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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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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溯溟出发之后, 周蓁蓁强打起精神来, 有些事情该准备起来了。

战场在闽南,又不仅限于闽南。

她在京城这边也得动起来,总不能让袁公子在闽南单打独斗。

周蓁蓁将阿时唤来,袁公子去闽南带走了阿誉,将阿时留下来供她差遣。她此时要查证一些信息, 自然就不客气地使唤起人来了。

阿时刚出去, 就有门房来报,“七少夫人,你娘家大伯那边使人送了一张请帖来,请你过目。”

周蓁蓁接过一看, 发现这帖子是她堂妹让人送来的,邀请她参加她几日后的婚礼。

其实贺家的请帖早就送到袁家了,现在这封请帖乃周盈盈单独送的, 其用意嘛, 无非是想在她跟前扬眉吐气一回罢了。

“你帮我回一句话给送帖子那人,就说这喜帖我接下了, 她大婚那日, 我这做堂姐的必到。”周盈盈不是想要她去见证她咸鱼翻身的一幕吗?那她就去,她不止要去,还要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没多久, 阿时就回来了,给她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得知她大伯家近来一直在忙碌周盈盈的婚事,谢氏更是大手笔地置办了不少嫁妆。

阿时甚至还附上了近来谢氏的购物清单, 看到这,周蓁蓁轻笑出声,“周盈盈啊周盈盈,这次就借你一用,扰一扰贺灿的心神,先乱掉贺家的节奏。”

她细细地思量,要帮上袁溯溟,唯有围魏救赵。

从她得知的消息来看,这半年的时间,贺灿凭着重生的优势,为贺家谋了不少好处。如今他也俨然成为了贺家第三代最有话语权的男丁。

贺灿不是依赖于重生的优势吗?前世的周盈盈是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进贺家的,这一世也是如此,他不会觉得有问题的,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正如袁公子所猜测的,在打算退亲的前提下,贺灿都不退亲,他一定有不得不娶周盈盈的理由,而那理由,应该足够让他与周盈盈捆绑在一起,甚至出手帮她解决麻烦才对。

接下来,她接连发出了三封信,一封给李家,一封给周氏,一封给兴业投资集团。然后她又分别去见了周宕、裴华和袁二哥。

她要做的事都不会妨碍到袁家的行动,所以周蓁蓁也没和袁家长辈多说,况且她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

这些日子,朝中不断有人参袁建域渎职,致使十余万灾民受灾难之苦,枉为闽南州牧,请皇下旨降罪。

袁家顶着巨大的压力,袁老太爷更是在大朝会的时候上奏,言明袁建域如今下落不明,真相如何尚难判断。于闽南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灾后的重建,之后便是查明真相。如果真相果然是袁建域之错,该袁建域承担的责任与后果,他们袁家决不逃避。

如此,才算暂时顶住了朝中的压力。一切,都等闽南那边的消息见分晓。

但京中的舆论就堵不住了,如此重大的失误,如此严重的后果,此时还无人出来承担责任,实在是难堵悠悠众口啊。

此时的袁府,就处在舆论中心,袁府的众人承受着百姓们或者异样或者不善的目光。

很快就到了周盈盈出嫁那天,袁家出周蓁蓁陪袁大夫人出发去参加婚礼。

袁老太爷也去了,毕竟她与袁溯溟成亲那天,贺焘贺老爷子也亲至了。

不过他们是分开走的,周蓁蓁作为周盈盈娘家人,与袁大夫人回的周大伯家。袁老太爷则代表袁家,前去贺家。

她大伯这间三进的宅子,今天真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

她和袁大夫人刚到,将礼单与了司仪,周宴亲自接待了她们。

此前,袁大夫人拉了一上她,教她认人,“那位是四皇子侧妃跟前的体面人,你认一认,省得日后冲撞了贵人。”

闻言,周蓁蓁顿了一顿,正好周宴过来,她就笑道,“大堂哥,大伯真是交游广阔,连四皇子侧妃都使人来送贺礼了。”

周宴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大约是盈盈出门交际时,有幸得其亲睐吧?”

