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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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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眯起眼睛,凌厉地看了过来。

江奕觉得自己应该想错了,封首席挂断他的通讯请求还有种可能是脱不开身。

地上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甚在意地站了起来。

江奕不由得打量上了对方,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不过能够压倒封首席,这人应该挺厉害的。

江奕本能地觉得自己惹不起,也就没有多看。

男人自顾自地坐在了一边沙发上,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似乎对江奕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发现江奕的视线,封首席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

男人好以整暇地笑看着他,伸出手指,暗示性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嘴。

封首席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笑闹揭过,没忘记正事,他对着江奕说:“你可以即刻进行穿越,但必须答应我几件事。”

※※※※※※※※※※※※※※※※※※※※

累死了qwq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二)

刚一睁眼时, 江奕便听到了底下的细微私语声。

“喂、喂进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人只让我们将药给他喂进去。”

“可他是皇帝,我们这样做——”

“做都做了现在来怕什么,到如今谁还在乎他是不是皇帝, 快走,勿叫一会儿让巡逻的守卫给发现了!”

这谈话声中隐藏着慌乱,江奕听在耳中,心中陡然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他看着两个宫人火烧屁股一样朝着门口急匆匆跑去, 忍着剧情灌输脑海的胀痛感, 朝下看去。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玉冠摘除, 墨色长发散在榻上, 衬着面孔削瘦苍白,眉宇拧紧成一股, 白色亵衣残留着点点深褐色的药渍,昏昏沉沉地睡着。

就在大门紧闭的那一刹那,躺着的男人唰一下睁开了眼睛, 手臂撑着身体朝外,捂着嘴猛烈咳嗽起来。

他捂嘴的动作将咳嗽声压抑得极其细小,若非江奕离得近且耳力超群, 恐怕也听不清。

咳嗽不过一会儿, 大抵是没能将喉中的东西给咳出来, 男人丝毫不顾脏乱, 当机立断, 用手指探入嘴中,抠弄起自己的咽喉。

突然间,男人头往下埋,嘴张开,吐出一颗湿漉漉的药丸。

刚才一番折腾,这人眼角起了红色,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但是他微眯起眼睛,从中闪烁出狠戾之色,只会让人觉得惧怕,丝毫不会让人升起怜意。

这抹狠戾稍纵即逝,男人看着那颗药丸,轻笑一声,笑中蕴含着说不清的意味:“七年了啊……”

而后伸脚踩入靴中,将那颗药丸碾碎,从旁拾起碗来,半数药汁泼洒在地,很快与碎了的药丸混杂在一起,叫人看得不甚清晰。

男人又碾了几脚,让最后一点痕迹消弭无踪,也不管那只靴子搁在了药汁中,收回腿,悠然自在地侧躺在榻上。

不到几息时间,男人的口中又发出了几道急促的咳嗽声,他拿手作拳压在嘴边,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泛起轻浅的乌青,脸上早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身上的疼痛好似在愈渐激烈,男人枕在脑后的手猛然抓向被褥,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被子表面扯出一道道的皱褶。

看见男人这副痛苦的样子,江奕的心都要疼得炸掉了。

不用进入意识海去确认,江奕记下了爱人的意识波幅,此刻感应到了那熟悉的频率,如何不叫他双眼泛红。

主系统的辅助提示音也在告诉江奕他没找错人,他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主系统跟着发出警醒的警报声:[请任务者不要忘记自己答应上层的条件。]

江奕答应封首席的条件之一,不可使用精神力,不可使用世界外道具。

不可使用精神力,顾名思义没什么别的含义。不可使用世界外道具,即江奕可以兑换系统道具,但不能将这些道具用在原住民的身上。

会这么要求自然有封首席自己的考量,因任务世界异常由上层调查组全权接管,与江奕的本职工作挨不上边,所以他无法提出异议。

表面工作做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封首席当然也表示出了自己的通情达理,他告诉江奕,在情况紧急且江奕无法用世界内现有条件应付的情况下,可以进行突发性违规,但仅可一次。

主系统会出声提醒江奕,就表示现在的情况不会给任务目标造成致命危险,并且江奕刚才不是没有看见男人将药丸给吐了出来,只是少数化在了嘴里,这才反应出一副毒发了的样子。

殿内动静不大,殿外却安静得有些诡异。窗外树影绰绰,片刻也看不见一个耸动的人头。想是为了让男人吃下这毒|药,连守卫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走。

眼下无法求助于任何人,只能硬挺,毒性不大,片刻就能缓和,男人大抵也是这么思忖的,竟是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如此隐忍可怜的模样,看得本来还能淡定的江奕淡定不下去了。

封首席给出的一次机会无疑是宝贵的,因为江奕也拿不准之后会不会遇上更加凶险的事,为了让这一次任务顺利完成,他不能现在就用掉。

江奕飘到男人的面前,灵魂体的状态无法让他做出任何抚慰的动作,只能虚虚地抚上男人的脸颊。

他无奈又宠溺地扯了下嘴角,怎这一次还是如此桀骜不羁的模样。

男人这样的面相,生来便要受挫,在苦难之中颠倒来去,饱经风霜,磨蚀心性,但他眉宇中又含着这股不服输的气性,使男人遇上再多的困难险阻也会迎难而上,所向无敌。

当真是江奕爱惨了的模样。

这般想着,江奕缓慢俯下身,灵魂体化作一道虚影,像是流水一般与男人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7号位见状,头顶红光急促地闪烁了一下,但是江奕没有违规,即便是主系统也不能阻止江奕的动作。

与精神力连接意识海不同,灵魂进入男人身体里的一刹那,江奕首先感觉到了极大的排斥力量,发狠发狂地将自己往外推,像是男人本能在排斥外来者的侵入。

江奕的灵魂体好脾气地包容着这股力量,如今他撒娇卖可怜的动作也做得炉火纯青,男人虽说警惕着,但也疑惑于江奕带给他的熟悉感,很快便被美色给蛊惑。

江奕便是等着这一刻毫不客气地朝内推进,最后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占据’了整个身体。

接管了男人的身体,代表也要承担这副身体现在面临的苦楚,因江奕早有准备,疼痛席卷而来的时候倒是能做到面不改色。

反倒是男人因身体被人霸占,小小的黑色灵魂体在那暴跳如雷地蹦跳着,将江奕给成功逗笑。

“谁让你偏要吃下那药丸?”江奕也不管男人的灵魂体能不能听见,被冷汗润湿的眉宇往上轻轻一挑,拿出质问的气势。

男人一直都很清醒,却任由那两个宫人将毒|药喂进自己的嘴里。

神奇的是,黑色灵魂体好似真的感觉到了江奕话里的意味,没底气地瑟缩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安,又觉得江奕一个陌生人占据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应该发火才是。

