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客厅里，昏黄灯光笼罩在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她面色凝重，手边整齐地摆着一套衣服。
“妈妈，我今天抽到了好多好多玩具~”
沈小智兴高采烈地跑进来，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就被张淑敏打断了，“小智，你先回房。”
小智注意到妈妈脸色不对，喏喏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妈妈有点事和你哥哥说。”
沈知书推门，紧随其后而来。
“哦~”
沈小智努努嘴，有些失落地抱着玩具走进屋。
“还没睡？”
沈知书在玄关换鞋，放下了手里的奶茶和兔耳朵发箍。
张淑敏没回他，他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刚好看到摆放在她身边的那套女生衣物。
动作不由顿住了。
张淑敏看着他放下的兔耳朵发箍，转身拿起了沙发上的衣服，“知书，这是不是小……”
“你都知道了。”
男生开口，语气清淡、平静，仿佛在问她吃没吃晚饭一样自然。
张淑敏看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张嘴讶异。
想象中的各种反应都没有，没有惊慌失措，没有被揭穿后的窘迫，甚至连辩解都没一句，他直接承认了。
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张淑敏心里唯一抱着的一丝‘误会’侥幸，彻底消失。
“知书，你真的对小姐有想法？”
“密码不是都猜出来了。”
“你……”
“我去洗澡了。”
“站住！”难得的，一向脾气温柔的张淑敏高声喊住了他。
沈小智听到动静，偷偷地从房间里探出头。
“知书，妈妈知道你现在正值青春期，男孩子嘛，看到漂亮有性格的女孩子难免被吸引，只要不影响成绩，就算你谈恋爱妈妈也不会反对，可那个人……不能是小姐。”
沈知书从衣架上拿下毛巾，唇畔若有若无地扯出一抹弧度，“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和韩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你可能会觉得妈妈的思想老旧，可现实就是现实，总有一天你要面对的，妈妈在韩家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对韩董事长的为人处世很了解，他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一般家……”
张淑敏说到这，顿了下，“况且小姐的心智并不成熟，她做什么事情都很简单随意，可有可无，但妈妈知道你不一样，你是个认真的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发展下去最后伤害到的只会是你。”
“这些不用你管。”
张淑敏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他只是淡淡回应一句，拿着毛巾走进了浴室。
“知书！”
哗啦啦水流阻断了张淑敏的声音，她焦虑又无可奈何的在客厅里徘徊。
从小到大，知书一直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算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这回可如何是好……
她是一定要阻止的。
……
“小姐，到了。”
李叔打开车门，韩黛俯身抱着熊娃娃走进别墅。
旋转楼梯间的瓷瓶碎片已经被打扫干净，两个保姆见她回来，热切的招呼过去吃饭。
“那个女人还在吗？”
“不在，只有老爷在二楼。”
“嗯。”
韩黛抱着玩偶，朝楼上走去。
二楼，主卧室内，门庭虚掩着，里面窸窸窣窣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韩黛经过时，脚步顿了一下，红唇轻抿着，像是在犹豫什么，刚想转身就听到了里面人的对话声。
“董事长，您这就要走了？”
“明早海南那边有个重要的签约仪式，我必须到场。”
“可是……您才回来一天啊，小姐还闹脾气跑出去了，你们父女俩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这次回来也没能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还出了不少矛盾。”
“啪嗒~”
打火机声音响起，缕缕烟草味顺着门缝飘出来。
韩承泽阖上打火机，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于黑暗中，看到门外那双浅色的鞋子。
“不然呢，难道我要在家里陪着她？”
“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看看她在学校里的表现，听说上次连考试都没参加？也是，天天不学无术和一帮混子混在一起，不知道能考出什么丢人现眼的成绩。”
“我再惯着她，就要把她惯成一个废物了。”
“你觉得以后我还能指望她什么？一无是处！”
