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顾盼人缘虽然一般, 不过招蜂引蝶的本领的确一流,为之倾心的人前赴后继往前涌, 大多是权势不高的风流纨绔子弟。
尚未成亲之前, 一年都不怎么出门的钟砚都听过顾盼的大名, 难得一见的美人怎么会有不出名的道理?
多的是纨绔二世祖为她当街斗殴起争执。
钟砚早就领教她拈花惹草的这一面,当初赵焕景仅仅是见过她一次,便念念不忘。
自持收礼的太子殿下,为她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底线,也是让钟砚吃惊。
顾盼不知道此时她还能说什么,钟砚冷然的腔调不像是生气,但阴阳怪气的话也不像毫无芥蒂的样子。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他的衣袖, 轻轻摇晃, 对他眨眨眼, 表情很是俏皮,“你是不是吃醋啦?”
钟砚被她问住,迟钝好一会儿,镇定冷静面无波澜, 掀起两片凉薄的唇瓣,淡淡吐字, “我没有。”
钟砚这人心硬嘴巴也很硬。
顾盼没和他计较, 好像因为她这句话, 方才严肃鬼魅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她轻轻笑起来,身上那股灵动的劲儿又回来了,“好好好, 你没有。”
语气就跟哄不太听话的小孩一样。
钟砚抿直嘴角,皱着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他挑了挑眉,认真而又严肃的为自己解释,“我真的没有。”
顾盼望着他的眼神竟然有点宠溺,如果不是钟砚的目光冷的能把人结成冰,估计她都大着胆子揉揉他的脑袋。
“好,你真的没有。”
钟砚冷着脸不再多言,或许也是知道无论他怎么辩解顾盼都会认为他是在吃醋。
怎么说呢?他就觉得顾盼太过自作多情。
钟砚毕竟实打实在森冷的祠堂前跪坐了几个时辰,膝盖红肿,尖锐绵长的疼痛在临睡前还没有完全消失。
他端着一张冷脸,闭上准备修生养息。
顾盼也准备睡下时,忽然晃了晃他的胳膊,“阿砚。”
钟砚沉默,无声将胳膊缓缓从她手中抽出来,换了个姿势,用后背对着顾盼,就连背影好像都写着“你闭嘴我不想理你”这句话。
顾盼:“.......”
她早该知道钟砚脾气差架子大,说的话做的事稍微有点不顺他的心就会对你摆脸色记仇的人。
钟砚只是平时端着一副高贵亲和的假姿态,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
她睡不着,顺便想到钟砚今晚跪了那么久,一双膝盖肯定不好受,本来好心想问问他腿疼不疼,需不需要擦药,哪知道这位大少爷连理都不屑于理他。
还在生气。
“你别撒小脾气,我就想问问你腿疼不疼?”
“不疼。”
“那你......”
“我累了。”
所以你闭嘴,我要睡觉了。
顾盼讪讪,哦了一声,重新躺下依然还是睡不着。
身边的男人似乎睡着了。
钟砚这人受了伤从来都一声不吭硬扛下来,好像永远都不会痛。
顾盼认命的爬起来,偷偷摸摸掀开他的被角,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猥琐。
她跪坐在钟砚的腰侧,正巧对着他的脸,精致又冷漠,就连唇角都好像端着凉薄的弧度。
顾盼小心翼翼将他白色中裤卷到膝盖上方,钟砚的一双腿又长又白匀称有力,小腿白的晃人眼睛,既如此膝盖上的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她轻手轻脚下床翻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偷偷帮他上了药,边擦拭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你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大,说两句实话就不高兴甩脸子了,还喜欢吓唬我。”
“唉不过你也是真的有点惨,爹不疼娘不爱,风里吹雨里跪。”
“没事,以后你啊,准能扬名立万大杀四方。”
药香浅浅,香气却单薄,转瞬即逝。
顾盼盯着钟砚的脸发了一会儿的呆,忍着戳一戳他脸的冲动,重新替他盖好被子,她躺回去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缓缓袭来,她才得以入眠。
钟砚的眼皮动了动,抬起无波无澜的眼,表情仍旧冷淡,他侧眸,眼里倒映着顾盼的脸,情绪冷淡,轻扯嘴角,笑意不明。
快要祭祖这段日子,钟砚名义上还是钟家的长子嫡孙,每天傍晚都要去祠堂跪坐,静心抄经文。
不止他要去,平日快活肆意的钟虔也躲不过这遭,得乖乖去祠堂陪着他一起跪,一起抄。
之前钟虔被钟砚告了黑状,老太爷铁面无私狠狠教训了他一顿,钟虔当时哭爹喊娘也不管用,吃真的吃了一次大苦头。
因为这事,钟虔在报仇的小本本上又给钟砚添了一笔。
钟虔娇生惯养还真的没吃过苦,博平郡主又十分溺爱他 ,把他当眼珠子一样拿来疼,以至于如今他才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受不了了。
再一看,身边的人挺直腰杆,脸色不变,看起来好得很。
钟虔觉得老太爷还有那些以为钟砚温柔和善克己复礼的人眼睛都是瞎的,他一度觉得全天下只有他看出来钟砚的精湛演技。
分明不是个好东西,演的比谁都像。
特别装。
祠堂里只剩他们二人,钟虔当着他的面向来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有所顾忌。
他撇嘴冷言冷语往外冒,“大哥你也不容易,一装就是十几年,不累吗?”
