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八十六瓶甜牛奶
张莫在门外等了片刻, 里面才悠悠传出一句回应:“在呢。”
是陈陈的声音。
又隔了两分钟, 房门缓缓打开, 周时忆半耷着眼皮, 凉凉扫他一眼, 堵住门口。
“有事?”
他头发还是微湿的,房间里暖气充沛,温暖如春, 可他身上却结着层冰渣子似的,从里到外透着不耐的冷。
张莫早习惯了他的冷淡, 心态极好地对着身侧摆了摆手,“在呢,过来吧。”
话音刚落, 普外的两个男同事应声而来。
周时忆:“……”
“刚冲完澡吗?我就说刚刚看到你和陈陈回来了,我哥还不信。”
房门半敞着,周时忆一手扶着门框,半挡住房门,张莫自然地顺着他身体和房门间的那点空隙往里探了探脑袋, “陈陈,莫哥来啦。”
人都已经挤到门口了, 再挡着不让进也说不过去。周时忆紧抿着唇, 眼睛闭了闭,无语地抬手,转身往里走,张莫立即抬脚跟上, 顺手招呼普外科的两个男同事进来。
“你之前不是说想玩狼人杀吗?莫哥教你。”张莫大剌剌走进房间,将带来的果茶递给陈陈。
“谢谢。”陈陈接过来,仰头对他笑了笑。
“就一杯,我都没舍得喝,给你带过来了。哥对你好吧。”张莫自顾自说完,终于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周时忆抱着手臂斜倚在桌边,脸色阴沉如乌云压顶,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陈陈虽然是笑着的,可怎么看都觉得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借着说话的功夫,他又偷偷观察了眼,这一观察竟然发现陈陈的眼尾还泛着莫名的红,像刚哭过似的。
张莫挠了挠头,下意识就把正抬脚往里走的两个男同事哄了出去,随后他进来,探究的目光在陈陈脸上看了看,又转到周时忆那里,格外小心翼翼。
陈陈摸不准他在观察什么,以为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旖.旎的猫腻,她表情更不自然,边挠下巴边回头偷瞄了眼慌乱藏在枕头下的“001”号辣条。
沉默到几乎凝滞的空间里,每一秒都格外难熬,张莫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做老大哥的架势来:“怎么了这是,气氛不太对啊。”
陈陈:“没什……”
张莫:“两个小朋友吵架了?”
陈陈一个“么”字卡在嗓子眼里,生生被他这句话憋了回去。
“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吵架?”
“……”
陈陈心服口服,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
张莫苦口婆心地现场背诵了一篇“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的顺口溜,又回头去骂周时忆:“你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看把我们陈陈气的,都不说话了。”
周时忆:“?”
“陈陈,别和时忆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这样,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他对你的心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别和他计较。”
陈陈的表情在张莫的谆谆劝导下逐渐石化。
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张莫叹了口气,顺手揽住周时忆的肩:“看来有必要给你们点冷静的空间。”
陈陈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张莫又说:“眼不见心不烦,我把这讨厌鬼帮你带出去。”
陈陈:“……”
陈陈眼睁睁看着周时忆被张莫半搂半拽到门口,周时忆微微错身,让张莫走在前面。下一秒,他右手在张莫后背轻轻一推,将人送了出去,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两秒后,张莫慌乱地敲起了门:“周时忆,你干什么,你别欺负我们陈陈。”
周时忆右手虚虚握成拳,无可奈何地在门板上砸了下,耐着性子说:“放心,你先走吧,我和她谈谈。”
张莫又喊了声:“陈陈,别和时忆一般见识,有事给莫哥打电话,莫哥帮你收拾他。”
听到陈陈再三确认说没事后,才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离开,边走边嘀咕着:“刚刚还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怎么说闹就闹起来了。啧啧,恋爱中的人都是神经病。”
房里,周时忆斜透过猫眼看着他嘀嘀咕咕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唇:“神经病。”
房间内再度恢复了宁静,然而气氛全无,甚至还有一丝丝被打断后无所适从的尴尬。
周时忆右手轻搓了搓脖颈,深吸了口气,转身,向陈陈一步步走过去。
脑子里那股冲动的热度降下去,陈陈这会又慌又羞,他往前一步,她便不动声色向后退一步,很快,就被他逼到紧靠床头的墙边上。
周时忆抬手将灯关掉,视线猛然的昏暗中,陈陈看到他勾唇笑了下:“东西藏哪了?”
