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这才迟钝地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有耐心和爱心的人。
抬手将钢笔合起来,衣袖一带这才发现刚才压在那个女生的试卷下面还有一张纸条,薄一昭捡起来看了眼,是刚才那个女生夹带的纸条,上面写的是——
【薄老师,记得要吃晚饭(^_^)】
原来哭得那么伤心,不仅因为写题目没写好,还有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成分在里头?
薄一昭不动声色地撕了纸条,有种想要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加州大学和他枯燥的文献过一辈子的冲动。
……
而在薄老师被现在早熟少女们的心思扰得恨不得逃离祖国母亲冲出地球的时候,以徐酒岁为中心,坏女高中生们确实如他所猜测,没在说什么好话。
女学生a:“哎哟看看那个李倩,一个受力分析图画五次薄老师一句重话没说,一句话字多了点,这就哭啦?”
徐井年:“她怎么挤进这个物理竞赛培训班的啊?是不是老梁推荐的?”
女生学a:“谁知道呀,这次的卷子她才写到第六张第一题,就跑来问人家怎么做了……现在到了压轴题,没人告诉她就完犊子了呗?换了别的老师早让她走了,往年的竞赛班都要淘汰人的,亏得薄老师脾气好啊?”
……这结论真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
将薄一昭一路送到小区门口,立正站好和他道别。
徐酒岁一路乱哼着歌冲回家中,像只快乐到失去方向感的肥啾。
你看,如果命中注定有一个人会让你的心情跌入谷底的话,那么必然会有另一个人可以一手将你拖出深渊。
下午,送走了最后一位来预约刺青设计稿的客人,大概是下午五点多,姜宵的兰亭酒吧快要开门了,徐酒岁昨天跟他说好要去拿七中月考的英语试卷。
姜宵还以为徐酒岁拿给徐井年做练习题,一口答应下来。
这会儿徐酒岁到了酒吧,推门进去,里面还没有客人,黑漆漆的灯也没开,所有的椅子都翻过过来放在桌子上,像小学生的教室。
姜宵依靠在吧台边玩手机,手机荧光照在他的脸上,金刚小娇娇此时此刻一脸杀气腾腾,望着手机,仿佛苦大仇深……听见徐酒岁进来,他头也不抬说了声“等下马上就好”,然后低头继续扣字。
这可真是稀奇了。
薄一昭看了看手表,他出去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徐井年应该只用了一个小时甚至更少时间就完成了这张试卷,如果晚自习他精神也这么集中,应该是第一个上来换卷子的。
薄一昭心里给了肯定,嘴巴上还想敲打两句提醒他以后学习要集中精神,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后面沙发上传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本蜷缩在那的小姑娘醒了,那双眼角微下垂的杏眸此时睡眼朦胧,脸上还带着自己手压出来的印子,脸上的粉色还没褪去,懵懵逼逼的,毫无设防。
徐酒岁抬起头一脸懵逼,就和薄一昭平静的黑眸对视上。
徐酒岁:“……”
徐酒岁:“呃?”
这一幕来的有点突然,徐酒岁第一反应是就是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有没有口水,然后飞快地弹起来:“老、老师,你回来啦?你饿不饿?我看你今晚只吃了面包?喝牛奶吗?我家还有牛奶!”
博一昭挑了挑眉,没说话。
在他后面,徐井年咬着牙的声音响起来:“徐酒岁,你给我下来!”
徐酒岁愣了下,半秒后反应过来——
他薄一昭活了三十余年,第一次被个小姑娘逼得躲在家里怀疑人生。
到了晚自习的时候,才想到了答应学生会在办公室传道受业解惑,掐着点儿琢磨徐酒岁应该送完饭回家了,薄一昭这才暂时放弃他的辞呈,拉开门准备去学校。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遇见拎着个空盒饭,刚刚送完饭回来的徐酒岁。
站在楼梯口,薄一昭看见她抬起头看见自己的一瞬间,那双湿漉漉得杏眸里像是有个火把,火光“噌”地一下被点亮,他真的是……
又被带入了熟悉的节奏。
她真得很有温水煮青蛙的本事。
他发现自己忍不住要去看她的眼睛。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
“薄老师,”她拎着饭盒,饭盒在她手里一荡一荡的,声音清脆得像只小鸟,“去上晚自习了么?”
