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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霾两轮兮絷四马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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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炸了他!” 不敢给魔鬼吃人的机会,一七六团的一营长魏乐立刻带领几名老兵,抱起手榴弹向坦克发起了决死冲锋。

然而大伙才冲出三五步,就被跟在坦克周围的日寇发现,立刻招来了暴雨般的子弹,“乒乓,乒乓,乒乓乒乓……”

跟随魏乐去炸坦克的士兵,瞬间就被打死一大半,他本人也被压制在一个弹坑里,迟迟无法抬头。而得到步兵保护的日寇坦克,则继续气焰嚣张地向前移动,“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履带摩擦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隐隐发疼。

“警卫班,掩护!” 团长袁怀德急得两眼冒火,猛地一挥手臂,发出了最残忍的命令。“敢死队,给我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警卫班弟兄全体调转枪口,用晋造汤姆逊向坦克周围发起扫射。二十几名专门为坦克准备的敢死队员,则从弹坑中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坦克的正前方。

“乒乓,乒乓,乒乓乒乓……”坦克周围的日寇忙着跟警卫班展开对射,根本顾不上拦截敢死队员的脚步。眼看着他们距离坦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庞然大物的身体却忽然一顿,紧跟着,炮塔上的重机枪开始疯狂喷吐火舌。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子弹快速形成弹幕,将九二式坦克前方和侧前方的道路彻底封锁。正在极力向坦克靠近的敢死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绑在腰间的手榴弹捆儿冒出缕缕青烟。

“青子——” 袁怀德喊着自家亲侄儿,敢死队长袁青的名字,泪如雨下。

“轰隆!” “轰隆!” “轰隆!” 缠在敢死队员腰间的手榴弹捆儿相继爆炸,掀起漫天血雨。阴谋得逞的日寇战车再度开始向前移动,穿过血雨,碾过勇士的尸骸,威风不可一世。”小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一营长魏乐忽然从弹坑中跳起来,再度扑向坦克。坦克周围的鬼子兵来不及开枪阻截,立刻舍身相迎。因为体型相差较大的缘故,接连三名鬼子兵被魏乐直接撞翻。但第四名和第五名鬼子兵却咬着牙继续扑上,一人扯住了魏乐的胳膊,一人抱住了他的大腿,坚决不准许他继续向坦克靠近。

“轰隆——” 绑在魏乐身上的手榴弹捆儿爆炸,将他和两名鬼子兵一并吞没于硝烟当中。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日寇战车毫发无伤,继续咆哮着向前推进,沿途遇到躲避不及的伤员,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皆直接一碾而过。

一七六团的弟兄们拼命向坦克射击,子弹却只能在坦克表面溅起串串火星。战场上的所有鬼子兵都士气大振,咆哮着突破中国军人的阻挡,将战线快速向城内推进。

“掩护我……” 眼看着阵地即将失守,团长袁怀德把心一横,从腰间摸出几颗手榴弹,三下两下捆在一起,就要亲自去炸坦克。

正在与日寇对射的警卫小徐哪里肯让自己团长去送死,猛地使出一个绊子,将袁怀德绊倒于地。不由分说抢过手榴弹捆儿,迈开大步从侧面向坦克扑了过去。

“你们两个看好团长!” 警卫班长老于,也红着眼睛吼了一句。丢打光了子弹的汤姆逊,从另外一侧向坦克迂回。

他们两个身手远比寻常士兵高明,采取的战术也非常恰当。然而,依旧无法靠近坦克十米之内。在去年和今年中国军队的战斗中,日寇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知道自家坦克的薄弱点在什么地方,坚决给每一辆坦克都配上了足够的步兵随行。

那些随行于坦克两侧的日本步兵,全都是久经训练的精锐,并且深受武士道精神荼毒。关键时刻,宁可舍了自家性命,也不愿意让中国勇士伤害到宝贵的“帝国财产”。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下,小徐和老于一个在途中被子弹射中,死不瞑目。另外一个则在距离第二辆坦克三米处,化作了漫天繁星。

“老于兄弟——” 团长袁怀德哭喊着摆脱拉住自己的警卫,再度俯身整理手榴弹。

这回,警卫们没有继续阻止他跟日寇拼命。而是相继俯身下去,将手榴弹一个个缠在了各自的腰间。

阵地即将失守,一七六团的弟兄们所剩无几。作为军人,他们不愿意屈辱地逃走,只能选择跟自家团长一道,杀身成仁,共赴国难。

就在大伙即将拉燃手榴弹的引线之际,忽然间,从左右两翼,传来了剧烈的机枪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紧跟和,尖利的呼啸声掠过头顶,四枚日制榴弹,相继落下,“轰,轰,轰,轰!”在第一辆坦克左右掀起四团黄褐色的气浪。

“掷弹筒?鬼子怎么自己把自己给炸了!” 经验丰富的一七六团团长袁怀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动脖颈左右观看。目光透过重重烟雾,他看到有一支队伍正迅速向自己靠近。队伍身后废墟旁,几名身手利落的中国军人,熟练架起缴获来的掷弹筒,将日寇特制的榴弹,不要钱般朝坦克周围猛砸。

“轰,轰,轰,轰!” 又是四枚榴弹,砸开第二辆坦克周围落下,炸起滚滚气浪。

日军坦克皮糙肉厚,安然无恙。但跟随在第二辆坦克附近的日军步兵,却瞬间减少了一大半儿。坦克手的视线,被浓烟遮挡,看不见榴弹从何处而来,只能朝着前方和侧前方用车载机枪胡乱扫射。而新到的两支援军,则迅速寻找有利地形自我保护,然后继续用机枪和步枪,对付小鬼子的步兵。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乒乒,乒乒,乒乒,乒……”

子弹横飞,在半空中打出一道道火网。原本岌岌可危的阵地,再度得到巩固。气焰嚣张的鬼子兵,被打得东倒西歪。

“掷弹筒,继续朝着坦克周围招呼,阻挡坦克手视线。其他人,跟我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一七六团团长袁怀德耳朵。紧跟着,数道身影从他眼前急掠而过,冒着被流弹误伤的危险,冲向乱做一团的日军步兵,手中大刀过处,带起道道血浪。

“李团长小心——” 绝处逢生的袁怀德又惊又愧,哑着嗓子大叫。

来的人是李若水,二十六路军的绝对小字辈儿。因为此人升官太快,袁怀德以前在明里暗里,没少给此人使绊子。而今天,在他差一点丢失阵地的时候,却是此人带着小字辈儿军训团赶到,力挽狂澜!

“别愣着,将晋造手榴弹朝坦克周围丢!咱们的人不会靠近坦克十米之内,不用担心误伤!”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袁怀德再度扭头,恰看见小字辈儿左平的身影。

“九二式坦克的所有观察窗都开得很低,晋造手榴弹烟大儿,正好用来对付它!” 唯恐袁怀德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左平一边带领弟兄们向鬼子反击,一边快速补充。(注1: 九二式坦克有很多设计缺陷,视窗和观察缝隙开得太低,视野不够开阔正是其中之一。抗战过程中,中国军队慢慢发现了这个缺陷,创造出许多针对性战术。)

“明白!” 尽管官职比对方无数级,袁怀德却像个下属般,大声回应。随即,挥动胳膊,将手榴弹接二连三朝着坦克周围丢去,炸得目标区域围浓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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