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回合 忧思忧情
第十四回合忧思忧情
颜浔阳猜的并不算错,白源确确实实就“教”了胡筱柔不少。
只不过他足够聪明,“教”得特别隐晦,在听到颜浔阳连吃个水果喝个水都要人帮忙之后,无不顺口的地说:“可是你也受伤了呀,那不是他打的吗?他不来你房间误会压根就不会产生呀!我觉得你没有错,女孩子谨慎一点,哪怕反应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
胡筱柔这人,就是喜欢顺毛摸,就是喜欢听好话呀!
对比躺在床上“挺尸”,还总是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的颜浔阳,白源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跟他聊天轻松得不得了,不用怕说错话,不用怕冷场,因为他看起来似乎总能理解的,也总能把话题继续下去。
唯一叫胡筱柔不大习惯的,是他的时不时冒出来的“脑残粉”属性。
譬如聊着聊着,突然会冒出一句:“哎呀我居然跟我偶像成为朋友了,还聊了这么久,好像在做梦啊——”
譬如晚上随便聊到什么小吃,他隔天就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送惊喜……
胡筱柔跟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也只在最开始的几个月享受过这个公主般的待遇——而且王浩这个人,还是蛮爱计较付出的,半夜给女朋友买一次夜宵,都要反复地强调自己对她有多好。
白源就不同了,只要她肯要,就像帮了他大忙一样。
胡筱柔觉得这个朋友简直太完美了,完美到她每次看到他名字都有点心虚。
在这样二十四孝好粉丝的衬托下,颜浔阳就成了又残缺、又恶毒的坏人。胡筱柔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觉得拳头在发痒。
尤其白源还说,jul老师回国后又重新开始打拳了!
明明不打算结束职业生涯,偏偏要选择离开,其中的缘由简直不言而喻。
她悄悄给jul打电话,jul只是苦笑。
他的小徒弟果然被他保护的太好,还不够明白“颜面”这个词的严重性,更不明白很多人比起“在哪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其实更喜欢“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这一类的词。
她的jul老师不是圣人,有着一切社会人的优点和缺点。
最后,他也只能说:“你好好打拳,好好学,有空来泰国看我,我会一直注意着你的。”
胡筱柔因为那几句又哭了一次,擦干净脸回来时颜浔阳正好换完药,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
胡筱柔觉得这人真的碍眼极了。
偏偏颜浔阳还为这几天的冷遇不满,张口就问:“你去哪儿了?”
“和你有关吗?”胡筱柔答得硬邦邦的。
颜浔阳真愤怒了,借着照顾他的名头天天抱着手机跟人聊(和谐)骚,卸磨杀驴都比这样仁慈点吧!
这是直接边磨边杀了吧?!
也不怕被磨盘砸了脚!迟早又得被坏小子骗一次!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心忧。
坏小子什么的,按道理说,轮也该轮到他了呀,怎么就凭空插了个什么脑残粉进来。
粉丝这种生物,不是远远站着摇旗呐喊一下就好了的吗?
天天来送吃的,围着正主聊天算什么鬼?!
难不成还自以为能“转正”?
胡筱柔哪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揣着手机就又出去了,拐到楼梯口给泰桑打电话,说jul的事情。
泰桑前几天奉命来调查,正撞上她和颜浔阳谁也不理谁,一个玩手机一个看天花板的模样,回去和霍英博汇报完就安心养伤了。这时看到她手机响,也吓了一跳。
“柔柔?”
“jul老师又打比赛了。”胡筱柔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泰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你又钻死巷子想不清楚了吧——他早知道你会这样了,这才不想告诉你。柔柔啊,桑哥哥要教你懂得一件事情:一个人做一件事,都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个道理可能很奇怪,但是一定是有的。你不一定要懂,但一定要支持,明白吗?”
胡筱柔懵懵懂懂地挂了电话,泰桑那乱七八糟的普通话只是让她本来就混沌一片的大脑更加浆糊了而已。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颜浔阳也扭头来看她。
她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道:“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颜浔阳脸瞬间就黑了。
胡筱柔接着又自顾自接了下去:“算了,没你也会有别人。”说完,慢慢地在陪护椅上坐了下来。
颜浔阳什么人,一听那口气就猜到是跟jul有关了。
他背了这么久黑锅,怨气都快突破天际了,偏偏还不能直接抱怨——要不然铁定被这姑娘认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胡筱柔,你为什么打拳?”
胡筱柔抬眼看了他一眼:“喜欢。”
“为什么喜欢?”
“想赢。”
颜浔阳笑出了声:“我也想赢,站到拳台上的人,除了单纯为钱的,没一个不想赢的吧。可冠军只有一个,凭什么要别人让呢?”
胡筱柔不说话了,jul是很强的,是不需要别人让的,是……可他还是输了,而且还输得那么彻底。
谁都不想输,谁都有可能输。
就是一直顺风顺水的颜浔阳,也被击倒过,也没办法做到百战百胜。
其实,jul的职业生涯里也并不只输了这一场。只是这一场特别狼狈,又恰好在俱乐部打算转型,自己年龄上升的转折点上。
他的退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急流勇退,有长者风度,够理性够睿智。只有一个固执地胡筱柔非要追问本心,追问到底是俱乐部和颜浔阳逼他走的,还是他自己想要离开。
这样真挚又天真的感情,真是太沉重了。
也难怪他隐瞒自己的近况。
颜浔阳靠在枕头上,看着不远处的胡筱柔皱着眉头盯着地板发愁,不知该同情jul还是可怜她。
老师光环有时候也是个负担啊,尤其学生还这么长不大。
胡筱柔这股忧伤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照顾颜浔阳吃饭——在白源的教导下,她现在已经不给他喂饭了,一般就把饭碗放到他手够得着的地方,插根勺子,也就差不多了。
颜浔阳艰难地吃了几口,瞥瞥她饭盒里红红绿绿的配菜,嘀咕道:“我也想吃菠菜。”
胡筱柔刚夹住菠菜的手就僵住了,她心软啊,颜浔阳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这样好声好气地表示自己想吃,她就有点拒绝不出口。
胡筱柔粗鲁地把菠菜一口气都拨到了他碗里。
颜浔阳动作夸张地用勺子舀了几下,然后表示,菠菜太长,舀不起来。
胡筱柔瞪了他一会,最后还是用筷子把菠菜喂进了他嘴里。
颜浔阳把菠菜咽了下去,感慨似的问:“要不是jul,你还会那么讨厌我吗?”
胡筱柔努了努嘴,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颜浔阳却有点不依不饶:“我真觉得挺不公平的,我不过是打了场比赛,然后就被一挺有好感的姑娘讨厌了。”
胡筱柔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最近被白源“捧”的有点今夕不知何夕,“挺有好感”这样程度的话完全不起作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跟一只蚊子飞过去的动静差不多。
何况,颜浔阳脸没完全消肿,最大的优势“美貌”还不在线。
颜浔阳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就很焦躁,心痒手痒全身到处都痒,偏偏还行动不便,连热情拥抱一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