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元家的消息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关你什么事!”谷忠义喊。
元贺思回答道:“我是谷穆的恋人, 你打我的恋人, 那当然与我有关。”
“什、什么?”谷忠义愣在了原地。
谷穆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他完全没想到元贺思居然这么直白的就将他们两个的关系说了出来,急忙开口道:“不是……”
“你、你居然真的跟一个男人搞在了一起?!”
谷忠义暴怒不已,哆嗦着手指着谷穆:“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子……我、我打死你!”
他挥舞着拐杖又要扑过来, 然后再度被元贺思皱着眉挡下。
见到此情此景, 原本想隐瞒两人关系的谷穆也不打算再躲避了。他站到元贺思的身边, 和对方牵住了手:“爸,你就算打死我,我不喜欢的仍旧不会喜欢。我喜欢元贺思,我已经决定了今后都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相亲的!”
“你!”
谷忠义表情震惊不已, 目光在谷穆和元贺思的身上变来变去, 最终憋着嗓子只重复质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不,我不回去。”
“好,好……”谷忠义怒极反笑, “你果然翅膀硬了, 找了个野男人连自己老子的话都敢顶敢不听了——你不跟我回家是不是,那我也待在这不走了!”
谷穆完全没料到谷忠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反应都慢了半拍:“你说什么?”
谷忠义哼了一声:“我就在你这住下了, 你什么改主意跟我回家,我什么时候离开!”
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元贺思说:“老子打儿子你要插手管, 那老子住儿子的屋子,你还要把我赶出去?”
元贺思侧头看了谷穆一眼,眼中有着担忧。谷穆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谷忠义就这么住下不走了。
元贺思给他单独安排一个房间的提议也被拒绝,坚持要住在谷穆的房间里,即使谷穆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
对于谷忠义振振有词:“我要看着你,省得你干出点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我能做什么?
谷穆很想质问,但常年来的习惯让他只是保持沉默,一语不发地铺好了地铺。
晚上四合院众人在一楼吃饭的时候,谷忠义也跟着谷穆下了楼。
他板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停打量坐在一旁的白花花还有加尔威,让后者们全身紧绷,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你多大了?”
突然,谷忠义问白花花。
“我?不记得了……”白花花说。
“哪还有人不记得自己年龄的。”谷忠义说,“我看你模样也不大,只有二十几……没到二十五吧?”
“大、大概吧……”白花花结结巴巴地回答。
“那你有对象了吗?”
“对象?还没有……”
谷忠义的脸上露出笑:“那你可得趁早找,女人嫁人就那么一点黄金时间段,等你过了二十五,别人就好嫌弃你年纪太大,剩下嫁不出去了。
“哎,我看你和我儿子也差不了几岁,你和我们家谷穆住这么久你觉得他怎么样?”
“爸!你说什么呢?”
谷穆忍了又忍,没忍住地打断他。
谷忠义脸一板:“我让你说话了吗?这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谷穆低声说:“在外人面前,你少说几句吧。”
谷忠义气气哼哼的,但终究还是闭了嘴。可餐厅内的尴尬气氛却仍旧有些挥之不去。
元贺思端着晚饭布菜,同时把一碗饭放到了谷忠义的面前。
“哼,就算学女人做饭也变不成女的,”谷忠义刻薄地说,“大老爷们做饭能有什么好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筷子夹了一口饭菜不耐烦地送入口中,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不合口味吗?”元贺思淡淡地说,“那样的话给你撤下去?”
谷忠义涨红着脸皮,瞪了元贺思一眼:“也、也就一般般……哼,凑合吃。”
谷穆右手紧紧握着筷子,又觉得丢脸又觉得难受。
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谷忠义比四合院的其他鬼怪们更像是一个飘荡的“幽灵”,自从住下来之后,总是每天在公寓内神出鬼没的飘来荡去。
他什么都看不顺眼,什么都要发表看法,每天都在试图劝说谷穆“改邪归正”,跟他回家认真地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而元贺思快成了谷忠义眼中的眼中钉,凡是谷穆和元贺思在一块走得近了些,他就怒发冲冠,对着元贺思各种找茬挑事……
谷穆觉得难以接受,却又没有办法制止他。
四合院公寓内的氛围,几乎笼罩了乌云般变得灰暗起来。
……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
夜深人静的活动室内,白花花坐在沙发上,拖着腮叹气。
“谷穆的父亲什么时候能离开啊?他几乎天天见到我都要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现在都听怕了。”
“我也是!”加尔威忿忿不平,“就算他是谷穆的爸爸也太过分了,我之前跟他说起了谷穆的书,结果他居然把它们贬得一文不值!明明古墓大……谷穆写的是世界瑰宝,他真是不识货!”
