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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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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儿心下畅快,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萧昊此时的苦恼和烦躁,只不过萧昊过得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前世萧昊的皇位建立在她王家人的斑斑血泪之上,今生,她牺牲萧昊的名声和利益,来铸就王家新生的辉煌,很公平,不是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即使那人贵为太子,是未来大晋的皇帝,也不例外。

至亲至疏夫妻,除了她这个萧昊前世名正言顺太子妃,哪怕是他后来爱的死去活来的新欢,恐怕也不知道太子萧昊那温文尔雅的皮相下,是怎样一颗无情冷酷的心。

跌入萧昊这个大坑一次,算她王雪儿命不好,识人不清惹的祸,但今生再跌进去,就不是傻可以说明的了。

很显然,她没那么傻,也不想上演什么“痴心守候盼郎悔改”的戏码,只想和萧昊一刀两断,将前世多年夫妻情分断的干净。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活得痛痛快快,潇潇洒洒,活出她王雪儿自己的风采。

萧昊,我亲爱的好表哥,这只是个开始。

这样想着,王雪儿绝丽容颜上的笑容愈发璀璨夺目,艳色灼灼,衬得她身上那一袭如火的红衣越发鲜艳耀眼,宛如饮下一坛烈酒,酒意冲天,直可烧入人心。

她本就是王家尽心竭力培养出的大晋皇后人选,无论是容貌体态还是气质,都是上上等的美人之选,此刻一笑,当真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足以倾倒台下一船郎君。

冲着她这份绝丽雍容的美貌,许多郎君当即就决定,只要她的才艺还尚过得去,他们手上的第二朵金风纱绢花就直接赠予王雪儿了。

至于太子丢脸后的反应?反正皇帝又还没死,太子想拿他们这些世族子弟出气也得多方顾忌,又有什么好怕的?俗话说的好,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皇帝,别说太子还不是皇帝呢?

为了出彩,让人耳目一新,王雪儿没有选择前几位美人表演过的才艺,而是选择了直到现在还是无人问津的画艺。

美人们的表演有时间限制,而画艺,却是几道中最耗费时间的一种,短短一点儿时间,怎么可能出佳作,只要是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美人,都不会选择画艺去自取其辱。

可王雪儿偏偏就有这样的本事,在限制的时间里,她的画作已经被送上给各位宾客品评,无论质量如何,可她能在这么一点儿时间里完成一副画,也算得上是极有本事了。

他人是什么反应暂且不提,但向来眼光极高的谢清华,却是着着实实被王雪儿这异星的画作给震撼到了。

画上,不是当下世上流行的什么山水美人,而是一株牡丹,当然,倘若是平平淡淡一株牡丹,也引不起谢清华的注目。

毕竟牡丹这样的人间富贵花,从古至今已经不知被画者描摹过多少次。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只不过王雪儿画中那株牡丹,却非是世人喜爱的那样仅仅只是娇美动人,宛如朝霞,明媚鲜妍,甚至可以说,从某些方面来看,它还有些丑

——开在枝头的牡丹花华贵明丽,花瓣重重叠叠,繁繁复复,彰显出一派雍容大气的盛世气象,但视线向下转,却发现这株牡丹的枝干并非是充满生机的碧绿色,而是被大火灼烧过的焦黑,烟熏火燎的痕迹缠绕在这株牡丹的枝干上,花的美与枝干的丑,形成一个极致的对比,让人一开始看时不禁皱起眉头,有些难以接受。

但再看下去,渐渐明白画意的人此刻再看这株牡丹,便会不由自主生起一股敬意,可以想象,这株牡丹一定是遭受了一场足以毁灭它的燎原大火,才落得如此丑陋的枝干。

但大火烧毁了牡丹华美的外衣,却毁不了牡丹铮铮的傲骨,不知经历过多少挣扎磨难,焦骨之上,再次绽放了明媚华贵的牡丹花。

这经历与王雪儿何其相似!而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便喜欢借画借诗自喻。

或许王雪儿画的已不是一朵焦骨牡丹,而是涅槃重生、重头再来的她自己。

谢清华的绝世瑰丽的容颜上泛起一个清浅的笑意,潋滟似水的纯黑色眼眸里满是欣赏之意,漫天繁星,光华璀璨,不及她此刻漫不经心的一瞥。

她向来欣赏那些有傲骨不屈从的人,王雪儿这幅《焦骨牡丹图》,还当真是对准了她的喜好,无论王雪儿是有心还是无意,只凭这幅画,就值得她谢清华手上这三朵金风纱绢花。

她将自己王雪儿的画作小心收好,轻轻敲击紫檀木桌三下,浅笑着吩咐应声而出现的暗卫道,“将我桌上的三朵金风纱绢花和这幅画一起交给二兄,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

谢家画舫的甲板上,吹着夜风饮酒的谢清珺看着谢清华送来的画和金风纱绢花,微微一笑,将它放在王雪儿的玉盘上,交给百晓温家的人传下去,俊美风流的面容上满是宠溺与无奈,柔声道,“阿珠这个臭丫头,从小到大就会使唤我,不过王家娘子这幅画到是真投了她的喜好,难怪一把把自己的金风纱绢花都给了出来。”

商容与俊美绝伦的容颜上勾起一抹略带惊讶的笑意,问道,“莫非谢公子今夜不是独身前来?”

