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他们虽然亲密地睡在同一张宽敞得足够躺下五个人的大床上,又暧昧地只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却是整整一夜无话。
等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映进来的时候,一人一人鱼仿佛约好了般同时睁开眼睛,起身,各自换好衣服,步调和节奏都出奇地相似,不过,唯有克莱因的通讯器自启动后一直响个不停。
临出门之际,克莱因的手搭在把手上,却蓦地侧过头来,若有若无地瞥了拉斐尔一眼,才不急不慢地开门出去了。
拉斐尔:“……”
这是想让自己揣摩他的心思吗?
可惜人鱼从没有自寻烦恼的癖好。
由于宴会将于下午三点开始,最后一批宾客们会在上午陆陆续续地前来,泰伦作为军部年轻派的代表,自然被无耻爱省事地大佬们安排了相应的任务。虽不比司仪处的那样忙得焦头烂额,也是累得一上午都团团转。
关于着装方面,事前他就告诉过拉斐尔会有专人来帮忙,至于礼仪教师和舞蹈教师,在把心得和要领细细地讲了一番后,悟性和艺术修养都高得让人发指的人鱼就以完美无缺的学习成果,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挫败感。
剩下的时间里,直到帮他更衣的人到来之前,拉斐尔都顺理成章地泡在新上瘾机甲游戏里去了。
泰伦不知人鱼悠闲得能叫所有人嫉妒,等好不容易忙完,他一边跑着一边把自己的形象打理好,确保看起来还算容光焕发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会场。
迟到的时间应该还不算久吧,泰伦想着,但愿不会被那些见鬼的小子拿这个找茬。
结果,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惊呆了。
庞大得能轻松容纳一个师的会场依旧辉煌光亮,但那些风姿绰约、本该意在陛下的美人们,不知怎的全都无视了穿着帝制仪服、威严而俊美的克莱因,齐刷刷地抛弃了原本的目标,像飞蛾扑火般,默契地往同一个远离他的光源涌去。
而导致他们扎堆的核心……
泰伦定睛一看,下一刻便忍不住抬起右手手背,差点没忍住用它捂住眼睛。
实在是太耀眼了。
单纯用“天生的衣架子”来形容步入成熟期的人鱼已经太过肤浅单调了,彻底褪去青涩痕迹的银发青年魅力悉数发散,迷人得难以言喻。他仅仅是神态惬然自如地站在那里,唇角矜持而礼貌地微微上翘,与一个被迷得两眼发光的来宾谈笑风生,如鱼得水得半点不显初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的拘束。被剪裁得宜的纯白色服饰裹着的躯体高挑修长,比例完美,在灯光的映衬下,犹如把他笼罩在了朦朦胧胧的圣洁光晕里。
他连穿着皇帝常服和职业军人站在一起时,都能在气势和身高上显得毫不逊色,更别提此时环绕着他的只是这些体态较偏娇小的美人了。
他近乎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强大的侵略性和诱惑性并存的优雅和俊美,无疑是造物主登峰造极的杰作,是现代发达的基因更改和外貌修复手术都无法弥补的、最璀璨的想象力的呈现,分明是美色缭乱、百花齐放的争盘,可在那一群人里,任谁都只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情不自禁地把目光长长久久地逗留在他身上,被那份致命而独特的吸引力夺取心神。
有幸得到邀请和许可来直播这次盛宴的几家媒体的记者们,也不受控制地忘记了绝对主角,纷纷把镜头对着这个尤其吸睛的活发光体拍个不停。
“我的天,这他妈可真够壮观的,现在网上肯定已经炸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某种程度上自认有了不小抵抗力的泰伦才艰难地把视线移开,以无比感叹的语气吐出句脏话后,重新把目光落在被抢光了风头的皇帝身上,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陛下。”
克莱因轻微地嗯了一声,冰冷的瞳孔观察着不远处的盛况——确切地说,是近乎狠戾地注视着众美云集的中心的那抹银色。
呜哇。泰伦在心里哀嚎,还是初次见到脸色真正黑如锅底的恐怖陛下。
话说回来,他事先就猜到会有好戏看,却不料会是走这样的剧情。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俊美不凡且地位崇高,表情却冷若冰霜,浑身又极具威慑力,使人难以亲近;本该成为人鱼情敌们的宾客全部被他迷倒,反追他去了。
“陛下,你难道没有对外介绍他的真实身份吗?”
从强烈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泰伦渐渐察觉出了端倪,小声问道。
果然得到了皇帝否定的答复。
上将不禁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理解了。这些出身非富即贵的男男女女虽说背负了要搭上普兰尼特星的皇帝的重任,但以陛下那一如既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表情和威仪,绝大多数人都会在问好后迅速打退堂鼓,也不介意换种方式搭上普兰尼特星的未婚高层。
这种时候,尽管身份不明,但周围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在知情人看来这简直废话,谁敢当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皇帝的面对他的命定伴侣不敬——外貌着实出众华美,气质高贵优雅的拉斐尔,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些来参加相亲宴的佳丽们心目中的理想型,变成炙手可热的新角逐对象的时候,硬生生地把本该成为狂蜂浪蝶目标的皇帝晾成了配角。
最重要的是……他和皇帝在气场上诡异地十分接近,都是如出一辙的凌厉强悍,无疑和常人想象中的柔美温和、惹人怜爱、甚至小鸟依人的皇后形象相去甚远,以至于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人把他朝正确的方向去联想。
就目前看来,刺激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只是受到刺激的对象产生了误差而已。
而且还是双重刺激啊!!!
泰伦心里窃笑不已,鉴于皇帝恐怖又难看的脸色,面上勉强做出副担忧状:“现在该怎么办呢?”
克莱因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泰伦的下一句话便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不如就此宣布拉斐尔殿下的身份吧!再没有比这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又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了。况且,陛下你会同意让他出现在这里,不正是默许了这项提议吗?”
一旦知道了拉斐尔实为他们无法战胜的情敌的真实身份,美人们哪怕心再大再豁达,笑容也不可能那么真诚热切了。
闻言,克莱因的上身微微前倾,把空空如也的酒杯顺手放在了身旁侍者的托盘上,并没有接受他的提议,眼底阴沉得像即将落下倾盆大雨的灰空:“立刻结束宴会。”
泰伦用浮夸演技装出的担心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非常抱歉,”上将自欺欺人道:“请陛下重复一次刚才的话,我好像不小心幻听了。”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他们立刻赶走。”克莱因接下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泰伦仅存的侥幸心理,与此同时,他已经果断地往拉斐尔的方向走了。
开什么玩笑,不要动不动就把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不负责任地丢给他啊——先别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成功封口这点有多难做到,单是那些正在网络直播的媒体的镜头就堵不上的!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请原谅我无法接受这个命令。”泰伦强装的淡定这下彻底龟裂了,死命拽住吃醋吃得全无理智的皇帝,咬牙道:“我猜你大约还记得,他们全是为你而来的!”
“所以?”
克莱因冷冷道:“这就是要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一群觊觎他的废物的理由?”
泰伦不客气地戳穿:“明明是你不愿意去用更快捷又无害的方法。”
话虽如此,为了避免妒火熊熊的皇帝不讲道理地做出更不堪设想的事情来,他还是自动请缨,去把看着游刃有余的拉斐尔找了个理由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