陈陈明知故问,声音有点虚:“什……什么东西?”
“你说呢?”他压着嗓子,语气散漫又缱绻,捏住她的下巴向上轻轻一抬,俯身便吻了下去。
浴室门开着,热水澡后未散尽的水雾不着痕迹地飘出来,氤氲无声,一室旖.旎。
空气逐渐变得粘稠,气氛温柔而暧.昧……
直到陈陈猛然推开周时忆,脑袋不受控制地上下点着,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阿嚏!”
惊天动地的一声喷嚏声中,周时忆脚下重心不稳,手指下意识一抓,碰到台灯的开关。
骤然亮起的白炽灯光中,他抬头,猝不及防看到陈陈鼻孔边喷出来的小小鼻涕泡……
周时忆下意识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胸口一阵憋闷,似乎随时都可以炸开。
他恹恹耷下眼皮,扫了眼身上更加憋闷的某个地方,慢慢从床头抽了张纸巾,塞进陈陈手里,转而快步进了浴室。
在陈陈呼呼哧哧擤鼻涕的声响中,浴室里再次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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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陈陈缩在周时忆的怀里,委委屈屈地抽着鼻子。
她耷拉着脑袋,身体软软缩成一团,左手抠着右手,小小声试探:“失忆,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周时忆:“没有。”
“你都不睁开眼睛看我,你一定是不开心了。”陈陈脚趾在他腿上蹬了蹬,又爬起来瞪大了双眼看他。
周时忆抓住她的手将人往被窝里塞,盖严实了,用手背遮住她视线:“睡觉。”
陈陈讨好地凑到他唇角亲了下,小声哄着:“其实……我没关系的。”
周时忆眼睛紧闭着,没答。
“我说我没关系的。”她又吸了吸鼻子,指尖在他胸口上戳了戳。
周时忆抬手关掉灯,黑暗中,男人声音喑哑,手臂抱着她,身子却离她远远的,一字一字警告:“你别惹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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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过早餐,大家出了酒店,结伴去山里游玩。
一行人在酒店外面买票坐缆车,陈陈带着毛线帽,系着厚厚的围巾,脸上还戴了副口罩,整个人包裹得严实。
周时忆去买票时,普外那两个昨晚听说情侣吵架了的男同事便跟在张莫身边,边探究地打量着她,边逗她说话。
陈陈说话时有些瓮声瓮气的,但情绪挺高涨,边说边笑,眼睛像山涧里的清泉,清澈又明亮,普外的两个单身汉越聊越开心,心里实在想不通周时忆怎么忍心和这么好的女孩子吵架。
要是他们,不得捧在手心里巴巴地供好了?
