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这池塘里的鱼可是冯疯子一直精心照料的每天晚上还睡在这个破棚子守着，可见他有多在乎这鱼。可是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人毁了。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直接给撕碎了。

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谢凡的身上谢凡哀嚎不断。他一直只是听说冯疯子打架厉害从未亲生经历过。这次倒是知道了是真疼。他感觉他都要吐血了，肋骨都要断了。

冯疯子是真的打红了眼谢凡求饶了半天他都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谢凡觉得这样打下去他估计都要被打死直接大喊道“你打死了我，也要赔命。一命抵一命，看你妈和那个倒霉蛋怎么办？”

已经疯魔的冯疯子这才慢慢停了手，他虽然以前也打架斗殴不过还真没打死过人。他虽然不懂法但也知道打死人是不行的。不过也不能这样轻饶了他。

他拿了一根绳子把谢凡绑了起来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赔偿肯定是要他们谢家赔的。不仅塘里的鱼要赔塘也要赔。那谢凡又该怎么处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边冯疯子在思考问题另一边谢凡疼得哇哇叫。他是真的有那么一刻觉得冯疯子要把他打死。早知道他就不来撒农药了。心里又把李芬给恨上了。要不是李芬总在他耳边念这冯疯子都是靠着这鱼发家致富，要是这鱼死了看他还嚣张什么？所以他才买了农药来做这个事。可是他没想到居然被抓住了。他以为这里也就只拴了一条狗，没想到冯疯子本人也住在这里。想想他就觉得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不知道这人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心急如焚的叫道，“冯疯子。”

冯疯子一个眼神过来，他立马弱弱的喊道，“不是，不是。我错了应该喊冯哥。冯哥你就饶了我吧，我赔钱，赔钱。再说我女儿都已经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清雅如果知道你这样对待她亲生父母的话，一定不会高兴的。”谢凡虽然觉得那死丫头应该会很高兴，但说还是要这样说的。

冯疯子找了一团臭抹布直接塞在了谢凡的嘴里。果然这个世界安静了许多。他已经打定主意天亮了就报警，虽然他们这里还真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但他总是听清雅说有事找警察叔叔，不能私自报复。他觉得这话有道理，如果私自报复估计他也要被抓起来。

谢凡还不知道他的处置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种严重的后果，他一直觉得鱼死了被抓住了就赔钱，还能做什么？

另一边李芬一个人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当然知道谢凡干什么去了。这里面当然还有她一份功劳。可是这么久了谢凡还没有回来她就有点慌了。不会被狗咬了吧？那池塘上面有一只大狼狗，看着就挺吓人。应该不会那么蠢掉水里去了。她想去找一找，但又有点害怕，只好在这里焦急的干等。

这天呀它终于亮了。李芬马上冲出了房门，见王翠花和谢明华已经起来了。就拉着他们俩一起出门找。

王翠花一脸茫然的问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谢凡昨天晚上出去了就没回来？他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李芬肯定不敢把这件事讲清楚，只得吼道，“现在问那么多有什么用？先把人先找到再说话。”

王翠花和谢明华虽然百般不愿，但终归念着是自己儿子，所以只得跟着一起找。农村家家户户都起得比较早，为了趁着太阳还没有出来多干点活。这几人匆匆忙忙的样子，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问道，“你们干什么去？跑这么快。”5

王翠花刚想说话，李芬就直接拉了她一把，并用眼神警告她。她读懂了那眼神的意思，是要她不要乱说话。她一下就有点慌了，为什么不要乱说话，这谢凡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王翠花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冯疯子已经把五花大绑的谢凡丢到了她的面前。三人惊讶的问道，“这怎么回事？”周围干活的人秒变吃瓜群众，一下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道，“这怎么回事？”

李芬更是想扑过去直接给谢凡解绑，嘴里还泼脏水道，“好一个冯疯子，就因为两家有恩怨，你就这样对待我老公。你还不快解开。你看这全身湿漉漉的，还全部都是伤。你肯定虐打了他，你太过分了。”

