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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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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逐天笑吟吟地凑的更近,将黑色的爪子抠的更深了一些。

“很疼?”

刺入胸膛的剧痛过分清晰,几乎能让他用身体描摹出抠入血肉的手指轮廓,剧痛一波波降临,每袭来一回,都足以将大脑中的神识心魂击的支离破碎。

好疼。

他几乎想要扯破喉咙地叫喊。

奈何项逐天这张笑脸太过欠揍,看得他两眼瞪直,咬咬牙,反倒是笑了出来。

他想说点什么,好让这人别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刚一启唇开口,喉间便泛上一股腥热,侧头便咳出了一滩鲜血。

好在这爪子似乎没刺破心脏,保住了一丝意识。寄无忧咬牙按住项逐天的露在外头的手臂,想要将它从自己胸口拔出。

然而这只爪子力量大得可怕,他推了半天,居然连半毫都没推开。寄无忧猜测此时项逐天肯定在说些嘲笑他的话,可他耳边嗡嗡直响,两眼所及也愈来愈黑,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

寄无忧用力眨了眨眼,没能看清眼前的状况,却是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子。

……

那小孩子穿的破烂,怀里抱着一根大白萝卜,鬼鬼祟祟地扒着门边盯梢着四周的状况。

一个老修突然从小孩身后出现,受惊的小孩立刻护住萝卜,一口咬上了老修的手。

老修身边的弟子想出手打跑这个脏小孩,却被老修拦了下来。

他脱下自己的青衫,披到了小孩单薄瘦小的身子上。

小孩眨着眼看着老修,慢慢地松开了口。

他眼睛天生大大的,里头盈着水光,细细的眉毛却又时刻警惕地皱着,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好欺负。

老修蹲下来,慈祥微笑,牵着瘦骨嶙峋的孩子的手,渐渐远去。

……

人死之前的走马灯,一幕幕化为浮光掠影,从他眼前走过。

寄无忧极力使自己不去看那些画面,看完走马灯,就该到了上路的时候了。

……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走马灯中,另一张面孔出现在了他过往的生命中。

关于阿月的记忆渐渐涌了上来。

前世今生,初见的生涩疏远,相处过后的若即若离,还有……

他发觉自己鼻中忽然酸酸的,同时又涩的人心里发苦。

寄无忧又一次寻回意识,被求生欲所吊起的知觉,让他再一次试图挣开项逐天的控制。

须臾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钳在他胸膛的力道真就抽离出来。寄无忧两膝脱了力,侧身一倒,却被另一股力道扶住了身子。

寄无忧背后忽然狠狠挨了一掌,被不由分说地渡入一掌强大而炙热的灵气,拍散了他眼前花花绿绿的走马灯,也拉回了他险些破碎飞散的魂魄。

他喃喃着想问这人是谁,却被那人强行制住了声道。

那人在他耳边沉声低语:“别说话,你灵力四散,必须先运功凝气,救回命脉才行。”

寄无忧听出了秦珅的声音,却觉得他有些奇怪,一时半会,才找到了这个奇怪的点。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慌张?

脑海中缓慢漂浮着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解答。

待到意识清醒后,疼痛的存在感也随之变强。寄无忧努力抬起眼皮,低头朝胸口看去,才发现那只嵌入他胸膛的魔手居然被生生截断,成了一只钩在他胸中的断肢。

他看着断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化,化为黑水染脏了他的袍子。

……对了,项逐天呢!

他抬头朝前看去,大概是一下子动作过大,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晕厥感直往上冲。

一双有力的手揽过他,搂腰抱起,又像是他身上带电似的,快而轻地在古树边放下了他,丝毫不愿多碰一秒。

寄无忧坐在树下,抬眼便看见秦珅的背影,挡在了他与痛苦狰狞的项逐天之间。

他稍稍斜过眼。

自下而上去看,这才发现秦珅居然没有戴斗笠,干净束起的每一根发丝,都硬得丝丝分明,锐若利针。

项逐天双唇微启,像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怪物一般。

“秦珅?为什么秦珅会……”

秦珅狠厉扫过一记眼刀,低沉放出两字:“退下。”

当今仙界,论地位,论名声,秦珅都是他们远远触及不到的人物。

他是人间笔墨所描绘的仙,三界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与他直接有过接触的修士,多是早已坐化,驾鹤西去了。

项逐天狼狈藏起断手的伤口,却还是不甘后退。

“我们门派的内务事,居然兴师动众,需要你们问天楼的人出手?”

秦珅昂首俯视,眼光如狼,像是在审视一把微不足道的尘土。

“和问天楼无关,这是我的私事。”

似乎是被秦珅轻蔑的态度激到了要害,项逐天怒气上涌:“秦珅,你厉害归厉害,但我若是执意要战,你要保护的这个人,恐怕是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的。”

“……退下。”秦珅阖过眼,轻哼一声,“问天楼十君子决不食言,我答应你,至少这一次,我不会将魔手一事与你的弟子们说出。”

项逐天喉中滚动,泄出些许怪声。

半晌,还是悻悻转身,为他让了道。

寄无忧静静盯着项逐天退步,离开,才终于放下了心。

“你……”

话说到一半,他两眼所及的景色骤然变化,双颊冷风呼啸吹过,冻得他难以睁开双眼。

漫长的几秒过后,有什么粗糙微热的触感覆到了他的眼皮上。

“已经到了。”

他应声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上青峰的小屋里。

“你是不是到的有点晚?”

