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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安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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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通业务外,在生活上一惯的傻白甜,让他明白这段来龙去脉,不知道要需要花上多长时间,而他已等不及了。

对着未婚妻一双黑湿的眼睛,梁惊尘拦腰把单北抱了起来,几步到床边,把他扔了上去,还没等单北反应过来,整个人压了上去。

单北唇牙间的味道他已尝过,但别处的地方,他一直都只能眼馋地偷眼看着,默默地压抑着自己。

他去舔单北的薄薄的耳垂,又一口咬在嘴里,牙齿轻轻地一开一合着,然后去咬他的下巴,沿着他脖子,亲吻了下去。

“梁哥。”单北抓紧了梁惊尘的肩膀,整个人都在发抖。

梁惊尘抬起头来,看着单北的眼睛,低声说,“别紧张。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做些快乐的事。”

单北张着眼睛,盯着梁惊尘。一会儿,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单北的肩膀被抱起,又放回到了床上,腰被抬了起来,又落了下去。这一系列动作中,他听到衣衫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然后被抛到地上的声音,皮带几声丁丁当当的响动,又被抽出的声音。

从出生到现在,在单北的记忆里,第一次这样,如同初生的婴儿,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呈现在另一个人眼前。

纵然闭着眼睛,单北却还是抬起了胳膊,挡住眼睛。但下一刻,他的手又被梁惊尘拉了下来。

梁惊尘也已扯落自己最后一件衬衣。

“现在,我们都是一样了。”梁惊尘的嘴角带着笑意。

他梁哥的身份从他的朋友、队友,蓦得发生巨大转变,成为他的男朋友,喜欢的人。单北心脏一直都在鼓动不停。

只是单北依然不太敢正对梁惊尘的眼睛,目光只有往下走,去看梁惊尘的胸膛。单北对人的身体没有多少概念。但本能地就觉得梁惊尘的身体是好看的,也是他喜欢的。

他抬起手,按了上去。果然,非常舒服。硬实,而又光滑。

他的手无意识地跟着自己的视线下移,眼睛像是被光线刺入一样,一下子跳闪开。与此同时,梁惊尘抓住了他的手,举过头顶,固定在枕边。

事后,梁惊尘一直用亲吻去安慰单北,用口舌给他最大的补偿,但单小北依然把自己缩成一团,混身战栗着。

梁惊尘有着关于单北的所有记忆,知道如何讨他欢心,却又总是避不开把他弄到精疲力竭,弄到哭泣不止。

“小北。”梁惊尘用手来来回回地抚着他的背部,在他耳边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

单北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在很久以前,梁惊尘就这样守在他的身边,与他生死欢愉,精疲力竭之后,呼唤着他的名字。

“梁哥,我喜欢你。”单北看着梁惊尘,喃喃说道。

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梁惊尘与单北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来。

所以,此间剧组发生了翻天地覆的事情,整个酒店炸了窝,也只有时小海、小兰、大壮与严天参与了进去。

天师局与警方联手,同时出动,批捕了齐心扬。警方带齐心扬离开的时候,齐少言拖着齐心扬的手,跟着走了很远,嚎啕大哭。他不相信这个事实,觉得齐心扬是被人陷害,并且扬言要给齐心扬请最好的律师。

被天师局一起带走的还有一只白狐。纵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眼尖的人看到。并开始窃窃私语。

齐心扬被带走,剧组一下子没了女主角,而且齐家的后续投资也可能就此撤资。付一博愁眉不展,对着时小海与严天大吐苦水。

吐完了,付导还不忘加一句,“你们节目组实在是太凶了。”

“节目组凶是凶,但也会给人带来好运。”严天笑嘻嘻的,然后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表示:刚才他已请示了天宇大老总。大老总觉得这部电影很有潜力,决定追加《新聊》一千万投资。

付导激动得一下子人椅子上站了几来,走了好几步。“天宇”成了剧组的大股东,再也不愁后绪资金了,这让付导因祸得福。于是立马罗继续开机。同时,紧急联系女演员前来救场。

在几个人你言我语中,小兰戴着昨晚上买的鹿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付一博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终于忍不住问时小海:“她是谁?”

“我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时小海忙说。

“要不你替我问问她,愿不愿意意到剧组试个角色?”

时小海眼睛一瞪,又抓了抓头,“让我想想。”

付导奇了怪,为什么时小海要做这个主?

当然,这个主也并不是时小海能做。他要去问单北。

这一通闹通喧哗,大半天都过去了,梁惊尘与单北依然没能从屋出来。

时小海好几次,都要过去捶门。但捶了门又怎么样?

木已成舟,生米做成熟饭。

而小兰又在他身边。时小海便心平气和了下来。

不就是恋爱嘛……

只是,这一天一夜,他北哥那么娇嫩,怎么经得起梁惊尘这样的折腾。

梁惊尘当然没有那么禽兽,事实上昨晚把单北弄哭以后,便没再敢动他。

单北长这么大,从没有像这样恋爱过。而且这个恋爱的意识一觉醒,便觉得喜欢梁惊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被他这样抱着,全身的骨头像是一根根被抽尽,晕乎乎的。

只是全身不舒服。

单北觉得像是打了一架,正确地说,被是被打了一顿,全部酸疼。特别是不可言说位置,基本上不敢动。翻个身,都能让他痛到直吸冷气。

单北不想动,梁惊尘自然更不会动,便抱着他。两个人的情绪太饱满,话反而说不出来。梁惊尘就时不时地去吻单北。而单北也学着去回应他。这一教一学间,便丝毫不觉得时间的流逝。

直到严天打过来电话,中断了两人之间的温存。

那边严天不知道说什么,听到梁惊尘吩咐:“给《新聊》剧组追加点投资。一千万差不多了。”

梁惊尘放下电话,单北便把头埋在枕头上,问,“梁哥,你是不是也是天宇的?”

梁惊尘沉默一会儿,有些无语。

单北头脑灵活,目光敏锐,偏偏在生活中,却十分糊涂。

“你不也是公司的吗?”梁惊尘说。

“我是说你一开始就是公司的。你昨天对我说,”单北顿了顿,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你是喜欢我,才故意接近我……”

单北的声音又低了几度,“所以你其实是严大哥的上司。为了与我合租,故意骗我说没有工作。”

梁惊尘轻笑。他的单小北,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梁惊尘走过去,坐了下来,“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接近你。你别生气。”

“没有。”单北又往被子里藏了藏,“无论梁哥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梁惊尘出神地看着单北,“真的?”

