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揭老底
章无虞表情黯然, 戚书望合上纸张,问:“不舍得?”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捡他,一来是第一眼喜欢,第二是想着,以后你羽翼丰满,迟早会走,书闻只是过客,恐怕也不会留着多久,唯独书问不识爹娘的时候就由我带大, 不会离我而去,却没想到到头来, 他是最先离开的那一个。”
话落, 鼻尖就被人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她捂住, 瞪某人。
戚书望颇为无奈,“原来对我们这么没信心,这话要是给其他两人听见, 恐怕要上心。”
章无虞理直气壮道:“我爹娘都死了, 没个亲人, 想从小把娃养到大以后孝敬我,又怎么了?”
戚书望心中一震,当初只从秦修颜嘴里听说章家酒楼失火后全员连夜消失,却不曾想居然是死了。
见人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戚书望也不不问,又想这人原来这么不信他,以为他会走,不由得闷顿,复抬手。
章无虞抢先一步捂住鼻子,得意洋洋的瞥着人。
“得逞一次,还想得逞第二次?”
戚书望悠悠的弹了下章无虞光洁的额头。
“不管书问是否找到爹娘,书闻会不会离开,我都不会丢下你,这世上你我最为亲密,无人可分开。”
见章无虞不语,似有心事,戚书望沉声问:“有事瞒着我?”
章无虞笑得心虚,连连摇头。
“既然没事瞒着我,药罐是怎么回事?大夫开的都是些治心口痛的药,你以前就有一激动心口痛的毛病。”
章无虞挠头,“之前是骗你的,有一段时间你总爱闹别扭,无缘无故不与我说话,隔三差五的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我说东你就说西,一次咳嗽,心口疼了些日子。”
见人的表情越发的阴沉,章无虞也品出危险来,声音越来越小,“我发现装心口疼,你似乎就比较听话,这不也想找机会说清楚,没想机会没找着。”
“章无虞!”
戚书望一喝,十分暴躁,样子似要吃人般。
章无虞忙说:“最近倒是真的心口疼,揪揪的疼,我得进去躺一躺。”
说罢捂着心口扶着门框快快的进屋去。
戚书望只能独自生闷气,那是他和章无虞生活的第三年,情窦初开,不敢讲也不好意思讲,不说话,是因为害羞至极,躲她,是因初次喜欢上人,也没经验,不知该如何示好,和她作对,是想多被注意些。
她说心口痛,他哪里还管得了自个那点小心思,一想到打那以后,他时时对两个弟弟耳提面命,生怕两人惹了章无虞不高兴引发心痛的老毛病,那时见他这么较真,这女人在一旁心中是不是暗笑!?
实在是气不过,戚书望抬脚踹了下墙根,脚掌麻麻的痛,墙根纹丝不动,遂更气。
章无虞因为输了秦修颜,又被苏巧儿摆了一道,忘了那些泡发的干货。
泡发后的鲍鱼已经不能拿来做菜,丢掉又十分可惜。
新菊小心翼翼的看着章无虞,后者盯着几桶泡发的鲍鱼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
“老夫人?怎么办?”
“想尽办法卖掉。”章无虞道:“钱都拽手里,没有再给溜走的道理。”
看她神采奕奕,酒楼里其他人表情也松懈了许多。
下午,章无虞领着苏巧儿和新菊到集市去,支起一个摊子卖鲍鱼。
新菊第一次到集市摆摊,苏巧儿和章无虞之前摆摊卖吃食也用不着摇曳,三人看到来来往的人都有些放不开,坐在小板凳上被太阳晒。
“掌柜的,咱们是不是得吆喝两声。”苏巧儿指了指远处卖鸡蛋的。
章无虞凝神,听得那卖鸡蛋喊着:“农家土鸡蛋,不吃饲料只吃五谷,鸡中的极品,蛋中的精华。”
这么一吆喝,驻足观看的不少。
又听卖橙的也跟着吆喝,“卖橙卖橙,一个铜板买不了一根油条,一个铜板买不了一斤猪肉,一个铜板什么都买不了,我家橙子两个铜板一个,两个铜板一个,全是甜母橙,绝没公的。”
章无虞心里有数了,清了清嗓子,吆喝道:“鲍鱼鲍鱼,泡发的鲍鱼,女人吃了养颜,男人吃了滋补,小孩吃了补脑夜不惊梦。”
苏巧儿崇拜的竖起大拇指。
新菊压低声音,“老夫人,真的有这功效?”