他还一脸冷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身在福中而不知福。
陈陈早上出门嫌麻烦不愿意戴围巾,最后周时忆冷了脸她才勉强戴上。
怕她任性摘了围巾感冒加重,周时忆一路上都淡着表情,无声威慑着她。他买完票,人还没走过去,就看到陈陈被几个单身汉围在中间,众星捧月似的聊着。
他眉心一紧,薄唇淡抿,走过去不动声色将人挡在身后,“注意保持距离。”他煞有介事:“我女朋友害羞。”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心说,你没过来之前我们聊得挺愉快的,明明挺开朗一女孩,也不害羞啊。
视线再一触碰,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上暗号:谁和这么一行走的冰山待在一起能有话说啊,这搁谁都得自闭啊,真是实名制心疼这姑娘了。
“没事啊失忆,”陈陈低声说:“我们聊得挺好的。”
“嗯。”周时忆顺手帮她将刘海整理好,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感冒了,别传染到他们。”
陈陈后知后觉:“我都给忘了,他们明天还要上班呢,感冒了传染给病人就不好了。”
她说着,在周时忆转身排队的时候将口罩往上拉了拉,严谨地退后了几步。
周时忆手指向后,去牵她的手,牵了个空,他回头,看着三步之外的女朋友,挑了挑眉:“离那么远干嘛?过来。”
“不行。”陈陈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感冒了,要和你保持距离。”
“……”
周时忆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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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周时忆当着陈陈的面喝下满满一杯泡腾片,才重新获得牵女朋友小手的权利。
午饭过后,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了两个小时,约好三点钟一起返程。
返程的路上,张莫和周时忆、陈陈一辆车。
为了防止将感冒病毒传染给周时忆,陈陈戴上口罩,和张莫坐到了后排,张莫格外开心,抬手招呼她:“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别贴着窗坐啊,来,我给你看个搞笑视频。”
看陈陈始终贴着车门和他保持最遥远的距离,他皱了下眉,“你是不是怕时忆吃醋,别怕,莫哥我可是大写的正人君子,再说了,我兄弟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我感冒了,”陈陈尴尬地挠了挠头:“怕传染你。”
张莫听完一脸感动:“还是你对哥好。”
陈陈心虚地不行,“呵呵,应该的。”
张莫打开手机,拍了拍周时忆的座椅:“剩下这两万块钱我本来想留着潇洒潇洒,过一个月再还你的,看在陈陈的面子上,哥哥提前还给你,拿着钱带我弟妹吃点好的去。”
很快,周时忆的手机支付宝响起哗啦一声转账提示。
隔了几分钟,眼前出现第一个服务区,张莫眉心一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周时忆:“那就别问。”
张莫:“陈陈,你是怕传染周时忆才愿意和我坐在后排的吗?”
陈陈头皮一紧,贴着车窗无声装睡。
前方传来悠悠一声轻笑:“别说了,给彼此留点面子。”
张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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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莫果断在服务区下了车,气哼哼换到贝贝那辆车上。
陈陈坚决坐在后排,扒着座椅问周时忆:“失忆,张莫欠你钱啊?”
“嗯,买房的时候给他垫了点首付。”
“哦。”陈陈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之前名不正言不顺,我也没好意思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兼职啊?心外科的年收入虽然不算低,但是买你这个车也过于奢侈了吧?”
“算不上兼职,除了工资和各项奖金,每年还有一部分投资收益。”周时忆解释:“研一那年研究了半年股票,跟我哥借了笔钱炒股,翻了几倍,顺便做了点投资。”
陈陈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那你还挺有钱?”
“有钱算不上。”周时忆笑了笑:“不能让你应有尽有,但会保你顺遂无忧。”
他抬眼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以后这些钱都交给你来保管。”
“那你呢?”
“我负责保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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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莫下车后,车里安静不少。
陈陈因为感冒整个人都懒懒的,脑子也有些昏沉,听着轻柔的钢琴曲,很快睡了过去。
睡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她被压在身下的手机震醒,是陈建国打来的电话。
“你妈妈上次把围巾忘你那里了,你给收哪去了?”
陈陈抬手揉了揉眼睛,回忆着:“你看看在不在沙发上,如果沙发上没有可能在衣柜里。”
“好,我再找找。”
陈建国挂了电话,在客厅里转了圈,把沙发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没找到,抬脚进了衣帽间。
陈陈走得匆忙,衣帽间像被打劫过一般,乱得不成样子,地板上到处丢的都是衣服,陈建国皱了皱眉头,边叹气边一件件帮她收。
好不容易叠好,一打开衣柜,柜子里的衣服就像啤酒沫似的咕嘟咕嘟冒了一地。
陈建国手忙脚乱去捡,捡完蹲在地毯上,刚打算一件一件帮她叠好,余光一瞥,瞥见柜子底层放着个包装乍眼的纸箱子。
他凑近了一看,眼睛一花扑通一声坐到地上,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当场石化。
箱子外侧的“超薄”、“顺滑”字样像一个个闪烁迷离的灯球,闪花了他的眼,闪断了他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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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士球 2瓶;潇媚儿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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