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234.他早就是霁叶的了
饭后，霁叶坐在饭桌前没动，杨雅旋却是真的坐不住了，几乎要压抑到肝胆俱裂，内伤十分严重。
她起身告别后金宏阔还想送她到家门口，杨雅旋推脱说家里的司机已经到路口了。
金宏阔便没再动。
杨雅旋走了，饭桌上只剩下金铭的父母和金家姐妹。
金宏阔知道霁叶有话要说，使眼色让两个女儿回屋去，金访文和金瑞依偷偷对霁叶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必要时候她们会站出来帮着霁叶和金铭的。
无论能不能帮到他们，至少要站在他们身后，哪怕会挨打。
两个姑娘回屋后把门悄悄的打开了一条缝，然而并不能看到饭桌前的情形，只能竖起耳朵听。
客厅里有交谈的声音，可俩姑娘的心跳声都比客厅的动静大。
看来谈判比较顺利，至少大家没有动手。
“金伟在里面吧。”霁叶看着桌上的茶壶，也不看他的二舅和舅妈。
金宏阔的脸色一变，他就怕霁叶会提这事儿，就算是全家给他……跪下……但是三条人命的事儿，能是说算就算了的吗？
这不是尊严的问题，这波及了人生命的根本。
更何况金伟还活着，活着，就要接着忍受为前半生所犯下的错还债的痛苦。
金铭他妈已经不能保持平常的脸色了，因为太过恐惧她的语气甚至有些苛责，“霁叶……你这孩子……舅妈知道，你金伟哥对不起你爸妈……但是……”
“我也知道。”霁叶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金铭他妈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儿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身为父母却一再隐瞒眼前这个孩子十几年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霁叶就丢个导火索，接下来什么也不做。
夫妻两个正措词的时候，金铭道：“爸，妈，以后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女孩儿了，我有喜欢的人了。”金铭在桌下拉住霁叶的手。
金宏阔：“……”
预谋好的吧。
金铭他妈也曾怀疑过这两个人，金铭看着就不像会有好朋友的人，哪怕他也曾以为是霁叶的父母害了金伟，但金铭依旧对霁叶好到掏心掏肺，更何况是现在。
“是……是他吗？”金宏阔看向霁叶。
霁叶点点头。
“荒唐！”金宏阔猛的一拍桌子，嘴角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拍在桌上的手不知是被震得发麻还是气的。
他愤怒，他生气。
愤怒金铭和霁叶竟然真的敢堂而皇之的把这事儿拿到台面上讲，生气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要怎么说？
你们天理不容？你们罄竹难书？
都是无理取闹？
那金伟做的那些伤天害理活该去死一百次的事情又该怎么说？
金宏阔半天说不出话来，金铭他妈也是眼中含泪，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们很罪恶吗？”霁叶风轻云淡的问。
好像在问他们夫妻俩，好像在问自己。
金铭抓紧了他的手。
霁叶：“那还有比这更罪恶的事吗？金伟还在好好的活着……只要想到，我的内心就备受煎熬……你们能想象我在脑海里是怎样对待他的吗？”
金宏阔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
“那要怎么办？”霁叶反问。
他在给金宏阔台阶下，要不要帮金伟留下一条余生安稳的命？
无论是哪个儿子，终归都是金宏阔心里舍不得放下的，可金伟是老大，总归是比别的孩子用了太多的心思，金铭又优秀到不会令人担忧……
金宏阔的嘴皮干裂了一层，颤抖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只要能给金伟一条活路……怎么着都行……”
“我父母还有未他们出生的孩子……”霁叶有些哽咽，“用你家金铭抵吧……算是两清了。”
“以后也不要再干涉金铭的事情……”
金宏阔突然松了一口气。
金铭也松了一口气。
霁叶也是。
金铭的手摸到霁叶的背上，安慰似得拍了拍，“爸，妈，是我追的霁叶……我一直都喜欢男人。”
假如他不做那些暧昧的事，不会让霁叶为他们的关系感到苦恼，估计霁叶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发展出朋友以外的关系。
可他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然而他迈了一步后霁叶却向他迈出了九十九步，包括出柜，他也是挡在自己面前的。
他爱霁叶的同时，霁叶又何尝不是爱惨了他。
霁叶在用每一种属于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金铭，热烈的、极端的、浓重的，能得到霁叶这种似烈火焚身的爱，到底是有多幸运。
金铭要让他的父母知道，霁叶是被自己带上这条路的，从来都不是霁叶的错。
金家欠他的，只会更多而已。
金铭的母亲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作为父母是最先察觉的。
哪怕她对金铭从小的关注度都不够，但她也知道，金铭一定是哪里和别人的孩子不一样的，从金铭为了某个人喜欢猫的人硬是要做脱敏治疗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金铭这孩子，没人能管的了。
“两清了……过几天……金伟最近的肺不太好……想带他去医院看看……”金宏阔的声音似乎只能自己听到。
一直不敢让他出门……金铭曾警告过金伟，当着金宏阔夫妇的面说只要金伟敢出家门一步就一定会让他后悔。
现在能让金铭收回这种话的，大概也就只有霁叶了。
霁叶想着，他收个金铭，也算是变相的把金家给绝后了，到时候金伟能不能找到老婆还是个问题，看起来自己也是不吃亏的。
做人，始终要为了以后积德，他霁叶从不是什么善人，可为了金铭，他愿意尝试放弃仇恨。
“那就看吧。”
霁叶站起身，待不下去了，有太多的表情和情绪，需要清理一下。
金铭跟着霁叶出门，留下久久无声的金家夫妻。
金铭他妈默默的流泪，“这都是作孽啊……”
金宏阔搂着她的肩膀，“总归是要还的……金铭这孩子，本来就管不住……”
金铭像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在一个家庭里，他似乎也一直在降低存在感，从不归属任何人。
他早就是霁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