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霍起一面亲着她一面剥去自己外袍,将她裹进被子里,自己着中衣压在被子外。刚一唇分,宁兰哼哼唧唧凑上来亲他脖子,男人垂着眸子接受了。
他已经做好向皇上请旨娶宁兰的准备,只要她同意。
他将右臂垫在她颈后,隔着被子抱着她想未来的安排。谁料少女失了慰藉,启着唇轻声哼叫撒娇,细细的声音带着媚意,如猫叫一样勾他。
少女的黑发在绯色的塌褥上铺陈,额头浸出一点汗,肤色白得惊人,唯有脸颊透露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睫半阖着,眼里的媚意却遮掩不住。
她凑过去自己张开的小嘴哼叫:“要阿蛮亲亲……”
“曼曼。”霍起声音沙哑,忍不住倾身含住她的唇,度清凉气息驱散她唇齿间的灼热。
因怜她初潮,舍不得在她身上施加一丝分量,霍起虚拢着左臂。宁兰却因他不够紧贴而感到害怕,从被子里挣出小手抱住他的手臂。迷茫中感觉男人没有推开,于是放心地整个人贴了上来,用上身在他手臂上摩擦。
霍起顿时一僵。
那样娇软而澎胀的地方如搅月堆雪般簇拥着男人有力的手臂,让他心猿意马,想要伸手握住体会。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在挣扎间越滑越低,露出少女仅着睡袍的姣好身段。她难受,动个不停,外袍已经被蹭开松松挽在肘弯,束袍的带子也散了一边,肚兜皱皱巴巴斜挂着,露出一片奶白色肌肤。她皮肤太娇嫩,细致的衣料磨了磨,锁骨委委屈屈挂了几道痕迹。
霍起不动,宁兰便抱着他的手臂不住磨蹭,小嘴里轻轻地“嗯”“哼”,尾音带着弧度。霍起忽略身下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起初这样磨着还能纾解,渐渐的睡了又醒几次,还没拿到解药,宁兰呼吸愈发热烫,不再满足于磨蹭,咬着他的衣角,低声道:“殿下……”
霍起低下头,离得近了些垂头看着她,高挺的鼻梁酥酥震动:“嗯?”
宁兰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用我……”
霍起扶住她肩膀的手霎时收紧,又慢慢放开,连忙撇过头去不看这活色生香。
宁兰翻来覆去只会一句“用我”,额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眼眸也湿漉漉的瞅着他,像发|情又得不到回应的小动物,楚楚可怜。
霍起深呼吸,回过身摸了摸她的脸:“曼曼,再睡一会,天亮就好了,乖。”
沈厉依然没有回来,青药算着时辰,敲了敲门,在账外道:“殿下,马上要满三个时辰了,侯女恐怕撑不住了。”
宁兰现在确实越来越热,一脑子发昏,还没等青药关上门,她已经蹙着眉,委屈地用脸贴在他胸前:“我好难受,为什么不帮帮我?”
少女身上浅淡的兰草香萦绕在他鼻端,霍起替她将汗湿的头发拢到耳后。她像从温泉里出来,浑身都湿漉漉的,脸颊蒸得通红。
宁兰难受地喷着热气,蜷着两条腿在他身上不住磨蹭,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不睡,我要……我要你用我……用我呀!”
