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池南音是真的被吓到了,虽然先前也见过很玄幻的画面,但见鬼和玄幻是不一样的!
就像灵异小说,是不能划进玄幻小说分类的!
所以她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很尴尬。
“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晏沉渊放下书,自己推着轮椅准备回去。
池南音尔康手:“等一等!”
晏沉渊停下,问她:“有事?”
“那个,你,你听不听故事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都把池南音逼到主动讲故事的份上了,可想而知她怕成什么样了。
晏沉渊忍着笑,摇头:“今夜不想听。”
“那,那你听歌么?”
“也不想。”
“喝奶茶吗?”
“夜深了,喝了茶会睡不好。”
“……”
池南音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技能点可以用,然后问,“不如,不如我再给你画个画吧?”
“我困了。”晏沉渊说。
“……”
池南音努力地想辙,结结巴巴地说:“你,唔,你那个,就是……”
“就是什么?”晏沉渊面色岿然不动,好一派正人君子作风。
“你卧房有没有多一张床铺的?我打地铺也行的!”
“你是在自荐枕席吗?”
“我不是!”我荐了你消受得了吗?
“那你是在做什么?”
“我害怕嘛,我不敢一个人睡,本来想叫府上的丫头陪我一起睡的,可是她们都不肯,我……我怕鬼。”
“所以,你想怎么样?”
池南音狠狠纠结了一番,问:“你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晏沉渊蹙眉:“这个请求听上去好像很无礼,很过分。”
池南音点头,她也觉得挺过份的。
“算了算了,国师你去休息吧,你明天还得早朝呢,我自己睡就是了。”池南音恼火地挥手赶晏沉渊离开。
晏沉渊:玩脱了。
“去睡吧,我今夜在这里守着,你害怕便叫我。”晏沉渊不得不强行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池南音听着眼露喜色,连连点头后,跑进里卧躺下了。
一会儿。
“国师,你在吗?”
“在。”
一会儿。
“国师,你睡了吗?”
“没有。”
一会儿。
“国师,你困不困呀?”
“不困。”
一会儿。
“国师……”
“池南音!”
妈妈突然叫我全名的惊悚感又来了,池南音吓得被子蒙头,逼自己赶紧睡着。
她酣睡之时,晏沉渊正在看书,看着看着,他看到池南音床边去了。
忽然不知为何起了一阵怪风,吹动了她里卧的帷帘,睡得好好的池南音皱起了眉头,像是梦中被惊扰。
晏沉渊眸光微敛,低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一手点在池南音的眉心上,安抚她神海,另一手缠了佛钏在指间,一掷而出,打在风口上。
怪风如活物,躲避着佛钏,却逃不过道道碧光,扭摆着撞向了旁边的瓷瓶。
瓷瓶将落地时,晏沉渊指尖一定,稳稳地放在地上,又看了看在自己掌下的池南音。
“国师,国师……”她在梦里不安地梦呓,似被梦魇所扰。
“乖,不怕。”
晏沉渊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探掌向前,控着佛钏绞向那道怪风。
隐约间可听见,万千厉鬼凄厉哀嚎之声!
怪风化形,化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狰狞着冲池南音冲过去!
晏沉渊弹指虚点,玉骨珠分立,光芒大作,穿透骷髅,击退厉鬼万千!
帷帘静静垂落。
晏沉渊收回佛钏,看着眉头舒展开的池南音,轻轻地捏了下她小巧透明的耳垂,“睡吧。”
……
池南音觉得这段日子的晏沉渊有点不对劲。
虽然他以前也一天十个小时地倚在轮椅里打盹睡觉,但这些天他明显睡得不安稳。
至少她经常一回头就看到晏沉渊正蹙着眉,只是他会很快就把眉头展开。
她采了梅上的新雪化水烹茶,递了一杯给晏沉渊,问:“国师,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呀?”
“为什么这么问?”晏沉渊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新茶。
“不知道,就是感觉你好像很辛苦的样子。”池南音歪着头看他。
晏沉渊笑了下,“没有。”
池南音点点头,“没有就好。”
她抿了一口带着梅雪凛香的茶,低头时,看到晏沉渊握着佛钏的手有些紧,不像以前那样松松闲闲地执在掌间。
她又抬头看了看晏沉渊,晏沉渊正望着远方。
“国师啊。”
“嗯?”
“唔,这个我带着不舒服,我还给你吧?”她指了指手腕上的玉骨珠。
“不舒服也带着。”晏沉渊将茶盏放下。
“……好吧。”
但池南音还是放不下心,她悄悄地找了展危问,“国师最近是不是特别累呀?”
