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站在路边, 薄一昭忽然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不该送徐酒岁回家——
于情于理, 其实他是不合适的。
理性地知道自己应该减少与她的非必要交谈和来往……
但是还是这么做了。
薄一昭甚至自己也没想通这件事。
无论年龄和身份怎么样, 哪怕是从男女感情方面来看, 徐酒岁也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甚至不怎么沾边。
他过去的爱好偏向于文雅和成熟的女人。
心情略微复杂,很难正面承认近期种种诡异行为的原因,像是鬼迷心窍。
微微眯起眼, 男人目光在人进进出出的便利店门口扫过……
他却没有进去真的再买一瓶冰镇饮料给班里另外一个因为自己哭的少女,只是走到那瓶可乐旁边, 弯腰将它捡起来,很有素质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直接忽略了身后还有可能继续絮絮叨叨的老头,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微痒。
凑近了她低低的问:“我家里人你也见了一半了,不吃人……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他言简意赅,薄唇里挤出两个字:“结婚。”
徐酒岁一脸懵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他是真的没忘记,且一直在惦记。
他真的很怀念她到了晚上英勇无比的样子,昨天撩着裙摆边缘娇气地勾他,天一亮就整个人格式化……可惜民政局晚上不开门,否则薄一昭怀疑这会儿他们可能已经在某家医院产科建好了卡。
徐酒岁不知道回答什么好,这时候,隔着一条走道的薄老头忽然开口:“阿昭同我们研究院要匪夷所思的高薪,给的理由是他要结婚,赚钱养家。”
薄一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薄老头坐起来了些:“小徐,他管我们要的工资一个月就够买一个普通国产品牌金店的钻戒,结果跟你求婚的时候却在妄图空手套白狼。”
……
薄一昭到了后,所有人算是到齐了。
众人闹哄哄凑上来要喝酒,薄一昭就陪他们喝了一圈。
喝过了这才重新落坐在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人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他抬起头,冲他笑。
“阿昭,多少年没听见你这么乖叫我洋哥了,”男人眼风扫过,唇角的笑意变得清晰了些,“还真有点怀念。”
薄一昭嗤笑一声,懒得理会他的调侃。
许绍洋抬手,姿态优雅地亲自夹了冰块进一只干净的杯子里,又倒了酒,递给他,他抬手接了,两人碰了个杯。
酒精下肚,情绪上浮——
今天薄一昭心情不错,那双平日里不拘言笑的漆黑瞳眸之中难得沾染上一丝丝甘餍与慵懒。
许绍洋碰杯之后向后靠了靠,伸手将领口上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释放了喉结,指尖不耐烦地刮了刮衣领,黑沉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丝沉闷。
这小姑娘可真好哄,人家都要买三万块的包才露个笑脸,她倒是一通三毛钱的电话就能乐颠颠地上了天……
会过日子,就知道给他省钱。
……
下了车,等电梯的时候徐酒岁的手就落在了男人的手里,指节分明,略微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她柔软的掌心。
徐酒岁乖乖地往他那边靠了靠。
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薄一昭也没放开她的手。
徐酒岁站在包厢外面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推开门一看,灯火辉煌的包厢里摆了整整四张大桌子,每张桌子边都坐着形形色色的男女。
除了一位坐在最中间大概六十多岁,长相端庄的应该是他们的老师外,剩下大多数三十岁上下的大概是薄一昭的高中同学……有几个年龄明显对不上号的,显然就是这些人带来的家属。
所以一个班三十几个人,这儿至少挤了四五十个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按照高中那会儿的玩伴结伴坐在一起,聊以前聊现在,就是同学会该有的热闹景象——
一回头,从眼缝缝里对视上他的眼,那双黑色瞳眸锋锐暗沉,是能够吞噬宇宙瀚海那般深不见底……叫人心生不安。
徐酒岁有些狼狈地挪开了目光,抬起手揉揉眼睛,小声道,可怜巴巴:“眼睛疼。”
其实是脸疼。
呃。
紧张得大概耳朵尖都像是染了血的红。
好在眼前男人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手不动声色从她肩膀挪开,重新落在她手肘上。
“娇气。”
“……”
温热干燥的掌心蹭在手肘,微冰凉的指尖扣住她的手臂……身体的温度都回来后,那一块的皮肤仿佛回温过度,就要烧了起来。
身后男人的无言让徐酒岁深刻地意识到,她这不是娇气,而是作逼。
“大哥!”
徐酒岁站在浑身肌肉,自信展现自己身材的36号承载者面前,恨不得现场表演一个昏过去——
“您报名参加这个比赛的志愿者,是想坑死哪个心中怀揣梦想的刺青师?!!!!”