江奕闭上眼,撩拨似的触碰了一下对方,黑色灵魂体跟着往后躲避,不自在极了。

他未对江奕放下戒心,却再未对江奕做出任何排斥的举动。像是被江奕锲而不舍地触碰弄得不堪其扰,自发地蹿到了一个小地方呆着。

很快男人的意识便陷入了沉睡。

江奕住了手,不再逗弄他。

也许男人一直紧绷着神经,不然也不会在两更时候还保持清醒。

若非江奕在此刻占据了对方的身体,恐怕男人还在体会着毒发时的痛苦,久久不能安定。

这点痛苦对江奕来说自是算不了什么,他虽不能动用精神力,但也没有受到任何压制,是以还能拖着这副虚疲的身体下了床,在殿内伸展四肢。

但腹中传来了一阵难耐的疼痛。

这疼痛与药无关,江奕皱紧眉头,抬手按压腹部,分辨出这一阵阵的抽痛感来自于饥饿。

许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即便是上一个世界,在食物短缺的寒冬季节,男人也丝毫未让他饿着。

想到上一个世界两人经历的风风雨雨,虽不是每一件都舒心,但想起时都是甜蜜,江奕眼中呈现出一抹恍惚,很快消失不见。

饥饿感虽然陌生,但能疼到头晕眼花、身体发虚的地步,男人至少有一天没有进食。

便是江奕自己可以强行忍耐,他也不能不考虑男人清醒之后要面对的问题。

这样想着,他同样改变了等毒性过去便将身体还给男人的想法。

殿内清冷,少了许多殿内应有的布置和器件,更勿论多余的食物,甚至连茶壶都是干干净净的。

难得的是殿内肃整洁净,地方开阔,不像江奕印象中的冷宫。

江奕猜测这里是较为偏僻的小殿。

[老七,开个宫殿地图,标记所有人类。]

稍作活动熟悉了这副身体,江奕遁着阴影出了门。

门外果真一个守卫都没有,四下静谧,月光阴冷。也不知当今是什么时节,冷风吹拂而来时让江奕手脚发颤。

男人的身体也不算健壮,瞧着还有些瘦骨嶙峋,穿着这单薄的衣衫怎么会感觉不到冷。

想起剧本中对男人的介绍,江奕一下子便皱紧了眉头。

男人名叫楚凛,楚国最后一任君王,却是楚凛的父皇贪好喜乐,大修寝殿,又苛刻赋税,败光了先祖打下的基业,直至外族人打到城门口才猛然醒悟大祸临头。

为了不做这亡国之君,他将不过十一岁的楚凛赶鸭子上架往皇位上推,收拾家当带着宠妻爱子连夜奔逃,让一个尚且不及成人腰高的少年承担了这亡国的骂名和业果。

十一岁在冷宫长大的孩子,未曾受过任何恩宠,突然被人带去了宫殿,呆呆愣愣地看着往日对他拳打脚踢的宫人慌乱塞来一纸诏书。

父皇母妃兄弟姐妹全不见踪影,没有任何仪式,未行任何礼法,莫名其妙便继了位,眼睁睁地看着宫殿大门被人破开,数不清的凶煞恶徒手举刀剑涌入……

江奕对男人的心疼感瞬间如洪水泛滥,都快将他的理智给淹没了。

地图虽然标记了御膳房的位置,但江奕怕自己赶不回来,不敢走这么远,也就在附近转悠了一圈。

走过几段路后守卫变得密集,江奕记下了大致的区域范围,拐入就近的偏殿,殿内无人,桌上摆着果盘,明日后会有人前来置换。

江奕挑了苹果来啃,虽说空腹吃水果易引起胃痛,但眼下条件有限,也顾不得这么多。

吃掉两个后稍微有了一点饱腹感,江奕便再拿了一个苹果放入怀中,原路返回,悄悄地回了男人居住的小殿。

往后捱了半个时辰,感觉到毒性消减,江奕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就是福无双至,腹部倒是又不舒服了起来。

揉一揉泛酸的肚子,再看看空寂冷清的殿内,江奕一腔怜惜无从发泄,便按着体内的黑色灵魂体揉搓了好几下,又忍不住亲了一口。

黑色灵魂体其实转醒不久,只是微一动弹便被江奕拽了过去,又是被揉又是被亲,让这枚堪称青涩的小小灵魂体通体僵硬,也不知道是被江奕肆无忌惮的举动震惊到了还是震惊到了。

接着江奕离开了男人的躯体。

下一刻,躺在榻上的男人缓慢睁开了眼,那只漆黑深邃的眼睛不再像以往一般充斥着冰寒,像是茫然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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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亲便亲到了嘴,缘,妙不可言

江奕:……

又到了爆更的星期三qwq

不出意料的话这一篇文要砍世界了,感情发展太快,云城没hold过来……

大概这个世界结束,下个世界见完小白就完结了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三)

冷不丁眼前一黑, 疼痛剥离全身,楚凛以为自己捱不住昏迷了过去。

换作从前,这点毒性带来的苦楚绝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只是近日情况特殊, 为了将戏演得更真实一些,不叫人发觉端倪,楚凛已有两日没有进食。

身体虚疲乏力,那些旧疾残留的细微痛感仿若也被牵扯出来, 遍布全身, 使得他压抑不住地颤栗。

楚凛已经习惯,疼痛最剧烈的时候也不过是扯扯嘴角, 一笑了之。

闭眼前一刻他甚至懒懒散散地想, 事情已经部署得七七|八八,这几天有他没他都一样, 倒不如就这么昏迷过去,睁眼后所有的事情都被解决,多是轻松自在。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在这冷寂的偏殿内熬了整整七年, 又是受尽屈辱,几次三番差点被人折磨致死,楚凛当然要亲眼看着那些嚣张丑恶的嘴脸全盘崩裂, 换上惊慌失措, 跪地哭爹喊娘地求饶才最是有趣。

他想着想着, 意识跟着模糊了起来。

因被人下过‘呆傻药’, 楚凛厌恶所有让他意识不清醒的情况, 以往没有一刻不在绷紧神经。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好似什么让他安心的存在悄然临近,轻而易举便让他放松了自己,坠入梦中。

这一次的梦很是奇怪,梦中他只身陷入一个辨别不出光暗的地方,整个人是漂游在空中的,不知所以。

他不知道往何处走,总感觉自己要迷失在这无边的光影交错之中,难得烦躁起来,却有一阵轻柔的暖风将他牢牢包裹其中,不让他踏出更远的地方。

潜意识中楚凛觉得这阵暖风便是导致自己出现异常的罪魁祸首,只是怒不知从何处起,没多少心力支撑,顷刻间便被这自生下来便没有体会过的温暖所降服。

当发觉自己情不自禁地朝着对方靠拢时,连楚凛都想唾弃自己的‘没骨气’。

面对未知的事物,楚凛第一反应便是心生警惕,仔细考量,但这是在梦中,他不甘愿在梦里露了怯,佯装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趁此机会远离。

未曾想过暖风跟随而来,揉他一把又戳他一下,让楚凛想要忽略都不行,无奈只得任之动作。

在忍受江奕的单方面‘骚扰’之时,连楚凛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心境已和往日有所不同。