“嗯。”单北十分确信。

他梁哥原来这么就早喜欢自己,他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喜悦。

因为这个喜悦,便让单小北一时间忽视了很多关键性的问题,只是看着梁惊尘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梁惊尘就去扯单北的被子。单北的两只手就开始用力。纵然一夜,欢情,不分彼此,单北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一览无余的样子,被梁惊尘观览。

两个人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但被子还是一点点地从单北的身上剥落。

“梁哥。”单北急了。他不仅全身疼,而且身上粘哒哒的。

“我就看看。”梁惊尘的声音很轻,但手上松丝毫没有放松。他力量占了上风。被子被撕了下来。

单北去挡自己的眼睛。

这次,梁惊尘没有拉下他的胳膊,只是曲起他的双腿,然后虔诚地低下头,去讨单北欢心。

中间,单北的手机又响了。只是单北已到了关键时刻,紧咬着唇,两条腿哆嗦着,根本听不到手机的声音。梁惊尘整个心思也都被单北的反应牵扯着,也是无暇顾及,于是时小海打过来的电话,便无疾而终了。

等单北终于得以解脱,梁惊尘起身拿起矿泉水漱口,发现单小北挡着眼睛的胳膊露出一条缝,正在偷偷地看他。

梁惊尘灌了几口水,才说:“刚才坚持的时间比昨晚长了很多。”

昨晚上,梁惊尘一碰他,单北就缴械了。

“我,我……”单北说不出话来,本来就绯红的身躯就通红一片。

幸好时小海的电话拯救了他。这次,单北急不可耐地拿起手机,接听了电话。

那边时小海莫名心虚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北哥,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是这事有些急,付导一直在等着回话。”

你们?单北往被子里缩了缩。

“什么事?”

单北一开口,时小海心里咯噔一声。他北哥的声音沙哑而慵懒。

“付导看上了小兰,想给她一个角色。你觉得呢?”时小海问。

单北半天没吱声。

“北哥?”

“你去征求小兰的意见。她来人间也已十六年了,学了不少东西,也有了自主的想法。如果她愿意,我没有意见。”单北说。

“哦,好好好。”时小海的声音起伏,有些激动。

放下手机,单北发了两秒的呆。

“怎么呢?”梁惊尘问他。

单北告诉了关于小兰的事。

梁惊尘轻笑,“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可是……”

“时小海人品不错,符咒上也用心,以后你再教他操控纸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你不是说了,小兰有自己的想法,这事你交给她让她决定就可以了。”

“嗯。”单北点头。“就是,小兰跟了我这么多年……一下子像是要离开我一样。”

“我会在你身边。而且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梁惊尘凝视着单北,“不轮多少次转世轮回,无论你投身何处,我都会像这样找到你,留在你身上。”

单北呆呆地看着梁惊尘,而梁惊尘已抬起他的下巴,嘴唇压了上去。

单北闭上眼睛,环抱着梁惊尘的脖子,笨拙却积极地回应着梁惊尘的亲吻。

第二天,《十二点》节目组撤离影视城。只是时小海与小兰留了下来。小兰进了组,而时小海要照顾她。单北不放心,交待了时小海很多。时小海十分听话地记了下来。

严天这才驾车,送梁惊尘与单北回去。只是开车的时候,严天问了句,“老大,你和嫂子回哪儿?”

“去我那儿。”梁惊尘说。

单北在心里小小地抗议了一下,就妥协了。

他也很好奇他梁哥到底住在哪儿。

同时,对严天“嫂子”这个称号,他在心里也做了抗议,但也妥协了。毕竟单小北并不是多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

两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小区。单北回忆起时小海第一次见到梁惊尘说的话。

——你别告诉我你身上穿的不是阿玛尼的春季新品,你手上戴的不是劳力士……

单北意识到自己从见到梁惊尘第一面起,就是对他盲目信任的。

梁惊尘住的是300平方的大平层。坐电梯上十六层。一进去,客厅宽阔通达得让人觉得茫然,对面的整座玉秀峰都囊括眼底,虽然开阔壮丽,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孤高峭拔。

“梁哥,你一个人住这儿吗?”单北轻声地问。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梁惊尘凝视着单北。他已孤单了这么多年,等单北长大,也让他心急如焚。现在,终于苦尽甘来。

“嗯。”单北点头,同时翘起嘴角。

只是忽然想到什么,睫毛一垂,“梁哥,我……”

梁惊尘心里咯噔一声,不用单北开口,他已知道单小北要说什么。

和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夫退婚大概已成了单北的一个心病。

当然,现在也成了梁惊尘的心病。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到了现在,越是开不了口。

梁惊尘一拉单北,“来,看看我们的卧室!”

卧室正对着h城最大的自然湖泊,亦有着一览无余的绝好风光。但并没等单小北好好打量这间同样阔大的卧室,梁惊尘已按了窗帘开关,把整个房间遮得严严实实,把单北抱到了床上。

床同样宽阔而舒服。只是一个人睡的话,也是空阔到让人失落。

“梁哥。”单北只是微微地挣扎了片刻,便陷入了梁惊尘的空间。

单北接到言必行电话的时候,他梁哥才离开他,在浴室里冲澡。

很久没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单北还是很高兴的。

“爷爷。”单北声音透着喜悦。

“小北,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主动给老头子打电话?”言必行一开口就是抱怨。

单北不是没想过给言必信打电话。只是一给他打电话,就会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

哦,不对,是娃娃亲。一想起这门娃娃亲,就不能不记起言必行的贪财,毁他幸福。于是,单北便决定还是不要和自己为难,暂时回避一下言必信。

“你一个,那一个,都不知道给我老爷子说说你们的进况,你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都快七十的人了,怎么在家里担心你,你们啊……”言必行痛心疾首。

单北无语。他出门这么长时间,这也是言必行的第一个电话。

他真看不也言必行哪儿担心他了。

而且“你们”是哪个意思?单小北有些心惊肉跳。

他和他梁哥已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这边还没有解决好退婚的问题。单北决定,这两天尽快把第一笔款还过去。

梁惊尘从浴室里出来,带了一身冷幽的水汽,欺身上来,无声地问他,“谁的电话?”

“爷爷。”单北捂了话筒小声说。

就听那边言必行的声音,“小北,你和谁在一起你别忘了……”

梁惊尘犹豫了两秒,拿过单北的手机,“我和爷爷说两句。”

“梁哥。”单北急了。虽然梁惊尘知道他的事,但自己现在还没能把婚退掉。他事他会解决,他不愿意梁惊尘插进这个事情。

但梁惊尘把单北揽到了自己怀里,干净冷凉的皮肤挨了上来,让全身温热的单北无比舒适。不由又把身体往梁惊尘身上凑了凑。

而梁惊尘已接过了电话,一个转念,把手机开了免提。

“是我。”梁惊尘沉稳的声音。

电话那边顿了顿,“惊尘?”

