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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其他类型 >和截教大师兄谈恋爱那些年 >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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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山,五庄观。

镇元大仙的做派呢,从来都是优雅雍容,论外形嘛,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

通天教主的德行呢,从来都是洒脱不拘,论行头嘛,顶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红莲逐万程。

而现在,这两位紫霄宫里的老同学分宾主而坐,镇元大仙正在慢悠悠地切人参果,通天也在懒洋洋煎水、热杯、洗盏、碾茶。

镇元大仙不着急,看那样子还有点想把手上已经是一个娃娃的人参果雕成更小一号的娃娃,通天更不着急了,明晃晃地摆出了一副“今天的我也要体验一下我二哥那种慢得让人打瞌睡的泡茶套路到底能不能给人带来快乐”的样子。

寂静,无声。

不过在这两位大佬你泡茶来我切果的和谐氛围之下,还是有那么点不太一样的风景——

正殿之上,坐着的是通天教主和镇元大仙,站着的是通天教主门下的赵公明和云霄娘娘,跪着的是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

截教弟子们似乎是跪得略有点久,颇有点不适应地扭了扭身子,想闹出点动静来提醒一下上头两位大佬“小可爱们还跪着呢,你们能不能快一点鸭”,但在其中最为得宠也最为娇憨的龟灵圣母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之后,通天教主头也没抬地扔了个茶筅过去。

随后,那茶筅以班主任给学渣扔粉笔头的精准度,直接砸到了龟灵圣母的手手,手都给砸红了。

梳着个包包头还是个小萝莉的龟灵圣母委屈唧唧地抬起眼来看老师,卖萌的时机和角度都把握得十分精准。

但老师慢条斯理又取了一枚茶筅继续折腾着他那个看上去和黑暗料理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茶,一边哀叹泡茶这种风雅的活动果然还是得自家二哥来操作,一边装作无事发生地开口:“跪好了,让你乱动了么。”

老师凶起来倒是没啥可怕的,怕的就是这种老师这种深不可测的温声细语。

龟灵圣母不敢动了,眼泪汪汪都给憋回去了。

五庄观内便又回复了那针落可闻的寂静,唯二的声音便是镇元大仙的玉刀在人参果的果肉上划过和通天教主手上的茶筅因为控制得不太好于是时不时撞上杯盏的声音。

良久。

久到了镇元大仙终于一时手滑,手上的玉刀一个没控制住,切掉了手上那个男孩状人参果的小鸡鸡,通天手上的茶水也终于因为倒腾来倒腾去最后倒腾成了猪食,两位大佬才抬起头来,叹了口气。

镇元大仙:我果然是个手残党:)

上清通天:我也是_(:3)∠)_

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下头跪着的一排小可爱。

通天挑了挑眉:“道友,这次……还是按规矩?”

道友笑一笑,把手上的人参果连本体带零件地丢到了一旁的清水之中,人参果遇水而化的同时,满不在乎地开口:“按规矩呗。”

那现在问题来了,什么规矩?

嗯……这个……

上清通天自己是个放浪不羁的大佬,于是养了一堆同样放浪不羁的徒弟,徒弟们总是满洪荒地撩猫逗狗搞事情,其中最为让上清门人们追捧并且乐此不疲的运动便是“到五庄观,偷人参果”。

这么过分的事情,镇元大仙能敞开大门来一首《北京欢迎你》并且让他们偷?

当然!