元贺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说一句话。
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不是来源于最近谷忠义对他的找茬,而是看着谷穆日益加重的黑眼圈和憔悴模样,他就觉得心中烦躁。
面前白花花和加尔威的抱怨,倒难得的引起了他的共鸣,让他想着如果能今早让谷忠义离开就好了——
“大院?大院?”
元贺思听见呼唤,回过神,看到白花花和加尔威此刻都在注视着他,并且脸上一脸期待。
“怎么了?”元贺思问。
“我们来想个办法,把谷穆的爸爸撵回去吧?”白花花激动地说,“我们这么多鬼,总不能拿一个人类都没办法吧?”
元贺思摇摇头:“可那个不是普通的人类,是谷穆的父亲……就算是这般模样,可若粗暴的动手,谷穆有可能会难过的。”
他也是有把曾经的主人视作父母的感触,所以倒是能够想到这一点。
而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他才没有在第一天就把人从四合院公寓内扔出去。
“可是我觉得他留在这里,谷穆也很痛苦啊……”加尔威嘀咕着,忽然大叫了一声,“对了,不如我们去问问刘单的意见吧?对于这种人类感情之间的事情他最熟悉了!”
元贺思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于是加尔威拿出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立起来,拨通了刘单的视频电话。
等到几声忙音过去,久违不见的古曼童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刘单的外形看上去仍旧没有变化,只是皮肤似乎比当初在公寓的时候又黑了一两度。他此时的背景是一座平房民居,在和元贺思他们对上视线后立刻变得眼睛弯弯:
“好久不见啊各位,你们有事情找我?”
元贺思微笑起来。他们和刘单打了声招呼,聊了聊相互的近况,同时也把最近烦恼的这件事跟刘单学了一遍。
刘单在屏幕对面挑了挑眉:“这种事不是很简单吗?”
“你有办法?”白花花问。
“如果不能把对方直接撵走,那就想办法让他自己主动离开。”刘单说,“这样的话,也不会让谷穆感到为难了吧。”
“可我见谷穆的父亲根本不像是要走的样子,”加尔威说,“我们要怎么做才行?”
“这种类型的人类我见多了,”刘单漫不经心地说,“小市民,教育程度不高,性格古板还有些大男子主义……这种人往往虚荣心都很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瞧不起。
“就是因为太过在意面子,所以才特别容易受身边人影响,最喜欢和别人在一起闲言碎语,也最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刘单竖起一根手指:“所以对付这种人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挫败一下对方的虚荣心——”
谷忠义吃完晚饭,心里有些不爽。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儿子,一见着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想让他把拐杖抽过去。可偏偏在这里,那个叫元贺思的野男人总是冷冷盯着他,让他连管教儿子的权力都给夺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谷忠义心中憋气的时候,让他看不顺眼的那个元贺思居然走了过来。
“谷先生,您今晚有空吗?”对方问。
“干什么?”谷忠义哼了一声说。
“我和谷穆今天晚上准备去参加一场朋友聚会,公寓内可能不会留下人。所以我来询问一下你,你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是留在家里看家呢?”
朋友聚会?像他跟自家儿子那种有病的人能有什么朋友?怕不都是些不三不四的——
谷忠义的脑海里想了很多那种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骚姿弄首娘娘腔一样的死基佬,心里就一阵阵恶心。
“聚会,参加什么聚会!你自己爱去哪去哪,我儿子可不跟你走!”谷忠义说。
谷穆毕竟是他的儿子,要他放任对方去参加这么一个聚会,他根本不可能同意!
“这得看谷穆自己的想法,你说了可不算。”元贺思说。
谷忠义则被气得火冒三丈:“我让他不去,他还敢去不成!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他嚷嚷到一半,冷不丁地瞧见面前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最近几日里被“教训”的回忆涌起,心中的气势忽然就降了一大截。
谷忠义浑身哆嗦地拄着拐杖,不得不痛心地承认,他现在是真的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了。
“我,我跟你们一起去。”谷忠义咬牙切齿道。
他到时候倒要看看,哪个不三不四的娘娘腔敢当着他面和谷穆乱来!
