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第五十章

“言小序，你别担心，有我呢。”顾远是上古雪狮一族，夜视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在漆黑的夜里，他带着言序在林子里穿梭。考虑到言序的体力，一开始的速度并没有太快。言序这边也不轻松，背上还有一个半大娃娃，走了一会就已经觉得有些吃力。

顾远四周看了看，确信这里已经察觉不到沈灿弄出来的异香，就让言序停下休息。

“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今天从一开始就有些奇怪。”顾远给言序顺了顺气，尽管言序给自己加强了体能训练，但在野外这样的条件下，背着一个孩子夜跑，确实十分消耗体力。

“你是说，我们没有遇上别的小分队？”言序喘匀了气，冷静地分析到。

“没错，我一开始以为是幼儿园的精心安排。但是越走，就越感觉不对劲。跟着地图，咱们差不多是越走越偏，但孩子们确实也都拿到了线索。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圈套。司空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我甚至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司空。”

这句话让醒过来的苗苗听到了，他有些着急，问道：“那不是我爸爸？可是明明就是啊！”

“我的意思是，表面看上去是你爸爸，其实不是。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苗苗你先不要急。我让他先回去，也是一个试探，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林子外面。你试着用自己的智脑联系一下他。”顾远解释到。

苗苗听话的开始用智脑发通讯请求，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拨通。顾远打开自己的智脑，这才发现，一开始明明信号挺好的智脑，这会都是网络失效状态。要遭，这是顾远的第一反应。现在的状态来看，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一边的人要对付他们，敌方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顾远有些焦急。

这要是自己一个人出任务也没什么，但身边有言序还有两个娃娃，顾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护他们周全。加上现在与外界失联，完全只能靠他自己。又不清楚敌方的来历和目的，这样的情况，顾远真的没有自信。

“不要急，我们会没事的。”言序的声音反而很稳。他觉得现在的景象好像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很多年以前，也有过跟现在类似的状况。周围没有别人，只有顾远和他自己，不清楚敌人不了解情况，两个人并肩的情形，好像能想起来一些。但要具体说，言序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很熟悉，他有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似曾相识，又觉得历历在目。

言序的话确实像一剂强心针，让顾远冷静了下来。是啊，这跟之前的无数次任务大同小异，言序在身边，只是多了两个娃娃，护他们周全才是最本质的目标。静下了心，顾远四处观察了一番，决定按自己的感觉走。他变成了原形，巨大的雪狮出现在黑漆漆的林子里。

“这样虽然显眼，但变成原形，能让我对他们更敏感。言小序你带着孩子们骑上来，咱们先找一个地方，把晚上熬过去。”

言序也不再忸怩，自己的体力跟不上是事实，现在也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娃娃，一起爬到了顾远的背上。雪狮族的速度从来都是一流的，它们对环境的识别度高的可怕。顾远集中了精神，就往自己认定的方向，高速奔去。

这一边是背离那阵异香的地方，只这一点，顾远的目的就是熬过夜晚。毕竟夜里的不确定性太多，等到白天的时候，情况或许会有转机。然而这一幕，已经落到了一个人眼里。

他从树后走出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像是融在了林子里。即便顾远这个时候回头，也看不到林子里的这个小小的人。或许，不该说它是人。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可是谁知道那薄薄的表皮之下，是什么样的内里。那个东西，自从顾远他们出来的时候，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由于他完全遮掩了自己的气息，和整个林子融为了一体，顾远才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那个追踪者。

而此时，确定了方向的追踪者，望着顾远的离开的方向，没有再继续追上去，反而停在了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变为了原形的顾远，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离开这里，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因着这个信念，他跑的更快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处山洞。这山洞所在的地方十分隐秘，顾远从来不知道市郊的林子的地貌会复杂成眼前的样子。

原本他直接从现在所在的地方跳了过去，这是两处高地中间的一个凹谷，深度的话，顾远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十几二十米。跨度不过两三米的样子，跟顾远的原形差不多长度，怎么看都算是狭长的凹谷。轻轻一跃就能过去的样子，原本顾远也直接就跳过去了，是言序叫停了他。

顾远停在了对面的高地，向言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快了？不舒服？”