“当然不是,”酒越饮越多,谢清珺的桃花眼却越发明亮耀眼,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在繁星月夜下,当真是公子风流,“我家小妹前几月刚回建康城,以前她老待在山里,好好一个年华正好的女儿家,修道修道,她的道我不知道她修没修成,却养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我好歹带她来建康这旖旎繁华地长长见识。”

说罢,他还对着商容与使了一个眼神,一副男人之间心领神会的模样,说他不是风流纨绔,怕是都没人相信。

商容与守己自持这么多年,除了那些奔放热情的女郎,哪里有人敢和他说这些玩笑话,他哭笑不得,还想再问,谢清珺瞥了一眼高台,提醒道,“容与先生,下一位美人还等着呢!”

这时商容与这才暂时从好奇的情绪中脱离,清越明朗的声音念出“赵一心”的名字。

“赵一心?”谢清珺眼神幽深,唇畔一道风流多情的笑意弧度,“她来做什么?难道这名满建康的多情女郎,又有了新的猎艳目标?”

说起来,谢清珺对赵一心并没有多少恶感,他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否则年少轻狂时,他也没胆子冒着风险,带自家妹妹去建康城旖旎的歌舞巷听小曲儿。

在他看来,既然男人有寻欢作乐的自由,那女人自然也有风流多情的权力,所谓三从四德,不过是那些卫道士为女子加上的枷锁。

但与此同时,对于赵一心,他也没多少好感,虽然作为同样名满建康的多情人物,在风月场上,他也不是什么良人,没有多少资格鄙弃赵一心,但他对赵一心缺乏好感,却是因为赵一心的风流多情,更多的是对自身孤寂的宣泄。

这世间没有人真正爱她,所以她需要更多虚假的爱来填充自己一片空茫的内心。

谢清珺这小半生,活的自我又真实,任性又诚恳,这教他如何看得上沉溺于虚假温情中的赵一心呢?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来,他肯定很有兴趣看一场赵一心的风流大戏,只可惜今夜阿珠也在,那便没那么简单了。

他可不希望乖巧的自家妹妹和赵一心学,像赵一心那样,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换,看似热闹非凡,万人追捧,但当无人之时,赵一心内心深处的孤寂,默默流下的眼泪,估计只有她自己知晓,也只能由她自己咽下。

谢清珺希望自家妹妹能够不畏世俗,享受自己的生活,却又希望她能好好珍惜自己,守好自己的心,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真是无处倾诉。

找谁说呢?除了阿珠本人,谁又能理解他这种不和世俗的思虑呢?

千古之间,唯有知音最难觅,否则伯牙绝弦,又怎么成为世人口耳相传的佳话呢?

果然不出谢清珺所料,赵一心这次来参加天下美人会,的确是新的猎艳目标。也许是看腻了各色的大晋美男子,她这次的目标,竟然对准了耶律齐,这般野性桀骜的英俊男子,正巧是赵一心入幕之宾里没有的类型,在美色上,她永远热衷于挑战新高度。

即使再讨厌赵一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生得柔美至极,小小巧巧的一张瓜子脸,天生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粉嫩得宛如早樱的唇色,柔柔弱弱,欲语还休,最是惹男人怜惜,而很多时候,男人的怜惜,就是他们心动的开始。

单看赵一心的模样,只觉得她似乎合该是让人捧在掌心小心呵护的女子,为她遮住外界的风霜雪雨,根本无法想象到她内里究竟有着怎样风流浪荡的性情。

尤其是此刻,她一边翩翩起舞,一边用那双横波妙目对你暗送秋波的时候,有意又或是无意间,那眼波宛如小猫爪子,直挠得人心里痒痒,男人抗拒不了的诱惑。

而作为赵一心秋波主要接收者的耶律齐,感觉更是尤有甚之。

这女郎,胆子真够大的,北周的女郎天生带着一股草原上的野性,个个如扎手的玫瑰,难驯的烈马,大胆直白,比今夜更露骨的挑逗耶律齐不是没遇到过,但从未有像赵一心这般,生得一张柔美可人的脸蛋儿,举手投足却皆是风情的尤|物,赵一心身上这样极致的反差,只会令人越发跃跃欲试。

何况,人的劣根性,半遮半掩永远比直白更加引人探究,无疑,赵一心很好的把握了这一点,她的挑逗只在极其隐晦,只在暗处,你说没有,又偏偏像有,你说有,她却可以无辜的说是他人想多了,当真是巧妙至极。

如果她把勾引男人的这份玲珑心思放在别的地方上,即使身为女郎,也何愁做不出一番大事?

耶律齐看着高台上的赵一心,英俊狂野的面容上满是被赵一心挑起的兴致,桀骜不驯的眼眸里暗色沉沉,倘若这是赵一心的目的的话,无疑,她成功了,耶律齐彻彻底底的被她激发出了身为男人的征服|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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