晚上出门的时候,谷忠义仍旧心情不愉快。
但是当他走出院门,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时,脚步停下来吃了一惊。
谷忠义辨认不出车牌,但汽车通体光滑的流线型外表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这种车子,只怕是稍微剐蹭一下就能让人赔上一大笔钱吧?
谷忠义心里想着,然后心有畏惧地绕着汽车走。但没绕开多远,他却被谷穆叫住了:“爸,你去哪?上车啊。”
上车,上什么车?这辆车?
谷忠义不敢相信,可谷穆的确已经在他面前拉开了那辆豪车的车门,神情自若地等着他上去。
他儿子什么时候能坐得起这种豪车了?谷忠义惊疑不定,可又不肯在儿子面前落了脸面,即使内心慌乱不解表面上仍旧冷着一张脸,慢慢渡步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坐进车子里,感受着身下真皮座椅的触感,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摆放。
谷忠义开始隐隐觉得接下来要参加的那个“聚会”恐怕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汽车已经开动,他此时此刻也反悔不了了。
车子行驶了很久,最后开上了一座山,开进了山顶上的一栋别墅内。
谷忠义下了车,看着面前那座富丽堂皇的别墅楼,心中的战栗变得更大了。
他没忍住,一把拉过了谷穆在一旁说悄悄话:“你到底参加什么聚会?为、为什么是这么高级的别墅……”
“没什么,就是认识的朋友。”谷穆轻声说,“爸,你到时候表现自然点,可别丢脸啊。”
丢脸。
这个词戳痛了谷忠义的神经,让他狠狠瞪了谷穆一眼。
别墅门口的侍者走上前,微笑鞠躬地接引他们进去。一进入大门,里面一片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内布置了许多自助餐桌,许多身穿晚礼服的男男女女在其中优雅漫步,觥筹交错。
这是谷忠义以往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上流社会景象,于是乍一看到时就变得一脸茫然,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谷穆这小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大人物呢?
他忽然觉得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谷穆……”谷忠义扭头想找对方,可一转眼的功夫,他儿子和那个元贺思居然就都不见了。
谷忠义变得有些慌乱,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影,心中又急又气。
他不敢进入大厅的中央舞池,只能在角落处到处走想要寻找对方。
可没等他找到人,谷忠义感觉有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转身望去,发现是几位不认识的男人在窃窃私语。
“哎,老头,你过来。”
对方对着转过身的谷忠义招了招手。
谷忠义心中不爽,可还是板着脸走了过去:“你们有事?”
“瞧你穿的这身,你是打哪来的?”对方一个人笑嘻嘻地说,“不会是哪里捡破烂的蹭进来的吧?”
谷忠义心中恼怒,可碍于对方身上穿的那些高档西装,他还是强忍住了怒意:“我跟我儿子来的!”
“哦,你儿子是哪位侍者?工作的时候带亲属就算了,怎么还让你到处乱走呢?”
“他不是侍者,他是来参加朋友聚会的!”
谷忠义虽然心里并没有个数,可也不愿意在口风上落于下风。
“在这里参加宴会的大家都是朋友,”那些人说,“你倒是说说看,你儿子是谁,我们认不认识。”
这些精英公子哥怎么可能和他的儿子认识。谷忠义脸色一僵。谷穆什么水准他当老子的还不清楚吗?
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谷忠义只能哼哧哼哧地说了一句:“我儿子是谷穆……”
“你说话大声点,你说谁?”对方把手放在耳旁,侧身作势来听。
谷忠义豁出去了,大吼了一声:“他叫谷穆!!”
话一出口,谷忠义四周的人群都变得安静了不少。而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声音有些大过头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谷忠义几乎都想落荒而逃了。
“……您居然是古墓大人的父亲?”
出乎意料的,谷忠义没有等来嘲讽。对方在安静一瞬过后,声音颤抖着竟然换了敬语。
谷穆大人?
这是什么称呼?
谷忠义茫然。但没等他来得及细想,就见四周的人群忽的一下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真的是古墓大人的父亲吗?久仰久仰,这是我的名片请您看一下——”
“这位老先生,这里人太多了,您介意跟我去外面花园好好聊一聊吗?”
“老先生真是仪表堂堂,如此有气质难怪能培养出像古墓大人那样的人才。”
……
谷忠义被这群忽然变得热情的人们弄得手忙脚乱,但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们都认识我的儿子?”