面前的男人发出一阵爽朗大笑,抬起手臂,给徐酒岁秀他的肌肉。
……肌肉是真的好肌肉,换了白皮(*身上没有任何刺青的皮肤),徐酒岁可能会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当模特。
但是,眼下这隆起的肌肉,从肩胛,左胸到大臂——全部!盖满了!日式!重彩!天照大神图!
日式传统,用的色彩多,颜色重,要遮盖,如同天方夜谭。
换了千鸟堂,给许绍洋一百万,他可能都会让这位兄弟从哪进门的从哪滚出去。
徐酒岁只觉得头昏眼花。
这种下下签到快下地狱的签就这么被她徐酒岁抽到了。
薄一昭没多花费多大心思便轻易想到了那天在医院停车场徐酒岁接到的电话, 那个男人的语气很不好——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生物老师叫她去报名生物竞赛。
“他会伤害你吗?”
“不会, ”徐酒岁斩钉截铁道,“但是他弄坏了我很重视的宝贝。”
薄一昭看了眼手里的退烧药, 细心地看了看生产日期,又从锡纸里扣出药片倒在手中——整个动作里头也不抬, 似乎十分淡定:“让他赔钱。”
“他赔了, ”徐酒岁不爽地咬了咬下唇, “还赔了很多。”
“那不是很好吗?”
薄一昭将药送到她唇边,看她伸着脖子用舌尖来卷也没躲开,柔软的唇瓣蹭过他指尖时他眉毛都没抖一下——
“用那笔钱以旧换新就是了, 只要身体不受到伤害,其余的事并不需要那么伤春悲秋, 那是浪费时间。”
“可是那是我的信仰!”徐酒岁气愤地,“被别人毁了就很难受!”
语出惊人。
徐井年震惊地看向薄一昭,差点拿不住手里的筷子。
徐酒岁“噗”地呛了下,腮帮子运动的速度明显加快,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饭抓过装柠檬水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口水,含糊道:“我高兴,干你什么事!”
薄一昭笑了笑,不说话。
餐桌上又陷入一阵沉默,不过倒是不觉得尴尬……这时候的电视机里倒是很热闹,上一期,乔欣大胆公开自己有喜欢的男人这一点让人很惊讶,毕竟新一代宅男女神,如果单身可能会更受欢迎。
但是因为这样完美的女人也有求而不得的男人,反而让她好像更接地气,人气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乔欣再一次晋级成功,美好和谐气氛下,台上的主持人正捏窜乔欣给喜欢的人打电话。
【此时此刻,想必我们乔欣肯定心情激动,并且想要把这份快乐第一时间和重要的人分享……我们的助理呢,快把乔欣的电话拿上来,我们要听一听让她都求而不得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九重天神仙!】
台下的气氛也很有煽动性,因为大家都觉得,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乔欣这样的女人的……她现在又那么红,说什么“求而不得”,可能只是在含蓄而已。
从小学到大学,从大学到社会,从古至今大家就喜欢看这种当众表白的戏码……而且她喜欢的男人是个素人,猝不及防在这种场合接到电话的反应肯定也很有趣——
教室内的人倒是习惯了一般,认真听着讲台上男人的解题方式,对于知识的渴望让他们恨不得把男人的脑子移植到自己的脑子里。
……当然还是有个把堂而皇之走神的。
【岁岁平安:阿年,你们老师念“牛顿第二定律”这几个字的时候,真性感。】
摁灭了手机屏幕,无视这条微信,徐井年坐在最后一排,手中的水性笔无意识地在修长指尖翻飞。
他的目光盯着投影仪上那道力学题,看着男人用文档编辑简单画受力分析图,看着看着,目光就有点儿飘……
一不小心就飘到了窗外,在一群穿校服的小姑娘中间,站着一个快被人海埋没的小身板——
要不是白色衬衫红色领带的校服中,黑色小吊带特别显眼的话,徐井年也发现不了自家姐姐站在那里。
她的脖子上戴着个下面有个铜黄色小星星挂件的choker,称得原本就莹白的皮肤白得刺眼;露在吊带外的锁骨精致,三角形成小小阴影,平白增添一丝妩媚;再往下,便是隐约可见,又仿佛不可见的阴影线……
徐酒岁虽然身板小,但是身材还是有点料的。
此时,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贴在窗户上,东张西望,却不知道站在她旁边一个大概是高二的小男生,表面上在围观教室里讲题,实际上已经第四次假装不经意偏头看她。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奇怪今天乔欣倒台这么大好的日子,这两人不找个地方好好庆祝,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是薄一昭似乎准备在今天快刀斩乱麻,将以往所有的破事一朝全部解决。
不止是乔欣。
看在这个“斩立决名单上,也有他许绍洋的名字。
有些手重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那道貌岸然的温和笑容终于是伪装不下去,男人面色阴沉了下来。
——那副《墨意山海之烛九阴》是徐酒岁和他作为“师徒”的最后一丝牵绊。
他心中无比清楚,若是被她拿走了这副手稿,她便会走得头也不回,无论是许绍洋还是千鸟堂,甚至是“九千岁”这个名字,都会成为被她抛弃在原地的东西。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许绍洋说,“我许绍洋这辈子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也没有哪个徒弟是在我没有批准的情况下,学了手艺便自己一声不吭跑出去自立门户……岁岁,是我先做错事在先,但是感情的事和事业的事总是一码归一码,如今你这样做,还要带着我从小一块长大的阿弟来气我,是不是有点白眼狼了?”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