这很好地解释了四皇子侧妃送贺礼的理由。

周蓁蓁仔细地观察了他说话的神色,发现并无不自然之处,估计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却不是这么认为。

周蓁蓁一直在琢磨贺家朝二叔袁建域下手的目的。

贺袁两家本是宿敌的关系,如今有了机会,贺灿朝袁家出手,也说得过去。但说实话,在这时候没必要这么快坑三皇子一把吧。

现在她知道了,坑三皇子一把,很有必要。甚至这次杨淮县决堤,坑三皇子,拉袁建域下马,乃贺灿送给四皇子的投名状啊。

也是见了四皇子侧妃差人来给周盈盈送贺礼,周蓁蓁才意识到的。要知道侧妃虞氏,也是前世的皇贵妃,荣宠一世。这样的人,在四皇子那里的地位可想而知。她派人来送礼,恐怕不仅仅是送记那样简单了。而且瞧瞧她都送了什么,如意啊。这样的礼在贺灿眼中,代表什么意思呢?

这两人,可真够迂回的。

周蓁蓁想着心事,凭着直觉和惯性跟在袁大夫人身后。一个反应不及,差点撞着了人,幸亏她动作灵敏,险险避过。

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哟,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袁七少夫人啊。”

“您是?”周蓁蓁总觉得妇人眼熟,又一时想不到她的身份来。

“瞧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亲戚都认不得。”妇人说完,然后帕子捂嘴,笑了起来,“我失言了,这声贵人哪,你就快担不起了。”

周蓁蓁这时想起了眼前妇人的身份,应该是她大伯娘娘家谢氏那边的亲戚吧?

周蓁蓁所料不错,此人正是谢氏的大嫂。

周蓁蓁不出声,倒是一旁的袁大夫人不喜妇人尖刻又话中有话的样子,问道,“你是何意?”

谢大嫂面对一身威仪的袁大夫人也是有点怵的,但她一看周蓁蓁,火气就上来了,俗话说怒从胆边生,“何意?你们袁家害了闽南那么多人,马上就要丢官去爵了,你们还好意思称贵人?!”

此时,因闽南扬淮县决堤一事,所有人都认为袁建域是罪人 。但至今在袁家人跟前没有人敢如此放肆。

袁大夫人气得手都发抖。

周蓁蓁挡在袁大夫人跟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自评断朝中有功之臣?”

“我——”

周蓁蓁根本不与她说,直接吩咐,“将周溶请来!我倒要问问他,闽南决堤一事,皇上都没有棺盖定论。你一介妇人口口声声的说我们袁家害人,要丢官去爵。难不成你觉得你作为周大人的亲戚,竟然比皇上还要英明?”

周蓁蓁直接给他扣帽子。

所有围观之人都被周蓁蓁的强势给震住了,有些个心中庆幸,庆幸他们没有口出恶言。

“你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这样说!”谢大嫂怂了,色厉内荏地喊道。

周宴匆匆而来,他不过离开一会去接待宾客而已,就出了这么个乱子。

下人在周蓁蓁喊出要找周溶时,他们就赶紧将周宴这个大公子找来了。

听了事情的经过,他只觉得心累。所以他人一到就赶紧赔罪,“六堂姐,真对不住,我代我大舅妈给你道歉,她乡下妇人一个,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大堂哥,刚才的话,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和我婆婆好好儿地来送贺礼,却被一条疯狗给咬上了。皇上英明,深信我们袁家行事端方,所以闽南一事给了查明真相的时间和机会。可尚未论断的事,从她口中说出,就像给我们定了罪一样。要不是我还算口齿伶俐,谁知道这流言一传开,会成什么样子?”