一瞬间,脑内已经百转千回,思考了一万个可能合适的反应——
事实证明老男人是不能随便嘲笑的,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他就会卯足了劲儿卖弄自己的技术,到了最后徐酒岁哭着求着想睡觉,也被他绝情地无视。
等徐酒岁宣布领证的朋友圈来自四面八方的点赞已经超过了一百多个时,她本人已经昏睡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唯一的想法是:当合法夫妻,也挺累的哈?
……
领证只是领证,结婚照、婚礼都是不存在的,只能后补,鸡飞狗跳的做资料,办签证,等一切问题搞定拿到签证定好机票,已经是十二月。
奉市正式进入了隆冬季节。
薄一昭给徐酒岁在大学附近找了个纹身工作室,对方看过了她的设计稿和作品之后非常满意,并愿意开比徐酒岁在奉市高三倍的价格邀请她加入。
毕竟这年头愿意把中文和中华风元素的图案往身上纹的年轻人还真不少……徐酒岁的手握四大名著,中国传统风格可以替那个工作室挣到不错的新噱头。
用薄一昭的话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离学校近,每天徐酒岁收工,还能去接他下班。
安排的挺好,虽然徐酒岁想问他是什么小娇娇有手有脚还要人接下班,但是这大概就是情趣吧。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年身上的叛逆气息在不加以掩饰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可以变得很吓人。
乔欣的助理眼神儿飘忽了下,愣是被他唬得垂下目光。
“我不知道乔小姐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徐酒岁说,“事先挑衅的是你,骂那些恶心吧唧的话的也是你,若是有别人说你有爹生没妈养,你不给他耳光——现在你倒是先委屈上了,想拉着我陪你一起下地狱?”
乔欣笑了笑,话是对徐酒岁说的,眼神儿却飘向徐酒岁身边的薄一昭:“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放出视频。”
徐酒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也淡然一笑,目光轻飘飘的:“看来乔小姐并不懂得这个道理,有些人不是你的,就永远不是你的,你再恼羞成怒,不过是将他推得更远……他亲眼看着我把一杯酒从你头上倒下,也没阻止,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乔欣被她说得面色发白。
徐酒岁看着她,向来不介意杀人诛心:“你把视频发到网上,还指望我的男人像是别的网友似的,给你发条微信:心疼?”
她顿了顿:“哦,不对,他将你的微信都删掉了,可能只能打电话给你说心疼了?”
乔欣的手抠进掌心,做得精致的指甲染上了一丝丝湿润,掌心刺痛。
“你不要得意,按照你说的,他听见我们骂你不三不四,也一样没有——”
仿佛已经灵魂升天。
数学老师惊了:“薄老师,你抽烟的嘛?!”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懒洋洋地应了声,抬手扯了扯衣领, 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白天不抽。”
平时其实也不抽。
只是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
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交换了个一言难尽的目光,今晚的薄老师和平日里苛刻,刻板的形象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已经学会不要把自己的鼻子伸到别人的面前多管闲事,薄一昭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不太愿意招惹他。
于是数学老师一边收拾回家的包,一边跟物理老师闲谈:“老梁,我今天带你们一班晚自习的时候,班长好像情绪不太对,一直趴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物理老师姓梁,是一班的班主任。
闻言,他惊讶地看向数学老师:“李倩吗?不知道啊,没有人跟我说这件事……”
对她的应激反应无语至极。
“干嘛呢?”他尽量让自己听上去特别温和。
“徐井年说一孕傻三年,”徐酒岁抬起头呆了吧唧地说,“我试试。”
薄一昭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他接不上来的话题——
常理来说。
得知自己的小家庭即将迎来新生命的父母们有许多庆祝的方式。
可能相互拥抱,可能丈夫把妻子抱起来温柔地转几个圈,可能干脆抱头痛哭喜极而泣……最奇葩的不过是跳一个只有彼此看得见的桑巴舞。
而他家,只有用来测试智商的天天爱消除。
“你干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说明你智商没剩多少了,”薄一昭温柔地说着,打横将她从马桶盖上抱起来,一路平稳地走向卧室,“前三个月身体虚,不能久站,熬夜,累着,跟你老板请假,排的单子往后推。”
徐酒岁窝在他怀里,可怜兮兮不忘记补充说明:“还有你得禁欲。”
这位万年不发朋友圈, 朋友圈干净到让每一个刚刚加他的人怀疑他是不是屏蔽了自己的男人……
他发朋友圈了嗳!