黑夜里,男人眸子沉沉看着她,因为压抑着欲|望,声音有些僵硬:“曼曼,你在初潮,不能行房。又刚刚承受过……”他语调生涩,艰难道:“刚刚承受过别的男人,我怕再来你会受伤。”
他知道自己身体,纵然再心疼克制,也难免会让她感到痛。何况贺兰筹肖想她如此久,幕天席地里骤然得到,如此刺激,一定很孟浪地攀折摆弄她。
宁兰似懂非懂地听着,什么“刚刚承受过别的男人”?她不明白。
“阿蛮哥哥唔……”宁兰伸出舌尖,小心而讨好地舔了舔他的脸:“给我嘛……我会很乖的。”
她迷迷糊糊地想,男人为什么不肯给她欢愉,是觉得她不好看么?她其实……很好的呀。
曼曼迷糊中依然有些害羞,红着小脸扯开了自己的外袍,随便往床脚一扔,只穿着一件纱衣和小小的肚兜,跪趴在了男人身上。
白纱朦胧的光影里,玉脂一样的起伏一览无余,沉甸甸地向下坠在自己身上,男人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替她将扔了的睡袍叠好放在床案,清贵的俊脸却落下汗滴。
“曼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再引诱我。”
宁兰小声叫着还往他身上拱,霍起忽然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如松柏佳树的身躯低伏着,他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霍起,也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
宁兰迷糊地“嗯?”了一声,偏过脑袋想了想,又笑着“嗯!”,奶声奶气道:“阿起哥哥要弄脏我。”
霍起愣了片刻,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最后一根神经应声而断。
男人常年征战,身形线条流畅,手臂肌肉亦很好看。他轻轻松松将小娇花不着衣衫的双臂压过头顶,伸手撩开她的睡裙。肌肤相触,渴慕已久,两人俱是瞬间战栗。
霍起望着身下的少女,就算她拒绝过他,就算她失贞于贺兰筹,他还是好喜欢她。想让她快乐,想在每一个夜里服侍她。
他的手探进她的裙摆里,少女忽然短促地叫了一声,仰起头哭着吻他。
青药递了帕子过去,男人将手上的血擦去,接过锥形的药剂,轻轻一推。
淡漠的神情忽然一顿,霍起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世子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青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他抬头又惊讶地看了宁兰一眼,少女兀自睡得香甜。
只是他推进药的时候发现,曼曼她……
曼曼她还是处子。
她在小日子里,就算再怎么缠他,他也不会做到那一步,只是为她一个人解渴而已。但是同样是男人,他知道被这样身段玲珑的美人攀在身上摩擦,不能纾解有多难受。
他爱她,珍重她。知道她尚未经人事,成婚以前是无论如何不会彻底占有她的。
可是贺兰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在这种时候忍住的?
他原以为贺兰筹与太子一样,都是因色生爱,欲重于情。只要给他足够多的诱惑,自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听到太子说贺兰筹要将初次留给宁兰,他才觉察到了不对劲,情绪几乎爆发。是曼曼的主动示好让他安下了心。
看来他是放心地太早了。神女无心,襄王未必就能不梦。
他将满足后乖乖睡着的小女孩拢好被角和床帐,在她手上轻轻亲了一口,走出殿外与沈厉吩咐事宜。
宁兰这一夜吃了解春|毒的药后好好睡了一个多时辰。
然而为了顾及月事,鹿血残余的热气一时不能驱清,依旧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睡着时乖乖窝在霍起怀里,醒来就闹得不可开交,逮着胳膊腿就是一阵乱蹭。霍起憋得快疯了,现在知道了她还未被破身,更是不敢摸她身体,只能将人圈在怀里亲。
仿佛天上地下有两根绳子在拉着他不断撕扯,起伏不定,浮浮沉沉,人间极乐与极致痛苦相伴而生,折磨了一夜,男人一向旺盛自制的精神都有些懈惫。
殿外喜鹊嘤鸣,花枝婉转垂落,海棠似开未开。云收雨霁,天光渐渐明亮。
宁兰眉心轻蹙着,睫羽如两把小扇子密密低垂。霍起后半夜几乎没睡着,待她醒来便亲她,等她睡着便抱在怀里,满心喜悦。
但他舍不得一直亲她。太迷醉了,好像是梦里一般。日色渐渐洒进来,他直起身子看了一会,不是梦,又拱开她的唇舌交缠。
她太软太香了,霍起将她卷在怀里,恨不能肆意怜爱。晨起又有惯性,霍起微微支起身子在她裙摆上轻蹭。
宁兰醒来,头有些痛,失神看着靠在身上的男人。
片刻后:“世……世子?”
正在纾解的男人沉声“嗯”了一声,被她撞破也不觉得羞赧,反而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口继续。
男人穿了一件中衣,滚烫的体温沿着两人相接的衣料传来。她更是肚兜外面只穿了一件纱衣,下身裙摆上正被……宁兰意识回笼,慢慢感觉到他在做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把她当什么!
泄|欲的玩物?
她是弘安侯的嫡女,就算弘安侯府再衰落,他怎么能用她……用她做这种娼|妓的事情?
