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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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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婉婉等了一会儿,见韶音压根没打算回应她,似是有意打算让她这么一直欠着身。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如今她已是有了身子的人,站着只嫌累,何况还欠着身子,看来今天这场脸铁定是要撕破了,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打算,胳膊就被身旁的元珠轻却有力地拉了起来。

韶音转眸,怒瞪着元珠,“又是你这个死丫头,本宫说让逸王妃平身了吗?”

元珠道:“太子妃说没说有何关系?总之这礼我们是行过了。”

“目无尊卑的死丫头。”韶音颐指气使地指了两个宫女命令道,“你们俩,去给本宫狠狠地掌她的嘴。”

那两个宫女得了令,便目光凶狠,纷纷撸起袖子,一左一右地朝元珠走来。

只是还未近身,两道明晃晃的银光嗖地一下,从她们的头顶上低空飞了过去,两人莫名觉得头冷,有什么东西从头上掉了下去,二人下意识定住了。

下一瞬,只见元珠手指间夹着两枚银色的雪花标,对着吹了一下,竟有悦耳的低鸣声。

两宫女转身,面面相觑了一眼,紧接着发现彼此束在头顶上的单螺髻,被元珠连根削断,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头皮来,两人吓的“啊”地一声鬼叫,抱着头就跑了。

韶音也被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幸亏被身后的宫女及时扶住。

“王妃姐姐,你觉得是我的暗器厉害?还是某些人的嘴皮子厉害?”元珠转过脸,一派天真地问宁婉婉。

宁婉婉失笑,“自是你的暗器厉害。”

“可我最厉害的不是暗器哟。”说着,她笑眯眯地转过头去,看着韶音,却是对宁婉婉道,“我最厉害的可是轻功呢,就是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也不在话下,下次若是王妃姐姐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割个头来给王妃姐姐玩玩?”

韶音果然被元珠的恐吓震慑地捂住脖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宁婉婉不欲多做纠缠,遂先跨一步准备离开,这回韶音也不阻拦了。

错身而过时,宁婉婉顿了一下,想了想,觉得韶音之所以如此妒恨她,无非是因为司易的某些态度惹怒了韶音。司易那个人她不欲再说下去,说多了也没用,就如一只疯犬,只能时刻避他远一些,但有些事情还是和韶音说开了比较好,省得以后麻烦再找她。

“韶音,你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而我,是逸王妃,逸王司湛的妻子,我永远只会忠于我的夫君,对他不离不弃,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她微微转了一下头,“你与其把心思放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上,还不如多想想如何抓住自己夫君的心。”

韶音一怔,扭头看她,见她态度诚恳,不似作假,眼里的恨意才渐渐褪了些。

三人又往后苑深处走了一段,突然,青石路旁的树后面,斜刺里快步走出来一个女子,元珠警觉地上前半步,拦在宁婉婉身前厉声道:“是谁?”

那女子吓了一大跳,原地顿了一会儿,又抬头眉开眼笑地冲着宁婉婉盈盈一拜,声音竟如黄莺儿似的娇软道:“韩淑雅见过逸王妃娘娘。”

见那女子并无敌意,元珠这才让开身子,宁婉婉细细打量了一眼那女子,风姿婉约,杏眼桃腮,倒是个美人儿,她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你是?”

“淑雅乃是左相韩随的孙女。”韩淑雅道。

韩随孙女……

前世的某些点滴倏地清晰了起来——

前世司湛登基之后,韩随作为功臣,依旧身居丞相之位,当时司湛立宁她的牌位为后,满朝皆是反对之声。唯有韩随私下找过司湛,献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就是让司湛娶了自己的孙女韩淑雅为后,同时追溢宁婉婉的牌位为先皇后,这样既不算违制,还全了司湛对她的情谊,也能安抚朝廷沸腾之意。

可惜——

司湛给拒了,所以才有了后面连斩二十九名谏官,最终定下“封灵为后”一事。

“何事?”

韩淑雅那乌溜溜的眼珠子在她身上飞快地转了一圈,笑得十分得体道:“淑雅并无要事,只是心慕娘娘风采,特来拜见一下娘娘。”

瞧着她那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样子,心慕的显然不是她。

“……淑雅姑娘客气了。”宁婉婉淡淡道,说完,也不再理会,径直走了。

拂衣扭头看了一眼韩淑雅,见她独自一人往大殿方向去了,赶紧对宁婉婉劝道:“王妃,奴婢瞧着这个韩淑雅眼里……似透着一股子精明算计之气,看起来不像什么善茬,娘娘以后还是离此人远些罢。”

宁婉婉捂着肚子,轻轻笑了起来,“你倒是会看相了?”

拂衣讪讪,“奴婢不会看相,奴婢只是直觉而已。”

宁婉婉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黑乎乎的一片,倒也没什么好的景致可看,又想着这一出来,竟是撞上是非了,顿时兴致缺缺了起来,幽幽叹了一声,遂道:“回去罢。”

临出宫前,司湛本是同宁婉婉并肩走在宫里夹道上,忽然迎面而来两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眉开眼笑地喊了一声:“十五弟。”

听着这话好像是司湛的皇兄们,只是等那两人走近了一看,宁婉婉心神不由得一骇。

司湛同他的两位皇兄说了会儿话,余光瞥见宁婉婉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只以为又是害喜了,便匆匆说了两句就告辞了。

甫一上了马车,宁婉婉立马拉住司湛的手,一脸凝重之色道:“湛哥哥,他们可是陈王和燕王?”