徐酒岁惊奇地瞪圆了眼点进去看,然后就被对方第一条朋友圈闪瞎了狗眼——
男人是发了个朋友圈,配字就是意味深长的那三个字, 【好看吗】。
重点是配图。
配图里的男人显然刚刚洗完澡,站在雾气腾腾的镜子前,他身体微微前倾,前额湿润的头发被他随意往后撩……
水雾将他黑得深不见底的瞳眸染上了一层水光, 让漆黑的眼变得更加锐利。
拿粉笔的修长的指尖穿梭在黑色发中,水珠挂在他的手背上。
他凸起的喉结,和胸前两点在镜子薄雾中若隐若现,再往下是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滚落。
洗手台挡住了肚脐往下的重要部分。
徐酒岁:“去可以,不许动手,只许看看。”
话语落下,就听见她身边的男人轻笑一声。
她转过头去瞪他,笑什么呀!
男人低头望着她,眸中闪烁着戏谑:“你抢了我的词。”
其实意思大概是:你也有今天。
拖拖拉拉到了晚高峰开始前,三人出了门,这一次没有再带许绍洋派过来的人,只有他们三个。
徐酒岁对于薄一昭这么自信的举动其实多少有些不放心,没想到男人却只是跟她笑了笑说:没关系,她会来见我们。
徐酒岁不知道薄一昭的自信来源于何处。
只是在去sd公司的路上,薄一昭接到了个电话,是上午的ktv那边内部人员说,半个小时前有个年轻女人来到ktv要求调昨晚包厢的监控录像。
但是监控录像早已经被薄一昭删的干干净净,那个女人自然什么都没有捞着,脸色十分难看的走了。
躲?
有本事,躲一辈子。
……
到了学校,薄一昭欣慰地发现至少学校看似一切正常。
被删了微信的班长李倩像是无事发生,与同学正常对话正常说笑,甚至看见自己的时候除了目光回避也不见多少大动作——
晚自习期间,她甚至有胆子拿试卷来办公室跟他问题。
“以伽利略变换系进行向量运算,现阶段无法熟练理解的话,就以坐标式表现,人的速度为(0,6)……”
薄一昭照常讲题。
讲完题之后抬头问她听懂了没有。
发现她低着头看自己看的双眼发直,薄一昭皱眉。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灰色的运动裤和灰色的运动外套,宽松的版型将她身材里的优点全部遮住了,这会儿她看上去像是被人裁剪了一半的布袋子。
“你怎么回来了?”
徐酒岁拎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和馄饨,三两步连蹦带跳地跑到他的面前——到他面前又猛地一个急刹车——身上带着的淡淡洗发露香窜入鼻中……不亲眼见识,很难想象会有一个女人二十五岁了还这样活蹦乱跳的,像是一只学不会安分的兔子。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男人低下头扫了她一眼她手上拎着的种类丰富的早餐,“语气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阿年回来了呀,一会儿该到家了。”徐酒岁提了提手里的保温饭盒,“半夜五点多打短信要吃街口的鲜肉虾仁馄饨,真是个孝顺的弟弟。”
薄一昭没说话,顺手接过了她手里大半东西,转身往楼上走。
徐酒岁刚开始愣了愣,但是看着身穿一身正装的男人,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肘,手里却拎着个粉红色的保温饭盒,要多不搭有多不搭……
她“嗤嗤”地偷笑,心里比脸上还要乐,赶紧迈了几步小跑跟上他的长腿大步伐,两人一块进了楼道间。
“老师吃早餐了吗?”
