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嗓音寒冷。
以至于乔欣几乎无法把眼前这近在咫尺肆意的人,和刚才那个与薄一昭撒娇、上一次落荒而逃的人对等起来。
半晌沉默。
“你知道吗。”
徐酒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了声——
“你在电视节目上给薄一昭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我家吃我做的饭呢,乔小姐。”
徐酒岁垂下眼,盯着那双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的眼睛,语气讥诮道,“当时他可不是真的正忙,我亲眼看见他顺手挂了你的电话而已。”
语落。
徐酒岁眼睁睁看着乔欣震惊地缓缓睁大眼,脸上的情绪彻底碎裂,眼圈迅速变红,她笑了笑。
轻佻地拍了拍那张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从人家的身上爬下来。
他的指尖挑开她衬衫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半个小时后。
徐酒岁那继承了家庭传统学霸基因的小表弟拿着一张高中物理竞赛试卷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表姐的闺房,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后,门被人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他的表姐夫探出一个头来,大头冬天的他好像出了汗,头发也有点儿乱,那双漆黑的瞳眸微暗沉,“你姐睡了,”他淡淡道,“有事吗?”
他压低了声音,示意门外的人有屁快放。
可怜的男生举起了手里的物理竞赛试卷。
门后面的男人扫了一眼最后空着的大题,刚给出了一个公式,正想简单说一下解题入手方向——
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话语一顿,面色变了变。
“岁岁,我也只是关心你。”
“……”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这问题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出格,许绍洋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盯着她的唇瓣,想到可能有别的男人碰过……手中玻璃杯微微捏紧,里面的冰块因为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他其实并不如看上去那么愉快。
徐酒岁当然也知道——
当看见他含笑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见了毒蛇吐着腥红的蛇杏在冲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而根据她的了解,这个人向来是伪装的越好,则是心中的气越大——于是此时此刻,说他勃然大怒,可能也没什么过分的。
她想了想,并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吵起来,于是低下头,抬起指尖将头发扫到耳后,深呼吸一口气:“你别问了,又不是我爹,还要管我教男朋友。”
“师父只是关心你。”他再次强调,试图提醒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薄一昭皱着眉把她的脸推开。
把视频打开看了一遍,很完整,连王嘉她们在骂“骚狐狸”那里都有。
将视频传到自己的手机上,再把云盘里的视频删得干干净净。
“买一赠一。”谢永强数完钱,特别满意也特别没有节操地说,“我看见昨天是何绾莹见王嘉被打之后,顺手拿起王嘉的手机拍的你女朋友……所以视频只有后半段,也应该是王嘉发的,毕竟被打了,不服气吧?”
薄一昭想了想,说:“哦。”
谢永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完全叛变了:“王嘉是做多媒体的,你知道吧,她的渠道多得是,今天这件事传得那么快,她肯定是幕后推手之一!”
薄一昭笑了,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部掏给谢永强,表示这些信息很有用。
昨天同学聚会那么多人在,认识王嘉的不少,比如陶瓷瓷。
陶瓷瓷不用一毛钱就告诉了薄一昭关于王嘉的工作地点,薄一昭牵着徐酒岁往ktv外走。
徐酒岁问:“去找王嘉干嘛?”
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哭肿眼睛这种事,别说二十五岁,她五岁的时候都没干过。
“……”
徐酒岁觉得自己头都要愁秃了。
她低着头装哑巴,誓死捍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因为她知道,她身后的魔鬼并不会就此放过她——
毕竟这个魔鬼最喜欢的事就是不顾秃头女孩的悲伤,凡事都像个死直男似的刨根问底。
……………………最骚的是问完从来不给解决,就好像他把人往死里逼问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两人下楼的时候,徐酒岁看不清,一步步走得很慢,男人干脆走到她身边半架住她往下挪。
一边挪,徐酒岁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在耳尖上方响起:“又哭什么?”
徐酒岁:“……”
他说得毫不犹豫,且一脸正经,就像是站在讲台上告诉学生他的某个错误答案纯属放屁一样具有公正不阿的说服性……
徐酒岁向来吃他这套。
眼下当然也就轻而易举为男色折腰被说服,不再闹着要洗头,而是转身去研究新买来,薄一昭刚消毒好送过来的奶器怎么玩……
男人坐在床边,垂眼看着她坐在床上折腾那器具就像在玩什么玩具,漆黑眼底一片柔和。
停顿了下,又去看躺在她枕头旁边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刚出生的小孩长得飞快,从肚子里出来时候皱皱巴巴红通通的像个小猴子,这会儿却一下子长白长胖,躺在襁褓里就像个小白面馒头。
薄一昭伸手点了点它的下巴,软的不可思议,他都不敢用一点儿力。
“你洗手了没呀?”那边徐酒岁头也不回地问,“小孩脆弱得很,你别把身上的病菌带给他。”
“洗了。”男人沉声回答,“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邋遢?”