他权高威重,自己就要被如此轻贱吗!宁兰又羞又气,虽一夜耗费了不少力气,天生神力还是给了霍起一个十分响亮的耳光。
男人正在迷醉,对她根本没有提防,骤然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容上慢慢浮起清晰的五道掌印,半晌后才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回头来看着她。
“曼曼,你……”
“人渣!”
“是你说要我……”
“你是发情的公马吗!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吗?”
“礼义廉耻?”霍起鲜有如此生气的时刻,俊脸一沉,伸出两指捏着她的下巴,语气生硬道:“是你脱了衣服爬到我身上求我弄脏你,你说我不懂礼义廉耻?”
宁兰闻言一僵。她对他……难怪他如此轻贱她!
“滚出去!”被药性和欲|望折磨了一夜,少女嗓音有些沙哑,看着他的眼睛,又大声重复了一次:“霍起,现在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霍起冷着脸起身,连外袍都没穿就向外走。宁兰强撑着下床取过他的外袍用力扔过去。
听到起身的声音以为她难受,霍起连忙回头,却被衣服正好砸在脸上。堂堂少年战神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如果是在战场上,她早被他折着膀子按在身下。
男人怒急反而脸上镇定下来,面无表情将衣服取下,慢条斯理当着她的面穿上,带着报复的意味,云淡风轻道:“宁兰,我终于知道昨夜你从山洞里回来,为何还是完璧了。”
宁兰没有想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毫不避讳地提到贺兰筹折辱她的事,浑身一颤。
“你也是这样对待贺兰筹的,是不是?”想到在她心里,他和别的男人一样,舍不得破她身子,却被她用完就丢,男人冷笑,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欲拒还迎,左右逢源,弘安侯嫡女真是好手段!我霍起甘拜下风!”
宁兰被他气得眼眶都红了,男人却说罢转身就走。
不知是怕还是气,宁兰这一次居然一滴眼泪也落不出来,只是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行竹来给宁兰换月事带时呆了片刻,她们姑娘……昨夜怎么会对世子情动至此。这药居然这么霸道?
她伺候宁兰多少用了点海参粥。想起贺兰筹摸她的样子,宁兰反胃地吃了两口就放下。
又想起霍起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心如刀绞。
行竹与宁兰多年情分,最是知道她此时听不进话,沉默扶着她去沐浴。
宁兰垂头看自己身上痕迹,她皮肤容易磨损,平日十分小心。只是现在……身上除了衣料磨出的痕迹,并没有预想中男人行淫的罪证。
这是怎么回事?
霍起他……
一边绞头发,察觉宁兰情绪平静了些,行竹道:“这一大清早外面都翻天了。一来为世子昨夜将姑娘救回,贵女们好一顿打听。二来听说六皇子的奶母在江都做着皇商的买卖,却克扣私逃了五百多万两的盐税。陛下晨起大发雷霆,正让六皇子在宣政殿跪着呢!”
宁兰正穿着里衣的手一顿,惊声道:“五百万两?”这几乎是大梁国库一年的所有收入了。他奶母多大的胆子,敢贪这么多钱?!
宁兰转念一想,忽然惊醒。
贺兰筹在山洞里说,跟着太子难免有“流离”之苦。与太子对抗,空口白牙怎么赢?如果猜得不错,他恐怕在属地偷偷养兵。
养兵不是小事。皇帝如果不知道,现在事发,他这次死定了。就算知道、默许,夺嫡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现在事情被捅出来,他也得脱层皮!
上一世弘安侯府的灭族之仇也许终于能报了,真是天道轮回。
若知道是哪位正义之士顶着皇子压力捅出来的黑幕,她一定亲自携重礼登门拜谢,再设宴请他山珍海味、金杯玉露地痛快结拜!
转而想起行竹说的第一件事。
宁兰压下心头的情绪,冷冷道:“我与世子有什么关系?我们不熟。”
宣政殿里,鸦雀无声。
皇帝打量着跪了一地的儿子,太子还来为六皇子求情,是长大了。
前些日子听说老二和老六为一个女人打架,他还担心太子不务正业。现下看来,这个女孩倒是逼得太子不得不加快成长,好压过贺兰筹,彻底护着她、拥有她。
但是对于将身下这个位子传给太子,他始终有些不情愿。
大梁王朝,太后是霍家的,皇后也是霍家的,未来的天子是霍家的,手握兵权的重臣是霍家的,就连朝廷每年国库的用银大半也是凉州霍家进贡的。
那还有他贺兰家什么事?