于是伴随着《五庄观欢迎你》的优美旋律,五庄观内上演了镇元大仙以后世晋江文学城作者防盗的精神,用一百零八种方式来花式教通天的徒弟“偷人东西是不对的”,“盗文死全家”和“祝愿txt女孩原地爆炸”的一场大戏。

至于教导他们的方式……

#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泡过水的龙皮做的七星鞭,每人打上三十鞭,打完生死不论,当然也既往不咎。

╮(╯▽╰)╭

于是现在,绳索已经备好,鞭子也已泡开,五庄观的门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开打,跪着的毛茸茸们相对而视,在无声之中决定了由法力最深厚的多宝道人去试试看那鞭子到底有多疼(再决定要不要原地抱着老师大腿打滚卖萌求放过)。

多宝道人临危受命,大公无私地站起身来。

于是,后世的释迦摩尼大佬,如来佛祖教主,如今却和后世偷了人参果的孙猴子是同一个待遇,同一个心情,甚至……同一条鞭子。

由此可见,后世的如来佛祖看齐天大圣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猴子像我年轻那会儿,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齐天大圣不知道镇元子是个什么样的大佬,被打的时候菩提老祖并不在场,故而敢用碧游术法把自己被打的部位搞成熟铁来逃脱惩罚,但多宝道人却是既知道镇元子有多厉害,且通天就在一边坐着,便实实在在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能做的无非是默默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那要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罢了。

但你不去想,该来的也是会来的——

“嗖!”

多宝下意识地绷紧了自己浑身的皮。

“啪!”

龙皮七星鞭的威能其实比之于后世天庭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雷鞭还要来得更凶残一点,如今重重一鞭子下去,多宝的尊臀上便已然传来火辣辣的触感,不用触摸就能知道,这一鞭子肯定是把他的金仙真身给打破了。

少年人到底忍耐力不强,他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在心头默默数了一个“一”。

#三十鞭后还是一条好汉!这次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水晶不炸问题不大!通天首徒永不放弃!#

他这边正在想一些中二少年的叛逆心事来勉强转移一下注意力,跪着等罚的一干毛茸茸们却是肝儿都颤了——这一鞭子下去带来的就是青色道袍上的一道血痕,场面之血腥凶残甚至有点少儿不宜,在场的年轻仙人们谁不是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呀。

最怂的龟灵圣母有点怕怕的,小心翼翼伸手去挠了挠无当圣母的手心。

无当圣母心里也虚,但她更虚现在面不改色甚至还有点平静的通天——老实说这样的通天让她觉得心里发毛,不敢求情,只能小心翼翼给正在泡茶的云霄一个小眼神。

“师姐救命鸭!”

师姐面不改色心不跳,回了师妹一个小眼神。

“没得救,挺着吧,越求情挨的鞭子越多。”

师妹忍不住眼前一黑。

“嗖!啪!”

那个谁的尊臀上,原本明明白白的“/”直接就变成了“x”。

再之后就没有再出什么多余的血痕了,剩下的鞭子,都招呼在了那个“x”上,也不知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到底是哪里来的这种抽鞭子的准头,愣是每鞭子都抽在了旧伤上。

旧伤之上又添新伤,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一鞭又一鞭,一鞭又一鞭。

多宝道人以自己中二少年最后的意志坚持到了最后的三十,清风明月松了绑,可多宝也是眼前发黑地扶着柱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尊臀摇摇晃晃袅袅娜娜的地走到了镇元子与通天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给镇元子行了个礼:“小子给大仙添麻烦了。”

镇元子绝对是个讲道理的神仙,说打完了既往不咎就是真的不和你计较,抬了抬下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多宝道人转向自家老师,小声开口:“老师……”

镇元子一脸高冷,通天也不可能乐呵呵地说哈哈哈没事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嘛,只十分矜持地也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你个丢人玩意儿自己站过来”。

多宝哪里有条件计较老师的态度,赶紧捂着屁股站到了通天身后。

走的过程中和赵公明擦肩而过,眼疾手快地接过了赵公明手上一个翠绿色小药瓶,完了多宝赶紧给了赵公明一个“谢了兄弟!回去请你吃果果!”的眼神,赵公明微微颔首以示收到。

通天和镇元子都没有管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交流,通天对着下头跪着的毛茸茸们开口:“愣着干嘛呢,下一个。”

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时光便在无尽的鞭子和低声的哭泣声中默默流逝,而跪在地上的上清门人们越来越少,立在通天身后捂着屁股的越来越多,到最后,夕阳西下之时,跪着的就剩下了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自己挨顿打之后这事儿也能过去,便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由着清风明月把自己绑在廊下檐柱上,安安生生地也被抽了三十鞭子,回到正殿对镇元大仙和通天行礼。

镇元大仙那边倒是好过得很,扬扬下巴就当这事儿过去了。

通天却抬手,随手用一把玉如意按住了小姑娘对自己行礼的动作。

同时还诧异地来了一声:“噫?”

