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饭时间，沐思思在餐桌上没有看到沐月辉，有些奇怪，“妈，我爸呢？他是不是还在休息，我去叫他吃饭。”
这声爸沐思思叫得极其顺口，有这样一个在银行工作的继父，不知道让多少人对她另眼相看。
起初，沐小柒对蒋雪琴也是有排斥的，不过很快在她的温柔攻势下接受了她。不像沐思思，她巴不得沐月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改口改姓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困难。
正在舀饭的蒋雪琴闻言手上一顿，她脸上到这会儿还火热肿胀，被散开的头发遮掩着。
“他有事，别去打扰他。”蒋雪琴把饭碗放在桌上，很快背过身去，“你慢慢吃，我刚才吃过了。”
沐思思这才察觉妈妈今天有些古怪，家里的气氛也跟往常不一样，明明她早上出门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和好如初。
难道，后来又闹别扭了？
耸了耸肩，坐下来吃饭的沐思思并没有多想，她刚刚得了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正愁没有合适的衣服来搭。
这个月的零花钱她早就花光了，不知道能不能从妈妈那里再要一些。
想到零花钱，沐思思不由得气鼓鼓地喝了一大口粥。她和沐小柒每个月都有五块钱的零花钱，可她总觉得爸爸背后还偷偷给了沐小柒钱。
不然，为什么沐小柒每次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也不见她手头紧，反倒是自己，除了擦脸油和日用品外，她连买衣服都不敢选贵的。就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这一夜，沐家没有一个人睡了好觉。
“你说什么？逃跑的中间人死了？”
第二天早上收到消息的许英勇把帽子一摘，气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昨天江霖安突然把沐思思放下来，自己把车开走，他当时就觉得蹊跷，现在跟这件事联系起来，许英勇拍桌子吼了一声，“通知下去，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医院里的黄毛四人已经录好了口供，他们固然逃不了法律的制裁，可是公安的目标是查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这起绑架案，他有什么目的。
这事儿往小里说可能只是吓唬吓唬沐小柒，万一真是对沐小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
所有的线索已经断了，根据市公安局发来的消息，中间人确定是自杀而非他杀。
“妈的，劳资还第一次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许英勇把文件往会议室的桌子上一拍，“行了，我知道你们手头上还有很多别的案子，结案吧。”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心不甘情不愿。
可没办法，他们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有。
得知公安局已经结案，江霖安回家开了一瓶红酒，眼前的酒红色液体在高脚杯中流转，散发着淡淡的酒味儿。
以前沐小柒追在自己背后的时候，他们家做起生意来也顺利。他的父母都是精明的商人，从小的观念也对江霖安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从来不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交朋友。
对他越是有帮助的人，他越是要让对方依赖自己。
直到这次出国回来，沐小柒跟自己翻脸。
除了维系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之外，江霖安想要借助沐小柒让沐家人和许家人感激自己，这对于他目前正在做的生意也是有好处的。
只可惜，这件事被那个叫做赵旭烈的男人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江霖安眼色加深：不过是个农村穷小子，也不知道谁给他这份胆量，敢跟沐小柒相亲！
而此时，被江霖安看不起的赵旭烈，正在病房里跟许家的两位舅舅聊天。
“我的确是有认识一些各式各样的朋友，但我从来没有做过违法和违背良心的事情。”赵旭烈知道许英勇有很多疑惑，比如他是怎么知道沐小柒被关在四合院的。
他答应了二狗会保密，便对谁都不会松口。
许英勇浓眉上挑，轻轻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我没逼你一定要交代清楚。你以后做事稳重一些，知不知道那几个混混要是挂了，你会很麻烦的。”
“我其实原本想要弄死他们……”梓
赵旭烈的确在冲进去的时候有这个念头，但是他不蠢，后来下手的时候控制了一下力道。
听赵旭烈这么说，许英勇和许英才对视一眼，除了理解他当时的心情之外，两人有些担忧：赵旭烈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没办法，他们对赵旭烈的了解仅限于资料，正式接触不过两次而已，哪能这么轻易就给他这个人定性。
