的牙关,都还在。
“陛下。”陈宝德见齐祯帝似是走神,忙在他耳畔轻轻唤了一声,亏得陈宝德这声,才将齐祯帝从回忆遐思中拉了出来。齐祯帝回神看了黄太傅一眼,黄太傅会意,即刻就捧着玉笏奏道,“皇上,裴候镇守边疆多年,理应封赏,还请陛下厚赐裴侯!”
果真是朝堂上的老狐狸,只齐祯帝一个眼神,便说出了齐祯帝想要的话,齐祯帝向着黄太傅和善一笑,“这是自然,宝德,宣旨!”
陈宝德捧着圣旨从齐祯帝身后走了出来,袖子微抖,抬头正要开口,岂料裴侯一个虎步,竟又跪下了,“皇上,臣别无他求,也不要什么封赏,但有一事肯请陛下答应!”
裴樾此话一出,齐祯帝不说话了,脸上的笑意仿佛被冻僵一般,缓缓化作冰屑齐刷刷地掉了下来,掷地有声。见得齐祯帝如此,底下的大臣吓得全然不敢做声,各自低抱着自己的袖角,脸上一片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