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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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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锐王的空口无凭,罗敷更愿意相信自己数十年来对小叔叔的印象。田亚为睿智却不独断,也不是为了权势奴颜屈膝之人。他那样的性子,想叫他低头实在不易。更重要的是,锐王从前分明很是看好小叔叔,甚至还曾生出要招致麾下的心思,只不过被小叔叔拒绝。

如今这样诋毁小叔叔,难说不是由从前之事引而生恨,再加上自己同小叔叔互相爱慕叫他嫉妒,所以才编出那样拙略的谎话来。

从前爹爹口中颇负盛名,才情,又惜才爱才的锐王爷,原来也同粗鄙的妇人一般,在自己面前使这样的小把戏,当自己是小孩子一般好骗么。

罗敷同田亚为说好的,今夜仍旧会在详文阁碰面,她要好好同小叔叔讲一讲这锐王有多恶略,这样心思恶毒的人,须得叫小叔叔离他远些,别被这人平白污了他的好名声。

锐王在原地眼睁睁瞧着罗敷跑开,他自然不敢再追上前去,有些话说出去收不回来了,再去解释也是无用。此时,金珂突然自锐王身后悄悄露面。

“王爷。”

她低眉顺眼的靠过来,她效忠锐王,打小就陪在他身边。金珂低着头不露表情,他说的每句话金珂从来皆牢记在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只这几次,似乎任务同从前大不相同了些,他好似很是疲惫,金珂还未来得及关心一二,就见他闭着眼,两手揉着自己发痛的额角吩咐着,“去跟上她。”

“王爷身子似乎不适?”金珂头一次没有先执行他的命令,王爷每日忙碌,身边人伺候的这样粗心,竟然叫他难受的成这样子。

锐王皱着眉头瞧她,今天金珂给自己的感觉似乎奇怪了些,往常自己支她离开,她大多回一句“是”,立马便退下了。

“小毛病,无碍。”锐王简短的回她一句,“上次你寻的那些药材,直接送进你那里恐怕不妥,本王已经叫人送到了太医院,用时你上那里支些,还是寻那位刘太医。仔细些,别生什么乱子。”

锐王考虑严谨,宫中人人知道自己同他关系好,乃是自小的情分。可二人越是坦荡光明,他对自己的好越是要让众人挑拣不出错处,叫人欣喜也令人泄气。

“去跟上她,别叫她跑错了地方,再吃些不必要的苦头。”锐王催她,好似同金珂再没别的交代了。

金珂应了句是,不敢再耽搁,哪怕是自小的情分,她也知道锐王的时间向来不肯浪费在无用之事上,自己若是纠缠只会叫他厌烦而已。

罗敷一向是个心里有数的姑娘,在宫里行事时时刻刻留个心眼子,方才那路她记住了七八成,如今照着隐约记忆也能摸回去。

“秦典籍。”金珂走的不疾不徐,一会儿功夫便追上了走走停停的罗敷。

罗敷本不是性子十分软弱的女子,方才那不顾形象的大哭似乎也只是为小叔叔不值,她心疼他,付出太多却叫人歪曲成那样子。

如今看着金珂,神情却是冷漠,能在这儿遇上她,八成也不是什么巧合了。

“您来的巧,正愁绕不回去呢。”她淡漠的,全不似早先初入宫廷对金珂不自主的信赖。

金珂在宫中生活多年。看人眼色的本事一早便练得炉火纯青,秦典籍看着便不是深闺里娇养的小姐,她无害人心,对待身边危险自会树起一面屏障。

如今自己,恰好是被隔在了这屏障以外了。

金珂不再多言只管欠身在前面引路,罗敷反倒拿出女官的派头来,挺直了腰杆,“你是他的人。”

她觉得自己不需回她这话,罗敷心细,想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金珂将身子压的越发的低,明明白白显示自己身份上低她一等。

“他叫你来监视我。”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金珂心道,罗敷若是再聪明些,再洞察些王爷的路可能会更好走。

只是她身为女子的眼光依旧仅限她自己的小小四方天,金珂摇头,到底还是目光短浅了些。也罢,这女子已经拥有了高人一等的美貌,若是再生了颗七窍玲珑的心,倒是不公平了。

此后,一路无话。

夜晚的详文阁二层,黑暗中的静谧总是带着诡谲。罗敷点蜡在详文阁等待许久,久的她想起来活动身体时,半边胳膊都是僵硬的动弹不得。

田亚为一直没有出现。罗敷不断告诉自己再等等,小叔叔从未叫自己失望过,且今日圣上都说留族二王已经没了退路,只剩安静归顺这一条,以小叔叔的立场这场谈判应当进行的不算困难才是。