“我哪里晓得,商人的良心就只有鸡心那般小,太有良心挣不着钱,卖了再说。”
章无虞眸色闪动着奸商的光芒。
虽然几人吆喝得很卖力,但本地人一看卖的是杂色鲍,而且还是泡发的,都不愿意要,吆喝了一个时辰才卖出去了半桶。
市场另一头忽的熙熙攘攘,秦修颜一身滚雪细沙的芙蓉色衣裙,黑发只别一支羊脂白玉笄,身后四个丫鬟簇拥着走来。
她名声在外,如今在宜阳城名气也大,长相又美,不少人想凑近多看几眼。
她走到摊位前,抱臂,脸上依旧是那一付傲气逼人的模样。
“怎么,这么久才卖出去一点,可怜。”
章无虞最不愿输她,也扬头回击。
“不牢费心,想卖弄风情的就站到一边去,莫要挡住我们做生意。”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视着,秦修颜冷哼着转身,朝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回意,只吆喝道:“厨神秦修颜卖鲍鱼,独此一次,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秦修颜盈盈一笑,得意的朝着章无虞看去。
她这厨神二次,足够让百姓趋之若鹜,刚还冷冷轻轻的摊子,一下涌了不少人。
新菊问章无虞,“老夫人,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抓紧卖。”章无虞跳起冲进人群。
直到夜幕降临,几大桶泡发的鲍鱼卖得干干净净,几人也是腰酸背疼累得很,拖着疲惫的步伐朝着市场外走。
章无虞戳了下秦修颜的手臂,目光游离。
“今日辛苦。”
“呵,道谢都道得没有诚意,也不知说些好听的。”
“你这张嘴...”
章无虞怒抬眸,却见秦修颜眉眼都是带着俏皮的笑。
“戚公子,大人。”
新菊欢喜的叫了声。
戚镜与戚书望立在马车旁,两人都是来集市找人,半路遇上就一同前往,见这些女人卖鲍鱼卖得忙碌不停,便一直在外等候。
今日章无虞高兴,让大厨准备了两桌酒席,丫鬟们一桌,各自闹腾吃喝去,没有主子在身边也放得开。
桌上开了几坛酒,气氛热烈,章无虞与秦修颜两人难得没有剑拔弩张,两个男人看着不说破。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只浅酌,并未有醉意,而秦修颜和章无虞反而喝高上头。
秦修颜抱着酒坛,指着章无虞,“不就是因为一件破事,要和我绝交。”
章无虞酒杯都举不稳,“谁说是破事,你做错事还不道歉。”
戚书望不动声色的扶了要歪倒的章无虞一把,他很好奇当年身边人为何要和秦修颜绝交。
戚镜虽然不说话,目光却也透着探究。
秦修颜冷笑,酡红的脸打了个酒嗝,“当年是蒋见方先喜欢上了我,我何错之有,你自个留不住男人,还把错推到我身上,你的心胸只有拇指盖大小。”
蒋见方?戚书望眉头一跳,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章无虞掷杯,喝到:“胡说,明明就是你三番四次的去找他,又是请他画像,又是一起游湖,许多人都见着了。”
画像?游湖?戚镜不动声色扫了秦修颜一眼。
两个男人坐得笔直,气势散发着阴沉,但两个女人丝毫没有察觉。
秦修颜又道:“人家为了追心上人,种桃树,十里桃花那叫浪漫,你为了追蒋见方,种杨树,十里柳絮飘飘呛死个人,活该蒋见方不喜欢你。”
章无虞摔杯,“他先向我示爱的,若不是你横插了一脚。”
秦修颜冷笑,“事到如今还撒谎,游湖的时候,蒋见方还说和你之间清清白白,心里只有我呢。”
轻重不一的杯子同时掷在桌上,章无虞和秦修颜同时看向身边的男人。
戚镜掏出手帕擦拭掉酒渍,轻飘飘道:“我送你回去。”
“好啊。”
“好啊。”
秦修颜和章无虞同时开口,又同时看向对方,她们都以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镜哥,我走不动。”秦修颜靠着戚镜撒娇。
戚镜将人扶起,让人贴着自己站着。
秦修颜娇笑着,双手缠着戚镜的脖子。
“我们先走。”
戚镜对章无虞和戚书望点头道,揽着秦修颜的腰朝外走。
章无虞愣怔的看着两人出了门,一时失了神。
额头被人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她回身不满道:“做什么。”
“我以为你醉得不省人事。”
戚书望语气轻松,握着酒杯的手力道却大得青筋毕露,举杯一口气饮掉杯中酒,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章无虞百无聊赖的挑着餐盘,忽然道:“其实人还是得实诚点好,以往随口说心口痛诓你,最近还真的频繁心口痛,刚又痛得很,你说我明日是不是要再去看看大夫,拿几副药来吃。”
戚书望眉头凝得死紧,声音冰冷毫无起伏,淡淡道:“若是能治得了,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