“嗯。”

“你你你,和北北在一起?”言必行像是咬到了舌头。

“嗯。”梁惊尘回答。

那边又一阵没说话,“多久的事了?”

“一直。”梁惊尘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回来?”言必行的声音像是上了天。

“过几天吧。我和小北一起回去看你。”梁惊尘说。

“惊尘啊,你上次给我带的酒我也喝得差不多了,那个滋阴壮阳的药也要再买一批。还有,我隔壁住的王老头七十多岁了,居然考了个驾照,你说我才六十八,他能开车,我为什么不能?”

“知道了。过去的时候,我会把车、酒、药一起带过去。”

梁惊尘扔下了电话。

“小北。”梁惊尘唤单北。

单北没动。但他身体僵直,梁惊尘还是有所感觉。

“小北。”梁惊尘去亲单北的耳垂。

单北却一下子推开梁惊尘,跳下了床,但还没还等站稳,便“啊”的一声,摔在了梁惊尘的怀里。

单北咬着唇,他气自己。自己这是瞎到哪个地步了,才会第一见看到梁惊尘,就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子。

而且这么长时间,甚至两个人都到这步了,就没听到他透露出半点。

梁惊尘身上那么多疑点,身世来历,一片空白。连时小海都觉得这人可疑,自己却视而不见。

这是该多瞎!

梁惊尘也不是没有表白过是喜欢他,才故意接近他。他就没有想过,梁惊尘什么时候喜欢的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挣不开梁惊尘的怀抱,单小北把头埋在梁惊尘的怀里。

不听,不问,不想。单北只是处在对自己智商的严重自我怀疑中。

“听我说,小北。”梁惊尘声音有些焦急,“你毕业后,本来和爷爷约好了,我去见你,但我还没过去,爷爷就说你离家出走了。我本来要去找你。可严天说你逃婚是因为你对我没感情,如果我就这样去找你,你更会躲得远远的,所以,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就想,在你身边,让你认识我。不会因为我是个陌生人,就轻易地拒绝我……”

梁惊尘的声音放轻了,“我没有存心想骗你,就是千方百计,想让你能喜欢我。”

单北一动不动,没吭声。

“我也没有刻意隐瞒,你只要问一声爷爷我的名字,就会知道真相。”梁惊尘继续哄他,“而且,你想想,如果我一早告诉了你,你是不是就会逃得远远的。”

过了一会儿,单北开口,“不会。”

梁惊尘愣了愣。

“第一次见到梁哥,就觉得梁哥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人。”单北低低地说。

梁惊尘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拥住单北。

他的单小北一直有着敏锐的直觉与判断,自己却因为顾虑太多,瞻前顾后,丧失了良机。

如果一开始就挑破这层关系的话,或许两个人更早地就在一起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他陪伴单北的日子,以前没有遗憾,以后他也不会再允许有任何差池。

梁惊尘去亲单北,直到气喘吁吁,

“小北。”梁惊尘在他耳边轻喃,“听说过灵渐山吗?地处冥界,修行者只要绕过那座山,就能保持自己前世的所有记忆,再加以修练,就能跳出三界外,甚至飞度成仙……这一次,我一定带你绕过灵渐山。”

“嗯。”单北不是多明白,但靠在梁惊尘的胸口上,也不愿多想。梁惊尘说什么,他只管先应下来就行。

就这样,被他梁哥拥抱着,就是什么也不做,仿佛就能天荒地老一样。

直到梁惊尘再次把他放倒在床上,经历如同死去一样的欢情后,梁惊尘在他耳边轻笑,“这次坚持的时间又比上次长了些。”

单北红着脸,再次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两天后,《十二点》最新一期节目:《夜半银狐》上线。

因为这次拍摄,没有回避小兰的镜头。小兰连续霸占了热搜头条两天,涨粉二十多万。

而时小海陪着小兰的身边,已在策划新的一期项目。

半个月后,《凌晨十二点》小团队再次踏上探险解密的旅程。

※※※※※※※※※※※※※※※※※※※※

结束了。

希望能再开灵异文。到时候单小北与梁惊尘会再次登场~~~

接档文:《戏精豪门养崽日常》,欢迎收藏~

番外:前世(一)

溪涧流水,云起云落。

那背着竹篓的少年, 在山间小路上快步行走, 步履轻盈。他黑发如漆,眉目青润, 身着一件墨蓝色布衣, 被山风吹得荡漾起伏,如同落在他身后两步之遥梁惊尘的心绪。

少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重明鸟, 横卧在小路上。雾水打湿了翅膀,已无任何气息。

“可怜。”少年蹲了下来, 手掌放在重明鸟上。

身后的梁惊尘似要阻止, 但心知劝说无用,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少年。

不过须臾, 那只毫无生气的重明鸟忽然转醒过来, 呼啸一声,挥动翅膀,拔地而起,绕着少年身边几周, 鸣谢几声, 向天际冲去。

洞庭山上有神识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知道这个叫单北的少年, 有着只属于神的能力:起死回生。他的手掌挥过, 败叶可以回春, 甚至连腐尸都能再次得到生命。

这种力量, 即让人敬畏又感到害怕。一个凡人拥有神的力量, 并不是件欢天喜地的事情。

送走了重明鸟,单北的目光却被另一物所吸引,“师兄,不惑仙草!”惊呼了一声,身形半蹲了下去。

山间小路边,一珠绿油油的植物盎然地摇曳着。枝叶扶苏里,托着一枚黄色椭圆形的果实,那果实可爱又新奇,有点像小孩儿半吐出的舌头。真如古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听说这种仙草吃了以后,无论对方花言巧语,舌绽莲花,都会心思清晰,不被蛊惑。”单北小心翼翼地把结实摘了下来,放在心手。

那双单薄的手白得如霜如雪,惹人怜受。

“师兄,要不我来尝尝。”还没等梁惊尘阻止,单北把果实含到嘴里,咀嚼两天,咽到肚里。

“来,你给我撒几个弥天大谎。看看这传说中的仙草到底是真是假。”

单北眼睛闪亮,半侧着头,看着梁惊尘。如同一只软绵可爱的山中神兽。

梁惊尘同样墨蓝色布衣,但穿在他身上,却怎么看都是洞庭山上最挺拔的扶桑神木。

每一天,太阳从扶桑中露出第一缕光芒,也在扶桑树里收起最后一道光线。

单北觉得自己的师兄无时无刻都是光芒无比。

但此时他的师兄梁惊尘却一脸忧郁,沉默无比。

“说嘛说嘛。”单北声音软糯,似是撒娇。

梁惊尘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我不会撒谎。”