或许来不及回来了,自己可能太过强求,小叔叔身边的事儿桩桩件件皆是紧急,自己何必为他徒增烦恼。可一日不见,自己便万分思念他,无关锐王说的那些事,只是恋人之间没由来的痴缠。

田亚为一直没出现。

罗敷夜里睡得不踏实,半夜惊醒好多次,梦里总能看到小叔叔半只手臂都是鲜血,叫锁链锁在地底下暗房里虚弱的求救。

其实罗敷压根听不到他说什么,也不知他是不是在求救。她费力的想要上前,也只能看到他嘴巴不断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她知道他疼,因她看到小叔叔胳膊上的锁链,钉在皮肉之中露出了森森白骨。

罗敷大喊了一声“小叔叔”,便立刻坐了起来。

她吓得浑身是汗,这梦太真实了,简直不像是个梦。罗敷听人说过,自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阴气重,往往是因阳间的亲人太过思念才留恋人间,还魂的人少数或还能预见些险事。

罗敷不知自己算不算是还魂,只是刚才的梦叫她觉得心理的不安已经扩增到极致,恨不能立马见到小叔叔才好。

讼睐昨天被罗敷呼叫的声音吵醒几次,心中本是有些不爽,只是听到她似乎提起了她小叔叔田亚为,忍不住便想关心几句。

“田将军可出了什么事,叫你晚上吼的那样凄厉,大半夜的还以为你要狼变。”

罗敷听她少见的没有阴阳怪气的嘲讽,自然也是好言好语的回了句,“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没出什么事。”

“做梦啊。”讼睐敲敲自己的下巴,“昨天刚进宫不是便面见圣上,如此福泽深厚,怎的晚上还做了噩梦,难不成秦典籍做了什么亏心之事。”

三句话说不上,讼睐便现了原形,她可实在不是个会聊天的主。

罗敷拿梳子敝了敝梳的齐整的发顶,闭嘴不想理她这茬。

“才刚入宫,秦女官得了锐王爷青眼之事,似乎已经传遍了整个禁中。锐王不是颇得圣上重视,秦典籍在他面前为田将军多多美言,将军仕途之上有人帮携,不也能更顺利些?”

罗敷将那梳子朝桌面一摔,口气不虞的道,“小叔叔再是不成就,也绝不须同那些,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皇孙们委曲求全。”

讼睐长长的“哦”了声,似乎是不大相信。

罗敷索性又补了句,“尤其是那目中无人,将别人贬低到一文不值的人,更不值得小叔叔投靠。”

讼睐将她字句之间的意思斟酌了良久,落下罗敷好长时间方才慢慢悠悠的出了门。

详文阁外重新挂了匾额同楹联,就连入门处正对的那面墙上,都是当今圣上亲笔题了的“纳海”二字。

这些表面上的差别,罗敷不过昨天见了一面,印象也很是深刻。几位內侍小心翼翼捧着巨幅额皇帝墨宝,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将手上这件人世间独有的宝贝毁了。

讼睐进门再去寻那罗敷踪迹,见她同金珂话语之间那公事公办的语气,比之昨天刚刚结识之时还要冷上三分,她这局外之人都看得出罗敷对金珂没个好脸色了。

倒真像是同锐王闹生分了的样子,不怨早晨说起锐王之时,罗敷的戾气那样的重。

她观察琢磨却也不敢擅自下了定论。

金珂到的早,已经将今天任务安排妥当,罗敷来了省心不少,虽然依旧冷着脸,赞了她一句,“倒是个妥帖的人。”

楼上几位学士正为完善一缺页的古籍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好歹将罗吸引了上去。

自古文人相轻,几个人争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认同谁,这些人上了年纪,有事时候真同孩子似的吵闹惹人发笑。罗敷自知自己是没那个本事将几人劝的服服帖帖,其实上来不过便是无事时,凑些热闹罢了。

其中一人论点颇为新奇,实在争不过竟然要以“年长者为尊”这种话来强行叫大家认同自己。

罗敷正跟着大家轻笑,偶然一撇,窗台上挂着枝万年松,自风中摇晃起来,也实在不算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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