他不是那懵懂无知的孩童,哪怕七年前面对敌方军队涌入大殿,也能镇定下来,利用自身弱小,恰到好处地打消为首将领的戒心,捞了个前朝皇帝的傀儡身份,以求生存。

那个时候他便有如此心计,何况日日耳渲目染,历经宫人冷眼后的现在,若往日有人敢这么冒犯自己,楚凛必将这人记下,待到有机会再一一清算。

他脑子里列有一系列仇人名单,多数已被朱红色的墨汁画下了又长又粗的一道斜杠,代表这个人如今凄惨的处境。

就在楚凛迟疑着是否要将江奕的存在刻入名单里时,倏然便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睁开眼的那一刻,盯着上方素色的帷帐,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古怪荒诞的梦。

甚至幼稚地要将梦里的事物当成仇人,预想出来的报仇方式还是将人给拽入怀中,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捏捏脸颊便作罢。

一时间啼笑皆非。

不过那一吻还是让楚凛有些眼神飘忽,心不在焉。

曾经没人会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献媚,现如今被那些蛮夷之人囚禁宫中,加之他自己要忙着联络前朝先祖留下的部将,没什么接触美色的机会,所以活这么大也没和人亲过嘴。

忍不住摸上嘴唇,好像感觉也不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让楚凛狠狠地抽了下嘴角。

一个梦而已,衣衫未脱,连春梦都算不上,自己当真是魔障了。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看一眼窗外时候还早,楚凛侧翻了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刚一动作,胸前便有重物随之往下一坠,色泽饱满的苹果从衣衫内滚下,将将停在楚凛的眼前。

看着那个苹果,楚凛神情一僵。

瞳孔缩紧,锋利狭长的眉宇随之紧皱,楚凛缓慢地坐了起来。

苹果仍旧静静地停留在那,未曾因楚凛起伏的心绪而改变什么。

他将苹果拿在手中,实质的触感让他明白,苹果是真实的,并非是他的幻觉。

问题是这个苹果由谁带来,放在他怀里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栽赃嫁祸,一个苹果的价值着实太小,若是怕他死不干净想要再次下毒,且不论毒只能涂在苹果的表面,叫人一验便能知晓,这样多此一举的毒杀方式实在让楚凛怀疑自己的智商遭到了蹂|躏。

最让楚凛难以释怀的是,他竟是对此毫无知觉。

楚凛睡眠极浅,哪怕在睡眠中也从未放松警惕,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从梦中惊醒。这一次自然醒来他还以为周围没有异动,哪知道怀中竟被人悄无声息地放进去了一个苹果。

若对方当时并非只是放东西,而是想要他的命……

这样想来,他连自己何时入睡都有些记不清晰。

楚凛定定地看着那颗苹果,这一刻脸上阴云密布,无边杀意在胸腔内翻涌。

杀意浓烈得江奕也无法轻易忽略过去。

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楚凛只是眼睛往殿内轻轻一扫,将散开的衣衫收拢,往旁边一趟,重新闭上了眼。

江奕负手而立,靠近了楚凛的床榻。

若是其他人面对爱人如此深刻的杀意没准已经心痛如绞,就算知道爱人没有之前的记忆,也会在心里留下一个疙瘩。

但江奕的恋爱思维方式明显不在正常人的角度。

他先是分析了一下楚凛此时此刻的心理变化历程,随后淡定且仔细地端详起这副冷淡俊颜上的微表情。

能够在宫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这么多年,楚凛装睡的技能无疑点到了宗师级,呼吸浅缓,神色安稳,若非江奕极其了解他熟睡时的小动作,恐怕也看不出来这人还在警惕着四周。

他又看了一会儿,确定毒性已经过去,对方的身体亦无大碍,便开始琢磨起这个世界的任务来。

任务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保护反派boss活到正文剧情开始之前,只是这一次,穿越司没有给江奕安排任何身份。

要说为什么没有身份,还是与调查组准备探查的内容有关,内容保密。

江奕一瞬间想起了穿越前封首席告诉他的一些话。

【在你第二次失联之后我们就联系上了任务发布者,但对方表示毫不知情并且拒绝配合调查,穿越司当然不能强人所难,所以我们用了点小手段,只可惜没能逮住人。】

【过后穿越司复查数据,确认你的任务是否已经通过正常流程过审,复查结果是没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强调过多少次安保系统的漏洞问题,幸亏现在提交的报告是电子档,不然多浪费纸张,堆积起来指不定还能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执行官,这些抱怨的话只是说给在场的某一个人听,你就别把眉头皱这么紧了,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知道?】

想起胆敢将封首席强压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江奕愈发觉得对方的身份不一般。

不过江奕有一个优点就是好奇心不强,即使对男人的身份表示疑惑也不会想方设法地去探究。现在封首席已经对他下达了限制条件,他要考虑的就是服从调令,完成自己的任务。

对江奕来说,不管是于公于私,此内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他家男人的安全。

窗外天色昏暗,楚凛探入被褥里的手紧攥着,好似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就算江奕刚才不来这么一下,楚凛现在也睡不着,他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下,特别是每次危险过后,至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会将自己弄得神经衰弱,疑神疑鬼。

上一个世界江奕好不容易将男人安抚下来,让对方拥有了一点安全感,结果一朝穿越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如果现在能将楚凛给抱在手中就好了。

江奕一直想着这一件事,直至殿门口鬼鬼祟祟地摸进来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凝神一看,正是之前给楚凛下药的宫人之一。

下药是个苦差事,因为幕后主使不想让其他人看出楚凛死于毒发,特地花重金购得无色无味,又能让中毒者表现出重病不治的药丸。

可惜楚凛警惕得很,内部还有其他碍事的人不断牵制,一直没让幕后主使找到可趁之机,想来想去,便有了逼迫楚凛服用的想法。

不过在此之前楚凛已经察觉到对方破釜沉舟的想法,也是这一天晚上,他发觉殿外守卫的宫人悄然离去,便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来的宫人不止一个,可想而知,如果楚凛不配合,这些宫人定是要将药丸强行塞入楚凛的口中,亲眼看着他咽下去。

‘睡着后’的楚凛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不等宫人将他按住,扳开自己的嘴巴,便主动开口,梦呓了几句胡话。

宫人见状,自是欣喜不已,把握机会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中。

那药丸不大不小,入嘴的一刻楚凛判断不至于将自己给噎醒,便舌尖后鼓,喉骨缩紧,将药丸卡在咽喉上方,作势咳嗽了几声,翻过身又睡了过去。

他表现得无知无觉,成功瞒过了在场的所有宫人。

若江奕没猜错,眼下对方便是验收成果来了。

※※※※※※※※※※※※※※※※※※※※

码字ing qwq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四)

听到殿门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楚凛撩开眼皮,余光看到对方的容貌,眼熟,是昨晚来人中的一个。

以防万一, 楚凛已经将那苹果塞进了被子深处。

如果楚凛在对方伸手探来的时候屏住呼吸,这人下一刻便会朝着殿外大呼小叫,引来一堆人宫人围观。

这个时辰,臣子正在陆续上朝, 前朝皇帝楚凛逝去的消息会第一时间传到主殿里, 让新朝的所有臣民听得清清楚楚,在朝引起轩然大波。

接着殿内会赶来两方人。

一方希望他死, 一方希望他暂时别死, 两方人开始为自己的死亡而争吵,直至后者感觉到大势已去才作罢。

而在这段时间里, 没人会去想如何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前朝皇帝安排入殓,没人会去在意他是怎么死的,在场两方人都只会任由他的尸体暴露在朗朗晴天之下, 死不瞑目。

若是选在两方人吵得正激烈的时候睁眼会发生什么事?