“不是，顾远你先别急。我觉得这个凹谷，咱们或许可以躲一躲。”

听到言序这么说，顾远一开始的时候是震惊的。他知道言序睡了很久，但这凹谷这么明显就被发现的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住人？不过出于对言序的无条件信任，他还是问道：“这凹谷有什么不同吗？”

“我觉得这个凹谷并不是直上直下的那种，深二十米的话，那中间一定有几个空洞。你下去看看。”

顾远按言序说的，略微缩了缩身体，带着言序和两个娃娃一起往凹谷下轻轻一跳。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冒险，毕竟这个凹谷真的有些深，而且又狭小，如果没有言序说的山洞的话，能不能找到借力的地方上来，也难说。顾远会下来，完完全全是相信言序。他总觉得自家言小序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事实也是这样，言序不是冲动的人，他一定是有几分把握，才敢让顾远往下跳。刚刚路过对面高地的时候，言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他就是知道这下面有不对劲的地方。跨过去的时候，这种感觉更明显了。于是他让顾远停下。

坠落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秒，他们就看到了谷壁之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山洞。顾远四下上下看了看，选择了一个中间一点的山洞落了脚。

不知道是顾远挑对了地方还是真的走了运。他们停下来的这个山洞，比之前几个要矮上一些，但往里很深，所以山洞里有一点潮气，但好在有细碎的空隙，能通风。言序带着顾远和孩子们往里走了一些，确信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之后，才停了下来。顾远也在这时变成了人形。说实话，在这样的夜里，保持警惕，用原形一直卖力飞奔，确实很消耗体力、

言序在山洞里生起了小火，给他们烧了一点热水，又给顾远弄了点吃的，补充体力。两人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这里也不能久呆，我们最多呆到天亮。”顾远吃完了东西，开始跟言序分析现在的情形。“咱们现在处于失联状态。乐观一点的想，幼儿园明天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会来找。到时候如果能跟大部队汇合，那就不会有大问题。但出于风险考虑，咱们想想最糟的情况。”

言序接着说道：“最糟的情况，不过是幼儿园早已被控制，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那么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顾少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顾远顿了顿，他知道言序一直很不满他在某些事情上有所保留。但现在的处境，顾远有些迟疑。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你究竟在怕什么？”言序咄咄发问。

顾远抬起了头，两只眼睛死盯着言序，开口道：“我怕什么？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言小序，你说我能怕什么？你知道十年前找不到你的身体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知道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你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你知道在雪翼上发现了你的精神体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十年前在我以为自己要彻底失去你的时候，我恨不得回不来的那个人，是我。在我以为永远看不到你的时候，我恨不能死的人是我。在发现了你的精神体的时候，我……我……”说道这里，顾远已经哽咽了。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我顾远，绝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让你受伤。得知你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再也不能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一丁点都不行。”

“可是，我真是没用，我保护不了你。我害你被卫风抓走，我好怕，怕自己保护不了你。言序，你是我顾远这辈子最珍视的人，我不能失去你第二次。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不是一直问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吗，我现告诉你也没关系。十年前我们一起做的任务，我一直没有停下来。咱们没有一起完成的任务，我会一个人走下去。我原想都解决了再告诉你，可是，我忘了，你是我的言小序啊，我那么亲爱的言小序，那么倔强的言小序。你从来不是躲在我身后的人，我知道。可是我怕了，言小序，你知道吗？我怕了。”

越说顾远越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小哭包。于是又努力板着脸，装回平时正经的顾少将的样子。

说真的，顾远现在这个样子，言序有些心疼，他不是心软的人。但顾远在自己眼前，因为从前的事，哭成了这样。言序心里的感觉，也是一言难尽。他揽过了顾远，唯一一次，主动地把顾远揽了过来。

旁边的达达和苗苗一直是看戏状态，忽然看到顾远说着说着就哭了，还有些楞，达达忙用手捂住了苗苗的眼睛说道：“大人的事情，咱们小孩子不要管。”苗苗也跟着点了点头。

等顾远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之后，言序开口说话了。“顾远，你说你了解我，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十年前的事，可能让你心里很难受，但我回来了啊。你看，没有身体我都活了下来，就现在来看，还没有办法杀死我的精神体对不对？那换一种说法，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