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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洗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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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酒岁盯着碗里那块豆腐, 自顾自生气。

她觉得不管她怎么上蹿下跳,这男人永远像是神仙一样镇静又冷淡, 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观看小丑表演……

场内发生任何事情, 都与他无关。

她嘟了嘟嘴,不高兴地低下头, 心想:算了, 呸。

“自己要说,说完又要不高兴, 为什么就不能闭上嘴?”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忽然开口。

“我没有不高兴,”徐酒岁睁着眼说瞎话, “就是问问你们这个乔欣好不好看, 是不是普通男人喜欢的类型。”

男人走出来的时候,袖子捞到手腕,手还是湿的——徐酒岁想到第一次跟他表白,他也是这么捞着袖子狠狠地给了她屁股一巴掌……

脸红了下,这个禽兽。

“东西放着,”薄一昭扫了她一眼,“你手不能碰水。”

徐酒岁不理他。

“听见没?”

结果她遇见的是一位执着的政教处主任,习惯性有问必答的那种。

“知道了,”她撅起嘴,“谁喜欢洗碗么,你天天来洗都成。”

“别贫嘴。”

他淡淡点评,然后跟着徐井年去玄关穿鞋。

徐酒岁习惯性跟到玄关跟前,往那一站,就看见原本半弯腰的男人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跟自己对视上,两人对视沉默了几秒。

而徐酒岁不这么想。

在收了人家三十五万的钻戒之后,她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突然就如同被灵光劈开了天灵盖一般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身后那个像佛陀一样慈爱地看着自己买鸡蛋的男人是她未来的丈夫——

三十五万啊,若是说凡事需要个“班钉钉”上的“钉钉”, 还能有比这更加牢固的定海神钉么?

所以谈恋爱的时候她批准薄一昭当他的小仙君,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把他拉下神坛——

所以徐酒岁带着薄一昭到了家禽贩卖处, 看着卖土鸡的阿姨从笼子里拎出来一只咯咯叫着拼命拍打翅膀的老母鸡,羽毛纷飞。

一根羽毛落在她的鼻尖,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羽毛摘掉扔开, 转过头发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经站开了一米远。

这时候阿姨举起菜刀,手起刀落, 一刀割喉,扑腾的母鸡抽搐了两下立刻软了下去,世界恢复了最开始的清净, 空气之中弥漫着血腥臭。

徐酒岁伸手,将已经想要转身离开的男人一把捉了回来:“老师,土鸡蛋的价格是一块五一个。”

“哦。”

然后呢?

动一动,右脚脚踝疼得像是骨头被人锤碎了扎进肉里……挣扎着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疼痛的地方肿得像是馒头,一摸血管就突突跳着疼。

“……”

徐酒岁自己都快被自己惨到流泪了,人倒霉真的喝凉水都塞牙缝。

手使劲儿抓着门槛,勾着右脚站起来,徐酒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四周……这年头谁家里都没有座机了,她的店被砸了又不用开工,没有人找她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失踪——

她真怕自己死得默默无闻,徐井年回来她尸体上的苍蝇都祖孙三代同堂了。

就在徐酒岁不知所措时,她的手机发出了10%低电量预警。

徐酒岁挪了过去伸脑袋看了眼,犹豫了下,抓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

十九公里外,市中心花园别墅区。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因为今日人员到齐而显得尤其热闹。

“怎么,想要一个刺青了?”

徐酒岁的脸更红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男人淡淡笑了笑,那双黑色的瞳眸一眼扫过来仿佛就能洞察她要做的一切,他堪称优雅地走到他的小徒弟面前,微微弯下腰:“想要师父给你做?”

徐酒岁盯着那张笑意温和的脸,腿都软了。

脑袋发昏,头晕目眩,暂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心中像是有什么玩意儿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他语气里的轻松和单纯的询问,就像是凭空掉下来五百万砸在她头上。

小船也不闹了,显然没想到许绍洋居然这么轻易就真的给自己揽了这活儿——

外头可没有“当了许绍洋徒弟附赠他亲手设计刺青一枚”这种好事的传闻哪?

瞬间的静默中,许绍洋像是没看见两双瞪着自己瞪圆的眼。

脸上还是挂着他招牌式温和的微笑:“想要什么样的?”