一直都八风不动的镇元子皱眉:“怎么了?”

“我门下没有这个孩子呀……”通天不明白了,但他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实在是一个收集癖,游历洪荒的时候看到可可爱爱萌萌哒的毛茸茸或者小角角就会收入门下带回昆仑山准备组成一个动物园,日子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收了多少徒弟,他不记得自己收过这个孩子倒是人之常情。

不过他完全可以扭头去看自己的小秘书,用眼神和多宝道人交流:“我收过这丫头么?”

多宝带伤站着已经很久了,疼得眼前发昏,好容易才接收到了通天的眼神,然后眼神明灭了几回,点头:“收过。”

通天却觉得多宝刚刚挨了打,可能脑子发昏不太靠谱,为求稳当,便再看向自己另外一个小秘书,继续用眼神和云霄交流:“我收过这丫头么?”

没挨打的云霄神智十分清醒地回答:“没有,她不是上清门人。”

没,有。

那你这小蹄子还想蒙混过关?

通天的表情可就玩味得很了。

而那小蹄子从通天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似乎有哪里不对。

她怯生生地开口:“那个……仙长,不是被打一顿之后,这件事就能一笔勾销的吗?原来,还得是您的徒弟才能过关呀……”

通天和镇元子的表情自然是满满的拒绝。

小姑娘便委屈地低下头去,露出漂亮的小包包头,可怜极了:“那我岂不是白被打了……你们早说呀……”

小姑娘确实有点萌,和自家徒弟比的话……比之于云霄的懂事、金灵的刚硬、无当的慵懒和龟灵那含羞草一样有点事就爱缩龟壳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可爱。

通天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撸小姑娘整整齐齐的包包头,忍住自己那个把包包头揉成毛茸茸的冲动,尽量和蔼而男神地开口:“问题不大,其实你现在拜我为师也不晚,你做我徒弟,我带你回家,这样好不好?”

镇元子:“……”

嗯?还有这种操作?

通天你收徒弟这么随便的吗!

通天用自己的肢体语言来回答了镇元子这个问题——

对,就是有这种操作:)

我收徒弟就是这么随便o(* ̄︶ ̄*)o

二、

“你做我徒弟,我带你回家。”

很温暖,很治愈,很男神,这个架势一摆出来就是“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入场券,照理说但凡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应该拒绝对不对?

但,那小姑娘看着俊逸无双的仙长,大眼睛里水当当地,看得通天心都软了,她才可怜巴巴地低头:“仙长,我是真的想跟您走的。”

能这样说,肯定就是有点什么不太方便的事情,毕竟面前是这样可爱的小姑娘,通天也乐得多问一句:“那为什么不呢?”

小姑娘沮丧极了:“我是有老师的,就不能再拜您为师了呀。”

听了这句话,通天的第一反应是:“???”

不是……这种情况他还真没遇到过→_→

就他游历洪荒的经历而言,日常就是看到一个良才美玉,来一句“少年人,我看你和我有缘,要不要拜我为师鸭”之后就能收获一波纳头便拜,完事了昆仑山上便多了一枚毛茸茸的小可爱。

但现在倒回去想想……老实说,确实不太对劲。

不是这丫头不应该有老师,而是自己之前遇上的那么多毛茸茸不应该都没有老师。

通天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他回头,给自己的小秘书一个眼神,传音问:“对啊……之前我收的徒弟怎么都没提过这茬呢,难道他们见到我之前都没有师父?”