楚凛想一想便觉得有趣。

他到底存在着一点理智和犹疑,如果赶在这个宫人试探之前睁开眼睛,对方一定会被诈尸的自己吓得大惊失色, 也会迫于心虚慌乱逃走。

届时没了之后围观的事, 幕后主使得知消息,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都会为此消停一段时间。

但楚凛仔细琢磨了一下两种会发生的情况, 还是觉得欣赏更多人变化不定的脸色会比较有意思。

如此他便敛去了呼吸。

阴影覆盖而下,好似在楚凛闭着的眼皮上又蒙上了一层暗色的阴霾,这个发现让楚凛有点轻微的不虞,只想着这宫人快点断定自己的死亡后去向所有人告知消息。

走到榻前的宫人果真伸出了手,但楚凛万万没想到,这人没将手探到自己的鼻前,居然将被褥拉了过来,严严实实地给他盖上了!

给他盖被子?

???

楚凛的脑子是混乱的,生怕对方使诈还凝神等了一段时间,结果这人当真只是给他盖被子,什么都没有做。

不是参与给他喂下毒|药吗?不是来验明他的死亡吗?

如此接近的距离他亦没法像之前那样撩开眼皮去观察这人的表情,无数的问号挤在他的脑子里,让一贯运筹帷幄的他也不禁心下震惊。

即使这样,楚凛的面上仍旧是平平淡淡,了无生息,甚至于被子拉走的时候,气息都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不可谓是习惯于隐忍的人。

阴霾没有消去,这人还没走。

他想要做什么?

江奕不知道楚凛有没有睡着,他正试着习惯新得到的躯体。

至于这具身体里原本的灵魂?自然是被他打晕之后扔到了小角落里。

江奕并不准备占据这具身体多长时间,没有任何的信息资料,遇上了身体的熟人也容易露陷,不过他也担心这名宫人会对楚凛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便临时征用了一下。

也是因为宫人在剧情里不占主要戏份,所以江奕才可以轻松占据,换成其他戏份过多的剧情人物可能就没这么轻松了。

至于江奕为什么能够占据楚凛的身体,这就要考验小两口之间的熟悉程度,所幸江奕耐心十足,楚凛哪怕不记得江奕的存在也能跟着下意识配合,算是勉强过关。

现在身体是被征用过来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奕走近,看着楚凛装睡的样子发了会愣,想起什么似的,将被子给人拉上了。

虽是有给楚凛一个拥抱的想法,但江奕也不能冒冒失失就将人给抱上了,眼下这名宫人的身份可是坑害楚凛的罪犯之一,要是让楚凛给误会了什么绝对又是一番折腾。

就是对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看着看着就手痒,让江奕忍耐得艰难。

同样忍耐得艰难的楚凛差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楚凛实在猜不透了。

猜不透还较上了真,对方不伸手过来查探鼻息,楚凛便一直屏着气,导致后面神智都在飘飘杨,感觉自己半生的忍耐功夫都耗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刻。

好在江奕只出了一会儿神,很快瞳孔就恢复了焦距,自然也发现了楚凛长久屏息之后的不适反应。

楚凛还在忍耐着,猜出大概的江奕却有点哭笑不得。

表情却控制不住地温柔下来,对着闭眼的楚凛无声说道:像个孩子似的。

楚凛没看见江奕的口型,但他能感受到眼前阴霾的离去,江奕故意在关门时发出了声响,正巧让他给听见。

保持警惕,缓慢开始呼吸,直到殿内长久都没有再传出任何动静,楚凛猛地睁开了眼,一个打挺坐起来,捂着胸口喘息不止。

安置好那昏迷的宫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江奕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想过去帮楚凛拍背顺气,到底还是理智占据了上方,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点什么。

江奕拉被子的动作便将藏着的苹果带了出来,加上楚凛坐起来的动作太大,苹果在虚掩住的被子中露出来了一个角。

被子里面是白色的,江奕特地挑选了余下苹果中最好的一个,表皮自是红润饱满又鲜艳,直接引起了江奕的注意。

江奕便再次蹿了出去。

楚凛将气喘了过来,感觉自己和死亡边缘重新走上一遭没什么两样。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既然自己装死不成,又为什么要继续装下去?

对方是来验明他生死的,就算手里还拿着药,一对一总不能叫这人强行给自己强行喂下。

哪怕拽住对方的手腕威胁一番,让幕后之人再次对他心生警惕,也好比憋气来的舒畅淋漓。

他神色怔然想不明白,半响,悻悻地摸了下鼻子,把一切都归结于长时间没有进食所以饿晕了头。

这样想着,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好似也没昨日来得强烈……

殿外重新传来规整划一的脚步声,窗纸映出几个耸动的人头,‘迷路了’的守卫终于找到了自己应该坚守的岗位。

预料中的两件事都没有发生,白费了昨天那几个宫人的心惊胆战还有幕后之人的谋划,但于楚凛来说也没有让他损失什么。

时候虽早,就是睡不着,楚凛无所事事,便将腿边的苹果拿了过来,抛上抛下地把玩着。

心下不断沉吟思索。

皮那一下的冲动过去了,他得想想如何保证几日之后的谋划可以万无一失。

门口传来问话声时,楚凛正是想得兴起,将苹果抛到了最高处,不经意地转过头,看见喂他毒药的宫人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一个锦盒。

楚凛差点没能接住掉下来的苹果。

他回手反捞,将苹果拨进了被子里,也不管这宫人有没有看见,兀自作出一副无辜的神色,谁料这宫人面上一愣,竟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把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像是在装作没有看见。

这下换楚凛有点莫名其妙了。

莫名其妙这个人的反应和态度,莫名其妙对这人产生了一点兴致,正当他准备下地之时,宫人竟是出声阻止了他。

“陛下勿要下榻,容奴收拾一下。”

楚凛往下一看,原是药汁还未干涸,浸湿了靴底。

因楚凛没有被新朝皇帝剥夺皇帝的身份,又想用言语凌辱对方,便默许宫人同样将楚凛称之为陛下。

听着旁人称呼陛下,却过着阶下囚一般的日子,若是一个心智不坚定的,怕是得生出极大的反差。

楚凛依言停止了动作,深邃的目光却跟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褐色鞋印往前移动,知道鞋印消失在殿门口,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猛地出手,抓住了近前的江奕。

江奕似是被吓了一跳,疑惑回视:“陛下?”