寄无忧颇为疲惫地笑了一声。

胸口的伤痛似乎渐渐远去,但眼皮却重的像是压了千斤顶,他忍不住合了眼,缩起身子取暖,想要休息片刻。

闭上眼不过两秒,他胸口处的伤口便被人故意掐了一下,疼得他一个激灵,含着泪张开了眼。

“别睡,你想死吗!”

秦珅干脆扶起他的身子,向伤口中渡入灵气,

“你脏器受损,灵脉阻断,我也只能替你输些灵气,你得学着自己修复。”

寄无忧坐正身子,尽可能地集中精力,修复胸口这五个血淋淋的伤洞。

强大的灵气瞬间注入灵脉之中,寄无忧额上落汗,极力试着聚拢灵气,占为己用。热量一股股攀上小腹,但五脏六腑各自都受伤严重,灵气非但难以吸收,还在灵脉中四处乱窜,扰得他气息愈发混乱起来。

秦珅察觉到这样行不通,立刻停下动作,将乱跑的灵气又引了出来。

身后的人似乎迟疑了片刻,才传来淡而轻的二字。

“脱了。”

“嗯。”

寄无忧点点头,他体内脏器被这股混乱气息撞得疼痛万分,凭一人之力无法化解,只能倚靠秦珅帮助了。

他解开上衣,任由布料落在自己腰际。

宽大的衣袍一褪即落,青年单薄的身材看上去更加纤瘦。窗外银辉落在他背后,像是往雪上又铺了层霜。

沾了些许血丝的黑发披散其后,寄无忧反手将它们撩开,将失去血色的后背完全露了出来。

身后之人忽然动作一滞,止了气息。

难道他背上这些血窟窿又有什么问题了?

“要我转过去吗?”

寄无忧侧过头,想往回看,却被秦珅给按了回去。

“……不必,我现在替你运气,你别再回头。”

秦珅说话时,似乎正极力压着什么心思。

他一掌拍开自己的杂念,朝血洞中渡入一丝柔和的灵气,助他修复脏器与皮肉。

“你身边那个小孩呢,为什么不来护你?”

灵脉重新运转,寄无忧稍稍好受了一些,垂眸回答:“阿月……代替我,被关去仙鸣峰的悔过楼了。”

他听到秦珅似乎发出一声轻哼,急忙解释说:“阿月没想到项逐天会对我下杀手,而且,他是代替我进去的。”

“何必要向我解释?”

秦珅目光渐深,在指尖凝了一面灵气,一次次地推入血洞之中。

寄无忧无奈讪笑。

因为做了他的徒弟,阿月早已为他得罪了不少人,他也不希望更多的人误会他了。

秦珅似乎是误以为他还在在意项逐天的谋杀,低沉道:“你师兄修魔之事已经确凿,不必再多想,待你伤好之后找到证据,自然能让你坐好这峰主的位置。”

秦珅尚且不知道李怀恩与他的约定,会这样想也是自然。

寄无忧精神好了不少,也对秦珅的话来了兴趣:“你觉得我真的想做掌门?”

秦珅忽然停下动作,从他背后抽离了手。

“……你若是不想,与我一起来问天楼如何?”

寄无忧本想打趣说些什么,但察觉到静室中的气息微妙,才发现秦珅并不是一时说笑。

……和他去问天楼?

寄无忧目光少许一滞,淡笑着问:“你们问天楼居然有意招我这样一个闲人,莫非这也是不觉晓的指示?”

“只是我的私事。”

他肩上忽然贴来一阵微凉的触感,引得身子一颤。那触感很快抽开,并未多留,却是从他耳侧抽走了一丝乌发,捻在手里,轻轻摩拭。

秦珅握着他的发丝,却忽然回想起少年时,第一次握到真剑的触感。

那时他才不到十岁,握着柄从路边捡来的破烂铁剑,便乐得心花怒放。仅仅是将它拿在手里,便以为自己能呼风唤雨,战无不胜。

斗转星移,千年之后,这只手早已杀过无数敌人,取过无数性命,没有一柄宝剑不向他俯首称臣,由他掌控。

但这一缕发丝落在手里,秦珅却再一次回忆起了那份生涩的喜悦。

他眸中多了份柔软。

“我……”

话未出口,秦珅手中的发丝忽然向上滑去,离开。

寄无忧重新披上青衫白袍,不顾他们已被鲜血染的通红脏污。

“伤好的差不多了,多谢你,之后的,我……我自己休息一会儿便好。”

背后的空气静静地,无声了片刻。

“嗯。”

依旧是他低沉的嗓音。

再次转过身时,身后的气息微凉,静室空旷,早已不见了片刻以前的那抹人影。

寄无忧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伸手撩发的那一下,就算再如何迟钝,也能领会秦珅的意思了。

他说不清那究竟是怎样的差别,但阿月靠近他,触碰他,亦或是亲吻他时……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对秦珅,他不曾想过,也无法回应。

既然无法回应,干脆便不要去给予希望,拒绝的果断,对他们都好。

静室声寂,四下无风,却凭空吹起一张尚未写过文字的符纸。

飘飞,坠落。

一切重归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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