其他人见谢凡的样子也觉得惨，但并不敢当出头的一个。毕竟冯疯子的狠已经摆在这里了。

冯疯子拎着李芬的衣服领子，直接把她丢在了另外一边，声音特别冷，好要把别人给冻住一样，他道，“你最好不要动了。想想家里怎么筹钱。他往我的鱼塘里面撒了农药，我的鱼全死了。我已经报警了。”

李芬谢明华他们当场愣在原地，报警？他们这个村还没有来过警察。大家有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的，这还是头一遭有人报警了。

李芬惊慌失措得有一点结巴了，她道，“这个……这个……”想了半天她才找到自己要说的话一样，“报警做什么？我们赔，你不是说了要赔吗？”

冯疯子反问道，“你难道天真的以为报警了就不用赔？有时间还是要多普法。”这话里面居然听出了一些嘚瑟。

谢明华和王翠花心情复杂。按理说他们应该跟着求情，但又想着是不是不受点教训，这人是不会长记性的。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李芬这才想到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救谢凡。那就是她之前不待见的清雅。可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好像只有她可以说动冯疯子。她赶紧跑到冯家砰砰的敲门。清雅和秦老太都才刚起床，还在院子里洗脸。

秦老太还以为是冯疯子从鱼塘上面回来了。一开门就看见焦急如焚的李芬。她现在意识里觉得遇到谢家这几个人就都没有好事。所以她语气并不好的问道，“你有什么事？大清早的敲那么大声做什么？”

李芬一路跑过来的，气都没有喘匀，但在看到院子里的清雅的时候。就直接冲进去拉住清雅的手道，“快跟我走，救救你爸。”

秦老太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就把李芬的手给扯开了。没想到这秦老太的手劲还挺大，她不高兴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扯什么扯。不是扯着你，你当然不痛。”

李芬只得收回了手，满脸愁容道，“清雅，爸爸妈妈知道错了。但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一帮爸爸妈妈。你爸被冯疯子给抓起来了，说报警了抓他。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亲生的。妈妈生你也是痛了很久。”这真的是求情的一贯套路，打感情牌。

不过听到说冯疯子要报警，她还是挺欣慰的。因为之前冯疯子总是打架，她真的担心哪一天冯疯子把人给打死了，自己也搞进局子了。所以有事没事就跟他讲，遇事要找警察，讲讲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看来效果还不错。

秦老太见清雅的脸色一下又变一下又变，她有点担心，看着这李芬就不怎么顺眼了，她神色严肃的说道，“居然说要报警抓他，那肯定是因为谢凡做了坏事。你怎么不说谢凡做了什么坏事？”

李芬一下就被问到了，支支吾吾的道，“这个……这个……他在鱼塘里投了农药。”

“什么？”听到这话秦老太和清雅都震惊了。这鱼塘冯尧可是把它当做命根子一样的，这居然被人投了农药，而且这人居然还是谢凡。他没把谢凡打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清雅也如此说道，“你应该感谢我给我爸普及了法律，要不然谢凡估计已经死了。还等得到你在这里求情。还有就是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就是冯爸爸，别给我乱安爸爸。”

以前唯唯诺诺的清雅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李芬有点恍惚。她依然挣扎道，“可是他是你的爸爸，这血缘关系可是怎么都改不了的。”

清雅道，“那很遗憾，在我这里血缘关系代表不了什么。养育之恩更为重要。”

李芬气得直哆嗦，扬起手好像要打清雅一样。清雅及时躲开。拉着秦老太的手道，“奶奶我们去看一下吧，别等会儿爸爸一个人应付不来。”

李芬见这两祖孙都走远了，才愣愣的跟在后面。今天早上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

冯疯子见清雅和秦老太来了，心里还有一点紧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样。他怕听到清雅求情的话，特别是看到她们身后的李芬。

清雅走到冯疯子身边站立，她声音小小的问道，“爸爸，我们的鱼都死了吗？”

冯疯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想着这个他心就痛，他的鱼呀。

清雅当然知道冯疯子的难过，赶紧安慰道，“爸爸，你别难过。”

冯疯子听到这话倒是安心了许多，至少清雅应该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被捆着丢在地上的谢凡动弹不得，嘴巴也被堵着。但这呜呜呜的声音也不难听出这是在控诉清雅的冷酷无情。