楚凛眼神犀利,那一刹那,眼中迸发的凶戾能将一个胆小的人吓得头皮发麻,然而他面前站着的人是江奕。

江奕虽然也做出了害怕的样子,却远远不到被楚凛看出端倪的地步。

片刻后,楚凛收回了逼视的凌厉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奕一眼,漫不经心地询问道:“昨夜朕可有出去过?”

江奕不卑不亢地温声道:“禀告陛下,昨夜并非奴才值的夜,所以并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出去过。”

“哦?”楚凛挑了下眉头,突然捏住江奕的下颚,迫使人将头抬高,致使对方整张脸都露在了黯淡的微光中,“以往你和朕说话可没现在这样的好语气。”

江奕配合自家爱人的心情,脸上立马显出了不安:“奴惶恐。”

看他的样子,若非被楚凛挟持住了身体,怕是能立马跪地求饶。

以前看这宫人也没什么感觉,昨夜被喂下药丸的楚凛更是在心中给这人下了死亡通知,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打自心底不想看到江奕对他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不对劲,当真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敌人心软过,竟连这样的想法都有了。

楚凛松开手,不甚温柔地将江奕推到了一边。

而后双手撑在床榻边沿上,定定地看着江奕端来水盆,再用抹布一点点地清洗掉地上的脚印。

从脚印的行进位置和大小来看,楚凛很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跑出去晃荡了一遭,若是如此,苹果的出现也能得到解释。

但此前楚凛从未听宫人提起过自己有梦行症,这毛病是天生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有了,梦游出去后要如何不在惊动他人的情况找到食物也是一大疑点。

江奕没去管楚凛现如今在思忖什么,他正拿着抹布仔细清除痕迹。

也是昨晚大意了,没能想到脚印的问题。

出去时靴子还未全部浸入药汁,是以楚凛的布袜上没有留下污渍,但回来时江奕将靴子脱在了药汁中,如今底面湿透,得晾晒之后再穿。

忙活好了清洁问题,江奕端走盆子倒掉水,净手后重新走入殿内。

在楚凛不加掩饰的探视下,他提着锦盒走过来,从容行礼道:“陛下,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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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五)

楚凛瞧了眼他手臂上提拎着的锦盒, 似嘲似讽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你莫不是想让朕在床上用膳?”

江奕抬起头,淡然的眸眼中好似写着:有什么问题吗?

没灾没病,床上进食关乎着礼数问题,楚凛当了这么久的傀儡皇帝, 礼教早就被他抛之一边,哪怕是吃得满床食物残渍也不会用什么负罪感。

只是他生性|爱洁,做不到如此罢了。

“若陛下怕脏了床面,只需得拿东西接住食物碎屑便是。”

楚凛被江奕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得一哽, 眉头还未皱下, 手里便被塞入了食盒的盖子。

江奕更是干脆利落,端出盒中汤碗小盘, 放在楚凛勉强持平的盖子上。

楚凛微微瞪大眼, 看他做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只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 双臂端着放满食物的盖子不禁有点吃力,江奕察觉了到楚凛手臂的颤动,又将两个碟子放了回去。

看着江奕将点心给端了回去, 虽然手臂是承担得住了,但楚凛的脸色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楚凛沉声道:“放回来,朕拿的住。”

熟料刚才还对他一脸惶恐的江奕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温声道:“莫闹。”

楚凛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但即便是心里生着气, 他也未想过将食盒给掀翻, 更怕自己端不稳固, 砸在了江奕的身上。

只能口中发泄着不虞:“你可是在小瞧朕?”

江奕当然没那个意思, 他只注重实际情况。

盖子上放着半碗米粒饱满的蛋粥,搅如黄橙橙的鸡蛋液,又洒上一把青绿色的葱花,点上几滴香油,粥的香气便被点缀了出来。除粥以外,旁边还有隔着酸咸酱料调味后的小菜,几片卤肉单独放进了一个小蝶。

楚凛长期没能吃饱饭,眼下这些吃食便是足够饱腹了,但江奕生怕楚凛不够吃,又拿了一碟玫瑰花酥,还有三个仅有半边手掌大小的鲜肉包,就是江奕方才端出来又放回去的两碟。

连这点东西都端不动,难怪楚凛觉得自己没脸。

锦盒放在一边,江奕撩起宽大的袖袍,宫人多做苦累的杂事,露出来的当然不是白皙细腻的皮肤,但楚凛眼睛瞄过去,竟也能看入了眼。

回神之后,自暴自弃地想着,该怎怎罢。

江奕感觉身上发紧,抬眼一看,正接触到楚凛赤果果的目光,没有多想,以为对方饿了,便端起蛋粥来,用小勺兜了几下,热气氤氲,粥的香味弥漫开来。

楚凛透过往上腾升的白气,看向江奕澄澈淡漠的眼,喉结忍不住鼓动了一下,不知不觉,突然有些饿了。

手掌贴着碗壁,探得粥的温度刚巧合适,江奕兜了一勺粥,递在楚凛的嘴边。

楚凛看一眼张口便能触及的热粥,与江奕大眼对小眼。

江奕只好提醒一句:“陛下,趁热喝。”

楚凛挑了挑眉头,突然笑着道:“你要朕怎么相信里面没有下毒?”

江奕闻言,二话不说,将勺子里的粥兜进了自己的嘴中。

而后看着楚凛,晃了晃空掉的勺子,示意道:“陛下现在可信了?”

熟料楚凛又是满眼嫌弃地看着江奕拿嘴接触过的勺子:“你打算让朕吃你的口水?”

江奕丝毫没有被楚凛为难后的羞窘,从食盒中拿了一个崭新的勺子出来,好似预料到了楚凛会来上这么一出。

楚凛眯了眼睛,顿时又和江奕对上了眼。

江奕只得无奈强调:“陛下,粥真的要放凉了,吃冷的东西对您身体不好。”

楚凛纯属没事找事:“朕也可以不喝。”

爱人一贯在自己面前稳重有度,江奕哪曾见过这人耍无赖的样子,当真是让他招架不住。

同时也有点好笑。

未曾想过他是这样的人,像是在挖宝藏一样,饱含期待,充满期颐,永远不知晓自己能挖出什么,但爱人展现出来的任何个性又都是江奕所珍视的。

江奕便放软了语气,轻轻唤了声陛下。

宫人的声音也不甚好听,但江奕做出这番撒娇的模样,听在楚凛的耳朵里却有着别样的酥痒滋味。

越听越难耐,宛如幼猫伸出了毛绒绒的小爪子,挠着他心间直痒痒。

终于大发慈悲地扬了扬下巴,道:“喂朕。”

江奕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此,一个喂,一个吃,很快便解决了半碗蛋粥,楚凛只在小时候被人伺候过,但过去了这么多年,印象已经模糊了,基本可以算作没受过他人的服侍。

享受着江奕的投喂,楚凛不难发觉江奕与他的默契,对方好似总能在自己口中寡淡的时候夹来一筷子小菜,重新提起他进食的滋味,哪怕是自己动手也没江奕喂得惬意。

粥碗与没吃完的小菜放入食盒,江奕抬手拿起一块玫瑰酥,楚凛自觉张开了嘴,咬下一口,玫瑰花瓣的清爽滋味瞬间融化在了舌腔之间,说不出好吃。

不待江奕递进,楚凛往前又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明明优雅至极,吞咽的速度却是旁人难以企及,顷刻间便吃完了一个。

江奕见楚凛吃得舒心,跟着也有点馋了。

不待江奕再拿出一块,楚凛突然将空了的盖子甩在锦盒上,只手揽住江奕的腰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即将毫无防备的江奕拉来了怀中。

他凑近江奕的耳边,口中喷吐热气,吹得江奕耳根子都热了起来。

但楚凛的语气却是森然令人发寒的:“你到底是谁?”