这是真的生气了才会这样。
成熟稳重,帅气多金。
出手就是一万八的洗碗机,实锤后面四个字。
“没事,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把你的妹妹卡,好人卡,好邻居卡整理下顺丰快递一起给我吧。”
她彻底懒得和他讲道理了,脸一扭——
“让我进去,手都举酸了。”
薄一昭一愣,这才低头去看她的另外一只手。
虽然语气凶恶,表情也充满仇恨,她的手里却很可爱地,除了右手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之外,左手还端了一碟三明治——
薄一昭目光在她手里扫了一圈,让开了些,她轻车熟路弯腰呲溜一下进了屋,放下手里的早餐,她转过头看着,指着早餐凶巴巴道:“二十块!”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早餐,不小心脑补了她清早起床上蹿下跳地找借口来敲他家门的样子……从昨晚憋到今早的郁气愣是被她搅散了,男人嗤笑一声,倚在门边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大清早是来塞钱的,原来是送餐?”
“今天周末,”徐酒岁磨了磨牙,“银行不开门。”
等他沉默走进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回头侧脸和徐酒岁说话的姜泽先看到了他,愣了愣。
这时候就听见背对着他的小姑娘说什么“你现在高三了,这些事等你高考完再说”……
这话怎么听都像表白被拒车祸现场。
薄一昭一听,都有点想笑了:唷,这小姑娘还挺有节操。
他没说话。
但是肉眼可见姜泽垂下眼,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柔和变得冷淡了些,他站直了转过身,冲他微微点头:“薄老师。”
原本背对着他的小姑娘“呼啦”一瞬间转过身来,瞪大眼望着他,眼睛里写着: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
“打扰到你们了?”薄一昭笑了笑,深色瞳眸黑沉,“恰巧路过。”
他的笑意显然未达眼底,轻抿的唇角也泄露了他的情绪。
而后属于男人身上她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起来。
心里一抽,眼前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大滴的水珠从她眼底滚落的时候,她还一脸恍惚,只是清醒还好薄一昭要了个包厢,不然现在她不知道该有多丢脸。
她转过身去,背上的西装从她身上滑落下来,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不容拒绝地坐到了男人的身上——
他倒是被投怀送抱得猝不及防,手里还烧着的烟差点烫着她的手,他只好飞快地把烟熄灭了伸手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腰……
皱眉,警告似的拍了下她绵软的腰:“闹什么?”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个做刺青的,谁让你天天把刺青都是劳改犯用的挂在嘴边,我怕你看不起我,可是我恨得很喜欢这一个行业,也不想让你看不起它……”
她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哭得很是凄惨——
“为了要我重新出山去参加那个什么国际大赛,许绍洋到处宣扬我冒充千鸟堂的人,砸了我的店,又扣了我的设计手稿,你不知道论坛那些人骂的多难听……我没有办法,只能拿回手稿证明我没有冒充千鸟堂的人,我本来就是!”
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热乎乎,湿漉漉地顺着他的衣领滚进他的脖子里。
“我又不敢跟你说,你自己都有那么多事要忙,万一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做刺青师,我该怎么办?”
车驶入小区,趴在窗户上,徐酒岁身脑袋伸出窗外左右看了看:“这是哪?”
男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拎回来,升起车窗户:“我家。”
停顿了下,补充了句:“现在也是你家了。”
下车,上电梯。
徐酒岁还一脸天真站在门口仰着头等着男人掏钥匙呢,下一秒就整个人被端了起来——空荡荡的走廊她尖叫一声,抱着男人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回过神来时,整个人被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哎哟!”
小姑娘娇滴滴地揉了揉被砸疼的腰,正想坐起来品鉴一下她凭空多出来的房,这时候眼前却被压下来的高大身影遮去。
她陷入阴影之中。
抬起头,对视上男人垂眸看她幽深的黑色瞳眸。
他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背微微伏低,肩膀耸起。
小船茫然道:“什么?这成语能这么用吗?”
