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色中，看不太清楚傅书漾的脸色，许玫纯粹是凭身形认出了人。
她喊完才抬头去看傅书漾。
傅书漾似有些无奈，说：“路过。”
“你去哪里？怎么会从这里路过？”许玫奇怪不已，“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帮严澎拿东西。”傅书漾说。
许玫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严澎在哪里？到底怎么回事……算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回宿舍的同学，听到动静不断朝树后打量，许玫觉得这里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傅书漾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去哪里？”
“我带你去我打工的咖啡馆吃东西吧，他家店里的东西都很好吃。”许玫今晚其实也没吃饱，提到吃的眼睛就放光。
傅书漾点点头：“好。”
“我们从这边过去，近一点。”许玫在前面带路。
她走的是一条小道，两旁种满大树，连路灯发出的光都透着股朦胧的味道。
“据说这条路叫蜜糖林，是情侣最喜欢来的地方。那后面还有一棵鹊桥树，上面的树叶全是用来表白的……”许玫介绍着介绍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我平时也不大走这边，今晚就是想抄个近道，这里去‘转角’特别快。”
傅书漾不是话多的人，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玫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题，看着迎面而来的全是亲密的双双对对，稍微隐蔽点的地方更是拥抱、接吻一样不缺，气氛莫名其妙就尴尬了起来。
这时候天刚黑不久，又还不到熄灯时间，正是情侣出没的高峰期，路上来往的人很多，许玫每被人看一眼心里的怪异感就多一分。其实虽说这里大部分是情侣，但也有单身狗路过，而且他们还是两个人，照理说不该这么尴尬的。
但说不上为什么，许玫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加快脚步，闷头朝前走。
直到出了林子，看到转角处挂着的“转角咖啡馆”的牌子，她才松了口气。
“你在怕什么？”傅书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忽然问道。
“怕？”许玫挺了挺背，“我没有怕啊。”
傅书漾：“那为什么忽然走那么快？”
许玫想了想，说：“因为全是情侣，你看着他们……那啥，亲热，不觉得尴尬啊？”
傅书漾：“我没看他们。”
许玫一愣：“嗯？”
不等傅书漾解释，一个高个子男生就大步从咖啡馆里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玫玫，你来了？”
傅书漾微微眯了下眼。
“老板。”许玫扬起一个笑脸，朝男生打了个招呼，又急忙给两人介绍，“这是咖啡馆的老板，于岩。这是我……朋友，傅书漾。”
于岩高高大大，很爱笑，笑起来半边脸上还有个酒窝，一看就是阳光大男孩。
“鼎鼎大名的漾神，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于岩笑着朝傅书漾伸手，“你好你好。”
傅书漾不咸不淡地跟他握了下手，转头对许玫道：“先吃东西？”
“这么晚你们还没吃饭？”于岩立刻让开路，“那先进来坐吧。”
许玫当先进屋，傅书漾走过去的时候，于岩也同时迈步，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抱歉啊，漾神。”于岩笑道，“我没看见。”
许玫闻声回过头来：“怎么了？”
傅书漾淡淡道：“没事。”
然后在许玫的注视中迈步进屋，挑了个角落的位置。
于岩没有跟过来。
许玫问傅书漾：“你喜欢吃什么？”
傅书漾：“你给推荐一下。”
“他家的意大利面很好吃……”
话还没说完，就有个服务员端着两份甜品过来：“这是我们店长特别赠送给两位的，许小姐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
许玫诧异地朝前台望了眼，偷偷问服务员：“于老板今天捡钱了，这么大方？”
服务员抿着唇乐：“可能吧。”
傅书漾说：“来两份意大利面。”
服务员忙记下。
等服务员一走，许玫就把手伸向蛋糕，傅书漾瞥了她一眼，悠悠道：“你饭前吃甜品？”
许玫愣了下：“你点了两份意……给我点的？”
傅书漾：“不然呢？”
许玫：“其实，我在谌老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了。”
傅书漾垂下薄薄的眼皮：“哦。”
许玫看他似乎不高兴，心道大反派难得给别人点餐，不领他的情不会激怒他吧？于是马上又转口道：“不过我真没吃饱。”
这倒是句实话，谌里心情不好，许玫哪里可能当真好好吃饭。
傅书漾似乎有了点兴趣：“为什么？”
“因为金牡的事情。”许玫本来也是要告诉傅书漾的，既然说到这里，便也不瞒着他，把在谌里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谌里托她带的话都跟他说了。
傅书漾微微有些诧异：“谌老知道我？”
上一世他不是没找过谌里，但连门都没能进去，赶他走的人还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谌老。
这一世谌里态度为何相差如此之大？
莫非，上一世是金牡在其中做了手脚？
或者，傅书漾撩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女孩，是因为许玫的出现？
“嗯嗯。”许玫不知道傅书漾心中所想，拼命点头，趁机劝他，“我看谌老是真心想收你做关门弟子，只是没想到被金牡抢先了。我觉得，要不然等我们揭穿金牡的假面具，你就转到谌老门下？”
“再说吧。”傅书漾没有马上答应。