“没。”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从来不是说着好玩而已,眼前的人往那一战,她就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其实千鸟堂人人都这样。
只是他们会写在脸上。
她却不会。
因为她亦有过胆大妄为,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赖在他身上跟他撒娇的时候。
此时几乎要冻结的气氛中,许绍洋并没有被她的调侃挑衅,只是越过她的肩头,用含笑的眼扫了眼她身后沙发上的那些小男生……
那清冷一眼中,小男生们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纷纷头发都竖了起来。
“不是啊师父——”
“我们乱讲的!!!!乱讲的啊!!!”
“这不是日式新传统……怎么会是师父——”
“这是我,”徐酒岁举着手机,抓狂,“不是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前面那句台词呢?!我问她为什么盯着别人的男朋友那句关键性台词呢?!”
“事出突然,谁知道你会这么疯,你也不能要求人家吃瓜导演从盘古开天辟地录起。”
“才不是,我一边倒一边说的啊?!!!!!”
“……”
“……”
“那就是被消音了,有人专门搞你啊,姐妹。”小船同情地拍了拍徐酒岁的肩膀,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走,“评论你就别看了,反正都输是心疼乔欣什么的,对你最温柔的评价也就一条‘胸大的女人都好恶毒’……”
徐酒岁呻吟着,崩溃地捂住脸——
再次深刻感觉到昨晚薄一昭怎么没愤怒到杀了她算了,毕竟他曾经妄图娶她这么一个丢脸的玩意儿。
他还被逼着说喜欢她呢,我操,真是辛苦他了。
还画了各种物理辅助线,证明那是一道光学题,而不是抛物线力学题。
而正如徐酒岁担心的一样,乔欣也依靠着这点做出了迅速的反应——
她安排助理联系上了公司的公关公司,做好一切准备大面积删除这两段可能会被曝光的视频的准备,还要准备水军,引导粉丝言论,把这件事定性为“视频剪辑有问题,乔欣是被视频中女人‘勾引她男朋’友激怒后才口不择言说错话”上。
全放位的准备中,于sd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当事人们终于见了面。
知道ktv的监控录像被删除,乔欣第一时间就猜到这是薄一昭做的事——
然而哪怕此刻已经对薄一昭恨和恐惧大于爱,在见到男人关了车门,一脸冷淡地走下车绕到副驾驶给徐酒岁开门时,她还是红了眼眶。
明明是她先来,明明是她先爱上他,明明他们两个更加般配……
看着男人一只手自然地护在车门上方防止副驾驶爬出来的人碰头,两人凑在一起低语深色亲密,她的心像是被万针扎,千刀捅。
嫉妒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扭曲,在这一刻恨也达到了顶点。
乔欣坐在保姆车后座,隔着窗子掉下了真正的眼泪。
这丑龙配上少年那张英俊又严肃的脸……
妙啊!
徐酒岁看了两眼,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开始毫无同情心地狂笑。
“别笑了。”姜泽虎下脸。
“哦,”徐酒岁说,“噗。”
“……”
算了。
姜泽放下衣服,要不是耳尖泛红,都看不出他在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的我不笑,你上哪找的帕金森患者刺青师给你做的这条龙……噗!”徐酒岁捂着嘴,鼓着腮帮子,眼都笑成两道弯月牙了,“龙……噗噗噗!”
“初三暑假毕业,当时不懂事去弄的。”姜泽看她脸鼓得像是屁桃,无奈道。
男人薄凉一笑:“撒娇有用吗?”