明明他贺兰氏才是大梁的国之宗主,怎么朝廷上下处处都是凉州霍家的印记?这置他贺兰皇族于何地?
他不痛快,很不痛快。
皇帝道:“老六一向懂事,下面人尚且这样胡闹。不肯约束的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贺兰筹跪着:“儿臣惶恐。”
他没有叫心爱的小儿子起来,却转而对着霍起道:“阿起从来最让朕放心。这件事情,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为稳妥。”
霍起冷静行礼:“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缓缓道:“天下盐政,独重在两湖。两湖足,天下足。霍爱卿顺着老六的线索,替我去江浙好好查一查,究竟有多少国库银子,都流进了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口袋里!”
他对大太监吕章一注视,这人精立马心领神会,哒哒哒去格子壁挂捧出了皇帝御用的宝剑。剑身厚重,图纹繁复,正面镌刻腾飞的蛟龙,背面则是展翅的凤羽。
皇帝道:“朕赐你尚方宝剑,江浙诸吏见之如朕亲临。朕将大梁的国库托付给你,望爱卿公忠体国,好好表现。查出蠹虫,丰我大梁银脉年收!”
这是很高的嘉奖与期许了,他说完,紧紧盯着凉州世子的每一寸表情。
“谢吾皇万岁。臣一定尽职所能,不负皇恩。”
话音落,霍起无任何异动,毫不犹豫恭敬接过。皇帝暗自松了一口气。
六皇子跪于阶下,抬起眼来,冷冷地看着霍起。
霍起接过宝剑,退下时,亦回以无畏一瞥。
在洛阳根深叶茂的贵族,谁没有江南富庶之地的产业?摊子铺得大了,难免便有伸长了的手,不长眼的奴仆,甚至短视的贵族自己。
是以霍起自接了这个活,皇上命他三日后从木兰围场回洛阳,即刻启程往江都。这三日内拜访他的,约酒的,送礼的便络绎不绝。
就连宁兰亦收到她父亲从弘安侯府寄来的信,说她堂叔在江都的天香楼逃了税,这几日担惊受怕饭也吃不下,正是惶惶不可终日。让她将自己的产业也理一理,免得出纰漏。
宁兰看到,弯了弯嘴角。一栋天香楼,能逃多少钱?至于这么害怕?霍起是去给皇帝找军饷,又不是奔着与人为敌的,抓几个大户收了钱入了库,事情也便了了。
同在朝堂上,他还能横扫千军,双手敌万拳不成?大约抓几个出头鸟交差,风波就平息了。
宁兰遂写信让父亲给堂叔安心,她也会好好自查的。
眼看着三日后围猎结束,大家就要回洛阳了,朋友们聚在一起享乐可就没这么方便了。宁兰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去木兰山的温泉场享受,心下痒痒。
不料她带着宁莲去找元馥时,正好见元馥站在庭院门口,插着腰,对四皇子道:“出去!”
贺兰翎提着竹笼子“哦”了一声,乖乖走到院门外,看到宁兰和宁莲,也没顾上尴尬,又扭头对元馥道:“那我明日捉一对足壮的给你。我还来的,你别忘了!”
元馥朝他挥挥手,扭头就回院子里了。
宁兰宁莲跟着进去。
宁莲看得大奇:“元姑娘,这可是大梁的四皇子,他母亲还是四妃呢,你就这么……这么……”
元馥的丫鬟从屋里拎了个小竹笼子丢到渠里,喊小厮来收拾。
宁兰看了一会:“促织?”
哪有追女孩子,送促织的……
元馥没好气道:“我是国公府的庶小姐,就配玩蟋蟀!招花斗草,不务正业。还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宁莲闻言抿唇一笑。
“招花斗草,不务正业”这八个字也不知是说四皇子还是元馥自己的,宁兰隐约察觉到元馥似乎对六皇子的仕途不太满意。
当着宁莲的面,她也没说什么,只提了汤浴温泉的事。要不怎么说还是女孩子懂女孩子,元馥一听顿时抛下了四皇子送促织的不愉快,乐得蹦了起来。
她忽然又担心:“曼曼,你脚伤好全了吗?真的能泡汤?”