钟砚低头抄字,不理他或者说是不屑于理他。
钟虔早就抄的不耐烦了,满脸暴躁把手里的毛笔一扔,“你抄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我娘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钟砚岿然不动,还是淡定模样。
钟虔真的讨厌他这幅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在乎的样子,就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不配和他说话一样,平白就低人一等。
他被激的站起来,指着他凶巴巴的说:“钟砚,你以为你是谁啊?!进了五军都督府很厉害吗?!”
说这话时,调子陡然尖锐,略有刺耳。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都没注意到,满腔无处发泄的怒气使他只会盯着钟砚看。
钟砚居然理他了,演缓缓抬起脸,眸光柔和,“二弟,这里是祠堂,还是继续抄书吧,你这样会打扰祖宗们的安宁。”
钟虔浑然不觉自己被拽入陷阱,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来,他冷笑道:“你装什么孝顺呢?!你以为你还能在钟家待多久?你迟早是要被拉下世子之位的。”
他说话的刻薄程度不在顾盼之下,一向都是说到自己爽快了才肯收声,见钟砚不语,他反而来劲,“再说了,就你这身板,能不能活到继承爵位都不好说,早死短命鬼不就是说你吗?所以你又何必继续装下去呢?”
“上次还在老太爷面前说我坏话,凭你也配教训我?”
钟砚笑吟吟看着他,“那是坏话吗?难道不是实事?”
钟虔一想,好像他说的也没错,“那又怎么样?谁让她多管闲事。”
钟虔洋洋得意,接着往后说:“你这么护着她值得吗?有些事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妻子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早就盼着你死,你们成亲之后,她也不安分,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靠山,就等着你入土她好一脚把你给蹬了。”
“二弟,莫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满春楼我去的次数可不少,都撞见她往哪里去好几回了,第一次能说去看个新鲜,后面那好几次可就让人太惊喜了!”
钟虔混迹于勾栏烟火之地,对喜欢的漂亮姑娘,管你是什么什么,一概收下。
满春楼乃是京城最大妓/院,他早已是常客。
“大哥,你这样的,在满春楼都没姑娘肯跟你,太弱了没法让他们快活。”
钟砚静而不语。
老太爷扶着侯爷的手臂才堪堪站稳,他们已经站在门口听了很长时间,越听越不像话。
钟虔的混账程度已远超老太爷的想象,他今年才多大就去满春楼那种地方!?
“我一拐杖敲死你这个孽障东西!”
钟虔被吓不轻,后腰被拐杖重重锤了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老太爷的怒气显然不会这么一下就消失,举起拐杖正要砸下去,钟砚啊的一声,“祖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
他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哪回不是你错了?!可你改了吗?你听听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咒你哥哥早死,诬陷你嫂子,自己不管好自己还有脸说,我们钟家怎么出了个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钟虔再如何的蠢,也知道他被钟砚摆了一道,方才钟砚就是故意在激他说那些话!
他在钟砚身前停下,瞪直了眼,愤愤道:“你故意害我!”
“唉,二弟啊。”
装模作样的一声叹息,像是在惋惜他的不懂事,更像是被误会了却不解释的好心人。
钟虔大叫一声,正要朝他扑过去,被侯爷紧紧拽住,一巴掌打上他的后脑,“你个逆子!还想做什么?!”