徐酒岁牙齿一松,放开了被自己蹂躏得通红的唇瓣, 手垂下去抓住膝盖下方一点点的睡裙裙摆, 往上拉了拉……
薄一昭放下筷子低下头去看, 那沉默的目光扫到她的腿上时,徐酒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脸一红,手抖了下, 裙摆重新滑落到盖到脚踝的位置。
男人抬了抬眉毛,又抬头平静地看向她, 是在问:怎么了?
徐酒岁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体温可能上升到了40°c,这时候, 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继续。”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憋红了脸,低下头拼命地咬了咬头,小声求饶道:“你别这样, 感觉有点奇怪……”
“……”
薄一昭原本就是好奇想看一眼她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就忽然觉得气氛真的有点奇怪了。
他直起身靠回椅子上,尽量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一脸坦然地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又不是让你把裙子脱光了让我看。”
这话说的,徐酒岁都傻眼了,呆愣了半天“你你你我我我”了半天,一张脸都红得快熟透了——
她微微蹙眉,站了起来,走出店门问那几个人:“您好,有事?”
那几个人里有个瘦子抬起头:“这画是你自己的设计稿么?”
没有客人会上来就问这么没有礼貌的问题的,徐酒岁一听这问题,就知道他来找茬的,于是一挑眉:“不是我画的,难不成是你画的?”
“不是,你一个做纹身的不懂行规么,偷人家成了系列的纹身手稿说是自己的,就有点没意思了吧?”另外一个稍微高壮一些的人说,“我是之前听说你这口碑不错想要来做个花腿,但是看见你这样的行为我就对你的技术有些迟疑了……”
“没意思?我一个字没说呢你一个人叭叭叭的就有意思了?”徐酒岁微微蹙眉,本来就头脑昏沉,这会儿说话更不客气,“我偷谁的手稿了?”
“我之前查资料的时候,无意间查到过,这幅设计稿的手稿原稿是千鸟堂的,这会儿还挂在千鸟堂的作品墙上……”
那人提高了声音——
“你不会真的以为外行人什么都不懂就在这狐假虎威的……”
又是千鸟堂。
徐酒岁意识到这人大概真得不是潜在客户,甚至可能是之前那个新手村看到了帖子的同城刺青师……
男人的话被她斩钉截铁的声音打断,他挑眉看着她,看她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你说什么?”他轻声问。
“亲一下,就算了。”徐酒岁有些烦躁地皱眉,“以后我也不缠着你了,至少让我尝个味。”
执着。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些什么。
就好像一开始脑海里只是偶然有了那样的一个念头,它最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种子,然后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最后成为了执念。
她站了起来,椅子被她撞得后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垂眼看着他的眼睫毛不可察觉地微颤动,俯身靠近了他。
今天她身上没有喷香水,大概只是普通的沐浴乳香,但是那熟悉带着诱惑的甜香仿佛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但凡她靠近,那味道就侵袭而来。
她的气息带着温度。
可惜徐酒岁这么个漂亮的娇滴滴小姑娘坐在那,双眼发亮地盯着他,却只得了这位大哥一个不屑的余光。
这人之前肯定也把这话跟许绍洋说过,所以男人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说过我不喜欢半路出家的徒弟,而且你都从业那么久了,有了个人风格,习惯也有了固定模式……要改很麻烦,我很不喜欢。”
许绍洋淡淡道——
“你若执意要来,我得看看你的水平,再作其他考虑。”
名叫joker的饭团脑袋没说话。
许绍洋冲着徐酒岁所在方向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你和她比一比,赢了的话……算我许绍洋欠你一个恩情,便收你作徒弟。”
徐酒岁闻言,被雷个半死,心想:找一个正当理由继续扣着老娘刚出新手村时候的设计稿都能作你许绍洋的恩情了,那设计稿可真值钱?
而此时,有了许绍洋的话,那个饭团脑袋终于给了徐酒岁一个正眼——
他没有问所谓的“欠个恩情”是什么意思,只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他这才转过头问许绍洋:“这位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