徐酒岁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她应该拿许绍洋怎么办,事实上她很想劝对方要么去看下心理医生——

控制欲这么强,真的是病。

浑身发冷,她感觉浑身僵硬的症状减轻了,才扔了牛皮纸袋,用还是微发麻的指尖掀了被窝,爬回乘床上时整个人可怜地蜷缩起来……

拖过棉被,她干脆把脑袋也钻进被窝里,团成一团躲在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

挂了电话后,许绍洋只发来四个字——

“记得吃药”。

徐酒岁冷笑一声,眼泪还在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这时候她又发现微信添加好友界面有新的申请,点进去看了眼发现申请人叫“薄”,她在被子里拱了拱,飞快地点了通过申请。

添加好友后,两人的对话框一下子出现被顶置在第一个,徐酒岁盯着看了一会儿,脑子是空的,也不知道自己盯着发什么呆。

薄一昭眉微一抬,转头看了身边的小姑娘一眼,她认真地看着外面的雨,眼中倒映着水汽,看了一会儿转过头说:“老师,这雨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嗳。”

这雨都下了一上午了,眼下确实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于是男人“嗯”了声,倒是没有挪开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在耐心地等着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看见她笑眼微眯,像是一只偷腥的猫,扬了扬手里的雨伞:“蹭伞吗,我伞很大噢!”

挺正常的语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是在开黄腔。

薄一昭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评价。

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什么,他点点头,便看见小姑娘抖了抖伞上的水珠,然后摁下接近伞把位置的小按钮,蘑菇似的小洋伞“嘭”地一下撑开了……

水珠四溅。

够活泼的。

不然房间里的两个男人怎么能被人撞见这种事都那么淡定呢?

此时此刻, 完全无视了站在门口风中凌乱的服务生, 手里拿着道具的那个男人一脸平静地低头问趴在那的裸男:“休息够了没?按小时收费的, 你在这趴一晚上明天也照样得给钱。”

“操,许绍洋,操!你缺那点儿钱吗!”裸男像是被他毫无爱心的冷漠气坏了, “我再喘喘不行啊,要不你再看看你的草稿, 这么大的图直接上手我也有点慌?”

男人闻言,勾了勾唇角,漆黑的瞳眸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似乎意有所指淡淡道:“没必要,草稿已经有人帮忙看过,修改过了。”

站在门口的徐酒岁眨眨眼,心想原来这个人叫许绍洋, 他笑起来真的很阴森,还不如不笑。

裸男闻言微微一愣,抬起头,角度艰难地回头:“你草稿给别人看过?”

许绍洋停顿了下,薄唇一抿:“不是自愿的。”

裸男更惊奇了:“有人敢强行偷看你的草稿?”

“不要说的我像个地主恶霸似的行么?”他声音缓慢,听着还算温和。

“……”裸男犹豫了下,“那人还活着么?”

猛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在助理担忧的目光中,她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独自下了车——

下车之前她没忘记补个妆,妆容精致地出现在徐酒岁他们面前,依然高傲得像是一只天鹅。

“删掉两段视频,我让人撤热搜,发布新话题,引导粉丝迅速忘记这件事,然后这件事就此揭过。”

她的声音冰冷而冷静。

徐酒岁盯着她那无懈可击的冷艳高贵脸看了一会儿,除了后悔她应该穿个高跟鞋出来好歹也不用这么没气势地仰视别人之外,剩下的只有好笑。

“乔小姐,你不会觉得这件事的主导权还在你的手上吧?”

她掩唇一笑,垂下眼,勾住了身边男人的胳膊,问——

“怎么办呀,她还要同我们讲条件。”

她很清楚女人最恨听到同类用什么语调说话……果然语落,就看见乔欣脸上的厌恶翻江倒海,压都压不住。

“你觉得你放出这两段视频我的粉丝就会信你?舆论就会反转?别天真了徐酒岁。”乔欣冷漠道,“你这两段视频一发,不过是给这件事一个新的热度,我的粉丝只会更恨你。”

看吧。

徐酒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洗纹身很麻烦也很痛的,一旦做纹身,最好是要做好这个纹身会陪伴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徐酒岁坚持试图说服对方,“一辈子那么长,如果你们以后分手了,各自有了新的爱人,他们看到这个纹身会怎么做?”

会把你一脚踹下床。

徐酒岁在心里默默地补充完,然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果然,下一秒,站在她对面的情侣就变了脸色。

“谁告诉你我们会分手?”