众人心想,你确实伶牙俐齿。

“我知道我都知道,此事我让她给你道歉。”说完,他定定地看向谢大嫂,声音沉沉,“大舅妈,给蓁蓁道个歉吧。”

谢大嫂听出了周宴声音中暗含的警告,加上周蓁秦的强势,刚才那番话,连皇上都抬出来了,她也怕啊。于是她怂了,“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此时,远远传来奏乐声,应是新郎的迎亲队伍将至。

“大堂哥,不是我说,天子脚下,更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小心祸从口出。”

周蓁蓁也无意紧抓着谢大嫂一点小错不放,而且呆会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进行,她想着,朝人群扫了一眼,在不远处发现了周宕的身影。

周宴轻吁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了。那你们随意,你堂妹夫来了,我得去迎一迎。”

谢大嫂得了这句话,如蒙大赦,赶紧逃离周蓁蓁的身边,她小姑子这侄女太可怕了。

周蓁蓁顺着谢大嫂朝谢氏那边看了一眼,心知此事,必有她的手笔。

此事一了,袁大夫人气得正要甩袖离去,却被周蓁蓁拉住了。

她挑眉,“怎么,还要我在这继续受气?”要不是她处理还算得当,她肯定更生气。

周蓁蓁讨好地笑笑,“母亲,你且息怒,再呆一会,一会儿媳全给你讨回来。”

如此,袁大夫人才没说要走。

接下来,贺灿至,周蓁蓁就隐在人群中,看他催妆,接到新娘,然后与周盈盈一道拜别父母。

从大厅行走花轿的一段路,周盈盈一步三回头,泪眼盈盈。

行至中厅时,周宕将人拦住了。

“等等,盈盈堂姐,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弄懵了。

唯独周蓁蓁,含笑地看着这一幕。

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她这次就是借周宕来一个师出有名,问周盈盈拿回鸿大婶儿托付她保管的五万两银子。

毕竟如果周宕作为苦主,都无动于衷的话,旁人着急又有何用。旁人插手,与狗拿耗子无异。

周盈盈看到周宕,心就是一慌。

贺灿抓着红绸的手一紧,他扫了周盈盈一眼,他知之甚深,一个眼神,他便知她这是心虚了。顿时,额角的青筋瞬间直跳。

周宴连忙上前,“宕哥儿啊,今天是你盈盈堂姐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找她,或者你和我说也可以。”

“这事找你没用,只能找她!”周宕指着周盈盈。

你道周宕不恨吗?他娘将她名下的银子秘密托付给了三人,现在裴华舅舅和蓁蓁姐都将银子拿了出来,替他们姐弟置办宅子置办产业,宅子他已经拿到红契了。

相比之下,你周盈盈就太可恨了。

周盈盈努力挤出一抹笑,“宕哥儿,咱们有什么事,能不能私下里说?别在这里妨碍了她出门的吉时可好?”

周宕摇头,“不能!”

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让开,周盈盈急得都快哭了。

“既然你们姐弟有话说,那行吧,移步贺家去说吧。”

此时,贺灿一个眼神,有两健仆上前,半强迫地迫使周宕往外面而去。

周宕挣扎,“我哪都不去,盈盈堂姐,我拦下你,只想问问,我娘托付予你的五万两银子,你何时交给我们姐弟?”

闻言,周盈盈摇摇欲坠,浑身冰冷,果然是这事!

“周宕,你年纪小小的,但也不能胡说八道!”周寄一听,就跳起来了。

“我没有胡说,我有证据的!”周宕大声道,“这位大人,你看看。”

周宕依着周蓁蓁的交待,将证据递给了刘大人。

周蓁蓁知道那份证据,郑氏交给裴华保存着。

这位刘大人正是周溶的上峰,为人正派公正,是周溶好不容易请来喝喜酒的。

而恰巧的是,这位刘大人还是她五嫂的亲爹。

在刘大人看证据时,贺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满腔的怒意,他朝自己的长随使了个眼色。

长随往大门匆匆而出。

贺灿不知道的是,他是一去不复还了。

“我娘当时留下这份证据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盈盈堂姐,我本不想拿出来的。可是,我听人说你将我娘托付给你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能如此了。而且我娘当初虽然将银子托付于你,可是也另付了报酬的。”周宕语带哽咽。

“盈盈,银子呢?拿出来交给宕哥儿。”

根本就不用看那所谓的证据,周宴一看他娘和他妹妹的神色,心就是一沉。

谢氏几乎快要晕厥了。

周盈盈也是六神无主,况且一孕傻三年,她此时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大哥问她拿银子,她哪还有银子啊?她不由得看得她娘。

谢氏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秘密托付的吗,周宕怎么会得知?