司湛愣了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世,就是他们俩率起义大军攻进汴都,破的紫金宫,你千万要提防着此二人……”宁婉婉见司湛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不由得顿住,反问,“你作何这般看着我?”

司湛反握住宁婉婉的手,紧了紧,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婉婉,你的心终于又回到我身上来了。”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宁婉婉竟听懂了。

好些日子,宁婉婉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以前,她总担心司湛的身体,司湛的处境,费尽心思的为他筹谋,护他无虞,然后想着陪他一起离开汴都这个是非之地,去潜南过那赏庭前落花,看后山飞鸟的日子,直到白头偕老。

然而,到头来她却发现,司湛的身体也好,处境也罢,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远比她想象的要强大,而他也远比她想象的有野心,为了这个野心,司湛甚至不惜以他自己为棋子,不择手段地一步步铲除所有阻挡他的障碍。

这样野心让她莫名害怕,害怕司湛再次重蹈前世覆辙,也让她觉得自己很无用,根本无力改变一切。

可过后她又想通了,她和司湛本就活在一个吃人的世界里,就算他们不吃别人,迟早会被别人吃掉,无论司湛的决定是什么,既然她身为他的妻子,就应该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才对。

宁婉婉灿然一笑,“湛哥哥,你尽管往前走,我和孩子永远支持你。”

司湛一把将宁婉婉拉进怀里紧紧拥抱住,“谢谢你,婉婉。”

在府里闷了有些时日,宁婉婉决定回宁国公府去看望祖母,司湛自入朝为官后,每日回来的时辰越发晚了,通常要等到晚膳时才回来。

是以,这日宁婉婉临时决定回宁国公府时,司湛还在朝中未归。

叫拂衣下去安排了车马,本打算轻装简从,悄去悄回的,然而等她出了大门一看,逸王府的马车前后,小厮,府兵,浩浩荡荡的大约有上百来号人,元珠平日里跟着也就罢了,这回竟然连元壁也跟着了。

“元壁,你怎地没跟着王爷?”

元壁神色闪烁道:“主子说王妃近日可能要出府,命令属下随时跟随护着。”

她虽是个有身子的人,难免诸事要小心些,可她只是回个宁国公府而已,声势浩大也就算了,司湛竟连珠联璧合都给她留下了,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她不由得心神一紧,“可是汴都里又出了什么事?”

“并无。”

宁婉婉皱了皱眉,也没再问下去了,只是让元壁把府兵和小厮们都退了回去,由他们兄妹二人和拂衣沾香随行回了宁国公府。

回宁国公府后,宁老太自是拉着宁婉婉说东道西,感叹着今年的除夕没她在过得太冷清了,还说庐陵传来消息,林玉彤落水淹死了,何氏得知后,很快也病死了……。

祖孙二人用过午膳之后,又说了会子话,宁婉婉近日总有些心神不宁,便趁着宁老太午睡之际,早早地回了逸王府。

很快,到了上元节,司湛担心外面灯市上的人太多,恐会挤到宁婉婉,又知宁婉婉爱逛花灯,于是命人出去将市面上各色花灯都买了一些回来,将整个灼华苑布置得宛如白昼似的。

犹自觉得不够,又命人搬来长条案放在院子里,摆了笔墨纸砚,还有制作花灯的竹片,浆糊,等工具,看样子是打算自己亲手做个花灯。

宁婉婉就坐在檐下,喝着茶,看着皓月当空下,满目花灯里,司湛长身玉立在案边,单是一个背影就无端地让人生出几分遐思来。

她看着司湛低着头,擒着笔,负着一手在身后,似在酝酿着如何落笔,嘴角不知不觉地就勾了起来。

半柱香后,司湛搁笔,笑道:“好了,婉婉,过来看罢。”说着,他回身走了几步,将手递给宁婉婉,宁婉婉笑着抬手搭上,起身一起走到案边。

长案上铺着一条长长洒金宣纸,上面画着竟是她和司湛二人的生活图志,将她们从儿时相识,资善堂传信,正阳门前送护膝,花灯夜游……到陪着她大着肚子散步。

宁婉婉笑道:“你画这么多,就不怕你的花灯装不下啊。”

司湛却十分认真地道:“你放心,我做的灯一定能够容得下我们一家三口。”说着,他从洒金宣纸底下又抽出了一张,上面画着他们二人陪着小儿嬉戏图,宁婉婉细细看了一眼那小儿的穿着打扮,一边抚摸着肚皮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知他就是个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岂不是白费了你这番心思。”

“所以我也画了女儿。”说着,又从下面抽了一张宣纸出来。

是一副司湛左边怀里抱着一个扎着双丫的小女娃,右边怀里拥着宁婉婉,一家三口仰首望月的背影画面。

所有的画里面,宁婉婉最是偏爱这张,总觉得这幅画里面有一种她心心念念向往的岁月静好。

难怪司湛说他做的灯一定容得下那么多的图画,他做的竟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走马灯,刚好能将他画的所有图画全部铺进去。

眼见着就要完工,一道黑影蓦地从天而降,元壁手里拧着狼狈不堪的万顺,噌地一下一起跪在了长案前。

元壁沉声道:“主子,出事了!”

闻言,宁婉婉心咯噔一跳,捂住肚皮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咔嚓——

司湛用来支撑成型的竹片一不小心折断了,他看着手中的断竹片皱起了眉头,“何事?”

万顺泪流满面喊道:“殿下,纯妃主子去了。”

断竹片倏然掉落在案上,司湛脸色骤然一凝:“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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