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历史军事 >给渣受送终(快穿) > 第85章 采生折割(十八)

第85章 采生折割(十八)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大结局

十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转眼就过去了。

十年时间对于宿郢这种在无限轮回的时空老油条来说算不得太长,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很长了,也足够发生足够多的事情。

十年里, 章琳和陆均结了婚生了孩子,孩子现在已经上了一年级。他失而复得的弟弟路韶——原本的傻子,在十年时间里跟着宿郢学了画画, 他的绘画天赋极高曾经又在鲜国强的刻意培养下有了一定的基础, 很快便将他的天分发挥得淋漓尽致,截至去年为止,他已经开了三场大型画展, 一幅画能卖出七八万以上的价格。

因为陆韶低下的智力和他曾经被拐卖的经历, 他受到了社会人士的广泛关注, 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他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被拿去做了公益, 成立了助残基金会, 章琳是基金会的管理人——她自从嫁给陆均后就辞去了工作, 专心在家带孩子和做公益。

陆韶卖画赚来的钱绝大部分都用来帮助那些天生智力残疾的孩子,帮他们发掘自身的天赋, 培养他们的生活自理能力。除此之外,他还帮助被拐儿童发声,拍摄了许多公益广告, 用以宣传防儿童被拐的知识。

那几年里, 因为多年前大型拐卖案件的破获以及陆韶等人的宣传, 社会上开始对这方面的事件积极地重视起来,国家的整顿力度加大,司法方面也有了巨大的进步,可谓是细雨润九州,清凌临大地。

不少被拐走的孩子被找到,人贩子窝也被捣翻了好几个,都是些大快人心的事情。而每每网络上说起这些事儿,大家都会提起九年前那桩骇人的案件以及那个入了狱的孩子。

当年那孩子入狱时,才不过刚刚满了十八岁几天罢了,而如今已有二十八。

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外站了许多人,大家的表情都格外沉重。一位白大褂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另一位则见怪不怪地拍了拍宿郢的肩膀。

“以他的病情能拖到现在都已经是奇迹了,他真的是很坚强。”

冯庆在一旁默不作声,章琳和陆均也在一边露出难受的表情。陆韶没有到场,文秀丽也没有,前者是因为陆均怕陆韶在医院大闹出什么事所以没叫他来,而后者则是因抑郁症的缘故已经进了精神病疗养院里,被人二十四小时看护着。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冯庆哽咽着问。

在看到医生摇头时,他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转身去了卫生间。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世界上所有的奇迹都发生在他的孩子的身上。

白大褂跟宿郢说:“你进去陪陪他吧,万一清醒了,还能说几句话。”

宿郢点点头,没有去跟章琳和陆均打招呼,便又进了监护室里,门被关上隔离了两个世界。

外头二人苦笑。

“走吧。”

如果按情理来说,他俩算是将方一的未来彻底断绝的罪魁祸首,换做任何一个方一的家属都不可能对他们心平气和,若不是看在陆韶的面子上,宿郢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让他们踏进这片区域。

回去的路上,陆均开着车,开着开着突然开口问:“琳琳,你说,当初如果我们不把那些证据全部拿出来……”

“都是当局长的人了,你在说什么傻话。”章琳看着窗外长长地叹了口气,“法不容情啊。”

这便是法律存在的意义。

重症监护室里规律地响起“滴、滴、滴”的电子声,那是生命沙漏快要漏尽的警示音。

宿郢走了进去,稍稍拉开窗帘让柔和的阳光透进来少许。床上的男人还没有醒,在最后一次抢救后,他已经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了,也不知这次是否还能再次醒来,或者就这样永久地睡去。

给床头的鲜花换了水后,宿郢拉了个凳子坐在了床边。他已经十年没说过话了,已经习惯了不言不语的安安静静的日子,他就那样看着床上的男人,轻轻地握着对方的手。

眼看着一个小孩儿变成了男人,一张干巴巴的小黄脸上长出了细细的皱纹,那轮廓似乎从未饱满过,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头发像枯草一般,打着结没有丝毫光泽,半头都是白发,还稀稀拉拉不太多。

说真的,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真的是宿郢经历过的所有世界的任务目标里最难看的一个。他那模样,哪里像是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三十七八还差不多。

不仅难看,还难搞。

从见面到分开,统共才不过两天。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继续做任务时,对方就帮他做出了决定:一个在铁窗里,一个在高墙外,没有期限的分离。

直到年初宿郢去探监时,方一的刑期才不过刚从无期减成了有期,十年。方一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虽然表情依旧平平淡淡,有些冷漠的样子,但宿郢明显能感受到话语间他还是很高兴的,这孩子一向是这样,高兴的时候总是喜欢捏着手,仿佛这是什么需要忍耐的东西。

方一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已经过了十年,减成了有期,再过十年就可以出来了,如果表现足够好,也许用不到十年那么长,可能七年八年就出来了。那时他不过才三十五六,还有很长一段人生可以活。

看对方心怀期待,宿郢便没有说什么别的,只笑着看他,打着手语告诉他:“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那时看见他的手势,方一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似乎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可最后也不知是顾虑着什么没有说,探监时间到了之后,他被狱警推着轮椅往回走。走前,他突然转过头看了宿郢一眼,停了下来。

宿郢对他比划:“怎么了?”