“当然认识,古墓大人谁不认识。”
“可、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谷忠义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我们都是古墓大人的书粉啊。”其中一位笑起来,“老先生您能有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儿子,真是让人羡慕啊。”
书粉?谷穆那小子写个,还能发展来这么多上流社会的书粉?
这简直超出了谷忠义的理解范围。毕竟他一直以来的印象都是写就是不务正业,是那种找不到工作的失败者才会写着玩的东西……
可是现在,见着眼前这些信誓旦旦说喜欢他儿子的而对他也恭敬有加的人群,谷忠义旧有的观念开始有些碎裂了。
或许……谷穆写的那些,还真的挺有出息的?
谷忠义不知不觉地挺直了腰杆。
“咳,其实也没什么,我儿子我当然清楚,谷穆那孩子小时候就是有才华的……”
谷忠义刚说了没几句,忽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话说这人真的是古墓大人的父亲吗?有证据吗?”
“对啊,万一他不是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上当受骗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像,古墓大人长得那么好,你瞧瞧这老头,又寒酸又丑,哪里像古墓大人的父亲——”
人群的目光从崇敬渐渐变成了怀疑,谷忠义沐浴其中非常的愤怒:“谷穆就是我儿子!”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有人问。
这要什么证据?谷忠义一时说不出来话:“你们可以去问我儿子!”
“古墓大人现在又不在,当然随便你胡说。”对方不依不饶,“你拿不出证据,就代表你只是在冒名顶替!”
“我、我不是……”
谷忠义额头上冒汗,那些人围在他身边对着他指指点点,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的衣着,他的表情,他的寒酸……
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得他肝火直冒,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
欺人太甚,这地方他待不下去了!
谷忠义终于忍不住,连谷穆和元贺思都不去找,用拐杖挥开那些人群就拼命地往别墅门外跑。
但他跑得太快太急,脚下一个不稳冲着地面跌倒下去——
“咚”的一声响。
“啊——”
谷忠义摔在地上,全身的老骨头都在抗议。尤其是他的左腿,不知道磕到哪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爸?你怎么了?”
耳旁传来谷穆的声音,但谷忠义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周围。
他的双手费劲地撑着地板,意识在陷入昏迷之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那栋别墅的地面不应该是瓷砖吗?为什么会变成了地板呢——
谷忠义的左腿扭伤了。
或许是因为年老骨质疏松的关系,对于年轻人可能不算什么的扭伤,却让谷忠义直接废了一条腿,怎么站也站不起来了。
于是谷穆连夜把谷忠义送去了医院。
“他这有些骨裂了,最好住院休养几天。”医生看了看病例,对谷穆说,“他这是在哪摔成这样的?”
谷穆说:“呃……在床上。”
“什么?”医生诧异地看过来。
谷穆硬着头皮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半夜突然从床上摔下来……”
医生说:“哦哦,偶尔也是有这种情况的啦……总之,先让人住院观察几天吧。”
虽然医生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谷穆自身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一个睡觉不老实的人,而且当时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对方还大叫了一声,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而且等谷忠义彻底醒来的时候,连人也变得消沉起来,不像以往总想拿拐杖打他。
对于他父亲的这种变化,谷穆想了想后,找上了元贺思。
“抱歉,我也没想到他能摔伤腿。”果然,一找到元贺思,对方就冲着他一脸歉意地说道。
“你们做了什么?”谷穆问。
“只是设置了一个梦境,让他经历了一些潜意识的暗示……原本只是想利用这个让他改变主意愿意主动回去的。”
听完元贺思的讲述,谷穆才彻底知晓前因后果。
元贺思问他:“你生气了吗?”