宁兰笑着揉了她的小脑袋,点点头。元馥立刻开心地跑开,去箱子里挑温泉浴的漂亮衣裙了。
云梦泉馆里,侍女们在外室吃着果脯浴脚聊天,三个小姑娘各穿了一层轻纱的浴裙,拎着裙摆走在温泉袅娜蒸腾的雾气中。
宁莲家里为她来围场下了血本,准备的衣裙一套比一套华美。她今日穿得这身栩栩如生地绣了二乔牡丹,每一朵花瓣两种颜色的深浅过渡都极其自然,仿佛花真的开在她身上一般。还有一股淡淡的真花香气,熏的香料想来也很贵。
元馥喜爱热情大方的颜色,浴裙也是俏丽的酡颜红纱,绣了象征国公府身份的艳丽丹凤,凤眼传神,既有豪门千金的体面,又衬得身段娇丽妩媚,面色被热气蒸腾如傅粉。
宁兰拆了头饰,里面穿着一件晚香玉的白纱浴袍,外面披了一件月绸大袖,本是素净。但她走入泉池,褪下大袖,进而举手将头发绾起的瞬间,两个少女都“哇哇哇”叫了起来。
她的肌肤比白纱还要白嫩,纱裙一磨就娇娇嫩嫩的有红痕,像块嫩嫩的水豆腐托在纱裙里。浴裙没有束腰,仅在肋下系了暗彩织锦缎带,挤得那处起伏汹涌,入水后互相碰撞着,视觉效果太冲击了。
元馥咽了口口水:“曼曼……我想摸……”
宁兰飞她一眼:“你是没有怎么的?摸自己。”
宁莲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突然道:“我觉得和你学媚道没什么用。”
宁兰分明是媚意天成,浑然一体,哪里是故意造作出来的?这种东西,除非长了她这样的身子,光模仿神态,能有几分作用。
宁兰因为上次在四皇子面前魅惑失败的事,有些羞赧,低声道:“莲姐儿,我前几日生了病,没出上力。今晚回去我和你好好合计,务必在回洛阳前这两日做点成效出来。”
宁莲现在也看出了些太子的意思,她一阶官女,还能强迫当朝太子就范不成?
“曼曼别不好意思,这也是看个人缘法的事。”宁莲往池壁靠了靠,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泡着,小声问:“说起来曼曼,太子和六皇子都对你这么好,你究竟更喜欢哪个?”
她不知道宁兰是技高一筹在欲拒还迎,还是什么她看不明白的手段,岂料宁兰往水里一凫:“都不太喜欢。”
元馥道:“你看看,这个小没良心的。人家为她架也打了,皇后面前也闹了,再下去心都要剖出来了,她在这‘都不太喜欢’,啧!”
宁兰笑了声凫到元馥身边,蹭蹭:“我最喜欢馥儿和莲姐儿!还有我爹爹哥哥!”
元馥闻言也叹口气:“若是弘安侯府还像十几年前那样……”父兄撑着,宁兰也不用这么辛苦。
最难支撑的,就是曾经荣极一时,由盛转衰的豪族门第。这一点上元馥眼界倒是比宁莲高,所以她从来不问宁兰“到底喜欢哪个皇子”这种话。皇子又不是菜市场上的倭瓜,由着人挑哪。
宁兰倒是想得开,手掬了一捧花瓣洒在脸上:“各安天命吧。”上天能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家人都能好好活着,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不奢求爹爹重掌兵权、名震边关,哥哥弟弟飞黄腾达、位极人臣。哥哥能在吏部好好干,慢慢升迁,关键她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在一块,就很开心。
宁莲将她脸上的花瓣用玫瑰露调好,唤了行竹进来给她按捏。姐妹们享受了一番,宁莲的护理流程极其复杂,做着做着困了要睡觉。宁兰和元馥擦干身子,披了大袖往馆后的山麓温泉走。
云梦山传闻是古贤隐居地,因山脉马跑泉水质温热滋养,被来围猎的贺兰皇室划为了私家浴场。山脚到半山腰之间时有断崖飞瀑,倚在温泉池子里可以赏山景,贵族们都很喜爱,不过男女汤池是分开的。
到了半山腰往上,据说云蒸霞蔚,景色雄浑,但那是皇室专用,宁兰没有上去过。
宁兰和元馥一气走到半山腰,这是她们身份能来的最高处了。秋日山风一吹,大袖飘飘,颇有些冷,两人闷头钻进温泉池子里,就着清冷山色,姐妹俩咬耳朵。
宁兰先关心问道:“四皇子得罪你了?怎么那样神色对他?”