周溶此刻,脸上火辣辣的,从未有过的丢脸。

袁大夫人朝小儿媳扫了一眼,这就是她刚才所说的帮她讨回来?

周蓁蓁看着眼前的僵局,心中摇头,她是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

谢氏大手笔置办那么多嫁妆,周盈盈能不察觉吗?周溶呢?身为一家之主,家底如何,以不清楚?

周蓁蓁猜得对,周盈盈是隐约有感觉的,她觉得这样做不妥,但是周蓁蓁的嫁妆太刺激人了,她不想被比到泥里去。

那五万两银子,她会归还的,这不是周宕和周秀秀都还小吗?等他们成亲的时候,她一定会如数归还的。

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样的事?周盈盈无助地呐喊。

周蓁蓁可惜的是,揭露这桩丑闻的地点不是在贺家。不过也幸好不在贺家,否则的话,周宕刚起个头,估计就要被灭掉了。

能有眼前的效果已经很好了,她不贪心。而且周盈盈挪用了别人托付的银子置办嫁妆是事实,她相信,今日的事,一定能借由满堂宾客之口传遍京城的。

“盈盈堂姐,我求求你,将那五万两银子还给我们吧?我姐在说亲了,对方家世人品都不错,也不嫌弃我姐年纪小小死了娘。但我们总不能连一份体面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吧?如果真没有就算了,但我娘明明为我们打算好了。”

“明天,明天我将银子给你。”周盈盈艰难地说道,然后整个人看向贺灿,目露哀求。

“你就要嫁进贺家了,今天如果要不回来,我日后断不敢去贺家讨要的。盈盈姐你就行行好吧,我给你跪下了!”周宕说完,双膝一屈,直接跪在周盈盈跟前。

他这一跪,贺灿脸色瞬间黑透了。

周蓁蓁注意到,随着时间的流逝,陪贺灿来迎亲的兄弟好友不断有人走了出去,然后又回来。

这些人在贺灿耳旁耳语着,“阿灿,周家的大门附近的路口都守了人,咱们的人都出不去。”

“我知道了。”

贺灿不由得看向周宕身后的周蓁蓁,是她吗?这时机这地点掐得太准了。

五万两,对贺家来说,拿出来不难。但对周溶一家来说就难了。而且在周盈盈即将上轿的时候闹,进不得退不得。

事情一发生,他派了两波人出去,就是想让他们回去贺家取五万两银子来解决眼前的危机。可他的长随一去不复返。好友告诉他,这附近几个路口都守了人。这事只能悄悄地办,还不能大张旗鼓。

“你们就将银子拿出来给了这位小哥,今天大好的日子,不要误了出门的时辰!”旁边的人忍不住劝道。

但话刚落,就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袖,这傻蛋,说这话要被贺周两家记恨的,这银子周溶家要是能拿出来,何至于耽搁至此?

那人的眼神落在新娘子身后的一抬抬嫁妆上面,神色意味深长。

“盈盈堂姐,银子你不还给我们,好歹给我个理由吧。”周宕灰败着脸道。

周盈盈他们仍没动静。

观礼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咋地,钱不给,理由也不给一个?”

“理由,他们哪说得出口啊。”

这时,贺灿深吸一口气上前,“周宕是吧?你拿着我这枚玉佩,去贺家取五万两银子。”

周宕一脸不信。

“拿去吧,我们就在这等你,你取到银子了,你盈盈堂姐再出门!”

有了他这话,周宕这才信了。

宾客们相视一眼,这周盈盈也真够能的,人还没进门,贺灿就帮她填了五万银子的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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