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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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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等待着宁婉婉放手上去的姿势。

宁婉婉不明所以,下意识抬手放了上去,司湛很快收拢五指紧握住了她的手指,宁婉婉被司湛如此大胆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皇叔你?”

“感受到了吗?”司湛问。

宁婉婉愣了下,旋即静下心来,这才惊觉到司湛的手心……变暖和了。

她不由得惊喜地喊道:“皇叔,你的手有温度了?!”虽然依旧比常人体温要低,但比他之前冷冰冰的体温要温暖太多。

司湛微笑着点点头,道:“是你送的火灵芝。”

纯阴之血养出的火灵芝果然有用,那个游医诚不欺她。

宁婉婉很是激动,刚想开口,身后突然有人冲她大喊道:“太子嫂嫂。”

二人扭头一看,只见四皇子满脸笑意地向他们走来。

宁婉婉随即确定四皇子的确喊的是她,不由得面有愠色道:“四皇子还请慎言,本郡主尚待字闺中,你如此乱喊恐会污了本郡主的名声。”

四皇子也不恼怒,依旧笑容满面地说:“兴许是我太心急了些,原来芸香郡主还不知道呀?”

宁婉婉皱眉,“知道什么?”

四皇子转眸,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司湛一眼,然后才对宁婉婉道:“昨日太子殿下已向父皇提请想与郡主早日完婚,父皇同意了,相信不日即会召见宁老夫人进宫商量婚期呢。”

闻言,宁婉婉彻底呆住了。

“太子殿下近日都不会来资善堂上课了,说是为了筹备大婚没时间过来。”说着,四皇子拱手向宁婉婉贺道,“司恒在此恭喜郡主,即将入主东宫。”

宁婉婉眼珠子幽幽一转,聚焦在司恒那张欠揍的桃花脸上,这才相信,司易是来真的了。

没想到司易说到做到,竟然这么快就向圣人提请完婚。

可她现在还能怎么办?宁婉婉不由得心焦了起来。

司恒以为他的提醒够明显了,希望司湛能够有自知之明,最好离宁婉婉远一些。

谁知,当他得意地一转眸,立马对上了司湛那双杀气腾腾的阴鸷眸子,司恒顿时从心底里打了一个冷噤。

司湛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可他却清清楚楚地从司湛眼里读懂一个字,那就是——

滚!

那是一种不容他抗拒的强大气场和绝对命令,逼得他本能地选择服从。

司恒只好讪讪从二人拱手,快速道:“司恒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司恒离开后,宁婉婉还在震惊中。

她脑子很乱,失眠也让她变得有些心浮气躁。

“婉婉。”司湛温柔地喊道。

宁婉婉缓缓抬头,美目对上了司湛那双温润广阔的眼眸,顷刻间,心里的焦躁与不安莫名地被抚平了。

“皇叔……”

“你想嫁给太子吗?”司湛问地很认真,也很忐忑。

“不想。”宁婉婉语气坚定道,她看着司湛,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婉婉不想嫁给太子。”

司湛微微一笑,“那就好。”

“可是太子已向圣人提请完婚,只怕……”

“别怕。”司湛看着她,凤目似有乾坤,沉声道,“一切都交给我,我会把你与司易的婚约退掉,你只需要安心地等着即可。”

“……好。”

不知为何,只要一看见司湛的脸,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她就如吃下了定心丸一般,完全相信司湛一定能做到。

是夜。

因着在春节里头,宁婉婉特许出云苑里的丫头们随意玩耍,只是不可大声喧哗。

故此,出云苑的丫头们都玩疯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玩关扑骰子,谁要是输了众人就往她嘴里塞各种零食吃。

沾香被塞得多了,只好以借口伺候郡主为由溜了进来,一进屋子都捂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嘴边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碎屑。

宁婉婉歪在塌上的引枕上看书,听见动静拿眼瞄了沾香一眼,笑着打趣道:“这是哪儿来的偷吃耗子?嘴巴也不擦干净些。”

沾香急忙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一边嘿嘿笑着往塌边走来,提着茶壶捂了捂,“姑娘,茶凉了,奴婢去给姑娘换一壶来。”

宁婉婉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书,眼角余光瞥见沾香头上金光一晃,再看过去时,沾香已经出去了。

很快,沾香换了一壶滚烫的茶水回来,宁婉婉特意看了照香的发髻一眼,原来是一根金簪子。

她本没在意,只是有些意外,沾香是一等丫鬟,月钱虽不少,但穿金戴银远远是不能够的,所以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又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脑海里突然有些什么东西,像是突破了重重黑暗一下子浮了上来,一时却又抓不住的感觉。

她猛地坐直身子,敛色道:“沾香,把你头上的簪子取下来给我看一下。”

沾香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赶紧从发髻上拔下金簪子递给宁婉婉,“姑娘说的是这个吧?”