楚凛手上做着温柔的动作,嘴里却突然来上这么一出,江奕不说也是猝不及防的。

没能得到江奕的答复,楚凛也没有继续逼问,两只宽瘦的手却是不安分了起来。一只探向江奕的后颈,拇指不断摩挲着致命的部位,威胁意味明显。另一只手揽着江奕的腰后,似有往下的趋势,看似挑逗的动作其实彰显着绝对掌控的地位。

江奕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默默地脱离了这副身体。

上一刻宫人还带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姿态,下一刻脸上就被茫然所替换。

感受到楚凛游离在身上的手掌,这人一时间吓得蹦跳起来,脸色苍白,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楚凛,宛如在看一个肮脏又龌龊的恶兽。

楚凛一时不察,被宫人给挣脱,当看见宫人望向他的丰富目光时,差点没能绷住自己的脸皮。

宫人急剧变化的态度让楚凛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腹中跟着翻涌起一股作呕的情绪。

楚凛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

手掌在被褥上大力擦拭,直至将皮肤搓得发红也没有停手,江奕本还有点不想管,耐不住心软,看不过去,抢在宫人大喊大叫之间再次占据了他的身体。

“陛下若是用膳完毕,奴便将东西给收下去了。”

楚凛倏然抬头。

面前的宫人神色淡淡,在楚凛的注视下走近,条理不紊地将碟子收回了食盒中,而后朝着楚凛行礼,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看着江奕离去的背影,恶心的感觉立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楚凛抚着额头,感觉自己前半生就没像刚才那么郁猝过。

忿然纠结了一会儿,忽然便忍不住笑了。

也是楚凛知事以来的十多年间,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发笑。

“你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着。

楚凛从身后掏出被忽视已久的苹果,再次抛向高空。

殿外朝阳冉冉升起,一抹温暖的橘红色光辉透入了檀窗内,从楚凛的角度看过去,就是那一瞬间,苹果仿若与阳光重叠在了一起,与空中高挂的太阳位置持平。

而男人古井无波的漆黑眸眼中,终是被渲染上了一抹灵动的生气。

[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宿主不必为刚才的过失行为表示自责。]

江奕不承认自己做出了超出理智范围的行为。

[过早向剧情人物暴露了自己,让任务对象察觉到异状。]

江奕死鸭子嘴硬,强作淡定道:“迟早也要检测天道对外来者的态度,无妨。”

7号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当着江奕的面拖出电子面板,书写等会要提交上去的报告。

江奕轻咳了一声:“既然天道没有明确做出表示,主系统也没有探测出异常数据,报告之后再做也一样。”

[主系统提示:请任务者不要牵连无辜系统做挡箭牌。]

江奕的脸皮几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

御膳房内很多人在准备吃食,来来去去忙活着,也没人注意偷偷潜入的江奕。

江奕将食盒放在旁边,平静自然地离开,便将宫人的躯体丢在了无人的地方,没过多久宫人醒来,呆愣茫然地看着四周,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他站起身,苦恼地挠挠后脑勺,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神情陡然一慌,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哟?公公怎跑得这般匆忙,难道是忘了什么东……”

“莫说废话!贵人的早膳你们做好了么?”

“说什么早膳,公公莫不是糊涂了,天还未亮时不就已经被你拿走了么!方才你来还食盒,大家可都看见了啊!”

“你才在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来过御膳房?”

……

江奕没有往后看上一眼,慢腾腾地飘回了楚凛居住的偏殿。

宫人侍奉的是当朝皇帝最宠爱的贵人,为人骄横不讲理,宫人侍奉吃食却误了时辰,致使贵人饿肚子,估计能被那人刮下来一层皮。

上辈子有江奕时时刻刻看顾着爱人,对方没机会发疯,自然也没有在疯了之后碰上穿越而来的主角,主角也没机会往苍烬的肚子上扎上一刀。

所以江奕看得很开,不过是让那主角被马蜂蜇到全身红肿,又让凶兽给追着跑了三座山罢了。

昨夜在现场的有两人,整治了这一个,还有一个,以及吩咐他们给楚凛喂药的幕后之人。

嗯,慢慢来。

回到楚凛所在的宫殿,楚凛正在百无聊赖地抛着苹果玩,江奕回想了一下自己碰上过的亡国之君,似乎每一个都在日夜焦虑着,没有一个能如楚凛这般悠闲。

楚凛玩了一会儿,眼睛却细致地瞄着殿内细节的地方,没能从中看出个什么也不见气恼。

江奕降落在楚凛平等的高度,而后坐在楚凛的身边,让7号位调出电子书籍,安安静静地看着。

楚凛突然把苹果放在了一边。

“真是奇怪。”门外还有守卫,楚凛不能提高声音,他朝半空仰着头,声音柔和得像是对恋人的喃语,轻声道,“我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

江奕拖动页面的指尖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你是人是鬼?

这一句话无声吐露出来,楚凛也没将其放在心上,身体往后仰倒,好以整暇地躺在了床榻上。

江奕顿时有了动静,他往后瞥了一眼。

片刻后楚凛揉着肚子坐了起来,饱腹状态下不敢再随便地躺下,施施然半倚被褥,等待腹中消食。

悠闲的白日终于过去,那名宫人没有再出现,反倒是另一人跑了过来,小心地朝殿内探视了一眼,楚凛似有所感地看了过去,对那人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宫人神色骇然,忙不迭地逃走了。

江奕当时正在看书,察觉到楚凛的动作才抬头,余光看见一抹飞快消失在殿门口的衣角。

天气转凉,榻上被褥单薄,殿内还没有安上地龙,只可惜对方跑得太快,没能让他把握机会‘借用’到那人的身体,不然还能给楚凛谋取点保暖的福利。

夜幕降临,漫天星斗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料想明日一定是个大晴天,屋子跟着昏暗了下去,借助星光才能勉强看清一二。

以往都是宫人来殿内点灯,今夜倒是比昨晚还要安静,想想也是,毕竟昨晚才秘而不发地进行了一场毒|杀事件,只是中道崩殂,一点也没被人发觉罢了。

或许连门口的守卫都在疑惑,明明上面暗示了会有大动作,楚凛为何能活到现在。

楚凛的靴子被江奕放在了阳光可以透窗照射到的地方,在屋里,只不过离楚凛的床榻较远,楚凛也是不拘一格,实在是无聊透顶了,穿着布袜便下了地,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现正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屋里无光,江奕已经关了电子书,他怕楚凛在黯淡的环境下看书坏了眼睛,正欲出言提醒,却见楚凛合上书,抢先开了口。

“这都已经两更天了,你还是不肯与我说话么?”

