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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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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桂枝早等了他许久, 柳意绵一丛季唯怀里跳出来,她就挥舞着手臂冲到他跟前,拧住柳意绵耳朵, 用劲的要将他拽到一旁。

她过来的时候, 柳意绵心里头就有了预感。

真当尤桂枝伸手拧他耳朵时, 柳意绵已矮了身子,头一扭, 耳朵正好从尤桂枝手中滑开躲了开去。

尤桂枝还要跟过来,但柳意绵已绕到了季唯身后。她顾忌着季唯,一时间没敢再动手。

“你躲什么躲?自己干的事情心里头没数吗?”尤桂枝一手叉腰, 一手指着季唯身后的柳意绵, 语气蛮横道。

原先她吵闹时,就已惊动了不少留在校舍内的学子。虽后来季唯来了,她安分了不少, 但众人也都在暗戳戳注意着这里。此时又闹起来, 一眼扫过去,从门后探出不少脑袋, 都朝这看来。

尤桂枝心中得意, 反正柳成荫已不能再在县学念书, 那么这柳意绵也决计不能留下。他总得付出点代价,让他们心中爽快些,除了那日憋在心里的恶气!

有季唯这恶煞在面前杵着, 她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没脸在这待下去,主动退学。

“我们柳家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他爹卧病在床,掏空了家里的钱, 连看大夫都不能了。成荫他孝顺啊,知道小畜生心里头怨恨,也不敢问他,拿了些银钱回来给他爹看病……”

尤桂枝边说边抹泪,还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只不过就是拿了一二两银子罢了,他爹将他养大,又何止花了一二两?如今他病倒了,不仅不来看他,还将这事捅的大家都知道,害成荫没法念书,没法考状元。这小畜生好毒的心肠啊!大家可不要被他这张脸给迷惑了啊!”

“原来姓柳的偷钱是为了治病么?”

“怎么说也是他弟弟,不需要干出偷钱的勾当吧?实在是有辱斯文!”

“看不出来这小子和和气气的,心里头竟然怨恨自己的父亲?”

“事出有因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

只言片语飘进尤桂枝耳中,她眯着眼睛露出了个笑,很快就收敛了。一只手轻拍着布包里又开始呜咽的女娃,哭道:“我好命苦啊,他爹身子不好,又要抓药看病,还要供成荫念书,本想着他能考个功名回来,却被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给赶了出去……”

尤桂枝的声音很大,每句话都很清晰,像是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以至于站在边上对此事全然不知的季唯,听罢她一番话,已对前些日子在书院发生的事已有了初步的了解。

“柳成荫偷你钱了?”季唯一只手握住柳意绵单薄的肩膀,挑了挑眉道。

“将我藏的二两偷去了,还未曾要回来。”他脸颊烧的慌,是羞愧的。

季哥千叮咛万嘱咐了,要他多留个心眼,可却还是被柳成荫使计偷了。

他愧对季哥。

季唯改握为拍,低声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女人添油加醋的抹黑你,总不能任由她说,你却不说吧?”

“事实如何,你最清楚。她言语间不尽不实处,你可反驳,以免同窗误会。”季唯说完,在柳意绵背后轻推了一把。

一开始,柳意绵步履迟疑,走的有些慢。但视线一接触到尤桂枝脸上那得意又恶毒地笑容时,心里头竟生出了一缕怒火,烧的他浑身烫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那两道刺目的红痕,以及当初柳成荫回眸冰冷又厌烦的眼神。

是了,若不是她,他还有父亲有大兄有妹妹。

正是她来了,他甚至不再是柳家人。大兄没了,父亲没了,连妹妹都嫁作他人妇。

如今她还在这清净地,污他名声!

柳意绵握紧了双拳,小跑着站到尤桂枝跟前。在季唯的精心喂养下,人高了又胖了些,整个人骨肉亭匀,比尤桂枝还要高出一掌高度。

这是尤桂枝头一次发现,原来这胆小又无用的东西,竟然长得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看着竟隐隐有些气势。

“你干什么?”尤桂枝警惕地盯着他,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你怕我打你?”柳意绵笑了下,“我是读书人,不会动手打女人的,你大可放心。以前若是有得罪处,那便是我还未开蒙,不知礼数。”

尤桂枝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冷哼了一声,又开始反复哭诉着柳意绵的种种“恶行”。

就在她再次说到柳山病重,他心怀怨恨不肯出钱,才使得柳成荫出此下策,偷偷拿钱救济时,柳意绵打断了她。

“你说柳山病重?不知是真是假?众所周知,柳山嗜酒,家中外债无数。先是将我卖了,后又嫌不够,将小妹卖给了富户做小妾。如今欠了债,又想到我兄妹二人,索款不成,恼羞成怒,竟想出了这恶毒法子来县学污我名声。听闻柳成荫气恼之下,神思倦顿,两日不曾进食了?我们这些曾同窗念书的,也该去看看他才是!”

柳意绵看向站在后边的那群学子,态度温和,语气斯文,细说往事的模样半点不像心怀怨恨。

那些人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事不关己,又乐的看戏,见他如此说话,也都附和起来。

“是啊,好歹同窗一场,既然病了,就该去看看嘛!”

“顺便一道去看看伯父也不错。”

“伯母可欢迎?”