李芬看着站在一边不动的谢明华和王翠花更是觉得怒火中烧，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求情吗？特别是他们和丧门星关系挺好现在不应该抱着丧门星痛哭流涕泪流满面请求不要报警吗？她走到他们身边小声道，“你们快帮你儿子求一下情啊。”嘴巴朝着清雅的放向努了努，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翠花有点犹豫，虽然这儿子犯了大错，但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她看了看谢明华，眼神里全是询问。

谢明华坚定的说道，“不许。”谢明华何尝不心痛，就这么一个儿子。但他知道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如果他们求清雅，那清雅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答应了冯疯子对她还会跟以前一样好？如果不答应，别人是不是会说她狠毒，居然盼着自己亲爸过得不好，盼着他去坐牢。把什么担子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他还补充道，“大人的事情大人解决，不要让孩子卷进来。”这话掷地有声，至少清雅和冯疯子对这谢明华刮目相看。

王翠花知道这老头是个倔脾气，也就没有再说求清雅的话，而是望着冯疯子道，“我们赔钱，我们一定不会赖账的。求求你宽容一下，他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王翠花虽然平时不是很待见谢独桃这个熊孩子。可是如果谢凡被抓起来了，那这谢独桃的日子肯定就难过了。再怎么也是自己孙子，她怎么可能真的狠下心不管。

冯疯子有点不适应这种状况，看着王翠花连连往后退，嘴里说道，“抱歉。”

谢明华拉了拉王翠花，“不管怎么样都是他自作孽。我们前半辈子没有教好孩子，我们已经错了。现在还要包庇他吗？”其实还有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也并不是那么大公无私。只是他知道家里砸锅卖铁估计都赔不起这次冯疯子的损失的。

有些看热闹的村民跑去鱼塘看了看那些死掉的鱼，回来的时候可惜得不行，“全部都翻肚子了，太可惜了。真是造孽哦，这好好的鱼都这样死掉了。”而且这还跟翻塘不一样，之前翻塘的鱼还能吃，有送一些给他们吃也有便宜一些卖掉的。可是这一次是被毒/死的，肯定不能吃，也没人敢吃。

而且这冯疯子很是大方，等干塘卖鱼的时候每家每户还会送一两条鱼。结果现在全死了，也就是说他们的鱼也没有了。村民们对谢凡的态度就更恶劣了，恨不得直接上去踹两脚。

又等了一会儿，镇上派出所的人终于来了。不过他们也算出警快了，主要是这里太偏了。直接开的警车来，一共来了三个警察。

他们穿着制服一走近人群，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一下就散开了。人们对于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冯疯子报警的时候就已经讲了什么情况。一个警察把地上的谢凡给扯了起来，嘴巴里面的布也给扯掉了。终于可以说话的谢凡马上哭诉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帮我，这个疯子要打死我啊。”

警察根本没理他，冲着冯疯子道，“我们去池塘那边看一看。”

全池塘飘着满满的鱼，那视觉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连那警察调侃道，“这都没把他打死，你自制力不错了。”

冯疯子在警察面前也很拘谨，不敢乱说话，真的是一个乖得不行的村民。

警察看着跟着他们的那些村民又叮嘱道，“这鱼可是不能吃的，你们不要贪小便宜啊。这可是要死人的。”他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些鸡发鸡瘟死了，结果舍不得那鸡那么可惜，吃了，人也死了。

见村民鸦雀无声的听着就又补充道，“这以后有什么事就要跟这位冯同志学习，有事找警察。不能私下自己解决。”这因为私下解决恩怨而发生的惨案可不少，灭门惨案都有好几家。这乡下还是普法的力度不够。

另一个警察，拿着个袋子下手装了几条鱼，拿回派出所当物证。又大致评估了一下这些鱼的价值。做好之后冲着冯疯子他们道，“那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一边去一个人就行了。人多了坐不下。”

谢凡那边本来应该是李芬跟着去，但她怕呀，她又不是苦主，是施害者的家属。她怕得往后面缩。最后还是谢明华去的。

冯疯子走的时候带着清雅也去了，主要是怕留在家里等会儿李芬找她麻烦。小孩子不占地，警察也就同意了。而谢凡则是直接被丢在了后备箱。

坐这个车倒是比自己坐车快一些。到派出所的时候清雅已经饿不行了。那警察好像看出来了，还特别好心的给他们都泡了泡面。这个时候的泡面牌子都还挺多，价格也还便宜。不过清雅吃得还真香。当然谢凡依然没有。