展危摇头:“没有啊,姑娘别瞎想。”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个小丫头片子干嘛?”展危笑道,“行了,我还有事要跟国师禀报,你自己玩啊。”
池南音看着展危快步离开的背影,“切”了一声,谁是小丫头片子?
可展危的心底却一片难过酸涩。
唉,大人。
他推开国师书房的门,道:“大人,我回来了。”
“嗯。”
“顾凌羽是有逆反之心。”
“哦?”晏沉渊笑了下,笑得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顾凌羽一直敬重为大乾出生入死的将士,对姜家也很是钦佩。先前因为姜剑望的事,顾凌羽对狗皇帝那番举动极为抵触,我探得的消息是,他不信大乾国运掌于国师您手,他信人定胜天,故而对狗皇帝的昏庸无道,很是愤恨。”
晏沉渊点点头,疑声:“人定胜天?”
展危叹气:“是的,所以如今的顾凌羽在朝堂上说话很重,这几日您没去早朝,恐怕是没见到他与狗皇帝针锋相对的样子。”
“那他手中笼络了不少权臣吧?”晏沉渊笑问。
“不错。”
“好事。”晏沉渊靠在轮椅里,望着外面的白雪茫茫,“臣弑君,子弑父,皆是不义,这不正应了大乾国运颓势么?他还信人定胜天,可笑。”
“可是大人……”展危眼中尽是焦灼和不安,“大人您这样下去,如何受得住?”
晏沉渊捻了下佛钏,不以为然:“如何受不住?最好,再乱一些。”
“大人!那池姑娘怎么办?”
“她啊……”晏沉渊望了望天,“她啊。”
展危低着头难过,满是心酸,也满是不甘。
是夜,池府。
池澈赤着双足,盘膝支额坐在地板上,闲闲地打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占了多少道卦象了,每一道,都是大凶。
星盘推衍,他已经算不出大乾的一丝生机。
阿蛮奉了热茶,跪在旁边:“公子,您当歇下了。”
池澈捧着热茶,瞧着地上的犀牛角,“要出事了,阿蛮。”
“公子是说?”
“等到开春,大乾运竭,群雄逐鹿。”
阿蛮听着一惊,但只是低下头去。
池澈笑一声:“原不必如此的,是我错了,若不是我太过心急,动了姜剑望,便不会有四姐姐被绑之事,国师也不会一怒之下,揭了镇脉符,任由天下大乱,是我错了。”
阿蛮道:“公子可有解围之法?”
“没有。”池澈摇头,“你看到外面这些雪了吗?这场雪,本应下到来年春日的,可它却突然停了。陛下在朝堂上多谢国师怜悯天下百姓,化此厄难,但我想,国师并非是因为天下百姓才这么做的。”
“你相信吗,阿蛮,如今唯一能劝说国师不要这般极端的人,只有我四姐姐了。”
阿蛮皱了下眉:“公子是想请四姑娘帮忙游说国师?”
“我若敢开这个口,明日一早,你便可以替我收尸了。”池澈笑道,“国师千方百计地瞒着她所有真相,便是不愿她被这些俗事所染。”
“那日我见四姐姐手上戴着国师的玉骨珠,我便在想,这等牵系着国师性命的宝物,他都能随意地送给四姐姐,该是有多宠她呢?”
“那么我四姐爱上他,亦属常理吧?”
他话是这么说着,眼中的占有欲和偏执色,却浓烈到令人惊心,唇角甚至攀上了怪异血腥的笑容,幽幽诡诡的声音:“但求国师怜悯。”
“但求国师怜悯!”朝堂上,明宣帝也这样说。
只是这朝堂上并无外人,只有他和晏沉渊,哦,还有个展危。
展危想一脚踢爆狗皇帝狗头,我怜悯你血妈!
顾知雍能见到晏沉渊的地方,也只有这朝堂了,如果哪天晏沉渊翘班不来上朝,他便连这一面也见不到。
总不好叫顾知雍如顾凌羽那般,也在国师府前程门立雪地一站就是半个月的。
晏沉渊把玩着流苏,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今日来是想看看顾凌羽是如忤逆顾知雍的,结果这戏没看成不说,还得看顾知雍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顾知雍已走到了殿下,他面色悲切地看着晏沉渊。
也不过是短短一段时日,顾知雍似老了几十岁,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连白发都赶着趟着地冒了出来。
他无法拱手,便只得弯身道:“国师,大乾欠你的,顾家欠你的,孤一人来偿,还望国师扶苍生于大厦将倾之际!”
晏沉渊: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