徐酒岁不理她了,只是捏着她的衣袖的指尖都在微微泛白,可见用力。
直到手机响起。
在小船凉嗖嗖的注视下,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紧张的头发都要竖起来,手机靠在耳边:“……喂、喂?我我我,在!”
电话里的男人显然被她的紧张弄得莫名其妙。
从车子里,可以看见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之后才重新放到耳边,问:“到哪了?”
“快到了。”
她声音紧绷,犹如做贼。
只听家电话那边男人淡淡“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穿的什么?”
“裙、裙子。”
她其实不算是保守的人,但是穿着这裙子,低头看着胸前,她连走出试衣间的勇气都没有……
想要放下,但是其实裙子很好看,她也舍不得。
对着试衣间的镜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某个在机场等待登机的男人——
【岁岁平安:看!】
大约十秒后,显然无聊的在摆弄手机的男人有了回应。
【薄:……】
这六个点,意味深长。
徐酒岁咬了咬下唇,揣测不安。
【岁岁平安:好看吗?】
【薄:好看。】
他的描述是徐酒岁上午交的设计稿。
徐酒岁:“……”
见她不说话,许绍洋停顿了下,又问:“品出哪里不对了吗?”
徐酒岁咬住下唇。
许绍洋冷漠地看着她:“别撒娇,问你话。”
徐酒岁慌张放开下唇,悟了,摇摇头:“不行。”
许绍洋觉得这么提醒她还不开窍那大概就是笨得没药救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再也没说什么,只扔给她了一句“现在可以画了”,然后转身走开——
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到这个房间另外一个角落,打开工作台的灯,开始画他手上的客单设计稿。
徐酒岁默默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咬了咬后槽牙,闭眼定神,这才重新提笔。
……八个小时后,凌晨六点,窗外天蒙蒙亮。
指尖在图案的线条上轻拂,柔软的指尖没有一点薄茧,清晰地感觉到割线部分平滑无起伏——
没有增生,说明割线时的力度适中。
“恢复得不错。”她满意地叹息,是对自己的满意。
白皙指尖顺着蛊雕尾羽下滑,致男人腰间凹陷部分,趴在纹身椅子的男人这时动了动蝴蝶骨。
徐酒岁抬起头:“怕痒么?”
“没有,”姜宵面无表情,淡淡道,“再摸要硬了。”
徐酒岁的手瞬间地离开了他的背,戴上口罩,遮住微微泛红的耳根,她模糊的抱怨从口罩后面传来:“大哥,耍流氓要加钱的。”
“手太软了,”他严肃又公正地评价,“握着纹身枪时候又那么心狠手辣。”
徐酒岁被嫌弃得笑眯了眼:“唷,还记恨上了?你一当过兵的大老爷们,来这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麻药,丢人不?”
正规专业刺青是不使用麻药的,麻药影响上色效果,徐酒岁也不用,店里也没准备过这东西,多大的图,都是让客人硬抗。
……
徐酒岁坐在薄一昭怀里,推开的时候,唇瓣微微红肿,泛着酒水的光泽。
那双水润杏眸闪烁着黑亮的光,她回过头冲着面色难看的乔欣勾唇笑了笑:“谢谢乔小姐倒的酒,嗯,好喝。”
乔欣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了下。
微妙的沉默中,徐酒岁打破了沉默,转向男人:“薄老师,你说说,好喝吗?”
男人没说话,只是目光带笑,握住她腰的大手紧了紧,俯身蜻蜓点水般再次啄了下她的唇,从嗓音深处懒洋洋地“嗯”了声。
乔欣似乎是再也受不了地哽咽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结果还没能走出去两步,就被王嘉一把拉住!
“你去哪?”王嘉给他人做了嫁妆如同被打脸,面色也十分难看,声音尖锐,“今儿难道不是205班同学聚会?要走也不是你走!”
徐酒岁挑了挑眉,意识到这是要正面撕破脸了,心在胸腔里跳了跳,她今晚第二次试图告诉自己,要冷静,只是黑亮的瞳眸里猛地窜起一丝火气。
这一次,她看见男人脸上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这基本算是她在这张脸上第一次看到他笑意达到眼底,是一个真正满意的笑容。
……如果他没有用那种“宠溺地看着我的听话宠物”的眼神儿看着她,就更好了。
他指了指身后空出来的位置,那里摆着一个画架:“去画,主题是‘邪神’,自由发挥,承载位置不限但是要有明确说明,画到我满意你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徐酒岁:“……”
许绍洋打了个呵欠,恹恹地抬了抬眼皮子:“听不懂中文?”
徐酒岁困惑:“我不用先画下素描吗?”
别人都在画耶。
许绍洋更困惑:“我花四百块一天,是为了请中央美院的学生来让我看她画圆锥体的?”
徐酒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