没有人可以抵抗泡面的味道，谢凡也是。已经听到他肚子叫得不行，他也厚着脸皮跟警察讨要道，“警察同志，也给我泡一点行不行。我也好饿。”

“你饿什么？都吃了那么多鱼，饿什么？”警察讽刺道。这种人真的是他们最讨厌的。接着审讯就开始了。

谢凡哪里是警察的对手，没两分钟就把什么都说得干干净净。警察这才给他喝了水吃了东西，怎么也不能把犯人给饿死了不是。

谢凡吃了东西之后就有劲了，大声叫道，“可是他也打了我。我身上全是伤。”

警察吼道，“安静。笔录什么的我们会做。”

冯疯子当然也没隐瞒，将事情的起因后果都说了。

“那好。这个案子也已经明朗了。没有什么疑问。接下来会进入处理阶段，你的诉求是什么？”警察问道。

“我不知道，这个你们怎么判我就怎么听。只是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多钱赔我怎么办？”冯疯子知道谢家的情况，这鱼的价值可不止几百，幸好他还有一些家底。可是谢家是肯定赔不起的。

“他这个行为你是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就是判刑。因为造成了你的财产损失。当然也是要他赔偿的，只是他们家没有那么多钱赔偿，等判决结果下来之后，有多少就执行多少。剩下的没有等以后有了接着执行。”

这话的意思冯疯子是听明白了，就跟借钱一样，有钱了再还。

而谢凡终于慌了，他听到了判刑两个字。他一直以为只要赔偿就没事，怎么还要判刑。

他马上不安的大叫起来，“冯疯子你别告我了行不行？我赔钱，我赔还不吗？我再也不敢了，我做牛做马都赔给你。”

谢明华却没有求情的意思，而是镇静的问警察道，“这会判多久？”

警察道，“这还要评估损失之后再量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例，判了两年零五个月。”

谢明华表面看着镇定，其实颤抖的手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冯疯子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软这种事他只会留在自己家人身上。

清雅也看了看谢明华，伸手握住了谢明华的手，轻声叫道，“爷爷。”

谢明华撇过头，没有看她。最后还是带着哭腔对着警察说，“我尊重法律。”

派出所的那些警察都还挺动容的，见惯了胡搅蛮缠的家属，这么讲理的还真没有几个。只是这老人的眼泪他们看着就心疼。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犯错的，特别是这错造成了恶劣的后果。

谢凡被暂时关押在了派出所。要等鱼塘评估之后才能量刑。警察人特别好还把清雅他们给送回了家。

只是谢明华一下就苍老了许多。清雅叫了两声，他都没有答应，也知道也许是有芥蒂了。但清雅也不怪他们，毕竟是人，谁又能真正的做到大公无私。这对爷爷奶奶算做得好的了。

清雅点了点头。到家的时候秦老太已经做好了吃的。

而谢明华回家之后说了可能会判刑。除了谢独桃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旁边玩之外，李芬和王翠花直接跟雷劈了一样。怎么会这样？到底应该怎么办？这是他们现在在想的问题。

王翠花颤抖的问道，“我们赔偿都不可以吗？”

谢明华道，“你以为判刑就不用赔，也要赔的。不过我们注定是赔不起的，以后我们家就会背着一身的债。直到赔完为止。”

谢明华威严道，“不准去。再说那警察说什么这个案件是什么案件，我也没听懂。反正就是清雅和冯疯子做不了主，不是说他们不追究就不追究的。”

王翠花喃喃道，“是这样吗？”

谢明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也没听明白。只是确实不该去求清雅。当年赶走她的是他们，现在又怎么有脸去求她。

李芬却愤愤不平道，“怎么做不了主，如果冯疯子不报警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明华看都没有看她，独自回房间了。剩下两个女人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也就谢独桃还不知道愁的滋味。

这个案件最后以谢凡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五个月，赔偿一千八百块钱结束。这个时候的一千八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谢家搜罗了许久也就只赔了四百多，大部分钱都还是谢家老两口的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