徐酒岁放下摆弄的“玩具”,转过头瞪他,男人轻笑一声凑过来亲吻她的唇角,将人拖过来抱进自己怀里——摸摸她跟儿子一样圆润的下巴,心想这是生之前燕窝糖水吃多了点?
徐酒岁很敏感地一把捉住男人粗糙的手指:“我是不是胖了?”
又痒又凉。
薄一昭被她摸得火起。
向后躲了躲,咬着牙警告她:“不想出事故就不要撩火,先说好了,我说的可以等你三年不包括你主动找事儿的情况下。”
徐酒岁完全不理他,下巴搁在车门上:“给你扎个耳洞吧?”
薄一昭话语一顿,挑起一边眉。
“扎刺青和扎耳洞差不多,咱们预演一下,万一你能接受呢?”站在窗外的小姑娘期待地踮了踮脚,歪着脑袋看他,“而且多个耳洞可能你会看上去更加年轻。”
十八中的学生,要是某一天忽然发现他们的政教处主任从严肃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变成了戴耳钉、有刺青的山鸡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薄一昭心想,如果以后他有了女儿,坚决不让她和她妈玩儿。
怎么尽不教好?
“我要那么年轻做什么?”他丝毫不动心淡淡道。
套路真的深。
……
周五晚上。
下了晚自习,十八中理科组老师聚餐,薄一昭不想去, 但是被抓着说从来不参加聚会太不合群,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去了,没想到这些老师选的聚餐位置是兰亭酒吧。
聚餐选酒吧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想了想谁也没规定高中老师不能有夜生活, 男人也没说什么,到了定的卡座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安静地听别的老师聊天。
讨论的最多的还是学生。
说到徐井年,不免说到他家里的情况,父母双亡什么的——
“姐弟还是兄妹俩相依为命,”一班的班主任犹豫了下,薄一昭在旁边说了句“是姐姐”,他“哦”了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估计年纪也不太大,去年学校开家长会,她还来给徐井年开会,坐在一群三四十岁的家长中间小小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们姐弟俩靠什么生活啊?”
“徐井年很乖的,寒暑假都自己去打工,我暑假和男朋友约会还在电影院遇见他。”
“……”
徐酒岁乖乖把被子掀起来拉到下巴,钻进被窝里,转过身用刚哭过这会儿水润明亮的杏眼盯着他,盯着盯着,打了个呵欠。
“别灰心,”她真诚地哄他,“你那么聪明,三十二岁扬帆起航也能到达终点的,笨鸟才要先飞呢!”
薄一昭身后靠着她房间里的小书桌,闻言,几乎要被她软萌得像是安慰小学生的语气逗笑。
但是介于她的安慰的确歪打正着戳中痛点,他只是唇角艰难地勾了勾,最后到底是没笑出来,最后又无力地放下。
男人抱臂安静斜靠立在一边,像是门神似的特别给人安全感。
徐酒岁在被窝里蹭了蹭:“老师,能等我睡着再走吗?”
“要不要给你再唱个摇篮曲?”
“不用了,”她完全听不出他的讽刺似的甜滋滋地说,“你心情也不太好,不折腾你了。”
“离我远点就万分感谢了。”
“不可能!”
所以几乎是男人话语刚落,王嘉就尖叫——
“我不道歉!我道什么歉!我昨天说得有错吗,她凭什么跟乔欣抢男人!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不三不四,野——”
这是完全疯魔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男人徒然变黑的阴沉眸子吓了一跳!
王嘉她猛地后退一步,转身想要跑,这时候那几个原本雕像似的立在她身后的大汉立刻伸手一把扣住她!
“我昨天说了,做人嘴不可以这么脏的。”薄一昭淡淡道,“送王小姐去洗个嘴。”
他说的洗嘴就是真的洗嘴。
把人拉到洗手间的洗手盆里,打开水龙头,掰开她的下巴,用哗哗的流水给她冲嘴——
“咕噜咕噜”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叫骂,等那女人被拎出来时,整个人奄奄一息,却除了身上衬衫领子湿透了外,毫发无伤。
男人一直觉得自己功能正常,尺寸优质,现在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当中……难道是真的上年纪了,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