元馥一撇嘴:“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
宁兰知道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但作为发小,她还是得说实话:“其实贺兰翎殿下也就是在你面前无措了些,平日和他的兄弟、大臣们在一起,心思挺通透的。”
元馥没观察过,但她相信宁兰,想了想:“也是,他二哥六弟争得这么脸红脖子粗,他倒是不偏不倚,谁也不得罪。可不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精么。”
宁兰道:“陛下前几日还将关中营给他统领,拱卫京都。不是十分信任的儿子,做不到这一点。那两位殿下是烈火烹油,可是你又知道谁能走到最后?”
宁兰掰着手指头想了想,提议道:“要么索性都离远一点?可惜你是元国公府的,不然我倒是觉得你哥哥元芝做夫君挺不错。四世三公,门第显赫,自己又芝兰玉树,前途正劲,举止得宜,堪为良配!”
元馥拍着水面笑了起来:“打住!打住!你这话可千万别叫第三个人听见了,不然太子和六皇子能把我哥哥撕了!”
两人滚在温泉池子里笑闹一阵,笑完了两个人又同时一起叹气。元馥道:“其实我也隐约觉得六皇子和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有一些出入。他心思重,我看到的未必是真实。”
话音未落,山下走来一个丫头,道:“元二姑娘,六皇子去山顶浴泉路过,听说您在这里,说恰好将那样东西还您。”
元馥脸色一变,霎时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澡巾往身上囫囵一裹,气道:“这还是不是男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宁兰在后面道:“什么东西呀,慌慌张张的?”忽然想起百花宴那日元馥和六皇子一起去了花格。
八成是姑娘家亲手绣的物事。
宁兰又坐回池子里,一边泡着一边想事。
池畔的莲花香从顶端燃到了尽头,宁兰回神,元馥还没有回来。
她感觉不对,起身披了外衫往山下走去,走到入口一僵,途中的山门居然被一把大锁给锁起来了。
她虽然在姑娘里算力气大,但是一掌捏开锁……那是话本里的人了。
她身体一阵发寒。云梦山下半段分男女浴场,她如果翻山出去,且不论穿得如此轻薄,被野路挂了可能衣不蔽体。万一翻到男浴场,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谁这么歹毒!
她在门口又是喊又是等,半晌一个人影也没有。处处透着古怪。
她提着裙摆在这小半座山的山路上往返,不断观察可以出山的路,最后惊讶地发现,半山腰通往山顶的杉木栅栏,居然裂开了好长一段……
往上就是皇室泉池,这里别无出口,是要让她……自愿进入皇家的领地,不论被哪个捉住凌辱,也不敢声张出去么。
她慢慢后退,踩着刚刚泡过的泉池水,竭力让温泉的暖意驱散山风寒冷,脑子飞快转着。
她不能上去,元馥很可能是被六皇子绊住了脚,所以不能上来,发现不了通往山脚的门被关了。
如果六皇子自己能脱身,早已经来山腰找自己了。
所以留下的这段裂口,就是要让她慌不择路,自投罗网进皇室浴场,等他和元馥分开,上来捉人,元馥却再找不到自己了。
日头渐渐西斜,山里越来越冷。宁兰本来就穿得少,只能像只小鹌鹑缩在汤泉里保暖。
她可怎么办?她可怎么办?馥儿会回来的吗?会发现她被困在这里吗?
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去,整座云梦山笼罩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宁兰一颗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山风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宁兰一抖,忽然想起她所泡的马跑泉的来历。
相传六百多年前,此处交战,将军被合围壮烈身亡,坐骑悲鸣,扬蹄奋地,竟然刨出了一汪温泉水。
这声音,天这样黑,周围又一个人也没有。
她……她……
她好害怕……
那哭声缥缥缈缈,宁兰听着浑身发颤,抖了一会没忍住鼻子一酸,自己也哭了出来。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骑个大马,被马带进猎场扔到了地上。洗个白菜,又被六皇子拉着一起跳了河。
她不就是泡个温泉吗!怎么又被锁在山上了!