小秘书云霄头皮一紧:“老师您别看我啊!我入您门下之前没有师父,真的……”

“不是说你有,我是看着你化形的,我能不知道你么。”领导皱眉,内心默默吐槽云霄小可爱还是没有多宝毛茸茸那么解语花,可惜了现在的多宝道人挨了打,迷迷瞪瞪到自己师弟师妹都认不清了,只能去问云霄,“我是说,为什么我没遇上过这种事,不应该啊?”

云霄一愣。

随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轻声传音:“老师,至少就我所知……定光师弟是有的。”

“没有吧……”通天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之前问他愿不愿意拜我为师,他也没提过自己原本有老师这一茬啊,拜师拜得爽快极了……”

然后云霄苦笑,不敢说,只敢让通天自己意会。

通天也不是真的一点人情世故不懂,看着云霄那不好言说的模样,不过片刻也明白了。

——事实上,谁会拒绝他呢。

盘古嫡裔,天道宠儿,这世上第一批大罗金仙,紫霄宫鸿钧道祖座下一共六个蒲团他们兄弟就占了三个,蒲团肯定有点什么特殊含义,他的前程肯定不只是一个大罗金仙。

这样的他,愿意收定光为徒,然后定光原地扔了本来的师父转拜通天为师,装作原来那个师傅没有存在过……真的是很常规的操作,淡定。

通天不由得有点堵心,想想定光当年那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翻身拜倒,现在再看看面前这个乖萌乖萌的,明知拜他为师便能结束偷人参果这一桩尴尬事,却坚持没忘了自家老师的小姑娘……

嫌弃定光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主要是现在……妈哒更想收她做徒弟了怎么办qaq

然后,忍住,深呼吸,告诉自己“不,你不想”,强行把自己的想法转到了“到底是什么神仙配得这样的小丫头做徒弟”上,然后掏出手指算了算。

但算不出来。

索性问:“小丫头,你的老师是谁呀?”

小姑娘理所当然地开口:“老师就是老师呀?老师难道还有别的名字吗?”

通天:???

我没有办法和三岁的孩子交流,真的:)

不过也还好,通天没办法了,他门下还是有很多能人的。

譬如多宝道人正在用着自己和若干沙雕师弟师妹交流的经历,对小姑娘循循善诱着:“你家老师平日里总有和人往来吧,往来的时候他的朋友都是怎么称呼他的,那就是他的名字了。我们现在想知道的就是他的名字,这样我们才能把你送回你家呀。”

面前这位老鼠哥哥倒是一本正经想帮自己的样子,并且之前在人参果园里他对自己也超友好,笑容也特别阳光来着……

小姑娘极喜欢他o(* ̄︶ ̄*)o

于是毫不犹豫把这个老鼠哥哥丢到了好人阵营里,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家老师平时往来的人物,然后开口:“我师伯叫我老师一声师弟。”

多宝:???

爸爸的哥哥叫伯伯?

你觉得你这句话有意义吗?

多宝缓好半天,才气若游丝地道:“不是……你们师门就没别人了?连个访客都没有?访客怎么称呼你家师父的?就像镇元大仙叫我家老师上清道友,我家老师道号就是上清……”

小姑娘萌萌哒地眨眨眼。

多宝鼓励地看着小姑娘希望她努力想起来一点什么。

然后,小姑娘坦荡兮兮地开口:“我从没见过我们师门有人过来,家里一共就我,我师父,我师伯,没啦。”

行,可以,你们师门很自闭。

我也要自闭了:)

多宝败北,然后镇元大仙又找到了一个切入点:“那你是怎么来的人参果园?”

他还隐去了后半句话:“还来得无声无息,你要是没刚刚好撞上了多宝他们,把人参果敲走了我都不知道你来过。”

真的,就镇元子看来,通天的徒弟们已经很厉害了——无论是现在人模狗样跟着通天过来领人的赵公明和云霄,还是已经被打得苦逼哈哈,至少得搁床上趴仨月的多宝道人金灵圣母,其实都是厉害人物,他们虽然没有能够成功从五庄观弄到人参果,但他们至少能摸到人参果树呀!