“骗人。你这就是撒谎。”单北的嘴角弯成了路边的无忧草,“这仙草果然神奇,让我立即识破了师兄的谎言。”

“我从不会骗你。”梁惊尘无奈而宠溺地笑。

“骗子。”单北原地蹦了蹦,面带红晕。

梁惊尘上前一步:“无论哪一世,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单北张大一双乌黑的眼睛,愣怔地注视着梁惊尘。

“这句是真还是假?”梁惊尘涩涩地问。

不惑仙草可以识别一切谎言,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

除了磨炼心性,没有任何外力,会让人心如镜台,识破所有或善或恶的谎话。

“师兄…..”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攀登,因为有了片刻前那个前言,一向多话活泼的少年单北变得沉默。但这个沉默并不是沉寂,在他的心里有着无尽的雀跃,还有疑问与不满足。

两个时辰后,两人到达不为人知的洞庭后山。

后山处有座小小的三清堂。因为人迹罕至,早已败落。这里却是梁惊尘与单北的秘密基地。

“师兄,你说是昆仑山高,还是咱们这洞庭山高。”单北仰着小脸发问。

他师兄不像他,自小没离开过洞庭山。他见多识广,年轻轻轻便游历三山五岳,光是历劫就经历了两次。

在师兄面前,他不过是个没出过门的小不点。

“五大仙山,自是昆仑最为险峻。但论风景之胜,却是咱们这儿的洞庭山。一山有四时之美,春花、夏风、秋月、冬雪,四季轮回,赏心悦目…….”

山风鼓荡,漫卷起梁惊尘的衣袂,如同仙人下凡。同为修行,同拜一个师门,这个师兄的修为却一日千里,连师父都不吝夸奖之词。不假时日,应该就可以跳出轮回,位列仙班了吧。

梁惊尘一扭头,触上单北凝视的目光。

“师兄,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哪儿都是最好看的风景。”单北咧嘴一笑,给了梁惊尘一个胸无城腑的微笑。

“风太大,进去吧。”梁惊尘催促。

“嗯。师父如果发现我们又溜了,明天肯定又要骂你了。”

师父就是偏心。明明师兄梁惊尘比单北又优秀又努力,但他这个师弟犯了任何错,老人家就会逮着师兄数落个不停。仿佛单北所有的错,都是梁惊尘唆使的。

“你看我带着的干粮,够我们在这儿过两夜了。有你喜欢吃的春饼…..”

梁惊尘忽然一把握住单北的胳膊。单北依然跨了出去,但后面的梁惊尘纹丝不动。

单北看了过去。梁惊尘正深深地注视着他。似有千言万语。

“师兄?”唇上一凉,梁惊尘的嘴唇落了下来。

单北阖上眼睛,心脏像从嘴里跳出来。这事他盼了很久,却突如其来。让他快乐得快要晕倒。

睁开眼睛,是梁惊尘那双深邃如渊的双眸。

而单北面部赤红滚烫。

“现在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都要好好记得。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到处乱跑。洞庭山就是你的家。要听师父的话,手上的异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

依然在云上浮游的单北,张着不明所以幽黑的眼睛。

“还有,你要记住,无论哪一世,我都会找到你,守在你身边。”

“师兄。”单北莫名的心惊心慌,身上的热潮褪了下去,“你在说什么?”

你是要离开我了?少年心里想。但不愿想相信,也觉得不可能。

梁惊尘像是他的影子,永远不离他左右。

梁惊尘深深地如烙铁一样,在单北脸上烫了一下,手一伸,把单北推了出去。单北一脚跨进了庙门。

“师兄。”惊慌失措的单北,追了上去,但一道无形的符印如同巨大的网一样,拦在了他的面前。单北用力撞上去,被反弹了过去,跌坐在地上。

“梁惊尘,怎么回事?”单北吼道。

梁惊尘垂眸,神色不动如石佛。“明辰卯时,符印会自形解开,你可下山。”

“梁惊尘!”单北再次向符印撞去,依然被反弹回来。

“别瞎费力气,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梁惊尘转过身。

“师兄,你不要我了?”单北哭泣的声音。

梁惊尘身形一顿。

“你说哪一世都会在我身边。可你现在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晚我就要遭受雷劫,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单北蓦地住口。“师兄,我的雷劫是今天的?你要替我受此一劫?所以,你把我封在这里?”

“不是!”梁惊尘断然否定。

“就是!”单北吼了出来,“所以,今天师父对你特别好。以前不管你陪我闯什么祸,他从来只骂你,可今天他知道你和我偷偷出来,不仅装着没看到,还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

单北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所以,梁惊尘才会有那样的叮咛与嘱托。所以,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才会那般温柔。

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在他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而在此之前,无论他用何种办法想探寻梁惊尘的心意,都没有得到过确切的答案。

“不是!我有别的事要做。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明天就能出去。”梁惊尘去意已决。

“可明天你会来接我吗?”单北放声大哭。

梁惊尘没再停留,身形消失在单北眼前。

三天前,登仙台。师尊与他一起默默地俯瞰着苍茫的山脉。一惯冷静自持的他,心绪翻滚如同脚下的云海。

“你为什么认为小单躲不过这一劫!他天份极高,心地又善良。”

“小北此次的雷劫与你我的俱不相同。并不是修行者在修行途中经历的大考验,他是上天不容。他拥有的起生回生的力量,本身就是违背常情大道,连神都不能轻易动用这种力量。小单的力量,不过是天道哪里出了错。此次天劫,就是天道对自己错误的弥补。”

“什么神,什么天道!我们修行者不就是为了修炼成神?逃脱五行,掌控生死。而天道犯了错,为什么要拿小北的命来偿还?”

没有人来回答他。连师尊都不可能。

梁惊尘沉默半晌,森然一笑,“我只知道,我决不会让小北承受此劫。”

“惊尘,修行者对抗不了天意!”

“那就让我来试试!”

前世(二)

后山三清殿。单北掌心向上,双手平举。闭上的眼睛, 眼角犹有泪痕。

现在他心思澄净, 一片清明。

渐渐的,这个被梁惊尘布置的结界有了微妙的变化。有生命, 有气流, 有虫兽,有微生物, 前呼后涌地从四面八方撞了上来。这股力量一开始只是单打独斗,但渐渐的, 越积越多, 越汇越深,如同一道道急流。

那些活动着的气息、物质, 密密麻麻地就要蚕食在这个强大的结界, 但刚咬上了个小口,出现一个小口,但一股生量立即再次补了上去。把这个网衬得严丝合缝。

单北的鼻尖出了汗。梁惊尘太清楚他的力量。四面八都被他布置得密不透风,让他无机可趁。

单北一咬牙, 掌手翻向了地下。同时, 一股生机向下注去。

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萌动发芽。乌泱泱的, 有一股暗流, 从最深的地底层, 向外挣扎出头。

这股力量也曾让单北自己感到胆颤心惊, 并被师爷与师兄所禁忌。

但这一刻, 他无所顾忌。

一具死人骨头冒出了头,左右扭动头颅:“谁?谁在叫我!”