大熊玩偶从怀里轰然坠落，顺着台阶节节滚下，男人一字一句如最锋利的针尖，扎的女生浑身战栗，滚烫泪水一滴滴打在大理石地面上，手心几乎被指甲刺破。
一阵凌乱脚步和甩门声传来，赵秘书惊讶的跑出去，只见次卧门被人狠狠甩上了。
“董事长……”
他百思不解地看着男人。
韩泽成只是按灭了手里的香烟，“继续收拾行李吧。”
……
江城一中开学后第二次大考临近，所有班级都在热火朝天地复习准备，只有二十三班一如既往的乱糟糟一片。
大家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看剧的看剧……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
韩黛背着书包走进班级时，所有同学一时间都看愣了。
几秒后，大家迅速沸腾了起来。
“woho~”
“恭喜老大历劫成功，重新回到我们的怀抱！”
“老大，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庆祝一下啊！”
一群人围过来，武坤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老大，你真的从一班出来了呀？”
“没有。”
“没有？”
“那你回来？”
“考试。”
“考试？”
“哈哈哈哈，一段时间没见，老大变得更幽默了~”
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直到韩黛一言不发的看着为首那个笑的最厉害的男生，所有人才渐渐停了下来。
“老大，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老大这是怎么了？不会到一班真的近墨者黑了吧？居然要考试了！”
“不知道啊……”
“都回去，我看会书。”
居然还看书！
这不是他们的老大，是被妖怪附体的老大！
韩黛随意打开了本物理书，半个小时不到就心烦意乱地合上了，又打开本英语书，不一会儿就被密密麻麻的单词催眠，掐了掐眉心，打开本数学书，这回连几分钟不到，就扔到一边了。
考试开始。
韩黛才发现一张英语试卷居然足足有八开，听力部分早已由初中的两遍变成了一遍，两个小时考试时间，让她连看作文题的机会都没有；数学试卷上已经废去了选择题，一开头就是连猜都没办法猜的填空题；语文相对简单，基础扎实的还是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只是文言文赏析、名著阅读以及需要背诵的古诗部分，让没看过书本的她根本无从下手……
一场场考试下来，试卷做的七零八落，大片大片留白。
韩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中途离场。
考试结束后，武坤和方茹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黛黛，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回来参加考试了？而且这两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
没什么？可这情绪分明就是有事。
“是不是因为……试卷不会做？”
“你开什么玩笑呢？”武坤笑了，“老大能把这事放在心上？”
“那有什么不能，黛黛都已经来参加考试了。”
方茹曾听赵子航说过，韩黛在江城附中的时候曾是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和现在的‘大名鼎鼎’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美貌和家事出众，还有一流的学习成绩。
她是那种被上天偏爱了的女孩，不仅硬件起点比别人高，脑袋也聪慧，凡事只要感兴趣，就肯定能做好，从精通弹唱画画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后来阿姨因为意外走了，对她造成的打击太大，她才一直颓靡至今。
现在忽然又是看书，又是参加考试的……
大概是因为在一班呆久了，被一班人的成绩刺激到了？毕竟她是那么骄傲。
“黛黛，你别急，凡是都要慢慢来，尤其是成绩，古代人学一科都得十年寒窗，别说咱们还要全面发展了。”
“一班人的成绩好，那也是慢慢积累来的啊……”
“这不一定！”武坤撇了撇嘴，“我觉得一二班那群，就是变态，平常人哪能考这么高分？尤其是那个谁来着？就是老大现在同桌，上次居然考试四百六，差点满分了，你觉得那是人做的事吗？”
460？
沈知书……
韩黛神色微怔，缓缓抬起了眸。
“武坤，过来。”
“老大，有何吩咐？”
高三（1）班，考试结束，学生们沉浸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纷纷对起来了题目。
徐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拿起韩黛桌子上的一张画纸，“大美女又没来参加考试，知书，你说为什么啊？”
“心情不好。”
“嗯？你怎么知道？”
“她说的。”
“她……等一下。”徐来细细打量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难道你们不仅在班里发展奸情，校外也……”
“奸情？”