“我派个人过来医院照顾你，小柒总在这儿不像话。”这也是许英勇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赵旭烈拼命救出小柒，这事儿他们所有的许家人都记在心里。可单间病房这么小的空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柒又这么喜欢他。这不是给他们创造了谈恋爱的机会吗？
到时候，那一年的期限恐怕就是空头支票了。
被两位舅舅支开的沐小柒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连忙推门进来。
“大舅，我不走！”她手里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气冲冲地来到赵旭烈病床前。“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赵旭烈是我男朋友，我照顾他理所应当。”
瞧！连男朋友都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了！许英勇连忙给二弟使眼色，小柒不能留在这儿，肯定被那小子占便宜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让我怎么开口？许英才看回去。
两位长辈的眼神交流被赵旭烈看在眼里，他的确舍不得小柒不分白天黑夜地照顾自己。于是，他主动给了两位舅舅台阶下。
“小柒，听舅舅的话。你白天可以过来，晚上回家休息。”
许英勇和许英才一听这话，好小子！这脑筋儿还转得挺快的，他们家小柒肯定没有这小子心眼多。越是相处，两人越觉得赵旭烈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总体来说勉勉强强配得上给他们家小柒当保镖。
“那好吧，我听你的。”沐小柒赌气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也不拿给舅舅们吃。
两位舅舅走后，赵旭烈拉着沐小柒在病床前坐下来。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疤，身体上最大的伤都在两只手上，其他地方有些淤青，倒是不碍事。
“小柒，舅舅也是心疼你，并不是想要分开我们。”
他能够看得出来，经过这件事后，许家原本对他的考核标准已经下降。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对他来说，他给自己定的标准比他们高出好几倍。
“我知道，三个舅舅对我……比我爸对我还好。”沐小柒的声音有些低落。
提到沐月辉这个人，赵旭烈安抚地用额头蹭了蹭沐小柒的，“我觉得，你爸可能会跟你后妈离婚。”
他虽然不够了解沐月辉，但是他了解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在知道自己被利用后会选择原谅，尤其这份利用背后还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昨天他对沐月辉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临时起意，早在之前约会小柒跟他提到家庭情况的时候，他私底下想了很多。
蒋雪琴这人，其实不难看透。只怪沐月辉太过自以为是，总活在自己的标准下。
“这是不可能的，赵旭烈，你不了解我爸，你也不了解蒋雪琴。”沐小柒摇了摇头，她虽然重生了，却从来没有想过改变除了自己和赵旭烈外的任何人。
她的期望很简单：好好跟眼前这个男人在一起，建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最好，还能有几个胖娃娃！
“你在想什么？怎么脸红了？”赵旭烈用鼻尖蹭了蹭沐小柒的脸颊，他想吃的是眼前这个红苹果。
“没，没什么。就是离你太近才会脸红的。”回过神来的沐小柒把头埋在赵旭烈的锁骨处，她果然是想多了，孩子这事儿还早着呢。
赵旭烈亲了亲沐小柒的发顶，“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自己的身体，原来对小柒也是有吸引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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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家，为了办理离婚手续的沐月辉特地请了一天假。他已经想好了，蒋雪琴要是同意离婚，家里的大部分存款都归她，这样她带着她的女儿也能有个平稳地过度期。至于家里的房子，他早在小柒十八岁的时候过户到了小柒名下。
赵旭烈的话让他觉得难堪，他竟然被蒋雪琴伪装出来的温柔贤淑所欺骗。这个臭小子，别想娶他的女儿！
当沐月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蒋雪琴正在刷牙。
“呕！”她忽然整个人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看样子难受得紧。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沐月辉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扶住蒋雪琴。此时她的脸色很难看，抬头的时候眼泪婆娑地看着沐月辉。
蒋雪琴的呕吐并没有因为沐月辉的到来而停止，没办法，沐月辉只好带她去医院。
急诊医生听完沐月辉的描述，看了看蒋雪琴的舌苔，“年龄多大？”
“36岁。”
“呕吐之前吃了什么，或者正在做什么？”
“我还没吃早饭，正在刷牙，忽然觉得恶心反胃。尤其是闻到牙膏的味道，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医生听蒋雪琴这么一说，面上反而多了些不太明显的笑容，“你这个月身上是不是没来？这样吧，先去验尿，有了结果再来找我。”