紧接着,又一具冒了出来,吵杂着:“谁他妈的把我的好梦吵醒了。”

一具具白骨从地里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如同洞庭山上,一场新雨过后,冒出的蘑菇。

单北的腿在发抖。同时,天边一声撕裂般震耳欲聋的响动。一道雷落了下来。

“起!”结界伴随着这道雷声,被各个蜂涌而至的白骨嘶咬得粉碎。

观心阁亮如白昼。一道道闪电如同天道的长鞭,从长空挥斩下来,抽打在梁惊尘身上。

他怀里揣着写有单北八字的符篆,替小师弟接受天道的鞭笞。

梁惊尘自己度过几次雷劫。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像是承载了天道全部的意志。没有愤怒,没有惩罚。只是目标清晰而坚定地完成这次任务。

在这个世界彻底消灭单北,修复这个天地间的漏洞。

所有的大道大德,都不允许凡人有主宰生命的力量。

九道雷过,梁惊尘紧抿的嘴角露出血痕,隐忍着隐忍着,意识逐渐模糊。

模糊的意识里,只有一道影子是鲜明的。

那是单北在震雾的山间,向他回眸。暗淡的背景,一双眼睛亮如最北的极光。

他的声音浸透着愉悦与爱意:师兄,你喜欢我吗?

当时他没有回答。喜欢这个词怎么能承载他对单北所有的感情。

而此时,他在后悔。心里在说:喜欢。喜欢死了。

三天后,梁惊尘睁开眼睛,看到一脸褶皱的师尊。

“小北呢?”他一跃而起。

师尊又把他按了回去,“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小北呢???”他大叫,再次挣扎而起。

师尊只是面带慈详:“说了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去找你师弟。”

师尊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一下子苍老了上千岁。

后来,梁惊尘知道,小师弟用自己的力量把已踏入鬼门关的自己复活了过来。

他自己却暴露了身份,遭到了雷劫。师尊用尽全力,护住了他的一缕灵识,进入了轮回。

........

镇上最富有的商贾单家小少爷单北,不情不愿地被他爹单千诺揪着,要去私塾。

小少爷一惯不受约束,所以一路上,都是各种不服与挣扎,意图摆脱他爹的控制。

单千诺一直是子女运寡薄,直到不惑之年,才老来得子,有了单北这根独苗。这根独苗,自小体虚多病,身子单薄,单千诺便放任自流从不加约束。

单家富贾一方,只要这个天赐的孩子平安健康,再别无他求,于是这个小少爷,自小不服管教,任性妄为。

但这天,单千诺硬是揪着这个小少爷到私塾。

单北自小野惯了,小时候和同宗的小孩儿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不是趴在桌上睡,就是趴在桌下斗蛐蛐。先生忍无可忍,奋而请辞。以为单家会挽留几句,没想到,单千诺只是加倍付了费用,便辞了先生。

打此以后,单北的学业就落在了母亲身上。

母亲出身书香门弟,饱读诗书,但慈母败儿,也管教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去。我不去。”已放任自流到十六岁的单北现在哪里受得了这个管束。

“先去看看。”单千诺柔声哄他,“如果不喜欢先生的话,就再给辞了。”

“那明天再去行嘛。我约了铁柱。”铁柱是同宗的小孩儿,和他一样不学无术,就爱游手好闲。

“明天你再去找铁柱,今天不行。”单千诺一反常态,拉着单北的手,像拉一只小兽一样,硬是把他往屋里拽。

但小小的单北,野惯了,尽然一把力气,死活都不愿往前面再走半步。

单千诺打不得,骂不得,心里又急,“小北,你这么大了。父母都老了,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以后,父母不在了.....”

“我不听。我不听。”单北挣扎着。

就在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你就是单北?”

单北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衣儒服的人立在眼前。

那人看起来十分年轻,风度比上个月衣锦还乡的状元郎要翩跹千倍万倍。而一双眸子,像是出现在他梦里的最遥远的寒星。

单北就怔怔地就那看那人。

“小北,来见过先生。”单千诺堆起了笑容。

“我叫梁惊尘,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那人声音清晰,却又低沉。像是深涧里的潭水滴在幽洞里。每一个字,都惊起回声,如同惊尘绕梁,在单北的心中回荡。

看着他的眼神,却无比柔和。有些像每次生病了,母亲看着他的样子。却又有着根本的不同。

他莫名地停止了挣扎,看着梁惊尘:“先生。”

这个叫梁惊尘的年轻先生,似乎彻底地拴住了少年单北的心。让他一反常态,每日一大早按时去私墅报道,晚上直到小厮请他回来吃饭,才面带不舍地离开。

甚至有两次铁柱鬼头鬼脑地来找单北,说是一起要南水游渡,都被单北以要上学为由,一口拒绝。

单千诺惊喜交加,对陈氏说,“这真是上天可怜,终于有个人都管住小北了。否则,以后我两有个什么事,留下小北,什么都不会.....”

陈氏含笑点头。

终于有一日,陈氏独自一人来到书房,静悄悄地驻立在窗外,观看书房里的两人。

几案两端别说坐着先生梁惊尘,以及单北。

单北一只手托着下巴,半仰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先生。

这位先生与她所见的所有先生都不同。年轻俊美,超凡脱俗,不染纤尘。

她的儿子想必也是如此认为。凝望着眼前的先生,专注凝神。

先生正在在讲晚唐小李杜。他的声语不急不徐,举止从容优雅,看着儿子的目光温和极具,耐心。

讲毕了,还举了个例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诗知道吗?”先生念完了,柔声问。

“母亲曾给我讲过。”

先生嘴角噙着微笑。“那意思你应该也知晓了。”

“知晓。”单北说着,目光一闪,有些暗淡。

“怎么了?”先生放下了书卷,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每次读到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难过。”

先生就只管凝视着单北。

“先生?”