沈知书抬起头，徐来被他看得背后一凉，拿起了文具盒，“你干嘛？别威胁我啊，难道不是？上次停电你们都那样了……我还没严厉谴责你们暗度陈仓呢！”
“管好你自己。”
“我怎么了？”
“最近没人加你？”
“？”徐来愣了一下，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面目狰狞，“啊tui！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我跟你说，前天居然有俩男的加我微信，还一口一个小美女，可把我恶心的，开视频和他们对骂两小时……”
“诶诶诶，你别走啊！”
“徐来，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连男的都不放过。”陈霄眼神怪异地看着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觉得我和你住一宿舍有点危险。”
“滚一边去，我哪知道那俩货是男的，再说是通过微信号添加的，我还以为是认识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别解释，越想越恶心。”
“哎呦我去，你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就是弯成螺丝钉也不会找你，要找也找班长。”
尚佳雯听到‘弯’来了兴趣，“别啊，班长是直男，不过你们俩要是组cp我还挺吃的！”
陈霄认真地皱起了眉头，“我也只直的，你才是弯的呢！”
“我无所谓啊~”尚佳雯捧着脸，含情脉脉望着韩黛的座位，“你们可以尽情磕我和韩黛的cp。”
徐来＆陈霄，“你想得美！”
……
沈知书拿着一沓试卷，到实训楼找化学老师，刚下阶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生就从假山处噌噌噌窜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个个摩拳擦掌，面带坏笑。
“就是他吧？”
“那个考460的年级第一？”
“真够变态的，不过看着也没什么不同吗，不就是比咱们白一点~”
沈知书见过他们，在各种地方，围在一个人身边。
“有事？”
“当然……”
一群男生没说话，一道娇细拖沓的嗓音从人群后传来了。
男生们纷纷开道，韩黛环着胸，缓缓从外围走了进来。
沈知书看到她，眸色微闪，“你来了？”
武坤看着他看韩黛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啊，被老大让一群人围着，居然一点儿不害怕，还用那种、那种说不来的惊喜眼神看着老大，有点胆大包天啊！
“是啊，来找你的茬。”
韩黛走到他跟前，发现他拿着的是一沓化学试卷，“又要去找化学老师啊？”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接下来……要你做一件事，你要是不答应，就别怪我这些小弟手下不留情了。”
韩黛拿出大姐头的架势，朝周围示意去，但眼神明显有些心虚的躲闪。
沈知书没说话，看着她，眼角有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得韩黛更加心虚了。
“那什么，你同不同意？”
“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同意。”
他说完，韩黛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这小贱人，是大姨夫走了，又开始忽热模式了吗？
不行，她不能被他迷惑了，这厮最会伪装。
“真的？”
她睨着眼看他，“那我让你……帮我补习功课。”
沈知书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韩黛就知道他会是这个表情，搞不好还以为她中邪了。
“好。”
他满口应了下来，并没有多余的疑问。
轮到韩黛惊讶了，就连武坤方茹这么熟的人听到她要学习都不可思议，他居然……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韩黛挥挥手，散开了一群男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知书走到她身边，韩黛挑了挑眉头，“你管我呢~”
“要我帮你补课可以，我有个条件。”
“条件？”
“以后你都要听我的。”
“……”韩黛眯起了眼睛，冷笑看着他，“好啊，沈知书，在这里等着我呢？刚才一群人在的时候你怎么没条件呢，故意等我把人赶走是吧？”
她拿出手机又要把人叫回来，手被沈知书拉住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要麻烦外人。”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暧昧？不就是补课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黛黛去二十三班考试，是因为她不在一班编列~
搓手手，黛黛的美好补课（被老公玩弄于手掌）生涯要开始了，等待逆袭~
另外，专栏的预收文《穿成大佬们得不到的女人》有没有小宝贝动动手指收一下啊，收藏少到暴风哭泣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