谷穆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刚才听你说完这样能让我父亲愿意回家,我竟然第一反应是高兴,总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孝……”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元贺思反问道。
“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却一直不听他们的话还对着干,甚至还劳累你们替我出头……”
元贺思伸出手,轻轻捂住了谷穆的嘴巴,堵住了他未完的话语。
“谷穆,我也曾把我的主人视作父母一般……但就算这样,我也清楚无论他们还是我,都不是双方的附属物。或许没有意识的我只是个物品,可当我诞生了意识的那一天起,我做出的选择就和他们无关了。
“即使他们选择将我发卖,我也不会乖乖接受,而是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新找到他们——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谷穆抬头和元贺思对视,仿佛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上传来。
“你也是一样的,”元贺思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孝,因为你也是独立的人。”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谷穆心想。
但他却不觉得讨厌。
谷忠义得知要住院观察的事情后,死活不同意在c市的医院进行就诊。
用他的话来说,是医疗卡的担保范围不在这边,他不想花冤枉钱。
于是谷穆表面上沉痛,但内心却喜悦地替谷忠义收拾了行李,帮他搬好了转回老家医院的手续。
谷忠义走后,四合院公寓头顶上压着的那片乌云,瞬间烟消云散。
而不知道是不是当人运气来了的时候,往往都是双喜临门。
谷穆参加的征文比赛奖金在昨天打进卡里了不说,就连他登录微博的时候,都看到了一条特殊的私信。
【佚名:你好,请问是你在寻找元家?】
谷穆看着这条私信一愣。
【古墓:是的,请问您是?】
【佚名:我认识元家的人,但我不知道你和元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寻找他们?】
【古墓:我有朋友认识元家,他和我微博上发的那张剪报截图的元家旧房,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如果你知道现在元家的地址下落,请务必告诉我!】
对方久久没有发来回复,古墓耐心等了一会,也没有等来。
没有办法,他只得先把这件事放在脑后,继续码字。等到晚上,他再一次登录微博的时候,才看到那个佚名者的回答:
【佚名:你介意和我见一面详谈吗?】
似曾相识的问题让谷穆有点心理阴影,一时间不知道要回复答应还是不答应。
但最终,他还是先询问了一句:
【古墓:为什么要见面?】
【佚名: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判断你寻找元家的目的——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将朋友的信息告诉一个网络上的陌生人。】
这个回答倒是在理,谷穆点了点头。
【古墓:那你想在哪里见面?】
【佚名:都可以,你来定。】
【古墓:c市锦绣街的青春咖啡馆,能来吗?】
【佚名:没问题。】
【古墓:那好,到时候你穿一件黑色的外衣,我会带上我新书《迷途》的单行本,我们早上九点在咖啡馆里碰面。】
……
和对方约完了时间地点,谷穆才苦笑一声感慨自己的不冷静。
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无法放弃对方可能知道元家信息的可能。
所以到了约定的当天,谷穆起了个大早准备趁其他人还没注意的时候出门。可还没等他走到院门口,就发现元贺思站在那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谷穆,你要出门吗?”元贺思问,“那我和你一起去。”
谷穆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却被对方打断了。
“不要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谷穆惊讶。
元贺思看着他,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意:“就算我不知道,在上一次去警察局接你的时候,我就已经问出了前因后果了。”
谷穆顿时说不出话,面露尴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
“我知道。”元贺思走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手,“我很感激……因此,这次我就不能再让你独自前去。”
不需要什么更多的请求,元贺思只是用他的眼睛专注地注视他,谷穆就立刻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了。
于是他和元贺思一起出了门,再次坐车来到锦绣街的青春咖啡馆。
时间上正好还差五分钟才到酒店,谷穆和元贺思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推开玻璃门走进了咖啡馆里面。
“你好,请问两位吗?”
“不,我们找人。”
谷穆的视线在咖啡馆中不算巡视,然后元贺思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往一处绿色盆栽旁的卡座方向看去。
那里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独自一人坐着。目光时不时地会扫过大门和落地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而当对方再一次抬头环视,目光和谷穆撞了个正着,紧接着又看向他手中得那本《迷途》单行本时,谷穆知道他找对人了。
他和元贺思一起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你就是知道元家消息的那位佚名?”谷穆落座后,礼貌地向对方询问。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元贺思的脸上:“这位,难道就是你微博里说的那位朋友?是你在寻找元家?”
“是我。”元贺思说。
“请问你和元家是什么关系?”对方问。
谷穆插话道:“在我们说明之前,您是不是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您和元家是什么关系,又如何称呼?”
“关系,算是朋友吧。”对方说,“我和元家的后代曾经是同学,关系不错。至于名字,免贵姓孔。”
元家的后代!
谷穆能感受到坐在他身旁的元贺思在一瞬间身体震动了一下。他也尽量保持冷静,继续说道:
“孔女士,不管您知道什么,都请跟我们详细说说……虽然说出来有些不信,但我的这位朋友的祖父,当年曾经受过元家的大恩。
“只可惜当时我朋友他们无力偿还,所以想等着日后发达了再来报答。结果后来元家出了事,连自家祖宅都给发卖,我朋友祖父得知此事急忙想要找到对方提供帮助,但元家却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这件事从此往后就成了他们家族中的心病,长辈临去之前一直告诉他们一定要找到元家的后人进行报答,所以才会有我发布的那一条寻人启事。”
这些事情当然是都是假的,是谷穆现场现编的。
毕竟他也不可能实话告诉对方,想要找到元家的,就是当年被他们卖掉的那栋房子吧?