先生回过神来。“小北。记得我教你的吐纳之术。你自小身体不好,照这法子练习下去,一定会延年益寿。”

“嗯。”单北的放下手,又趴在书案上,更近地注视着先生。

第二天清晨,三人饭毕,小厮送来单北的书具,单北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就要去私墅。却听陈氏说。“小北,今天起,你不用去上学了。”

单北停脚。

单千诺也一脸震惊地放下筷子。

“今天起,你不用再读书,高不高兴。”陈氏柔声说。

“我想上学。”单北定定地看着陈氏。

“先生让我转告你一声,他老家有些急事要处理,所以请辞了。昨晚已动身了吧。”

单北默立片刻,泪水滚落了下来。

“小北,你怎么了。”单千诺奔过来。

单北摇摇头,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你怎么能这样。小北好不容易定下性来,你怎么说把先生辞了就给辞了,连我也不说一声。”单千诺背地埋怨陈氏,“能找一个管住小单的人不容易。以后可怎么办啊。”

单千诺叹了口气。

陈氏只是目光幽怨地注视着窗前书案上的一株兰花,“我只是不想失去儿子。”

“我们老了。你不可能永远把他留在身边。而且,我们能再陪他多少年呢。”

单北的卧房。外屋的小厮已鼾声大作,单北犹自坐在几案前,愣怔地看着眼前的烛台。

忽然眼前身影一闪,单北站了起来,惊呼:“先生!”

梁惊尘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北。”先生的声音柔和,看着他的眼睛,却充满了千言万语。

“您不是回老家了吗?”单北声音充满了喜悦,两步冲到先生的跟前。

先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轻声问:“小北。你愿意跟我走吗?”

单北半仰着脸,只是愣怔地看着先生。

“我会带你到你任何想去的地方,满足你所有的愿意,并且和你一刻也不分离。”先生说。

不知怎么,相处不过才数日,单北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带你走。”先生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单北,让他深陷其中。

先生上前一步,似乎只等一开口,就与他携手,远走高飞。

“先生......我父母在五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我。现在,两人都年近古稀。如果我走了,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单北说的时候,胸口的位置像是被利刃锥过般难受。

却并不是因为父母的原因。

一惯挺拔如树的先生,那一刻,整个背部忽然像是不堪重负一样,往下一沉。

先生用力眨眨眼,像是灯花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亮得湿润。

“这是你的决定吗?”

“嗯。”单北觉得气息像是被人抽了,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那好。”先生说。

“先生,我以后还会再见到你吗?”单北追问。

“会的。”先生说。

“你记住要日常练习我教你的吐纳之法,会让你延年益寿的。”先生走的时候,交待单北。

七十年后。已是耄耋之年,垂垂老矣的单北躺在病床上,子孙围绕在他的床前,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自己的父亲,爷爷能逃脱此劫。

此时的单北异样的清晰。这一刻,很多事情在脑海里穿梭往返,最后却定格在了“此情可待成追忆”上。

就在这时,一阵风突如其来,连床边的蜡烛,都跟着摇摆几下。

一个人推门而入。

单北横躺着,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七十年过去,那人丝毫没变。光阴一直停留在二十七岁。年轻俊美,挺直修拔。一双眼眸似梦里冬夜的星晨。

先生......

前世(三)

先生走上前。周围的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没有人知道这人是谁, 但老祖父的眼睛在落向那人身上后, 再也没有片刻离开。

先生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单北放在床沿上那只干瘦枯瘪的手。

“先生。”八十岁的单北用十六岁的声音, 轻轻地唤道。

“我来了。”先生说。

“你还会走吗?”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先生说。

“嗯。”单北虚弱地反手握住梁惊尘的手, 合上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一直在等着他。

.......

四处兵慌马乱,战火连连。单北买了些日常用品, 躲过几发流弹。不过,他也听师父说过, 这战乱不出两年就会结束。

他又要了几个包子, 忽然枪声大作,镇上的百姓立即关门闭户。单北躲到了一个草垛后面。不到一刻时辰, 小镇便恢复日常, 但路上多了些横七竖八的伤员。

单北从草垛里出来,就要忙着离开,赶回山上。他下山已有些时间,怕师父会担心, 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脚裸。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 倒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看来是中了流弹。

“哥哥。”小孩儿叫道。

单北不过犹豫了片刻, 便蹲身下来, 伸出左手放在小孩儿身上。

师父曾封印过一段时间左手的力量。但随着他的日渐长大, 师父又解了封印。

师父对他说, 他已长大, 该有自己的判断与权衡。

救治了小孩,单北离开小镇上山。大山起伏绵延,就是他腿脚快,回到山上也需要两个时辰。

单北加快了步伐,几乎在山间跳越穿行。身边的树木哗哗地向身后倒行。

翻过几座山,在群山环绕的山凹里,有几间破旧的建筑。道观前后,种着一些蔬菜。平时都是师父在看护。

单北迈进去的时候,师父梁惊尘正在院子里给几株花草浇水。他身上是粗旧的布袍,但穿在他身上,依然飘逸绰约。

“师父!”单北兴高彩烈地叫了一声。

梁惊尘抬头,冲他微微地笑了笑。单北放下手提肩背的物什,扑了过去,在梁惊尘身上蹭蹭。梁惊尘便拥着他,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吻着。

单北是个孤儿。记事起,便跟着师父在这间道观里修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便越过了师徒这一线。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师父。”梁惊尘轻声说。

“惊尘。”单北眉眼弯弯地笑。

梁惊尘很早之前,便不再让他称自己师父,但他有时候还是改不过来口。

单北自小记忆超群。两岁时的记忆依然鲜明。从自己有记忆起,师父的容颜从没有改变过。一直保持着二十多岁的样子。

师父的修为已超出凡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两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他二十五了,梁惊尘依然是这样。

师父,如果有一天我头发白了,牙齿掉完了,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单北曾经这样问过。

我不可能不喜欢你。当时,师父这样回答。

单北给梁惊尘展示自己山下所得。三斤大米,两斤面粉。两斤猪肉。

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单北的口粮。师父一年大半时间都在辟谷。如果不是他坚持,师父大概根本不会吃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碎布。眼看着快要入冬,他想给自己与师父再添一件冬服。

晚上,单北用地里的大白菜,囤积的粉条,新买的肉,架好火,用吊锅炖了猪肉粉丝。梁惊尘拿出了自制的果酒。

单北把三个包子放在火边炕热,捡出一个递给梁惊尘。

“留给你吧。”梁惊尘说。他只是喝酒。

“不行。你不吃,我也不吃。”单北半撒娇,半使性子。

山里避世安定,没有战火,却清贫。这三个包子,这个小小的火锅,对于单北来说就是无上的美食。他要和梁惊尘一起分享。

梁惊尘接了过来。单北又给梁惊尘捡了几块肉到碗里。

第三个包子,单北掰了一半,分给梁惊尘。

这些东西于梁惊尘来说,吃在嘴里,都没有任何区别。但他接了过来。

单北细细地享受味蕾带给他的愉悦,一边看着梁惊尘,给他讲下山的一些见闻。

梁惊尘似是关心,又似是无心,一颗只系在单北身上。

明火暗火把屋里烘焙得暖洋洋的。因为热气,单北的脸颊白里透红,滋润可爱。如同入秋后的山果。

就听单北说,“那个小孩儿好可怜。这一世,还没有开始,所以,我就挺心疼.....”

