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虽然季白对于贺沉所说的“补偿”忍不住有些忐忑, 但对于高考后两人的单独旅行却充满了期待。
一直没确定旅行去哪儿, 但一天一天，距离高考的时间却越来越近了。
在倒计时的这段日子里, 致远的气氛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自习的时间变多了, 学生们却比以前都更自觉了。
哪怕下课也没几个人出去活动，教室里都是低头刷刷写字的声音, 颇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连徐浩都转了性子。
越是到最后，老师们讲题的节奏放的就越缓, 旨在夯实基础, 徐浩就是前两年没认真上课所以基础太差, 这段时间以来，他重新找了之前的课本和笔记, 咬着牙耐着性子从头到尾啃下来，偶尔去操场打打球，也很快回来复习。
按照徐浩的话说就是，“我都辛苦三年了, 要是万一最后这临门一脚没考上，我妈还不得让我复读啊？那不行，小爷我就是把命豁出去也得考上！”
季白也很努力。
最近几次模拟考, 他都以高出第二名近50分的成绩名列年级第一，王建国喜不自禁，逢人就炫耀，天天搓着手期待季白能考出一个高考状元来。
至于贺沉…每天看着小男朋友在旁边用功复习，而且还有季白时不时的奖励政策, 他自然也是认真的。
从年级排名几百，到现如今神速般稳定进步到前一百，连最开始怀疑贺沉找人替考的王建国都惊掉了下巴。
不过最近这几天，最近除了努力学习之外，班上有些热闹，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贺沉下楼去上厕所，徐浩扔下笔，转了转做题做得僵硬的手腕，看了看周围，有些神神秘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拍立得来。
“季白，季白，快看。”徐浩咳了一声，把相机拿到季白面前晃了晃，“我今天早上从家里拿过来的。”
“你带这个做什么？”季白吓了一跳，小声道：“要是被王老师，肯定要被收走了。”
“咱们低调点儿，不就不会被发现了？”徐浩嘿嘿一笑，连忙解释：“我这不是为了拍照吗，你没看咱们班上最近大家都在忙着毕业前留念吗。”徐浩把相机递给季白，讨好一笑：“季白，你会用吗？那什么，你能帮我跟贺哥拍张照吗？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一会儿我也给你拍，给你跟贺哥一起拍。”
徐浩挠了挠后脑勺，“我看班上大家都在搞什么同学录，但我觉得写来写去怪麻烦的，再说…估计贺哥肯定也不会给我写。”
贺沉教徐浩打了几次篮球。
虽然贺沉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冷不淡，但徐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显然完全没有把贺沉的冷淡放在心上，反倒因为这几次打球，开始对贺沉心服口服起来。
季白愣了愣。
写同学录什么，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似乎是毕业前的传统，也有好几个同学拿了几页纸找他写过，不过季白想着马上就要高考了，就全都留在一起，准备等高考结束之后再填。
现如今听徐浩说起来…季白忍不住心里也痒了痒。
一眨眼的时间，他跟贺沉在一起已经将近两年，马上高中就要毕业，别人就算了，他是不是应该找贺沉写一张同学录？
而且…认真想起来，他跟贺沉都还没有过合照呢，季白咳了一声，点了点头接过徐浩递过来的相机。
贺沉回来的时候，还顺便给季白买了块儿面包。
还没坐下，徐浩就转过头来，一脸讨好望向贺沉道：“贺哥，贺哥，咱们去拍张合照吧？我从家里带了拍立得，拍完就出相纸。”
贺沉蹙了眉头，正准备拒绝，季白在旁边连忙也开口道：“去吧，我也去。”小朋友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他小声道：“我们都还没有正经拍过合照呢。”
贺沉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轻轻勾了唇，在季白头上揉了一把。
“走吧。”
徐浩早就习惯了被这两个人撒狗粮，已经彻底麻木了。
贺沉能点头，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去球场拍，去球场拍。”徐浩嘿嘿一笑，飞快从板凳上弹起来，跟着贺沉和季白一起往外走。
徐浩抱着篮球，一脸兴奋。
贺沉配合着拍了两张照片，徐浩仍然还一脸兴致勃勃，想继续再摆几个姿势拿去跟篮球队的人炫耀，正准备说再来几张，对上贺沉那双漆黑的明显有些不耐烦的眼睛，徐浩咳了一声，迅速放下篮球。
“那什么，够了够了，季白，我给你们拍。”
跟贺沉肩并肩站在一起拍照的感觉，虽然操场几乎没什么人，但仍然让季白有些不好意思。
又怕徐浩看出来，他抬起头来望向贺沉小声道：“哥，我们摆什么姿势比较好啊？这样站在一起，好像有点傻傻的——”