江奕能确定楚凛看不到自己,只是对方的神情过于笃定,让他从原本的确定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还是要再晚一点你才愿意上我的身?”

上这个字眼用得巧妙,楚凛什么反应都没有,江奕却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其实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楚凛又是缓慢地说道,“但现如今拖着这么一副羸弱的身体,门外又有重兵看守,我实在没什么把握,你若是方便,不若帮我将这本书搁在后花园最高的那棵杨柳树下,如何?”

江奕看着楚凛白日一直在看的那本书,期间也注意到楚凛似乎在哪几页折叠了一下,没有出声。

楚凛轻笑一声:“不说话我便默认你是答应了。”

他说与做是同样的干脆,话音刚落,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外衫也懒得脱去,闭上眼睛,鼻下传来蚊蝇般细小的鼾声,没多久便睡着了。

快得让江奕以为这人是在装睡,毕竟楚凛有前科。

[分析检测显示,任务对象确实进入了睡眠。]

江奕探头观察,楚凛的眼皮正在不自觉地轻颤着,嘴唇也闭得死紧,这是真睡着了后才会体现出来的小动作。

他无奈地笑了笑,睡得这么快。

给楚凛掖好被角,打开电子书的夜晚灯光探照模式,江奕好似忘记了楚凛睡前对他的嘱托,只是安静地看书。

窗外未见明月,乌云将星光尽数遮掩,屋内没有那点缕的光芒照射,一下子变得更加昏暗。

没多久后后,殿内檀窗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削瘦的身影从殿内轻巧地翻身跃下,怀中还揣着一本书。

[有言道,恋爱使人盲目。]

披着楚凛壳子的江奕伸出手来,不轻不重地弹了下银白小圆球的额头,7号位在空中翻了个滚,知趣地关闭传声器不说话了。

主系统没有发出任何警示,就代表江奕现在的行为不会影响主线剧情,但江奕还是得千万分的小心,指不定空间异动如山倒般突如其来,让他毫无应对的准备。

宫殿内灯火通明,乌云悠然飘过,星光缓缓流淌在内院楼阁之中,廊下守卫踏着整齐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仿若鸟雀也不敢惊动面色肃然的士兵们,陷入沉寂。

江奕弯身俯趴高处,从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中不难看出殿内守卫森严,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揉捏隐隐胀痛的额头。

恋爱使人盲目,他确切地信了。

※※※※※※※※※※※※※※※※※※※※

仙尊的世界一般来说是不写了,云城没想到你们这么想看……要不然过后开一个短篇酱紫的肿么样=。=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六)

次日清晨, 寒意渐敛,鸟鸣欢欣,一缕橙光现于遥远天边,于雕栏玉砌间勾勒出阵阵柔和的光晕。

当楚凛再一次睁眼时, 他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只是睡前未脱的外衫不知被谁脱去,被角也被仔仔细细地掖好——来人甚至有足够的耐心帮他把散乱的发丝敛拢在旁。

搁置被褥上的手掌因此停滞了许久,随后楚凛将被子一把掀开, 穿鞋下床。

突然他眉头一动, 扯眉朝不同寻常处瞥去一眼,入眼便是微怔, 回神时已然迈开了脚步, 走到那方。

久未使用的香炉上烟雾袅袅,淡淡清香萦绕鼻前, 令人不自觉放松身躯,心旷神怡。

目光透过烟雾,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突然而然地钻入了楚凛的脑内。不同于那小太监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姿态, 在楚凛为数不多却根深蒂固的印象中,这人要更温和,更沉着。

就像一湖澄澈无痕的静水, 让人一不小心便能栽了进去。

……不该如此。

或许是从未有过这种澎湃激烈的感觉, 或许是受了心底长久压抑着的情绪所蛊惑, 楚凛颤着手探去, 指腹陷入烟雾, 肌肤滚上灼热的温度,烫得他下意识回手一缩,攥紧作拳狠狠地砸向了旁边的柱子。

不该如此!

“陛下?”

楚凛猛然回首,阴鹜锐利的眼神直逼声源处,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太监被他看得下意识一哆嗦,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膳盒,半跪于地:“陛,陛下。”

……原不是他。

看清楚了来人,楚凛几不可闻地抿了下嘴唇,掩去心中遗憾。

他正待转身,脚步半撤时却是一顿,复侧头,将这全然陌生的面孔再一打量,缓声道:“起来罢。”

话落,坐回床榻,浅阖眼整理着衣襟,仿若随口一问:“今日怎是你来送饭?”

小太监忙又低下头,支吾着话,好半天才说清楚:“小德子和小顺子两位公公,因犯了事,被贵人给罚了,所以……”

楚凛听着话,神色不明,这人在面对他时无论是神情还是言语间的惶恐都有点耐人寻味,除此以外,他察觉对方在提及犯事两字的时候明显战栗了一下。

皇宫里做差事的,最会看菜下碟,他们或许能心怀怜悯地对一可怜人言笑晏晏,但绝做不到对一个被囚禁的亡国君毕恭毕敬。

以这太监对他的态度来看,对方明显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从昨晚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说完后匍匐在地等了会儿,没听到楚凛吩咐话,便悄悄抬眼,斗着胆子上前,面带讨好地道:“奴为陛下更衣。”

看着那伸来的手,猜疑之色从楚凛眼中散去,满脸排斥不耐地打算将这手拍开。

岂料其人似乎早有预料,掌从下绕,虎口贴着楚凛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卸掉了这抽来的力道。

楚凛一惊,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温和的声线便从他耳畔响起:“今日许有客来访,陛下还是穿得庄重些为好。”

楚凛:“……是你。”语调沉沉。

江奕闻言笑了笑,退离两步,微躬身行却了礼:“不然陛下还想是何人?”

或是被这笑容中的沉静所感染,楚凛放松了些许,见江奕挑选了衣裳过来,摊开双手,任其为他更衣束带。

好半会儿他才惊觉自己的反应太过自然,往后大退了一步。

江奕面露困惑:“陛下?”

楚凛沉默了下,拳抵嘴边一轻咳。

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一股倔强劲,不愿在江奕面前露了别扭,状似若无其事地道:“方才的不是?”