方一没有回答,他回过头,被狱警推走了。

当时宿郢的心里就有些不安,因为那时离十年之期只有半年了。不出意外,半年后,方一这个人就会从这世上离去,无论他判了多少年、无论人间的监狱管理有多么严酷也无法留住死神要劫走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那之后过了两个多月,监狱里发来通知,说方一可以出狱了。当他细问后才知道,不是出狱,是保外就医——在某一次方一晕倒后,他被诊断为肝癌晚期。

简而言之,活不久了。

宿郢把人接出来后,直接送去了全国最好的几家医院里看诊,无一例外,都给出活不过三个月的结论。三个月不是他不治疗就能活到的时间,而是用遍所有的招数和金钱能活到的最大期限。

他的晚期,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不然的话监狱里也不会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让方一出狱。若是什么治疗都不接受,方一可能就半个多月可活了。

这不怪宿郢发现得晚,如果方一能够接受他一月三次甚至是一月一次的探监,那么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得这么糟糕,但是方一不,宿郢每月去监狱三次,但方一能接受的却是三个月一次。

这还算好的,前些年,方一三年都不会见他一次。

如果时间还长,那么他有的是责怪的时间,但很不幸的是,方一连三个月可能都活不到了。

宿郢没办法说什么,也不知道方一这样隐瞒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是为了什么,他连责怪对方的立场都没有,毕竟他们只是认识了两天的人,如果不是他倒贴着每月去探监,恐怕对于方一来讲,他不过就是个给他施过恩的路人,是个磕磕头就能够了结一切缘分的对象。

那一阵子,为了给方一治病,他十年攒下来的财富如流水般地花,没有丝毫心疼,几个月下来花了百来万,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旧是住最好的监护室,用最好的医疗手段,如果不是病情已经发展到不能出国的地步了,怕是他还会想办法弄来私人飞机把人送出国去抢救。

他这番付出让冯庆都感到疑惑,私底下还悄悄地问过他“为什么”。一个在方一入狱前两天才认识的人,到底是图什么,能让他付出这么多?

没有人知道。对于这个问题,宿郢保持了沉默。

方一住院后,宿郢放弃了所有的工作和私人生活,在医院旁边买了房子住了下来,以方便照顾方一的生活起居。后来发现方一只有握着他的手才能睡得安稳以后,就干脆住在了医院里,在病房里放了个沙发,困了就握着方一的手在沙发上眯一会儿,醒了就在一旁拿着铅笔安静地画画。

这些年来,他画画的水平虽然没什么提升,但是却不再被画馆的李女士评价为“空有技巧,没有灵魂”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画是有灵魂,什么样的是没有,但这也不太重要,他画画也不是为了什么“灵魂”,而是为了方一。

当年一次次探监却一次次地被方一拒而不见后,他深深地感到茫然,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不知道要如何跟方一沟通。

他想过,既然方一这么不知好歹,那么他也不要管了。管这些干什么呢?反正最后这人最后还是要死的。

在这样的想法下,宿郢有整整一年没有去探过监。刚开始还会想着念着,但到了后来,也就被他刻意地忘了。他仿佛习惯了,也仿佛忘记了方一这个人,直到有一天,监狱长找到他谈话,含蓄地问他为什么不去探监了?

他没说话。

监狱长跟他东说西扯,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道:“他这些年只接受过你送来的东西,你前年带给他的手语书他都看完了,这段时间又在翻来重新看。”

宿郢想,看来他还该为此感到荣幸。

也许是脸上生闷气的表情太过明显,监狱长叹了口气:“你前几年每个月都来,虽然方一没有见你,但是我们能感觉到他至少还有个盼头,每次你来的时候,他其实都在探监室门外,只不过没进去,我们刚开始以为他是不想见,后来发现他每次都会来,但每次都是来了就走,不会露面,所以我就问了他原因。”

什么原因?

“他没说,但我猜到了。你知道有句诗叫‘近乡情更怯’吗?”这位已经中年的监狱长像个父亲一样和善地笑了笑,道。

宿郢紧了紧手。

“他不是不想见你,是不敢见你。”

他连杀人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监狱长用他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看着宿郢,道:“他判的是无期,不是一年两年三年,你跟他没有亲属关系,你就算来,能来多久,就算等,能等多久?如果说有一天你腻了不想等了,就像现在这样……”

监狱长没说完,但他的未尽之意已清清楚楚:有时候最让人绝望的,不是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希望,而是见过了希望以后又失去希望。

艾米丽迪金森在诗中曾这样写道: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