季白的话还没说完，贺沉轻轻勾了勾唇。
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一只手搭在季白的肩膀上，望向徐浩：“拍吧。”
就像普通好朋友勾肩搭背，姿势虽然亲密，却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纵然是这样，季白仍然心脏漏跳了一拍，心里暖洋洋的发甜。
徐浩：“……”
看着镜头里贺沉瞬间温柔下来的眉眼，徐浩默默收起刚才自己跟贺沉的两张合照。
不得不说，贺哥对季白是真温柔啊…
一路走回教室，季白仍然拿着自己跟贺沉的合照，反复看了又看。
晚上学校操场上的光线有些暗，拍出来的照片其实并不算清晰。
可贺沉的轮廓在这样昏暗的光影里，却显得格外深邃，他皮肤很白，嘴唇很薄，看上去冷漠疏离的一张脸，却在这样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带着轻浅的笑意，眼神温柔至极。
季白一直都老实承认，跟贺沉这样天生皮囊优越的人对比，他长得只能算是清秀。
可在徐浩抓拍的这张照片里，他跟贺沉肩并肩站在一起，贺沉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红了脸，抬眸看着贺沉的侧脸。
虽然紧张，却极其专注。
“拍张合照就这么开心？”贺沉低头从季白手里把相纸拿过来看了一眼，含笑道：“喜欢这张照片？”
“喜欢啊，最近班上大家都做同学录。” 季白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照片，小声道：“虽然我们没弄同学录，但是这张照片特别好，比同学录还好。”
贺沉垂眸看了季白一眼。
季白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高兴的时候脸红红的，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
看着他把这张跟自己的合照捧在手里当个宝贝似的看了又看，贺沉勾了勾唇。
“还有什么想做的么？”贺沉忽然问季白，“毕业之前。”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季白听得一愣。
下意识抬起头来望向贺沉，表情有些呆呆的。
捏了捏季白的脸，贺沉难得的耐心，“虽然时间很紧，但既然别人都在做…宝贝儿，你有什么想让哥哥去替你做的吗？”
这回听明白了。
季白心里发暖，却冲着贺沉摇了摇头，把刚才拍的那张照片拿到贺沉眼前晃了晃，一笑：“有这个已经很好了。”
“再说了…”季白顿了顿，抬眸望向贺沉小声道：“能重生，还能跟你在一起，你陪着我走完整个高中，哥，我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贺沉抬了抬手，一笑，在季白头上揉了一把，嗯了一声道：“是啊，已经很好了。”
贺沉拿过季白手里两人的照片，翻到相纸的背面上看了一眼，“不过…既然大家都在写同学录，哥哥也给你写一个？”
“没有现成的…就拿这个吧。”
贺沉拿起笔的手微微一顿，望向季白道：“我前几天才发现，我的小朋友竟然也给我写过。”
季白一愣，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贺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贺沉笑了笑，抬眸看向季白，眼中浸满温柔的笑意，轻声道：“王建国过来收集你的获奖证明，看到上次数学竞赛的报道我才看到。”
暮霭沉沉。
慕爱沉沉。
那么久以前的事，季白几乎自己都不记得了，此时此刻被贺沉重新提起来，他有些难为情。
可对上贺沉的眼睛，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发甜。
咳嗽了一声，季白凑到贺沉面前，“哥，你准备给我写什么啊？”
贺沉还没动笔，闻言看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季白想了想，在桌上翻了翻之前其他同学拿给他的同学录，“这上面要填姓名、年龄、爱好、最喜欢的歌、最喜欢的颜色…”
季白一笑，望向贺沉道：“哥，这些问题我好像都可以帮你填。”
贺沉失笑，抬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然后提笔。
贺沉的字写得很好看，笔锋有力。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油性笔，落笔开始在照片背后写字。
姓名：贺沉
年龄：18
写完这几个字，贺沉顿了顿，瞥了一眼季白桌上其他人拿来给他填的同学录，轻轻勾了勾唇，提笔继续写：
最喜欢的人——季白。
在旁边看着贺沉写下这一行字，季白呆了呆，耳廓渐渐红了，心里发暖。
这边，贺沉抬眸看了季白一眼，手中笔没停。
在两人合照背面剩余的空白处，写下两行字：
恭喜毕业，
欢迎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