梁惊尘又喝了口果酒。

“师父,您一直这样吗?不老不死。”

梁惊尘点头。他早就不属于五行中人。

单北就呆呆地看着梁惊尘。

“怎么了?”

单北不答。

“小北,你跟着我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超脱生死。你会和我一样的。”梁惊尘柔声说。

“可是我的修行和您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单北道。

他在心里有些气,更多的是怅惘。

以他的进程,纵然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也赶不上梁惊尘的脚后跟,他不可能陪着梁惊尘生生世世,地老天荒。

想着以后不知道陪在梁惊尘身边的人会是谁,单北嘴里的包子也不是那么美味了。

“你所说的确实是实情,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逃脱生死轮回。”梁惊尘说。

“什么办法?”单北忙问。

梁惊尘只是去亲他的耳朵。又酥又痒,单北格格地笑了出来。

“小北,今天晚上,你记住不论到哪儿,看到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不要走丢。”梁惊尘交待。

“我们晚上出去吗?”单北问。

梁惊尘常会带着他一起。或是在夜晚的山间畅游,或是去千里之外,赶赴一场花期。只是他的修为不能像梁惊尘那样阳神出体,只能以阴神的状态,陪在梁惊尘身边。

他以为,这一次,也只是一次这样的游历。

梁惊尘点头。

“我们会去哪儿?”单北问。

饭毕,单北收拾碗筷,师父依然没说出晚上他们要去哪儿。

本来单北有两个时辰的打座功课,但想起梁惊尘的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只是乱转。他心里充满了小兴奋。

梁惊尘忽然宠爱地向他招招手,单北忙凑到他身边。

“你先歇会儿。”

梁惊尘这样一说,单北忽然就有些倦意。刚才的果酒也起了作用,单北就坐在梁惊尘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

“师.....惊尘。”单北闭上眼睛,心里喜悦而幸福。

如果不是为了追上梁惊尘的脚步,修行什么的,他根本不是太在意。

“记得我说的话吗?”梁惊尘的声音像他的呼吸一样。

“嗯。”单北说,“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就好。”梁惊尘的手轻轻地抚着他。

一会儿,一道光忽然出现在单北的眼前。单北眼开眼睛,一白一黑的两道光球,旋转着,如同两个漩涡。单北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两个光球带走一样。

“惊尘。”单北一回头,梁惊尘也已起身。

在原地并排坐着的,还有一个自己与师父。这像是一次元神出体,但在哪里,又有些不同。

“记住我说的话。”梁惊尘交待。

单北点头。

一白一黑的光球体不停地转动着,身边的世界陡然一变。茫茫然的。和历次光景都不一样。如同宇宙般混沌灰蒙,没有光亮。

但在这个茫然里,有一条河在发光,发亮。

“那是哪儿?”单北指着那条河问。

“忘川。”梁惊尘回答。

单北心里一惊。

“别怕。有我跟着。”梁惊尘说。

单北点头。他去拉梁惊尘的手,却怎么也摸不到实体。梁惊尘反手一握,单北却立即感受到了梁惊尘指尖的温度。

忘川岸边有只船,梁惊尘牵着单北上去。一白一黑的光球也旋转着,悬浮在半空中。如同两只巨大的眼睛。

“过了忘川,我会忘记你吗?”单北问。

“不会。”梁惊尘回答。

果然,渡过忘川。单北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从船上下来,眼前有几条路,都在闪闪发光。一线一线的,如同光的琴弦。

单北觉得自己是走在宇宙间的星辰上。

“我们该走哪一条?”单北去问梁惊尘。

“小北,看到这座山没有。现在,你不要回头,快去上山。”

梁惊尘这样一说,单北才发现,身边就有一座山。因为路太亮,这座山就像是影子一样。

梁惊尘的气息忽然到了他耳边,“绕过这座山,就可以摆脱轮回了。”

梁惊尘说着一推单北。单北跑了出去。

摆脱轮回,他就可以一直留在梁惊尘身边了。

与此同时,一白一黑的光球忽然光亮爆长,挟持着宇宙间巨大的能量,向单北席卷了过来。

梁惊尘抬手,把这股宇宙间的力量挡了下来。

一时间,山崩海啸的声音从各个地方传来。有的地方长潮了,有的地方又塌陷了。

周围一些有形无形的影子,叽叽喳喳的声音:这人是谁,他在干什么?

单北向山上疾走。但每一步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每往前一步,身体就像是要撕碎一样。

他知道,梁惊尘在身后给他挡住一切。现在,他要靠自己逃脱这个劫数。

绕过这座山,他就可以和梁惊尘一起,永生不灭了。

但刚才还像道影子一样的山,现在又白又亮,如同个光的聚核。单北觉得自己要被这高热高亮烤化了。汗水像是从身体里全部蒸发出来。单北晕晕沉沉,在光热中前行。

就在他举步维艰的时候,一股力量托住了他。

“我在你身后。继续往上走。”梁惊尘的声音。

“嗯。”单北说。现在他处在光的洪流中,但听到梁惊尘的声音那一刻,整个人都放下心来。连身体都不那么热了。

再走几步,一道惊雷忽然从天而降。带着更强的光热。单北看不到周围的一切。身后的梁惊尘把他推了出去,“继续走!”

单北奔了出去。身后的惊雷忽然听不到了。刚才亮得睁不开眼睛,这一刻,四下黑得像是处在宇宙边缘。又冷又暗。

单北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空气中。空旷,寒冷,孤寂。

单北的记忆开始混乱。

绕过这座山。你就不再堕入轮回了。

一直往前走。

梁惊尘的声音,又近又远。忽然又消失了。

一些画面开始不停地在单北里脑中闪动,跳跃。洞庭山。重阳鸟。不惑仙草。道观。

梁师兄。

师兄,你喜欢我吗?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单北停住了脚步。

他要去找梁师兄。他的梁师兄现在正在飞仙崖替他遭受雷劫,如果再晚一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单北刚要转身,他的记忆又变成了对先生的记忆。

那天,那个叫梁惊尘的先生对他说:要他跟他一起走。他因为父亲年迈的原因,拒绝了。

然后,好长好长时间,他都不快乐。

好像一生都不快乐。

现在,他后悔了。

他要去找先生。抛弃现在的一切,和他浪迹天涯。

先生走后,他一直等他。等得好辛苦。

单北的眼泪落了下来。

整个空间的时间错综复杂,交替转换。单北悲伤而又茫然。

一直向前走。好像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单北听到了,想起了什么,但瞬间又遗忘了。

单北在时空中迷失了方向。

.......