宁婉婉点了下头,伸手接过金簪子细细端详了起来。

这是一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金簪子,但不普通的是它的图案——蝉上月宫。

市面上鲜少有这种蝉上月宫的图案,尤其这图案看起来十分扁平,就像是一个……印。

宁婉婉立马对沾香吩咐:“快去拿纸和印泥过来。”

沾香被宁婉婉的神情吓得有些慌神,她赶紧转身去书案那里取来了纸和印泥放在小几上,忐忑不安地问道:“姑娘,是这簪子有问题吗?”

宁婉婉没说话,而是将簪头平放,对着印泥压了下去,然后拿起来对着宣纸用力摁了下去。

片刻后,将那簪子挪开一看,果然是一个极其少见,却又无比熟悉的印痕图案,因为前世,这个图案她恰好在司湛的每封情报密信上都见过。

她一直觉得以司湛四面楚歌的境地是不可能在禁军重重,守卫森严的汴都逼宫谋反,从而成功篡位登基的。

直到后来她变成一缕残魂留在司湛身边,她才逐渐发现司湛的实力根本就是深藏不露。

他手里好像有一个特别强大的神秘情报组织,那个组织像蛛网一样深扎在整个汴都,乃至祁宋天下间。

她不知道那个组织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情报组织到底是否为司湛所有?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一定跟司湛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所以,才会给司湛提供无数个有关于皇室百官身上极其隐秘的情报。

“沾香,这簪子你是从哪里买的?”

沾香连忙甩手道:“不,不是我买的,是我二哥送给我的。”

宁婉婉垂眸思索了一瞬道:“你二哥……是不是就在城西军巡铺里做铺兵?”

汴都城的街道上每隔三百步许,便会设置一所军巡铺,以兵卒三五人为一铺,一入夜里,便会巡查地方盗贼,烟火,打砸抢烧等事宜。

前年,沾香家里人托沾香向她求情,想为他们家二郎举荐入公,谋个差事做做。

她知道后就随口在祖母面前提了一下,后来没过多久,沾香二哥就进了军巡铺当值,为此,沾香二哥还曾特意带着礼物亲自上门拜谢过她。

“托老夫人和郡主的洪福,我二哥正是被府里举荐过去当铺兵的。”沾香感激地说。

宁婉婉问:“他有告诉你这簪子从哪儿买的?”

“我二哥那点俸禄哪里买得起这昂贵的簪子,我也问过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买簪子,他说不是买的,好像是,是叫什么,鹿……鹿鸣阁的掌柜送的。”

“鹿鸣阁……”

难道它就是给司湛前世提供各类情报的那个组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鹿鸣阁的情报能力,那么她或许就可以通过他们,去寻找一下毒圣鬼无度的下落……

沾香自顾自地叨叨着:“我还问他呢,既然人家是掌柜的,为何要送你这么贵重的簪子,我二哥说是是因为之前鹿鸣阁里闹过贼人,还伤了两个姑娘,他刚好带兵巡到那条街上,凑巧抓住了那贼人,逼着那贼人把赃物给还了回去,掌柜的为了表示感谢便悄悄送了我二哥这根金簪子。”

说完,沾香满脸紧张地望着宁婉婉,试探着问道:“姑娘,可是我二哥他……有问题?”她心里想着这金簪子该不会是他二哥偷来的吧,那样的话他定然是完了。

“不是,你二哥没问题,这簪子也没问题,我只是觉得这金簪子的纹路有些眼熟,便想知道它来自哪里。”宁婉婉将金簪子递给沾香,嘱咐道,“既然是你二哥送给你的,你就好生戴着。”

沾香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过金簪子道:“多谢姑娘。”

宁婉婉失笑,“傻丫头,谢我做甚?”顿了顿,她眉心紧锁起一抹凝重之色,道,“对了,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

“姑娘请吩咐。”