你看看玉清元始的徒儿们!

——同住昆仑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元始的徒儿们看通天师叔门下的师弟师妹们玩得这么happy,都是少年人谁还能不贪玩的,哪怕玉清元始管孩子比通天严,孩子们也会趁着老师闭关悟道或者出门访友的时候悄悄咪咪出门去浪,就这,广成子赤精子那几个可也没少来骚扰五庄观。

不过那波熊孩子么……连果园的门都不知道往哪开,一进五庄观就能被阵法搞迷路:)

于是对上清的徒弟们,镇元子还能提起兴趣把通天叫过来,俩老同学一块打打天才们的屁股,乐淘淘地看天之骄子们一边揉屁股一边暗搓搓发誓“下次我还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可对于玉清的徒弟们……

看学神学霸们吃瘪其乐无穷,看学渣学水吃瘪……图啥呢?你不觉得伤眼吗?

于是,通天成为了五庄观的常客,但元始甚至不知道自家徒弟来过五庄观,每次广成子他们都是在阵法里绕着绕着就到千里之外去了。

就是这么差别对待(ˉ▽ ̄~) ~~

但是,面前这个小丫头和这一群尚未长成的天之骄子是同一个级别的?甚至于……甚至于镇元子其实大概能感应到多宝他们进人参果园的时辰,但却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镇元子震惊极了。

但小姑娘仍然是不太懂镇元子在纠结什么,她只是坦荡而天真地开口:“您把我身上的法力束缚解开,我给您演示一下。”

这么个小姑娘也闹不了什么大事情出来,镇元子便伸手在她眉心一点,将她冻住的法力解封。

随后,小姑娘就抬起粉粉嫩嫩的小手,在空气中轻飘飘的一划。

一划,便是一道空间裂缝。

她还特别无辜特别委屈地解释:“大仙你不要怪我啊,我就只是在房间里打坐,坐着坐着觉得肚子好饿呀,好想吃个香香甜甜入口即化的果子,可是我身边的果子都吃完啦,新的果子得等明天才能有,我……我就划出来了个裂缝,钻进去,再出来就刚刚好……在那个胖娃娃果园里了呗。”

完事了她还从自己袖子里掏了个人参果出来,怯怯递给镇元大仙:“我其实敲了个果子下来的,但又想着不告而取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对,决定给这里的主人说一声再吃,主人不答应的话我就把果子还给他,反正果子也熟了该摘了,不会给他造成什么损失的……”

结尾陈词就是哭丧个脸,嘤嘤嘤道:“我哪里知道这是在偷呀,果子我还给您,大仙您放我回家好不好,我不吃果子了,也不计较您打了我一顿还不行么。”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放不放你回家了的问题了。

看着那个空间裂缝慢慢弥合起来,镇元子扶额,真的许久都没有觉得这么槽多无口了——

你师门都不给你吃饱的吗!

我人参果园的禁制这么容易破开的喽?

还有你啥时候摘的果子!卧槽照理说人参果树上还有一个阵法,你……你摘果子怎么阵法不响的?

而从来都自视甚高的上清弟子们也开始怀疑人生——以他们的消息灵通程度,自然是知道元始师伯的徒儿们连人参果园都摸不到,少年心里都好胜,甩开了隔壁一大截这种事情可是狠狠满足了一把他们的求胜欲。

但,现在这个小姑娘,竟然……

#妈的心态崩了#

#那我以后还拿什么吹牛逼啊#

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镇元子缓了好半天,心累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现在愿意回家,就能回家喽。”

小姑娘点头:“您不锁着我的法力,我自然是可以随时回去的。”

“那……”镇元子心里的卧槽尼玛简直无处诉说,“你回一个我看看?”