博平郡主不在,没人惯着钟虔的臭德行。
他被打了一通骂了一顿,整个人像落败的乌鸦,毫无生气,颓废狼狈。
老太爷这次狠了心要整治他,“这一个月你都不许出门,脚敢迈出房门一步,我便让人敲断你的腿,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读书学学礼义廉耻。”
“等学会了尊重你兄长,你再出门。”
钟虔耷拉着脑袋,了无生气。
钟砚分愉悦看见钟虔吃亏还口不能言的样子,他太了解如何激怒钟虔,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二弟,若你有不认识的字,或者是不会的课文,都可以来找我请教。”
钟虔再也忍不住,“你怎么不去死!”
钟虔被罚,顾盼也差点被他牵连。
起因便是他说的那句,曾在满春楼见过她好几回。
满春楼内不仅有女/妓,也不乏会模样漂亮讨人欢喜的小倌。
原主在顾盼穿过来之前,的确去过,但她眼中就奔着钱财而去,却不是为了男人,实话实说,原主身边不缺男人,至少绝不用去满春楼里找男人。
她去那种地方,是为了作恶。
顾舒怀和李都济这门好婚事像原主心中的一根毒刺,凭什么我嫁了个废物,而你嫁的确实风头正盛的丞相独子?所以她是特意去相看小倌,打算给顾舒怀设局毁了她的清白和婚事,一个失了名节的女人,后半辈子也掀不起风浪。
原主因为庶女的身份被顾舒怀压了十几年,早就想出一口恶气,趾高气扬站在她面前嘲讽一通。
老太爷本想深究这事,被钟砚轻飘飘的几句话挡了回去,他只道:“我信她。”
至于钟砚是不是真的相信顾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盼嫁人之前做过的蠢事他都略有耳闻,成亲后更是不计其数,这件事钟砚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不在意顾盼当时到底是去做什么。
他固然会为了顾盼而心烦,但真的算不上喜欢。
钟砚先去了书房,那边平白多出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肤白貌美,身材亦是极好,身上穿的衣裳料子看上去就与普通丫鬟不一样,轻柔飘逸。
小丫鬟眉眼含羞,端着热茶摆在他跟前,怯生生的望他一眼,脸颊涨红,“爷,您喝口茶润润嗓。”
钟砚问:“谁让你们过来的?”
“是郡主吩咐奴婢们来伺候您。”
伺候是好听的说话,直白一些就是来陪他睡觉的。
这两个丫鬟自小就被博平郡主养在别院,模样标志,言行亦是按照大家闺秀来培养,起初听闻郡主要将她们送到世子身边,她们都不太乐意。
如今一瞧,世子爷长得比她们还好,脾气看上去也不错。
那点心不甘情不愿也就随风散去。
小丫鬟胆大包天,纤嫩的手主动去解钟砚的腰带,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见主子爷没阻拦,她胆子越发的大,鼓鼓囊囊的胸脯往他身上贴,手还没碰到地方,便被人紧揪着头发扔到地上。
钟砚脸色阴沉,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指,嫌弃她脏还特意擦了两遍,眼如冷刀,“滚。”
小丫鬟贼心不死,不肯放弃到手的机会,爬上前紧紧抱住他的小腿,“爷,就让奴婢伺候您吧,奴婢不比夫人差,奴婢一定会.......”
话到一半,她就被踢飞,捂着胸口吐鲜血。
钟砚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配和她比。”
当天下午,钟砚就吩咐人将博平郡主送来的两名贴身丫鬟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他已在暗暗布局,早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无法抗衡的小可怜。
钟砚顺道让人给博平郡主带了点东西回去,就是之前她给顾盼留的、要她毒/死他的那包毒/药。
送回的两名丫鬟都被吓得不轻,话都不会说,张嘴就知道哭。
博平郡主本来还想问话,被她们二人哭的心烦意乱,便叫她们滚蛋。
嬷嬷把钟砚让人送来的东西呈上去,博平郡主瞥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指着这包东西哆哆嗦嗦,“他他他送过来的?”
嬷嬷表情凝重,“是。”
博平郡主脸色惨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凄厉大叫,此时没有半点郡主的体面,“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还特意留下来,送过来吓唬我?”
嬷嬷道:“如今看来,他心思的确不简单。”
博平郡主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他一直都没死,他早就看破了我的手段,一直以来都在耍我!”