之后孔女士又向着元贺思询问了一些有关于当年元家的信息,直到对照完,对方才感慨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你们祖上也是情深义重了……”
“那能否请您告知一下元家后代的现状和住址呢?”谷穆说。
孔女士点了点头:“我的朋友她叫做元娇钰,关于他们家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了一点。据说他们家祖父那辈还是挺有钱的,可惜后来她二叔生了重病,当时国内的条件治不好,必须出国才能治。
“为了筹钱,变卖了不少家产,之后全家留洋国外。异国他乡的水土不服,很是蹉跎了一阵。直到我上学和她做同学那阵,她们家才算是扎了根,日子好过了不少。”
谷穆问:“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元家都在国外?”
“是,我当时念完书就回国了,所以也就和她分开,联系也不算多……也就是看到你的寻人启事,才想起这茬。”
谷穆没忍住侧头看了一眼元贺思,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元家的人找到了,但地址并不在国内。
对于根本无法离开国内的元贺思来说,这件事也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可元贺思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只是一种淡淡的茫然,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究竟是高兴还是伤感。
谷穆回过头,又向孔女士询问:“难道他们就一直定居国外吗?就没有什么时候回国过?”
“这个,好像也有……”孔女士陷入回忆,慢慢地说,“我记得曾经听她说过,当初他们家有一阵子也曾经回过国内定居,还又买了一栋房子。不过因为在国外住得太久,已经不习惯国内的环境了,所以之后还是又回去了。
“但是为了不忘根,隔个三四年四五年的,他们会专门回国去那座老宅住上一段日子……”
“那栋宅子的地址您能告诉我们吗?还有他们具体什么时期能回国,这个您知道吗?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拜托您替我们联系一下对方,就说想要见一面……”
谷穆一激动,话语一连串地说出来,让孔女士连连摆手。
“我、我其实真的和对方不怎么联系了,不然我就直接带着她跟着我一起来见你们了。房子地址我倒是知道,可对方回来的时间……”
孔女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住了。
“回来的时间……或许最近我还真知道。”孔女士说。
“请您务必告诉我们。”元贺思双手抓住桌子,身体前倾郑重其事地说。
“他们家当年是因为生了病才出国的,所以一直以来对于那个病症都很关注。日子缓过来了之后也经常为这个病症患者的慈善基金捐款。
“就我所知,最近国内好像有一个关于这方面的慈善演讲……我不敢保证,但我觉得我朋友她可能会回国参加也说不定……”
谷穆问:“那个慈善演讲的日期在什么时候?”
“好像就在下周四。”孔女士说。
孔女士在留下了那栋老宅的地址纸条后,就礼貌道别了。
谷穆和元贺思没急着走,而是在卡座内多留了一会。
元贺思从之前谈话的时候,状态就一直不稳定。谷穆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满溢而出的情绪,那是激动,难过,期待,害怕……许许多多的复杂情感。
“多谢。”
最终,谷穆一把被元贺思抱住,感觉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揉进对方的骨血中。
“但是,最终还是没能真正找到对方……”谷穆轻声说。
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情报,随时有可能空欢喜一场。
“这样就够了。”元贺思摇了摇头,“这已经非常好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和他们的距离变得如此近。”
“那万一元娇钰不会来参加那个慈善演讲呢?”
谷穆也不想给元贺思泼冷水,但是他觉得他有必要担当保持冷静的那个角色,来杜绝带给元贺思更大的伤害。
“……那也没关系,我可以搬到那个房子的附近,我们在哪里等,迟早能等到的。”
“那你现在就要出发吗?”
元贺思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谷穆:“你会跟着我一起去的,对吗?”
“你想让我也一起去?”
“嗯,我想带你看看他们,也让他们看看你……看看我打算相守一辈子的人类。”
谷穆的脸蹭的红了。
这、这到底算不算得上是见家长?
元贺思的话让他羞得说不上来话,但内心却跟着开始产生了期盼。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害羞情绪,对着元贺思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里那些宾客是谁在扮演简直一目了然x
日万五天我居然真的做到了!好累但是好开心!
不过明天我想请假休息一天_(:3」∠)_,先跟你们说一声大家体谅下qaq
之后我终于可以回你们的评论了!耶(*°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