蒋雪琴身后的沐月辉并没有听懂医生的言外之意，他心里着急的是：今天要是办不了离婚手续，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他最近请假太多了，影响不好。
拿了个量杯去女厕所接尿的蒋雪琴，背靠在墙上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呕吐是因为她拿手指扣了喉咙，她月经刚走，怎么可能怀孕！
跟沐月辉结婚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孩子，这样她在家里的地位也能更稳固些。可偏偏就是怀不上，她为此还弄了很多偏方来吃，目前来看都不管用。
从兜里拿出一管尿水，蒋雪琴背过身去，将尿水倒进量杯。
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沐月辉离婚！
当蒋雪琴的检查报告出来后，医生脸上露出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笑容，“同志，恭喜你，你老婆怀孕了。”
什么？沐月辉瞪大了眼睛，怀孕！
他连忙从医生手中接过检查报告，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阳性。
沐月辉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医生只当他高兴傻了，“别光顾着高兴，你爱人是高龄产妇，平时要注意的地方很多。你们最好拿支笔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记下来，怀孕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
半个小时后，沐月辉一脚轻一脚重从医院走出来。
他刚刚决定离婚，这个孩子就来了。难道就连老天爷也不同意他离婚？
听到这个消息的沐月辉震惊之余，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个孩子打掉。回家的路上，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虽然婚暂时离不了，但是有的事情他必须要跟蒋雪琴说清楚。
走在沐月辉身后的蒋雪琴知道，离婚这事儿看起来暂时解决了。
接下来，他恐怕要跟自己坦白离婚的缘由，甚至对自己做出一些惩罚和告诫。
蒋雪琴心里一阵苦笑，自从嫁给沐月辉之后，她一直生活得幸福美满，这样的冷淡对待就像是一场梦。她真想快点醒来，恢复到以前的生活状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沐家的事情逐脱离了她的掌握。
细细一想，沐小柒对她态度的转变似乎就是一种征兆。
看来，她必须想办法把沐小柒哄回来。只有把她控制在自己手里，她才能有安全感。只不过，以沐小柒现在对许家的态度，这事儿有些难度。
果然跟蒋雪琴预料的一般，沐月辉刚到家就跟她摊牌了。
“以后家里的钱交给我来管理，我每个月会给你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两个孩子都大了，零花钱取消。顺便跟你提一句，这座房子我已经过户到了小柒名下。不管你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只有居住的权利，没有分房子的权利，沐思思也一样。”
蒋雪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了下来，男人狠下心来的时候，真可怕！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蒋雪琴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还是要装柔弱，她知道沐月辉吃这套。
听蒋雪琴这么一问，沐月辉心里的确有些愧疚。但是，想到她把赵旭烈这样的人介绍给小柒，沐月辉为数不多的怜惜也就完全消散了。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你不适合管家。”
不想在蒋雪琴面前提起赵旭烈这个人，沐月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应该庆幸，这个时候你怀孕了。不过，你也别盼着我对这个孩子有多少期待。”
“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
在沐月辉走后，蒋雪琴跌坐在凳子上。良久之后，她哧哧地笑出了声，脸上却有两行眼泪。
原来，沐月辉根本不爱她；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刀枪不入。
远在广州的许英俊在小柒出事后的第三天，接到了来自大哥的电话。在通话期间，他气得把手里的钢笔折断了。
“这么说，这件事跟江家的江霖安脱不了干系？”许英俊的话透露着杀气，他才刚回广州没多久小柒就出事了，早知道，他应该晚点回来。
听说是赵旭烈救了小柒，许英俊难得放缓了脸上的表情。
“大哥，这事儿你放心。咱家小柒不能白白受罪，我来想办法。”官方渠道不行，他走别的路子。如果真的是江霖安做的，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以后凡是江家的生意，他都会插一手。
不就是个县城首富，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