小姑娘也不客气,手上又是一划拉,这次动的法力有点多,划拉的裂缝有点大,完全足够她钻进去。

但她到底是个讲道理的小姑娘,也没有自己溜进去就完事了,还记得回头:“我要进去的话您可能就找不到我啦,我能走了吗?”

“我们能否跟着你进去看看?”通天和镇元子都快好奇死了,几乎是同时开口。

“当然可以呀。”小姑娘并不拒绝,还把空间裂缝撕得更大了一些,方便两位大佬从容而体面地进出。

“你们就在此不要走动。”因为并不知道裂缝那边是个什么地方,通天和镇元子都没有带徒弟过去的意思,只分别回头叮嘱,“我们去去就来。”

徒弟们肯定没什么不同意见。

空间裂缝那头,是一处深不见底,绿如翡翠的池水。

翡翠镜面微有波澜,时不时往上面冒那么几个气泡,很明显的下头有个人在泡澡。

那个小姑娘从空间裂缝中出来后就站定了,对着池水大喊:“老师!有客人!快出来!”

水面下的人应该是听到了小姑娘的呼喊,镜面的波澜便略大了几分,几道涟漪扩散开来之后,池水里冒了个脑袋出来。

那人眼神悲悯,面容清透,青年模样,本是再精致不过的容颜,绝对不算难看,却不知怎么地……仿佛有偌大烦恼萦绕于心一般,极周正耐看的一张脸上无端显出一点苦相和穷相来,放个碗在面前就能原地乞讨的那种。

再往下嘛……滚动的喉结,平直的锁骨,宽阔的肩膀,和再往下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不过下面是什么好像并不重要。

主要是,现在跟着从空间裂缝里出来的通天和镇元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水中刚出浴的青年。

准?!提?!

你从哪儿拐卖的这只乖乖巧巧萌萌哒的徒弟?!

还不给人家吃饱!你个辣鸡!

(╯‵□′)╯︵┻━┻

三、

不过……等等。

拐?卖?

是的,拐卖→_→

毕竟在洪荒大佬们眼里,只要有的选,正常人都不会进入西方灵山拜准提为师。

这个故事……说起来就长了。

洪荒上数得着的大佬们第一次见到准提,绝大多数是在紫霄宫。

通天也是如此。

而到如今,通天也不能忘怀那一日他与准提的初见——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大家背起书包上学堂,各显神通地来到了紫霄宫,满怀期待地准备见一见那位强大到所有人都需下跪的鸿钧道祖。

那天,大家都看出来了紫霄宫上的六个蒲团定有蹊跷,于是比法力比宝贝比兄弟比人缘,好不容易才分派明白了六个蒲团的归属,当然,三清以其盘古嫡裔的身份,占了其中之三。

那天,紫霄宫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大家在热烈的气氛和“duang”、“duang”、“duang”的特效中准备恭迎鸿钧道祖大驾。

然而,鸿钧道祖还没正式出现,两个和在场画风格格不入的道人先打破了紫霄宫里祥和的气氛。

一个身穿道袍,面黄微须。

一个头挽抓髻,面皮发黄。

这倒不是什么特别标新立异的形象,当时基本都坐定了的大佬们并不想给这两位来迟了的远客一个眼神,更不要提给他们让路让座。

但是架不住这两人会给自己加戏啊——

前一个道人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地嚎哭,如丧考妣:“哇!师兄!我们这大老远的赶过来,却连个座位都没有呀!”

