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死路
“风情……”洛常羲捂着脏腑,面色异常虚弱,“快想办法。”
风情四下环顾一周,这厨房已经是底层船舱的尽头之地,往后躲是不可能了,只有绕过这两个骨尸向顶层甲板走。她搀了把唐阮,将她扶上自己的背,唐阮不明所以地抓紧了风情的脖子。风情背着她站起来,又抽出一支粗箭搭上长弓,沉声道:“不是白背的,找机会用你的银镖对准它们的骨骼衔接处,既为关节软骨与关节囊投掷过去,粗的射不断就换小关节,明白么?”
绮罗香也将洛常羲扶了起来,勉强背起了她,道:“死木头脸,我们该怎么办?你说过保我一命的!”
“我尽量限制它们行动,你带羲儿与楚云深找空溜出去,向第二层船舱走,不要去顶层。”话罢,风情便拉满弓弦,粗箭重重钉入其中一只骨尸的喉咙之处,就在同时,唐阮自她肩后掷出三枚透骨子午钉,几乎将骨尸喉咙一排折断。
门口的骨尸又闷声嘶吼一阵,矮下身子就要往厨房里钻,绮罗香逮着这大好机会,抓紧了洛常羲朝地上一滚,就从骨尸的两腿之间滚了出去。那骨尸见有人溜出,正要伸手去抓,就被呼啸而来的第二支粗箭命中脑门,硬生生被箭上力道往后推了半步。风情又紧接着送出三支箭,唐阮则拉开袖中机关暗匣,二十七枚银针从三排微孔激射而出,切断了那骨尸的脚腕处韧带。
脚腕韧带一断,那庞大的骨尸便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平衡,加上被风情的箭一催,顷刻间就轰然倒地。
绮罗香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来!”
风情背着唐阮,楚云深在一旁防护着,三人也抓紧机会出了厨房,跟着绮罗香向楼上奔去。这一通折腾,地板上的积水又深了一寸有余,几人基本是淌过去的。
绮罗香跑着嘴也不闲:“我说,为什么不向顶层跑?你跑到这第二层,它不还是个死路吗!”
她背上的洛常羲开了口:“绮姑娘,就算我们到了顶层甲板,不也是一条死路?这一整艘船,本身就是个死路,往哪里跑都一样。”
唐阮不禁抱紧了前面的风情,小声在她耳边说:“风情,我们今日会死么?”
“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风情冷声道。
“我真的很后悔,你说我一直死抱着爹给我的木盒做什么呢?如果能安全下船,我一定把它给你……”
绮罗香嗤笑道:“还下船?我的阮妹子哟,你今天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吧!”
“那两具骨尸并不是无法杀死,只要能把它们的骨骼拆成碎片,”到了第二层船舱,下面的两只骨尸还没追上来,风情找了走廊靠中间的一间屋子开门进去,“不是什么登天难事,你帮我照顾好羲儿和唐姑娘,我自会去专心对付。”
绮罗香和楚云深紧跟着进入了那间屋子,并拖来些木板和桌子尽量将门堵死,洛常羲压抑着咳了几声,道:“风情,不要逞强,我们先躲着,或许它们找不到我们,自会离去。”
风情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洛常羲的请求。
此时原本就已到了午夜时分,天空中又乌云密布,暴雨不断,丝毫不见星月之光。这小小的一间船舱便更显昏暗,几人也顾不得点烛,屋内只勉强算得上伸手隐约见个大体位置。
舱里有个完整的床,定是给了伤最重的洛常羲,绮罗香坐在床边为她医治,楚云深在一边默默帮衬打下手。风情自然不能一直背着唐阮,但床上已无地可坐,周边更是连把完整椅子都找不着,于是她蹲下倚靠着墙边,让唐阮坐在她的膝盖上。
唐阮怕坐疼了风情,又不敢坐实,尴尬的气氛更是让她手足无措,忍不住动来动去。
“你拧次什么?”黑暗中忽然传来风情的声音。
“风情,让我坐在地上吧。”
“地上都是血。”
“那放我去床边坐着也可以,这样坐在你身上,你太累了。”
“你就别去羲儿那边添乱了,”风情低下头,握住唐阮受伤的脚踝,力道恰好地帮她揉捏化血,“……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暗器?”
“你是说那个装银针的暗匣么?”唐阮卷起一截袖口,露出刚刚那个小巧的机关匣,“它叫暴雨梨花针,轻易不用,祖传有训,出必见血,空回不祥。”
“……祖传?”风情无意识地重复了两个字,“你们唐家堡对于暗器还挺讲究。”
“你那把弓也是祖传的吧?我看它收力紧实,回弹力极好,成色又似是上了年头的古物,你又放置于木匣中妥善保存,可是有什么厉害来头么?”
“那把弓……”风情抬眼看了看黑暗中唐阮的轮廓,话语顿了顿,像是经历了片刻内心的纠结犹豫,“……它……其实是……是轩辕弓。”
一边还在帮洛常羲处理伤口的楚云深惊道:“轩辕弓?不会吧,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为什么这么说啊?”唐阮好奇问道。
“阿阮你不知道,轩辕弓乃十大名弓之首,传说为黄帝轩辕所铸,选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制成,蚩尤就是被黄帝用此弓三箭穿心而死。难不成……”
绮罗香笑道:“哎,对了,你们总算知道了,我老早就说过风情这个死木头脸来历可不一般,她的祖上可就是黄帝轩辕呐。按理说大部分人其实都是黄帝的后代子孙,可能拥有直系血统的,估计,也就你们眼前这一个了。”
唐阮睁大眼睛看向风情,怯生生地抬起手,凭感觉慢慢靠近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风情的脸蛋。
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风情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风情,怪不得你这么厉害,你的血是不是跟我们不同?你是不是身体构造都不一样的?我看古书中说蚩尤牛首人身,却未提及黄帝,你是不是也……”
“你别听她胡说。”风情冷冷打断显然开始有点兴奋的唐阮,“我只不过侥幸拥有这把弓而已。……怎么?你是觉得我继承了牛首人身,长得像牛么?”
唐阮忙摇头:“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与你没什么不同,不论是血,还是身体构造。”风情许是揉累了,换了只手继续帮唐阮揉脚踝,“你不如我,是因为你前十几年读书不用功,练功不尽力。”
“你又没同我住在一处,你怎么知道我不用功?我可用功了,云深哥哥知道。”
楚云深笑道:“就是,我们阿阮可用功了。”
“安静,”洛常羲嗓音沙哑喝止聊天的几人,“那两只骨尸……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