离尤桂枝最近的青年学子笑嘻嘻地问道。

尤桂枝脸色难看,却也知不能据实回答,勉强的笑了下,应道:“那自然是欢迎的,想来成荫也会高兴。”

“其二,你说心怀怨恨,对柳家不肯上心。那我请问自从你入柳家大门,可曾关心过我只言片语?我十岁那年发了高烧,可你却只让我多喝热水,不闻不问。后来烧至昏迷,倒在路边,三叔将我送回,若不是直接将我背去了大夫那,恐我今日没命站在此处!”最后一句,柳意绵厉声叱道。

“小孩子身子结实,小病小痛二三日也就好了……”尤桂枝小声嘀咕,一点也没觉得哪里做错。

柳意绵冷笑了一下,自顾自道:“这六年来,我每日卯时就得起床做饭,喂鸡喂鸭,打扫屋院,清洗你夫妻二人的衣物,近子时才能睡下。屋里漏了水,修也不给修,每每临近雨日,滴滴答答的雨水总会将床角泡的发烂发霉,后来我便自行爬上屋顶补了。瓦片生了青苔,我爬下踩中,从屋顶跌落,摔断了腿,即便如此也不能偷懒片刻,劈柴做饭洗衣一样不落。”

“试问,我也是个人,如此数年,心中如何不怨?”

深藏在心底里的怨,克制不住的显露出来,可柳意绵却只觉得痛快淋漓。他压抑的太久了,久到早已不知肆无忌惮的滋味。

他其实已不欠他们什么了。

柳意绵问的掷地有声,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头回敢于在众人面前直面他昔日生活。他吐了怨气,他也看清了自己,他终于挺直了腰杆,能够真真正正的做他自己了!

众人嗡嗡地议论起来,显然是看不出素日温和有礼又耐心的柳意绵,竟活的如此艰难。但即便是如此艰难,也还能保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光只是这点就十分难得了。

这番过后,大家看向柳意绵的目光已温和许多,宽容了许多。

但柳意绵自身还未发现。

如此步步紧逼的柳意绵,是尤桂枝不曾见过的。她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一步步的倒退,不敢拭其锋芒,“当爹娘的在外头挣钱养家,让你们这些做小辈的干点活难不成也是错了?”

“敢问你与柳山,平日里靠什么为生?”

尤桂枝被问的愣住了,一下子还真不好回答。

柳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不成事还干不好,挣的钱去掉喝酒,也没剩多少。尤桂枝偶尔做点小东西拿去卖补贴家用。尤父在时,会打猎接济柳家,但他去世后,柳家日子举步维艰,到了需要将人卖了换钱的尴尬处境。

若非几个儿女都争气懂事,干得多,花的少,恐怕柳家早难维持下去了。

“柳意绵!我可是你娘!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尤桂枝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向柳意绵,却被他迅速地抓住,没有打成。

柳意绵目光冷冰冰,直勾勾地盯着尤桂枝,“我娘早已去世多年,如今我已非柳家人,尤大婶可千万别认错了儿。”

站在远处的季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月不见,他的绵绵竟变得如此伶牙利嘴,倒真让他刮目相看。

“你!”尤桂枝怒极。

“父子都卧病在床,柳家就靠尤大婶撑着,你可别气坏了身子。”柳意绵说得恳切,目光中却带了几分嘲意,“至于被柳成荫拿走的二两银子,我就当是尽了最后一分父子情分,从今往后,柳家与我再无干系!”

他抽下束发白玉簪,用力掷在地上。

白玉簪脆弱,瞬间碎成四段。

“碎簪断义!以此为证!”柳意绵转过身,冲面露震惊的学子鞠了一躬,“多谢各位百忙之中,还抽空看了这出闹剧,柳意绵多谢大家支持!”

说完又鞠了一躬。

好些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懂他这是闹的哪出,一下子竟安静的有些诡异。

“哇——”女娃娃清脆稚嫩的哭声打破了安静,尤桂枝一把捂住小小的嘴唇,目光飞快扫过众人以及柳意绵,心中暗恨,却只得趁他们说话不经意间,掉头就跑了。

今日这出闹剧,不仅没折了柳意绵名声,还让他借此扬了名,却是谁也没想到的事了。

看热闹的人散光了,柳意绵披散的发丝挡住了半张脸。

他能够感觉到季唯的目光,低着头,有些羞涩地盯着脚尖看了会,突然仰面亲了季唯下巴一口,又迅速垂下脑袋。

“一月未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季唯语带笑意。

“季哥这回来是为了什么?”柳意绵盯着泥地上被他踢出来的小土堆,微撅着唇道,“我知了,新铺开张,你来主持,对不对?”

永安街就在县学外,他路过不知多少次,早知道是季唯的铺子。

他来,柳意绵高兴。

他为了它来,柳意绵又有些不高兴。

连柳意绵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不对,猜错了。”

“那是什么?”柳意绵猛地抬头,目光晶亮地盯着季唯,小脸满是希冀。

“是——”季唯点了点少年鼻尖,“自己的生辰,自己忘了?”

柳意绵呆呆看了会,好半晌迟钝的脑子才转过弯来了,惊叫了一声,搂住季唯胳膊跳起来,“你记得!你记得你记得!”

“说什么傻话,当然记得。”季唯刮了下他鼻子,“再过六日,你满十六,我送你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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