刚好服务员来上餐，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
“严澎是怎么回事？”服务员一走，许玫又忍不住问道。
“严澎高我一届，也是金牡的学生，之前同在金牡实验室当过助手。所以，对游戏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他现在的工作是金牡介绍的，工作强度高，他不习惯。看到金牡注册了游戏公司，便想去金牡的公司上班。”傅书漾垂着眼眸，神情平淡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金牡知道他惯会偷奸耍滑，自然不愿意用。严澎在新公司没看到我，便生了怀疑……”
傅书漾轻嗤一声，终于有了点情绪反应：“果然还是同类更了解同类，严澎猜到金牡可能做了什么，就开始求证。之前你不是碰到一个来我家偷窥的人吗？就是严澎找来的。”
许玫想起来了，她刚搬去白鹤塔小区第二天，就碰到一个男人在傅书漾家院子里偷窥，后来还以为是金牡找人在监视傅书漾，没想到竟然是严澎。
“其实那天我在家。”傅书漾忽然又道。
许玫愣了下：“啊？那你为什么不出来？”
“为了让严澎坚定他的想法。”傅书漾吃了口面条，继续道，“严澎确定别墅是金牡给我的，而我整天颓废不堪，已经猜到了事实。他跟金牡性格差不多，贪得无厌且胆大心黑，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金牡面前卖乖。然后趁金牡不注意，偷走了他的电脑硬盘。”
许玫都听呆了，半晌反应过来：“所以，你之前去过户、装颓废、退学这些都是演给他们看的？”
傅书漾噎了一下。
倒也不全是装的，他之前的确没什么生活的激情，但重生在那个节骨眼上，他也没打算放过金牡。
“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啊？”许玫有点不安。
“没有。”傅书漾说，“你帮了我的大忙。”
许玫不大相信：“真的吗？”
“嗯。”傅书漾点点头，说，“其实金牡的硬盘里，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游戏的证据。”
许玫：“啊？”
“所以，他才会不管严澎，还义正言辞地说要给他一个机会。”傅书漾道。
许玫还是不明白：“那你昨天故意说严澎被抓是为什么？”
“因为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傅书漾没有明说，“但还需要你舅舅帮忙，所以，你能把许警官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许玫看周围不断有人来来去去，克制住没有多问，给了傅书漾许濯的联系方式。
“谢谢。”傅书漾收起手机，对许玫道，“等我和许警官联系上，金牡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了结。”
他顿了顿，再次道：“谢谢。”
许玫被弄得有点别扭：“其实我什么都没做，你不用一直说谢。”
“你做了很多。”傅书漾看着她道，“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就遇不到许警官和谌老，金牡的事情，哪怕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他这番话说得很真心，上辈子他也曾试图为自己讨回公道，但没有证据，谁都不信他。
这辈子所有轨迹都一样，直到许玫出现，事情走向开始发生变化。
傅书漾现在还不清楚许玫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她带来的，貌似全都是好的改变，所以傅书漾是真的感激。
许玫不敢脸大地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其实都是你厉害……”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闷头吃面。
等她终于把面吃完，抬头注意到旁边的蛋糕，才觉得有点撑。
要不要吃呢？
“没吃饱？”傅书漾早放下了餐具，注意到她的眼神，便问，“再点点东西？”
“不用，不用。”许玫急忙拒绝，“我饱了。”
这话一说出口，就不好意思再动桌上的蛋糕了。
傅书漾点点头，叫了服务员过来买单。
服务员笑道：“我们老板请客，给你们免单。”
傅书漾从钱包里抽出纸币放在桌子上，冲着服务员微微一笑，“玫玫在这里打工已经很麻烦老板了，哪里还能让老板请客。你说是吧？”
服务员被傅书漾一个笑勾得魂都没了，等她回过神来时，傅书漾跟许玫已经到了咖啡馆外。
两人没再顺着原路返回，而是饶了一条远路，路过一家还没关门的蛋糕店时，傅书漾说：“在这里等我一下。”
许玫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没一会儿功夫，傅书漾拎着个袋子出来：“走吧。”
许玫也没好问他去买了什么，直到回到宿舍楼下，傅书漾才把袋子递给许玫：“给。”
“啊？给我的？”许玫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精致的小饼干，还有块黑森林蛋糕，惊讶不已，“为什么给我买这些？”
“想麻烦你一件事。”傅书漾说。
许玫：“什么事？”
“我还是没有金牡窃取我游戏方案的证据，我找到的证据是另一件事的，可能会令他身败名裂，但和我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他依然可以不承认。”傅书漾微微低头，看着许玫很认真地说，“唯一能让他说实话的人就是谌老，所以要麻烦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多去谌老那边走动走动，金牡能言善辩，我怕谌老被他哄骗了。”
许玫立刻答应：“没问题。”
“那快上去吧。”傅书漾嘴角轻轻勾了勾。
“哦。”许玫抱着袋子进了电梯，才忽然想到，所以傅书漾的意思，这是谢礼？
也太……客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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