“哪怕分手我也一辈子要留着莉莉的名字,她是我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

“老板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睡眼朦胧地抬头,当着课代表的面将试卷团了团扔进书桌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莉莉,深褐色的眼中写着:还有什么事?

马莉莉笑了笑:“泽哥,听说你哥在依仁路开了家酒吧,整条街他说的话很算数。”

姜泽没说话。

“我和我男朋友李貌想要做个情侣纹身,去街尾那家纹身店预约了,结果到了店,那个老板娘听了详细的之后又不肯接单……你能不能让你哥找人去帮忙说一声啊?不用真干嘛,就吓唬吓唬就可以!”

姜泽本来没准备听她废话,但是说到街尾纹身店……那不是那谁的店么?

他微微蹙眉。

“没退定金?”

“退了啊。”

“那你换一家不就行了,”姜泽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这种事也来问我,我们很熟?”

……高中三年同学,也没有那么不熟吧?

但是人鱼线告诉所有看见这张图片的人,他、下、面、什、么、也、没、穿!

徐酒岁:“……”

徐酒岁捂着嘴,发出一声窒息的惊呼,想了想她又急忙捂着鼻子,觉得鼻根发热营养都要跟不上了……

当她的手在点赞的小爱心上来来回回,在点赞的边缘疯狂试探,这时候,她看见点赞那一栏出现了一位名叫“年年有鱼”的用户。

徐酒岁:“……………………………………”

丢脸又尴尬的感觉。

捏着鼻根的手改去捂住火辣辣的脸。

徐井年,你给你老师的裸、照点赞做什么?!

有病病吧?!!

徐酒岁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在给自己的物理老师点赞骚包出浴照的弟弟脑子里都有什么东西——

许绍洋脸上的表情顿时又从方才的愉快变得有点僵硬。

放了平日这种时候徐酒岁是肯定不想招惹他的,奈何身后那人给的压力实在太大,徐酒岁权衡了下轻重——在意识到今晚她是要跟着薄一昭回家的这个事实之后……

只好硬着头皮跟许绍洋说“拜拜”,然后拽着薄一昭火烧屁股似的落荒而逃。

虽然这一切的起源好像是因为她。

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卷进这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战争里。

……

离开千鸟堂,徐酒岁就感觉原本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松开了,带着温度的掌心抽离,凉风吹过,她被冷得哆嗦了下。

到了晚上风有点大,她低着头跟着薄一昭一路下了停车场。

两人谁也没说话,走在前面的男人步伐迈得很大,她不得不连蹦带跳才能跟得上他。

气氛微妙。

大概是那哼哼唧唧的零碎哭声过于真情实感,薄一昭真得听话出去了。

他立在她身后,声音听上去沉着冷静:“这样好了吗?”

徐酒岁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听话,不上不下地被吊在那自己都跟着楞神了,整个人支撑着上半身爬起来往后望——

昏暗的光线中,薄一昭只看见小姑娘那双眼睛如被水洗,染了光,湿漉漉的,又大又圆像是可怜巴巴的小动物……迸发出前所未有可爱来。

“好了。”

她咬了咬下唇,委委屈屈要往床下爬。

又被身后男人拦住腰一把拖回去。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又遭了重,这一撞差点被把她的魂儿从嘴巴里撞出来,“啊”了声,她下意识地爬起来,手一挥真将床头上的摆件扫下来几个——

男人护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撞着床头,所以因为这样的姿势被那些零碎东西砸了个劈头盖脸,他也不恼,凑过去扳过徐酒岁的脸:“砸着没有?”

那张转过来的脸蛋素白干净,这会儿扶着丝丝血色,眼中带着恼,他一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恼怒地转,就知道她没砸着。

第二种,是沿着原本刺青的线条, 使其以完美的线条方式融入新刺青图中,成为新刺青团的一部分。

第三种, 是最没技术含量的,重彩遮盖。

由于第三种过于简单粗暴,徐酒岁相信前面两种大概会在评审员那里得到比较高的分数——

但是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大哥, 这不是我觉得你搞一个什么样的新图案好,就能搞出什么样的图案的问题……我不信你之前没有到刺青店咨询过,你这个要遮真的很难。”

“嗯嗯,所以我来当志愿者, 听说这里高手多,总有人能解决。”

“谁告诉你的?”

“千鸟堂的刺青师。”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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