后一个道人倒是很坚强很成熟的没哭,但是声音却透露着一种颓败和绝望,让人想到无人欣赏就独自凋零的花,一生寂寞到最后孤零零死去的老者,对这个世界明明充满了爱却得不到半点回应的盘古父神:“约摸是我等命苦,没缘分聆听大道吧。”

现在说起来非但一点感染力都没有,想想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哭了出来还有点搞笑,但就当时情景……那两位道人一开口,便特别神奇地,仿佛是有一股巨大的,混合了悲痛,消沉,绝望,沮丧,难过,总之所有你能想起来的负面情绪注入了听到这句话之人的内心深处。

听到了这句话的人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大佬们都被这个情绪搞得有点困扰,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恢复正常心情,而此时,那个哭嚎出来,情绪特别激动的道人又继续难过了起来:“可是我们要怎么办呀……西方的一切都寄托在我们师兄弟身上了……”

大概是那个颓败和绝望的情绪浸染来得太过让人难以释怀,听到了这几句话,大佬们都不自觉心里一揪,仿佛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轻轻挠了挠。

心肠最软,最见不得人哭的红云老祖问了出来:“什么叫西方的一切都寄托在你们身上?”

那哭嚎的道人便顺嘴卖着惨,哭得超级卖力:“西方……西方一共就来了我们师兄弟二人,要是我们听不清道祖讲道,就无法去给西方众生传道……那西方生灵就永远与大道无缘了哇,西方生灵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是负责哭,另外一个道人就是负责冷漠:“这都是命数……”

到底都哭了什么,通天也就记得最开始的这几句了。

反正,一个撕心裂肺,一个冷心冷情,互相唱和之下,紫霄宫中每个人都不自觉跌入了他们营造的那种“我就是西方全村人的希望!我听不了道那我们西方生灵都完了!你们不给我让座就是你们不体恤西方生灵的向道之心!”的气氛当中。

这便导致了有蒲团坐的大能默默地觉得,如坐针毡——至少就通天而言,他在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不是蒲团,而是西方若干生灵求道的唯一希望,仿佛是灭掉了希望工程宣传照中那个有着大大眼睛的小姑娘眼眸中的光,细细品来是一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罪恶感。

而随着两人的表演越来越深入,通天“要不就给他们让个座儿得了”的欲望就越来越浓郁。

更扎心的是,坐着蒲团的几个人越是不让座,坐在后头木得蒲团的大佬们看着他们的目光就越是谴责——就像公交车上的围观群众谴责九九六了一天都已经累成死狗的青年人不给闲了一天精力充沛出门只为遛个鸟的老爷爷让座一样,充满了道德优越感。

这谁顶得住呀!

蒲团之上,女娲是唯一的女孩子,女孩子的共情能力向来比男孩子要强一些;红云老祖是个老好人,从来就见不得别人哭;鲲鹏祖师修为最为浅薄,心境也最不稳定,特别容易被浸染;通天最为怜贫惜幼,平时在外面见到一只瘸腿的兔子都愿意把兔子带回昆仑山养着的。

说白了,他们四个其实都挺危险,也就是一直“你爱咋咋地,不要打扰我修仙”的太清老子和“来晚了就不配坐蒲团,这个道理和湿生卵化者就不配修仙一样,都是不可被否认的真理”的玉清元始才能一如既往安座如常。

于是通天、女娲、红云、鲲鹏就这么角逐着“谁比较狠得下心不给老爷爷让座”的胜利,女娲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通天不知道,反正通天是在自己即将控制不住的时候,肩头传来了一股大力将他死死按在原地。

而这个时候,哭得声嘶力竭的两个道人再度发力,入耳魔音一样影响着通天做选择。

那样蛊惑人心的本事实在是强大得很,都已经被按了一把的通天还想再挣一挣,站起来给这位“全村人的希望”让个座儿,可就在这最后挣扎的一瞬间,红云老祖先起,鲲鹏祖师紧随其后站起身来,两人的声音也一前一后响了起来:“道友你坐吧!”