冷汗涔涔,她攥紧手指,面目略微狰狞,“虔儿昨天也是被他摆了一道,老太爷那几棍生生把他打的今天都还爬不起来,钟砚真是比我想的还可怕。”
嬷嬷问:“如今该如何是好?若不然便井水不犯河水,不去招惹他了吧?”
博平郡主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可能,即便我现在收手,他也不会放过我了,而且当年他母亲的事......也有我出的一份力。”
博平郡主忽然冷笑起来,“我就不信,我还斗不过一个小子。”
她抬眼,“嬷嬷,你觉得钟砚现在对顾盼有几分的真心?”
“老奴也说不好,不过现今世子最在意的人应该就是顾盼了。”
“再等上一段日子,等到钟砚对顾盼情根深种,我便让他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博平郡主还记得顾盼每次望着太子的眼神,像望着最心爱的男人,到时候她一定会好好帮顾盼一把,促成她和太子的这段姻缘。
博平郡主还不知,她的算计早就被钟砚摸透了。
钟砚此人,工于心计,算准时间才给博平郡主一个下马威,早在他命人将药送去栖筑院时,就猜到博平郡主不会被吓退,反倒要伺准时机反扑一把,他甚至也已预料到博平郡主会在太子和顾盼身上作文章,但这正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将所有人都利用了进去,包括顾盼。
顾盼连着几天都没见到钟砚的人影,本来这事挺好,乐的清净,每天能多睡两个时辰,有事没事还能晃到钟虔面前去嘲笑他被禁足的事。
谁知道钟虔这个狗贼被关禁闭消息竟然比她还灵通,隔着一扇窗户,他说:“你高兴什么?你嫡姐的婚事被我那个好哥哥搅黄了。”
顾盼惊诧,“顾舒怀和李都济的婚约取消了?什么时候的事!?”
钟虔环抱着手,“嘁,现在开始慌了,你可不要忘记,当初钟砚所倾心之人是顾舒怀,不是你。”他故意吓她,“如今你嫡姐婚事不成,说不定钟砚会休了你,转头娶顾舒怀入门,你被休也不冤,粗鲁愚钝,刁蛮歹毒,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顾盼朝他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我呸!”
“你再呸一个试试!”
“呸呸呸。”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粗俗的女人。”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混账的狗东西。”
“你敢骂我?!”
顾盼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了两步,随便捡了个东西往屋里砸,“我不仅骂你,我还敢打你。”
她砸到了人就跑,钟虔气死也没辙,被困在屋子里前后有人守卫,根本跑不出去。
顾盼气连着好几日都在想这件事,心神不宁。
冬日渐短,转眼就是春,昼夜平分,傍晚时的云层被晚霞染上颜色,靓丽明艳。
顾盼站在窗前临摹了一篇钟砚的字体,练了一个多月,她写的字也开始像模像样,至少比之前好看许多。
也才几天不见,顾盼却觉得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钟砚了,所以他回来的时候。
顾盼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被他牵着手走到屋里,耳边是男人清透的嗓音,“这些天可有认真练字?”
她点头,然后把桌上那一叠写好的字帖塞进他的手里。
钟砚低眸认真的扫了一遍,“确实不错。”
顾盼藏不住事,蠢蠢欲动,“我听说我嫡姐和李都济的婚事作废了?”
钟砚研磨,“嗯。”
顾盼轻握着他的手,贴的近了就能闻见他衣领处传来的浅淡清香,男人微收下颚,线条冷硬,喉结明显,唇角抿起凉薄弧度,她晃了下神,有瞬间被钟砚的美貌所勾/引。
“你觉得我姐姐为人如何?”
钟砚的眼神好像永远都参不透,也好像谁都不曾放在他眼中,瞳色浅而淡,满眼就写着“客气”二字,他淡道:“你姐姐为人和气,举止大方,性情不争,文采优越。”
四个词,全他妈的都是夸的。
女主不愧是女主。
顾盼掐着掌心,用疼痛保持脑子清醒,“那你觉得我姐姐相貌如何?”
她问了一句废话。
顾舒怀虽然长相比不过她,但也不差,性格又好,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她的婚事原本就是不用愁的,在与李都济的婚约之前,媒人早就踏破了顾家的门槛,不过顾舒怀眼光高,挑剔的很。
钟砚看了看被她紧紧抓住的手腕,不着痕迹移开眼。
少女的手指纤细冷白,这双手是钟砚见过最精致纤弱的手,只有他手掌的一半大小。
他低垂着眼,实话回道:“相貌上佳,秀丽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