这话没头没尾,但江奕仿佛知道他在问什么,点头应声:“嗯,方才的不是我。”

此后两人无话。

江奕手脚利索,很快便帮楚凛更衣结束,又从食盒中拿出早膳,依次摆上桌面。

楚凛在旁看着,眸色深沉,负手踱步缓缓靠近。江奕就像身后长了双眼睛,没回头便捉住了楚凛袭向他耳侧的手。

他完全不恼,只是无奈一笑:“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怕陛下日后想起心生膈应,还是莫要动手动脚的好。”

动手未遂还被抓了个正着,楚凛悻悻地将手给收了回去,落座端了粥碗搅动两下,压抑不虞:“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奕笑而不语。

用‘东西’两字唤作人称实在称不上友好,楚凛也是后知后觉,接下来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僵硬,末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那你就没有自己的身体?”

江奕张了张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开口,又将嘴给合上,顿首不语。

楚凛见江奕欲言又止,误以为刚才的话得罪了对方,神色略显尴尬,没有追问下去,也难得柔和了语气:“坐罢,可曾用膳?”

江奕诧异楚凛态度上的突然转变,细想后似有所悟,没有声张,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道:“未曾。”

他不知道小太监本尊有没有吃东西,不过他自己确实没有进食。

楚凛闻言,未作他想,拿勺子给他盛了一碗粥,江奕谢过,单手接了过来——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都忘记了尊卑礼仪,只用他们最寻常、也是最轻松的模样面对对方。

晨日朝阳最为惬意,盛华日光从檀窗而入,渐化了氤氲雾气,在江奕微微闭合的眼睑下映落一片朦胧碎影,叫楚凛无端看得失神。

“你……”

江奕抬头:“怎么了?”

楚凛迅速撇开脑袋,沉吟片刻,手指点点桌面:“你方才说有客前来,是指谁?”

“陛下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我最清楚?”楚凛笑了,第一想法是江奕在卖关子。

他忽而眉宇紧拧,那反应过来的表情看着戾气横生,“昨晚我给你的那本书,你带去了哪里?”

“陛下口头交代我要带去的地方。”

“不可能!”下意识否认了这句话,楚凛起身喝道,“御花园建在长明宫后,守备森严,来往巡逻的禁卫军不下十队,单凭你一人,手无寸铁,怎么闯得过去?”

他说着,悄然拽紧了拳,冷声不掩质疑:“何况是用我这副身体。”

7号位在江奕的身边冒头说:【恋爱使人盲目。】

看了眼楚凛,江奕不置可否,和声回答得不卑不亢:“陛下金枝玉叶,奴怎敢用您的身体去冒险。”

楚凛:“……”

他冷静下来,重新落座,望着嘴角泛起温和笑意的江奕,眸眼深沉,默不作声。

江奕只作不知,从盒里取出银针,扎入虾仁肉内依次验|毒,又夹起一颗先自己咀嚼试了,随后才夹往楚凛的食盘。

看见这一幕,说心里无所触动那都是假的。楚凛以手抵住额头,拇指用力按捏太阳穴,暗道对方来历不明,千万别被蒙蔽了过去。

况且这身体也不是他的,就算有毒也毒不到这个人的身上。

楚凛定了定神:“如此说来,你能随意使用他人的身体?”

“并非随意。”

“有何限制?”

“非要细说,举足轻重者不行,意志坚定者不行,不过看宫中多数仆役、掌事主管与巡逻守卫,少有如此。”江奕浅抿了一口粥,“只是我一次控制不了多久,最多不过半日,若要换人控制,则需等上一炷香的时间。”

楚凛:“……”

说话时江奕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楚凛,果真在说出这一句话对方神情微变,尽管那只是很轻微地绷了一下脸皮。

手捏剧情,对于可能面临的重重危机,江奕早就有所准备,只等着楚凛吩咐下一件要做的事。

未曾想眼前的男人虽是再开了口,却是一副见到易碎品的模样,几分不忍道:“你,是否已经亡故?”

“……”哪壶不开提哪壶= =。

江奕闭了闭眼,耳朵里回响的是只有他才能听见的主系统警告音,一声比一声要尖锐刺耳,只得缓慢点了下头。

楚凛脸色变化莫测,他不再言语,握住了江奕的手,安抚地轻拍着手背。

江奕:“……”

江奕也是表面平静,实际无奈得直想扶额,心道楚凛不知又给他脑补了什么凄凄惨惨错综离谱的经历。

但这事情解释不了,再多话也只会引得事情越复杂,只能换话题撇开不谈。

“陛下。”江奕蓦然撤手,起身退离,躬身行礼,“陛下,可有什么吩咐奴去做的?”

楚凛只用饱含怜惜的目光看着他:“那两个小太监是怎么回事?”

江奕装作不懂:“什么小太监?”

“别装了。”楚凛像是想明白了,不容江奕有所诡辩,斩钉截铁地道,“那一日你应当在场,并且,上了我的身,帮我忍了痛。”

他抬眼看着江奕,愈发爱怜:“我该谢谢你的。”

江奕:“……”

即便楚凛在前几个世界中也用这么肉麻的语气说过话,但那也是两人互通心意之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又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冷不丁一入耳,江奕几乎被刺激得寒毛直竖。

他拿这男人实在没辙,浅咳几声落荒而逃。

小太监随即恢复了神智,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就近对上楚凛深邃的眸眼,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陛下,请恕奴才刚才的无礼……”

按照宫规,宫人没有得到准许,不得直视主子容颜,只是在此之前没人将楚凛当回事,也就没人守过这规矩。

楚凛单手托腮,逆光下,脸上是什么神情令人看不分明。

须弥后,他夹了食盘内冷却已久的虾仁丢进口中。

“且与朕说说,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

抱歉卡了太久(╥﹏╥)

然后,回来了,感谢不离不弃!

(接下来试着努力日更ing……)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七)

这日确实发生了件不大不小, 却引得圣颜为之震怒的事。

事情发生在昨夜子时即过的时候,是时更夫正手提铜锣,敲着一慢四快的号子游走大街,本完事了准备收班, 却在路过烟花柳巷的小道口时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当朝延续旧朝的宵禁规定,二更过后不得有闲人出巡,更夫心觉不对,探首去看, 竟瞧见地上殷红汩汩而出, 一名男子倒在巷道深处的血泊中,衣衫凌乱, 满目惊惶, 已是没了气息。

皇城京都,天子脚下, 竟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消息传开后,一时间群众哗然,议论纷起。待下面的人查明了死者身份, 惊骇中更不敢强压议言,层层上报,奏折很快便传到了当今圣上的手中。

结果皇帝翻开一阅, 差点没给气得砸了书案。

【宿主, 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出现了变动。】

7号位的话未说完, 江奕头颅突生一阵刺痛, 大量文字如潮水般灌入脑内, 眼前顿时黑了一片。

他下意识探手撑在旁边墙面上,睁着眼睛定了定神,而后直起身来,佯装没看见暗处隐动的一道黑影,拂去掌上灰尘,抽身离去。

直至走过很长一段路,眼看将要踏入长明宫的巡逻范围内,7号位方出言提醒:【那人折返回楚凛那去了。】

江奕微摇头:“无事。”

就在两太监密谋下|毒那夜,因楚凛神智过于清明,江奕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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