他们俩站起来了,那两个道人立刻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爬五楼也不费力了,脸上还挂着泪花花呢都没来得及擦,直接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还有那么点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出来。

而就在他们屁股接触到了蒲团的那一刻,什么绝望沮丧的情绪,什么窒息寂灭的幻象,什么西方生灵求道的眼睛……瞬间都消失了。

到这个时候,紫霄宫中的众人才如梦初醒。

红云老祖做好事不留名地憨厚挠了挠头,坐到了自己好基友镇元大仙旁边,鲲鹏老祖也不知道脑回路转到了什么地方去,恨恨瞪了红云老祖一眼之后也寻地方坐了下来,那时的通天其实挺不明白,鲲鹏你自己让的座,瞪人家红云干嘛。

再之后,到五庄观拜访的通天和镇元子与红云满天满地的吹牛,说到接引准提这事儿,通天还白白多聊了一句那天那个绝望的情绪里面透露着的蹊跷。

但镇元子却表示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绝望的气息瞬间扑了我一脸”,“不给他们让座就是在谋杀西方万千生灵”之类的情绪,谈及红云老祖和鲲鹏祖师给那两个西方道人让座,镇元子只有一句话。

“红云你是真的蠢,早知道我就自己坐蒲团了,让给你干嘛,那座位里肯定有天大机缘,你这次不把握住……唉!”

至于老好人红云?

他看在眼里,却完全无动于衷,锐利的黑色瞳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男人懒散地坐在办公桌椅子后,是生人勿近的气势。

就像是被迫剥去了天使外皮的野兽,沉默的空气里,令人感觉到窒息的危险笼罩了她,让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刻薄与不耐。

甚至是不屑。

“老师……”

“出去。”

眼前的人根本没有一丝宽容可言。

而此时此刻,薄一昭明确地发现,相比起眼下的情况,对待另外一个更让他烦恼的人时,他甚至从未像现在这样真正地伸出过獠牙和利爪。

姜宵最近也感慨,早知道姜泽学了素描是为了有朝一日和他抢女人,他那时候就该让姜泽自己卖精攒钱(……)。

而此时,介于徐酒岁是刚刚受到过师父摧残的人,听到“师父”和“徒弟”这样的字眼,她就想找个地方自闭一下。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能收徒弟的水平。

哪怕离开了千鸟堂,许绍洋其人给她的影响还在,被摁在工作台上画稿子画到心态崩溃还要哭唧唧的往事历历在目……

童年阴影太大了。

换了她,她肯定下不去这个狠手折磨自己的徒弟。

“你现在高三了,”徐酒岁缩回手,替他将衣服拉下来,“这些事等你高考完再说。”

……

薄一昭很远就看见徐酒岁和姜泽站在一起了,就在那家兰亭酒吧门口,姜泽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跟徐酒岁说什么,垂眉顺眼的样子。

学校的老师都说姜泽是个刺头,特别是语文老师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可能没几个人看见他这副乖顺的样子。

徐酒岁有点无奈。

“老师?”徐酒岁踮起脚,没拎鞋的手抬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又白又小的手在面前晃,带着之前闻到过的那种淡淡甜味香水香……薄一昭面无表情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收力微微收紧,几秒后,不动声色放开她。

“以后别这么穿校服,没一点学生样。”他盯着她淡淡道,“鞋子也不合脚,你怎么回事?”

“上一双穿旧了,新买的,”徐酒岁面不改色道,“冬天时候穿这个码正好的,夏天太热了,突然变得有点挤脚……回去用鞋撑撑一下就好了。”

薄一昭看上去信了,低低“嗯”了声,转身往前走。

徐酒岁抬脚想跟,迈出去一步发现可能脚脚后跟已经完全破了,哪怕脱了鞋子磨在袜子上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她是没料到这个,所以放心迈出去第一步后,整个人晃了下,又稳住。

往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走在前面的人听力不错,哪怕她穿着袜子走得像猫一样安静还是察觉她深一脚浅一脚,于是放慢了脚步。

那略微粗糙的手掌还带着矿泉水瓶身的冰凉,贴在她又软又暖的手腕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挣了挣,没挣开。

“医药箱在哪?”

男人平静的声音响起。

就好像他们还是一周以前那副和谐的左邻右舍……

而五天前那晚捏着她的肩膀让她滚的人也并不是他。

…………………………interes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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