1998年冬月。言必行抱着尚在襁褓的单北,冲奶,喂奶。

还不足两个月的婴儿,如同一个粉白的小□□,嘴里吧叽吧叽地吮着奶瓶,一双葡萄般黑湿的眼睛,已像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小单北喝完了奶,言必行手脚笨拙地奶瓶放到桌上,才抬起头,“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才两个月大啊。”

“我抱抱。”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男人痴痴地看着言必行怀里的婴儿。

“你这样子,我能把他交给你。”言必行哼了声。

“我对你说啊。我可不管你们上辈子什么关系,上上辈子又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可是我最宝贝的孙子.....在他未成年之前,你别在我眼前出现。”言必行哼哼叽叽地说。

眼前这个梁惊尘,虽然在这个现世顶着有着很多重要身份,在他们修行界,更是个神秘到猜不透来历的超级大佬,但现在,在言必行的眼里,这人就是个想要抢走自己孙子的色魔。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言必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再次重申。

“你你......不要脸啊。这什么时代了。还娃娃亲。你这么大人,他才两个月啊。”言必行觉得梁惊尘是丧心病狂了。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声调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但言必行就不由退后了一步。他在修行界已是长老级人物,但在梁惊尘跟前,却如同尘埃与星辰之别。

“你别耍无赖,想从我这里硬抢啊。单北已上了我的户口,你要抢,我就打110。”言必行气咻咻地说。

“我要和他定个婚约。”梁惊尘再次重申。

“行行行。定就定。”言必行气急而又无可奈何。梁惊尘真要抢,他还真没办法。

梁惊尘的神色一缓,“明天,我会送来聘礼。”

“我要一栋大别墅,带花园的。你要给我装修好我才收。我还喜欢喝点小酒,最好给我弄个酒庄什么的,还有我老胳膊老腿了,保姆也要.....”

言必行一口气说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配置。

“行。”对面男人一口答应。

许是心情好了。言必行让这个男人抱了抱自己的孙子。

那人就抱着两个月的单北。

单北这么小,就特别认人,除了言必行,谁抱就会哭,但梁惊尘抱着他,单北安安静静,一双黑眼睛,像是看着梁惊尘,又像是没看到他。

梁惊尘就这样抱着单北,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度过两个小时。

言必行没有再去打扰他。

幼儿园的单北背着书包,独自回到了家。

“爷爷,爷爷,今天我看到神仙了。”单北一脸兴奋。

“是嘛。什么样啊?”

“像是电视里的。不,比电视里的还好看。全身亮亮的。像颗星星。”

“神仙对你做什么了?”

“神仙什么也没做。就在树后面,看着我。但我不能回头。我一回头,就会吓着他。所以,我就装着没看到他。”才五岁的单小北得意地说。

言必行放下心来:“小北,好聪明。”

小学的单北。“爷爷,爷爷,我又看到神仙了。”

“嗯。这次神仙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单小北有些失落,“还是像以前一样,躲在树后面看我。”

“以后,他会找你说话的。”

“真有吗?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了。”

“好想快点长大啊。”单小北一脸向往,“神仙会对我说什么呢?”

言必行心里哼了声。还能对你说什么?

不就是:嫁给我。我等了你几辈子。

不过,这次,他该再次向梁惊尘要些什么?对了,自己这么大年龄还没出过国,让梁惊尘的私人飞机带他出去玩一趟也不错。言必行得意自己又想了个好主意。

单北,大四。

“爷爷,你知道吗,现在我总是在想小时候看到的神仙,其实就是个偷窥狂。变态。”单北说。

言必行:“那你现在还能看到吗?”

“没有。”单北一说到这里,就来了气,“但我能感觉到他,他就在我周围。我到哪儿,他也跟到了哪。在大学很多次,我都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好几次,我让小兰差点把他给逮住了。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修行者。”

单北有些挫败感。

他对自己颇为自信。很多能力,已在言必行之上,但对这个跟踪狂,却束手无策。

言必行咳了声:“小北啊,有个事,我一直要对你说。”

大学生单北一下子抬起头:“您不会对我说,我亲妈找上门了吧。”

“咳.....不是。是这样的,在你小时候啊,我给你定了个娃娃亲......”

“您看电视走火入魔了。”

“小北。你听我说,这是真的。在你十二岁那年啊.....”

单北抬头,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此时他只想到的是:看来是要逃个婚了。

但在脑海深处,某个地方,忽然炸开一样。

在他无知无觉间,时间又开始了新的一个轮回。

※※※※※※※※※※※※※※※※※※※※

我的预收文:《分化成弱o后,连皇帝都在等我翻牌》

大唐帝国,abo进一步进化。alpha控制力越来弱,omega的反控力越来越强。

与之相应,o的信息素弱化,甚至枯竭。生育力下降,导致帝国人口出生率连年负增长。

帝国为了国家兴亡,研发各种信息素强化剂,出台大量鼓励生育政策,怎奈收效甚微。

兰若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化成为一名omega。

兰若分化的时候,猝不及防,正在出席皇家晚宴。来自远古的强烈而浓郁的信息素,让久未被润泽的alpha神魂颠倒,如醉如痴,匍匐在他的石榴……裤下。

兰若身上散热发的,正是千年前第一代omega最纯正,最浓郁的信息素。

各个媒体争相宣告,帝国的未来终于看到了希望。各路精英贵族也坐不住了。

年轻的大将军:兰若,我向你求婚,婚后保证不出轨。

宰相之子:兰若,嫁入我家吧。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皇太后:小兰若,你先别急,等我把那不成气的儿子找回来,你给我当儿媳妇吧。

兰若悠悠然:今天,我该翻谁的牌子呢?

……

在繁华空虚的帝国,兰若一心专注玄学,只想修练飞升。他把自已设定为注孤生的x冷淡。

没成想,大厅广众之前,分化成为拥有最古老,最强信息素的omega。

面对络绎不绝,对信息素饥渴的alpha怎么办?就当作善事,释放一下信息素呗。

可抑制剂已停产了五十年,发情期怎么度过?

兰若拉开卧室门,面对横躺在床上,那具苍白健美的年轻身体。

“我捡你回家,现在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你想要什么?财富、地位、天下?”

“你想多了。对于一个可怜的流浪汉,我只要你的肉,体。”

两个小时后。

“你现在还想要什么?”那个病弱的alpha在他耳边说。

“求你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放开我。”兰若哭泣涟涟。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捡回来的小可怜,会有如此天崩地裂的信息素。让他为之疯狂,丧失自我。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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