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呀,要被这样对待……
这里这么黑,一个人也没有,尽是乱七八糟的吓人声音。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知道世上有怪力乱神,因而格外害怕。
是谁把她关在这?现在她宁愿见关她的人,也不想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样想着,通往山顶的山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从皇室浴场来的!
宁兰连忙止住哭泣唤道:“贺兰筹!贺兰筹是你吗?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不痛快。求求你救救我,快带我出去。求你了呜……我害怕……”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一盏橘黄的灯从山道上慢慢行来,来人却没有答话。
怎么不会说话?好像还没有影子?
宁兰心跳得更快了,忽然明白了过来,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你是……你是那种东西?我给你……我给你超度烧纸!”
那盏灯在原地顿了顿,接着又慢慢向她行来。
宁兰一步步后退,压在另一端水池边上,目眦欲裂地双手交格,生死之间,不得不强迫自己生出勇气与这怪物殊死一搏。
她是重生之人,知晓世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她不要放弃!
那黑影走到池子边,灯火的光晕从地面慢慢映到了他脸上。
萧肃清举,俊秀挺拔。
男人淡淡道:“看到不是贺兰筹,侯女是不是很失望?”
原来不是那种东西!宁兰大口呼吸着,极端惊恐过去,身体抽了一下,忽然手脚发软,攀不住往池子里掉。
霍起身形极快,错身在她旁边展臂捞住她,脸色黑如锅底:“刚刚侯女说要给我超度,嗯?”
他身上有一点淡淡的酒气,不知从什么局上来,有没有耽误他查盐税的事。
宁兰偷偷看了他一眼,连忙回头。
身上披着犹带有他体温的外袍,身侧一盏橘黄的灯火,男人阳气旺盛,倒是一下将那种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宁兰颤颤道:“刚刚……刚刚那种声音,阿……殿下可听到了?”
她不知怎么,许是惊恐太耗神,有些没掌住,差点张口唤他阿起。
霍起一掌将门锁捏碎,侧头瞥她一眼,道:“侯女说的是夜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吗?”
宁兰:“……”
她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她蠢,她知道了。她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贵女们玩笑嬉戏的声音,今日云梦泉馆外的游廊怎样来了这么多人?
霍起眸色亦有些暗,他道:“你放在泉室的衣裙都不见了,准备这样出温泉馆与大家打招呼么?”
那当然不了!
宁兰将他外衫还给他撇清关系,在夜风中仅穿着轻薄的浴袍,自己双臂交抱往下走了一阶,想着一会诹个什么理由。
肩膀忽然被一按,他也不知用怎么巧妙的力道将她又转了过来,面朝着他。
男人似乎喝了点酒,打量着她,目带揶揄:“外面可不都是女子,还有来献殷勤的男宾。贵女这身衣服,委实不太妙。”
宁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被顶起的起伏虽然被她双臂夹着了,形状还是清晰可见。尤其是光一照在身上,就连两条腿都绰约摇摆,简直像歌舞坊跳艳舞的装束。
她……她……
宁兰涨红了脸,只意识到下了山被别的男宾看到如何不妥,却竟然没有发觉被霍起这样打量也是有问题的。
她两条修长的嫩腿交错着磨了磨,低声道:“殿下是又要我求你么?”
霍起牵着灯笼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在木杆上,神色纯净不带欲念:“这世上求我的人多了。我又不是贺兰筹那只绿毛龟,就算侯女求我,难道谁规定了我就一定要帮你么?”
宁兰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那你要怎么样?你是不是就是要看我出丑!”
霍起握着灯笼的手指轻巧打了个转,悠悠道:“是的呀,我见天黑,怕看不清,特意提了灯笼来看侯女出丑呢。”
宁兰:“……”
作者有话要说: 宁兰:若知道是哪位正义之士顶着皇子压力捅出来的黑幕,我一定亲自携重礼登门拜谢,再设宴请他山珍海味、金杯玉露地痛快结拜!
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