“我想让你,找你二哥打听一下鹿鸣阁的位置。”

西水门街上,商铺百肆杂陈,酒楼歌馆遍设,满街招子翻飞,一水的车水马龙,好一派盛世繁华。

宁婉婉和拂衣仰头望着眼前的壮丽高楼,檐下高悬鎏金框蓝底匾额,上书着鹿鸣阁三个朱漆大字。

鹿鸣阁楼高五层,阔六间,飞檐翘角,周遭栏楣,珠帘绣额,灯烛晃耀,红纱橘子灯随风轻舞,透着一股浓浓的风尘暧昧之气息。

拂衣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身旁的宁婉婉,问:“姑娘,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怕甚?你我皆是男装打扮,只要进去把头低着走,谁也认不出我们来。”

“可是……”拂衣心生怯意道,“这里毕竟是……青楼。”

虽说祁宋民风开放,可这里毕竟是青楼妓馆之地,来这里的都是寻欢作乐的,万一被人撞破她们是女儿身,免不了是一顿纠缠,到时候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你要是怕的话就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宁婉婉转头淡淡瞥她一眼,旋即负手身后,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拂衣连忙在后面追喊道:“那怎么能行!奴婢,奴婢还是跟着姑娘罢。”

宁婉婉扭身就给了拂衣一记眼神警告,“叫我小郎君。”

拂衣眼角余光撇见了正向她们迎面而来的白面皮小厮,忙对宁婉婉小声嗫嚅道:“是,小郎君。”

小厮热情地对着二人招待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宁婉婉抬头挺胸地跟着引路小厮进了门,拂衣扭捏地紧跟在宁婉婉身后。

一进门,低着头的拂衣忍不住悄悄拿眼风东张西望了起来,只见四周朱幔低垂,莺歌燕舞飘香风,推杯换盏引笑语,满眼靡靡之色,吓得赶紧垂头,眼观鼻,鼻观心。

小厮带着二人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说道:“我们楼里的姑娘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敢问二位客官是想听曲儿呢?还是想赏舞呢?”

宁婉婉直言道:“我想见你们掌柜的。”

小厮步伐猛地一顿,扭身回来看了一眼宁婉婉,目光似有提防之色,十分客气地笑了笑,“客官很抱歉,我们掌柜的不在。”

宁婉婉也不多说,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小厮。

小厮明显地被宁婉婉的财大气粗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是如此,他还是一脸为难地说:“这个……我们掌柜的,她不接客。”

来之前,她就已听沾香二哥说起过,鹿鸣阁的掌柜叫弥月,年芳二十六,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但为人清冷,难以接近,从不亲自出面打理楼里的生意,所以,一般客人很难见到她。

宁婉婉也没指望通过这些银票就能博得弥月一见,显然,这楼里的伙计都被弥月训练的很好,并不为金钱所动。

她把银票收了起来,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这张纸上正是那日印着的蝉上月宫印痕图案。

“那你把这个转交给她,然后再问她,可否一见?”如果鹿鸣阁真是刺探情报的暗桩机构,那看到这个印痕一定会有所反应。

小厮拿过纸打开看了一眼,眸底暗光飞快一掠,随后,他将纸重新折叠好,对宁婉婉客气笑道:“那客官请先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小厮转身一溜烟地朝楼上跑去了。

半盏茶后,那小厮急匆匆下楼,来到宁婉婉和拂衣跟前,弯腰恭请:“客官,顶楼请。”

鹿鸣阁顶楼竟暗藏玄机,从外面看虽是飞檐翘角,一到顶楼却别有洞天。

顶楼四面相围,中间是露台,露台上有小桥流水花树,奇花异草遍地,还有假山瀑布,瀑布溅轻烟,无端地给人一种人间小仙境的缥缈感。

露台中央,有一座六角八柱攒尖顶的亭子,亭子四周悬着桃粉轻纱,轻纱内,有一身姿曼妙女子,正在信手拨弄琴弦。

小厮小跑着上前回禀道:“弥月姐姐,客官带来了。”

弥月淡淡“嗯”了一声,小厮便独自退了下去。

宁婉婉站在原地未动,她一直在等弥月先开口。

片刻后,弥月止住琴弦,缓缓抬头,透着轻纱望向她们,“听说,客官想见奴家?”她的声音听起来竟如黄莺出谷,带着一股远离风尘的不俗。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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